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日,勿忘与余之约定。北方尧城、哈兰、上关、新业及运城当归我部。若有食言,某必挥军南下,自行讨之。漠北王,忽尔金。”小桂子越念声音越小,这信中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人,情感上他根本不相信莫辰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理智上手上这信上分明盖着忽尔金的大印。“陛下。”他弯腰侧身小声道,“这会不会是假信”莫辰海闻言精神一振,“对、对请南宫爱卿来他最擅长辨识这些,速去传来”小桂子应了一声,连忙向外招呼人去传南宫羽。好在南宫府离皇城不算远,几人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回报说人已请到,即刻就到。就在等待的时间里,皇上让人解了莫辰风的绑,站立一侧。“哼,父皇果然是把小皇叔疼进了心尖尖啊。”莫鸿煊见了,连连冷笑。这么大的罪名扣上了,竟然父皇还能给他松了绑。不过,如今禁卫军眼见的也要被自己收归麾下,谅他插翅难飞。而莫鸿烨见了,脸上却未显出什么额外的神情,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谁也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陛下,南宫羽到。”就在一干人等冷冷的站在殿内僵持不语的时候,廊下值守的小太监尖声细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南宫羽身着改良的窄袖胡服匆匆而入。他明显脸上还带了一丝迷糊,一看就是被人直接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微臣见过皇上、娘娘。皇上、娘娘万福金安。”南宫羽虽带了几分困意,手上的礼数却是依样做足。只是他这礼将将行完,就被皇上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后面的问话。“南宫爱卿,你来帮朕看看,这封信的字迹和印信是真是假”皇上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做了个手势。小桂子一见,连忙捧炭火似的就把手中的烫手山芋递给了南宫羽。南宫羽闻言点了点头,接过密信,便展开细看起来。、欲盖弥彰一时间,整个紫宸殿正殿里鸦雀无声,只有更漏的水声滴滴答答回荡在寂静的殿内。过了不知道多久,南宫羽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开口道:“回陛下,这印信是真的。”“果然是真的”皇上此刻的脸上阴云密布,他沉着声又反问一句,似乎希望能有不一样的答案。“正是。”南宫羽谨慎的点点头,知道事关重大,容不得一丝马虎。一边的莫鸿煊听了这话,不由心下一松,不枉自己劳心劳力布置这一场,小皇叔这次绝对逃不出生天了。想到心腹大患即将解决,他恨不能即刻痛饮一场,以表心中喜悦。“父皇,您看儿臣说的都是实话吧来人,将北辰王拿”“下”字还没说出口,却被南宫羽给生生截断。“太子殿下且慢。”他举起手示意自己还有话没有说完。莫鸿煊不耐烦的嘀咕了两声,到底还是放下了手,“还有什么,不能一次说完嘛”南宫羽又指着密信给莫辰海看,“印记虽然是真的,这字却是仿的。”“什么”莫鸿煊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几变,他狠狠的斜睨了一眼莫鸿烨,心道,你不是说找的那个仿字的高手绝对天衣无缝的吗莫鸿烨被他一个眼刀飞来,面上却不显,只上前一步问南宫羽,“不知南宫兄如何分辨真伪可有依据”南宫羽不慌不忙的用手指了一指密信,嘴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自然是有的。陛下、娘娘,两位殿下,请看这里。”众人依言看去,只见他手指指着信中的一个“君”字。“这个字,请仔细看,那一撇最后有个向上的走势,那便是忽尔金惯常写此字的习惯。”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侧头看向听着自己解释的几人。皇上依旧拧着眉,面色不愉。皇后的脸上始终淡淡的,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而那二位殿下,却明显能看出脸上神情一松。“既然是此习惯,还有什么可说的”莫鸿煊轻哼一声,“南宫羽,你别在这虚张声势逗人。都知道你与小皇叔走的近,可你也得想想什么事儿能帮,什么事儿不能帮”“殿下,微臣的话还没说完,请殿下容微臣把话说完可好”南宫羽唇角微扬,笑道,“各位有所不知。这所谓伪造,不仅对于字迹本身,对于笔墨、纸张,都有其讲究。只有十分精于此道的大家,才能仿制的天衣无缝。可这些仿制者本身,对于书法及绘画也是极有造诣的。但凡文人绘者,都会有自己的三分傲骨,所以他们也不会例外。每一个伪造者在做伪品的时候,都会想尽办法留下自己的一份特殊的印记,叫做签名。以证明这一份卓绝的作品,是出自自己之手。各位请看”他举起手上的密信,对着烛火的光,“请各位再看看这往上的一勾。”皇上首先凑了过去,使劲眯着眼睛看向那一勾,“咦,这里似乎隐约有些印记”他不甚肯定的说道。