里记挂你呐”“你们都知道了啊”欢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隐去了，默默的低下了头。谢婆婆见了，和蔼的摸了摸欢颜的头，“傻孩子，你还想瞒着我们不成。头一年你没来，你表舅公公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了趟京城。结果去了元升巷，你家大门紧闭。我们左邻右舍一问，就知道了。本想着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们干脆把你接回来。谁知道都说你被封了郡主，住进那什么劳什子王府去了。我们还想着去看看你，可是连那王府的门都没进得去。你表舅公公啊，真是又担心又生气。”“这我完全不知道啊”林欢颜瞄了一眼一直在边上站桩的莫辰风，见后者暗暗的摇了摇头，心知定是早先发卖掉的那一批不靠谱的下人作祟了。“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爹娘的事儿，就不敢来找你们了”“有什么不知道怎么说的”表舅公公周大山一听又吹胡子了，“有什么说什么你倒知道我们会难过，怎么就不知道找不到你我们多着急呢”林欢颜一听这话，赶紧抱住了周大山的胳膊，撒着娇求饶，“表舅公公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好了好了，别都站着了，进屋说话吧。”见自家老头子终于松动了，谢婆婆连忙打圆场，看看一身贵气的莫辰风，又有点犹豫，“欢颜，这位公子是”“哦，他是”“我是林大哥的小师弟。”欢颜话没说完，被莫辰风自己打断了，莫辰风原本生的就好，此刻又特地表现出亲近之意，看的两位老人连连点头，“那可不简单，是上人的徒弟啊看着就是好孩子呢。快请进屋吧”两人跟着周大山和谢婆婆进了屋。欢颜看着面前和多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的堂屋，心中感慨万千。她还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娘亲都会和爹爹带着她来这里，表舅公公和婆婆很疼她，家境虽然比自家还要困难些，但总会把珍藏很久的糖果毫不吝啬的拿出来给她解馋。还有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荤腥的饭桌也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摆上一大碗红烧肉。表舅婆婆做鞋子的手艺很好，每年算着他们要来了，都会给他们一人做上两双鞋子。那鞋底又软和又结实，针脚也是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满满的都是心意。表舅公公看着脾气不好，那也是极疼爱她的，不管她怎么淘气，从来没正经跟她发过一次脾气，还喜欢帮她存一堆水果干果等着她去吃。“小妍，去叫弟弟来。”谢婆婆的话打断了欢颜的回忆。好奇的看着心妍跑了出去，不多时又领着一个男孩子进了堂屋。男孩子看着比心妍略小一点，十二三岁的模样，个头倒是差不多高。此刻正抬手用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汗，显然刚才是在做力气活。“欢颜，你看看这是谁”谢婆婆摸了摸男孩的头，笑眯眯的问道。“呀是心卓弟弟”当年摇摇摆摆刚会走路说话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是大小子了。欢颜见了心卓心妍姐弟两很是开心，跑上前去，从自己的兜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松子糖塞到姐弟两的手里。心卓见到那一把香甜的松子糖，差点口水就要掉下来了，然而他还是懂事的看看谢婆婆和周大山，见那两人点头了，才小心翼翼的先拿了一块喂给姐姐，然后自己才丢了一块在嘴里。“小山舅舅和舅母呢”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还少了两个人，欢颜不由奇怪的问。谢婆婆一听，乐了，“这孩子，过傻啦今儿是初一，他们去给邻里街坊拜年去啦。”欢颜也笑了，拍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袋，真是过糊涂了。”正笑着呢，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后面跟着个个子高高挑挑的女子进了堂屋，“娘，外面来了个人，说找什么郡主。”“小山舅舅舅妈”一见来人林欢颜开心的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周小山的脖子。周小山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冒出来个大姑娘抱着自己不放，唬了一大跳，哎哟哎哟叫着就把人往下扒拉。后面周小山的媳妇也疑惑的看着这穿着锦缎的大姑娘，怎么一见面就往自家男人身上扑。边上周大山和谢婆婆见到这滑稽的样子，掌不住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周大山大嗓门一亮，嚷嚷着：“小山你看看是谁”周小山狐疑的看着面前俏生生的欢颜，脸色变了几变，突然一把抱着欢颜的腰把她举了起来，“哎呀，是小欢颜小欢颜”转了一圈，把人放下，又伸出大手使劲的揉了揉欢颜的脑袋，“没良心的小丫头终于知道来看看舅舅了啊”“郡主爷”几人热闹间，从周大山的身后又探出个脑袋，却是莫辰风的贴身小厮青石。莫辰风见了他便站起了身，微笑着向堂屋里的人拱了拱手，“大过年的我们顺便带了些年礼过来，还请笑纳。”说着便冲青石点了点头。青石连忙招呼着门外跟车的小厮往院子里搬东西，整匹的布匹锦缎，上好的猪肉，冬日难得的水果，各种零食干果，琳琅满目的堆了一院子。然后林欢颜从怀里掏出两个精致的小荷包，是小十前些日子帮她做的，被她翻了出来借花献佛。荷包里是几个银裸子，做成了小娃娃的样子，上面还刻着福字，煞是可爱。心卓心妍显然从没拿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两双眼都不够看了，平日里稳重懂事的两人开心的差点蹦起来。而最后的重头戏则是由莫辰风捧出来的，整整一小箱银锭子，足有两百两。还有一小箱是穿好的铜钱串，也有十多贯。老两口见了立刻摇头，周大山一脸怒气的咆哮道：“你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来拜年就拜年，哪有晚辈给长辈钱的收回去收回去不要不要”林欢颜急了，刚要张口，被莫辰风拦了下来，他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着急，而后微笑着向两位老人说道、心妍与心卓1“周老切莫着急，这银子其实是我让欢颜备的。她来之前也说，二老一直待她如亲生孙女儿，若是以钱财相赠反而不美。但我却觉得这姑娘这么多年没来看望二老，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为不孝。她心中其实一直也以此为羞。这些银子不算多，却是她这么些年一点点攒下来想着要孝敬二老的。二老若是不受，那就还是在气她不孝之罪，不肯原谅她了。”说着，莫辰风悄悄向欢颜使了个眼色。欢颜会意，刷的就双膝跪下，一脸悲伤：“表舅公公表舅婆婆，欢颜知错了。求你们原谅我吧这些钱都是欢颜攒下来替爹娘尽孝的。欢颜自小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只有你们二老。表舅公公年年给我抓糖摘果子，表舅婆婆年年给我纳鞋底做鞋子，这些我都记得的。爹娘不在了，欢颜替他们给你们二老尽孝。”说着就一个头磕了下去，“你们若是不收这银子，我就不起来了”周大山虽然脾气跟火药桶似的，但从来都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欢颜这么一跪一磕头，原本就是当亲生孙女儿宠的孩子，他哪里还硬气的起来。顿时气焰全消，只看着地下跪着的姑娘干瞪眼，这是吼也吼不起来，叫他松口吧，又拉不下面子。真真是左右为难。谢婆婆见了，狠狠瞪了一眼自家老伴儿，伸手就去拉欢颜，“小欢颜赶紧起来，这大冬天的地上可凉着呢。别理那老头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定是有难处才会不来。别难过，表舅婆婆做主收了。快起来吧，啊万一冻坏了我可要心疼的。”欢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娇声道：“表舅婆婆，那可说好了，你不许反悔。”“好好，不反悔。”谢婆婆哄孩子似的应着，搭着欢颜起身，又转身喊着，“小山，傻站着干嘛快把钱收好。小山媳妇拿串铜板去隔壁王屠夫家看看可还有好的肉了，再多买些来。”“表舅婆婆，还买肉干嘛，院子里有呢”欢颜一听就笑了，指指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年礼。堂屋里的众人一见全乐了，表舅婆婆伸手就给了她一个毛栗子，“死丫头，就会调侃我老婆子。”大家笑着开始各自忙活，周大山带着心卓心妍出了堂屋去看院子里的年礼，周小山先去把银子收好，也出去帮忙整理，周小山的媳妇顾氏去了厨房准备饭菜。谢婆婆则拉着欢颜的手絮絮的说着：“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玩玩再走了。”欢颜忙不迭的点头，莫辰风可以休沐到上元节后，她本就打算逛过灯火再回京都。不一会儿，青石就来到了堂屋门口，并不进门，只扬声秉着，“爷，年礼都拾掇好了。您看要不要我留下”莫辰风背着手一副悠闲的样子，斜睨他一眼，“你留着干嘛，蹭饭吗”“哎”青石被说的无语，这么些年了，他还是不太习惯自家王爷这不时冒出来的腹黑吐槽功啊。看着自家小厮张口结舌的样子，莫辰风甚是无趣，哎，安明当初也是这么呆，如今这青石还是这么呆，“行了行了，你赶紧回京都吧。不用你留下伺候。若是有客来访，把礼单名帖收好就是。别人问起，只说我访友去了。”“是。”青石恭敬行个礼，带着几名随车的小厮便走了。第二日一早，天还刚刚亮，莫辰风便照着往日习惯起了身。找了冷水擦完脸，漱过口，便提着剑到院子里晨练。一套惯用的上清剑法使下来满眼就见一道玄色的身影似蛟如龙，步履如燕子般轻盈，行走四身，容色肃肃。那手中的剑仿佛一道流光，嘶嘶破风，时进时退，动静恰逢。最后那一下，只见他侧步连转，晨间未及束起的发尾扫过眉间，随着剑被反腕收势在背后，而轻轻落于双肩。他长身而立，闭上双眼，万籁俱寂，只闻那绵长的吐息声，声声不绝。“哇大侠”一院安静被一个带着稍许稚嫩的声音打破。莫辰风睁开眼，见到心卓正双手提着水桶，睁大了一双乌黑的眼睛崇拜的看着他。看来这小子正早起去打水，却看见了他练剑。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这么小就要早起帮家里忙活活计了。莫辰风看看他手里慢慢的一桶水，微微一笑，问道：“是打水吗可需要我帮忙”心卓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大侠你别看我个子小，其实我力气大着呢。这点水算什么”说着，憨憨一笑，两手使劲把水桶往上一提，以显示自己的大力。莫辰风见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便不再伸手。“哎，大侠，能问你个事儿吗”心卓见他不说话，心里却痒痒的，将手中桶里的水倒入院子角落里的一个大水缸，又挠挠头，开口问道。“什么事儿”莫辰风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却不点破，只悠闲的拿着备好的丝绢慢悠悠的擦剑。心卓见了，几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看了半响，才又犹豫着开口，“学剑难吗大侠你是跟谁学的要练多久才能像你这么厉害呀”“想学剑为什么”莫辰风不答反问。心卓小脸涨的通红，双眼明亮，“我要保护爷爷奶奶爹爹娘亲还有姐姐”“谁要你保护”冷不防边上伸出一只小麦色的手，屈指给了一脸向往的心卓脑门一下，“小屁孩就乖乖被我保护。”是心妍抱着柴火准备去厨房生火烧水了。莫辰风微笑着看着这姐弟两的互动，可以看出这做姐姐的也是个主意正的。两人感情相当的好。“心妍想不想学剑”他将擦好的剑收入剑鞘。天色渐明，小院里已经有各种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厨房里想来顾氏已经备好了早饭的食材，就等着心妍抱柴火进去好生火做饭了。周小山肯定也起床了，他隐约听见有重重的脚步声自屋里传来。还有周大山的咳嗽声，在里屋响起，接着是谢婆婆念叨他贪凉总不肯多穿一件。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心妍抱着柴火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回道：“剑太重了，我听说还有飞刀的，那个肯定挺有意思。”莫辰风笑了，伸手指指后厨，“那你快去把柴禾送给你娘，然后来找我。”“哎那我呢”心卓一见着急了，明明是自己先问的，怎么倒被姐姐抢了去“你且去找个大概这么长的粗的树枝来。”莫辰风比划了一下长短给他看，眼见着这孩子兴奋的应了一声就一溜烟的跑了。“长安，你这是忙活什么呢”林欢颜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巧看见先前的一幕，好奇的问道。“我也许找到两个宝贝。”莫辰风神秘的一笑，并不说明，转头看见林欢颜手里拿着梳子和发簪，披散着头发，显然是听见了他说话就匆匆的出来了。“来，站我前面来。”他冲她招招手。“好。”林欢颜闻言眼睛一亮，乖乖的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举起了手上的梳子和簪子。莫辰风极默契的将梳子取在了手上，一下一下仔细的帮她梳着头发。欢颜的头发又黑又软，只是发尾有点干，所以总是很容易打结。他想起她刚进王府的时候，他帮她梳头手上拿捏不住轻重，总是一不小心就拽疼了她。那时候的她还不肯说话，总是红着眼圈拿一双疼的水雾弥漫的大眼睛控诉的看着她。把头发梳顺了，再挽好一个发髻，最后取过欢颜手上的簪子轻挑一下，再绕一圈，簪好。大约是许久没动手的缘故，最后这一下，莫辰风试了三四次才算簪稳了。“手生了”他忍不住轻轻叹息。欢颜没说话，只回过头看他一眼，抿着嘴笑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