莫鸿煊与莫鸿烨也凑了过去,两人正值年轻体健的时候,眼睛也分外利索,只一眼,便齐齐变了颜色,那浓重的一勾下,分明透出了极细小的一个黛蓝色的“宋”字。“这”莫鸿煊还想分辨什么,皇上却手一挥,随便指了面前伺候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你们来看看,这上面是什么”几人依次上来细看,纷纷回道,看见压了个黛青色的“宋”字。事已至此,莫辰海使了个眼色,小桂子将所有殿上伺候的无关人等全部赶了出去。一瞬间,大殿内只剩下了皇上、皇后,两位殿下,莫辰风及南宫羽。连莫鸿煊带来的东宫侍卫及随着皇上来的禁卫军,都退守到了殿外。“假信,真印。你们谁来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辰海背着手缓缓的走到大殿中央,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眼光锐利的扫向自己的两个儿子,看着两人面上神色不定,一股戾气从胸中升起。“父皇这肯定是小皇叔搞得鬼”莫鸿煊上前两步,突然跪了下来,“儿臣亲眼看见小皇叔与那贼人交付密信绝不敢欺骗父皇望父皇明察”见太子先跪了,莫鸿烨也扑通跪下,膝行几步至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绝非空穴来风。若非那奸人亲自指认小皇叔,儿臣等也不敢就这么轻易拿人。况且明空之罪证据确凿,一干证据在此,请父皇明察。”说着,他自贴身处拿出一摞密信来,双手呈上,“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父皇决不可心慈手软姑息养奸还是先将小皇叔关押至天牢,再细细查来。”“对对对此事定是小皇叔的奸计他一向奸诈狡猾,谁知道留了什么后手,父皇千万别上了他的当啊”莫鸿煊附和道。莫辰海手中捏着明空与漠北人联络的密信,稍稍翻了一翻,点了点头,“这密信倒是证据确凿。只是,到现在朕听的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阿风,你可有何要说”莫辰风冷眼旁观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直到皇上此刻开口询问,他这才慢条斯理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臣弟自是冤枉的。就是不知两位皇侄究竟为了什么如此针对于我”说着,他许是这一夜下来奔波太累,竟有些支持不住的晃了一晃。皇上见了,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是了,自家弟弟这重伤刚愈,身子还没补好呢,就这么跟着折腾,他连忙转头吩咐了几句小桂子。小桂子听了吩咐连连点头,一转身便去搬了把椅子伺候着莫辰风坐了下来。莫辰风这一坐,莫鸿煊就跟屁股上被点了炮仗一样炸了起来。“父皇您怎可如此偏心这等罪人松绑已经是不妥,怎么还能赐座”“罪人”莫辰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兄尚且未下定论,怎的我的好侄儿就这么给我定了还是说,这罪名原本就是你给我安的”“别以为父皇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莫鸿煊被他一激什么礼仪都顾不得了,忽的跳将起来,“你不就是想逼着父皇将大统传给你你别忘记了,本王才是太子这位置永远轮不到你坐”说着他一个箭步窜到莫辰海的面前,一脸狰狞道,“父皇请立即处置这悖逆之人否则”只见他啪的打了个响指,四下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东宫侍卫,手握刀兵,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一干人等。“呵朕真是生的好儿子啊”皇上冷笑连连,伸手指指莫辰风,“你说他悖逆那你这又是什么”他转而手一挥,指向周围的东宫侍卫。“自己做的事情漏洞百出就别怨别人能看出来”莫鸿煊一听这话,脸色大变,直觉的叫嚷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他大逆不道他勾结漠北南疆的贼人妄图谋朝篡位”莫鸿烨看着这扶不起的阿斗暗自摇了摇头,自顾自站起了身,慢条斯理的拍拍膝盖,而后道,“父皇,今日若不除这逆贼,只怕下一刻南北两处二十五万大军就要杀进我大吴边境了啊儿臣想,父皇也不愿您这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旦吧。”这一句话一出,殿中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这边紫宸殿内一触即发。而不远的之前,北辰王府里也不安宁。林欢颜在得了心妍的信儿以后立刻就急了,她拧了半响衣服角儿,思来想去不能干坐在家里等信儿。总得去做点什么才好。先前莫辰风去漠北之前,曾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她,进宫倒是不成问题。只是进宫之后要怎么做,她却是没想好。然而,林欢颜毕竟是个跳脱性子,这么多年了她也不习惯看三步走一步,从来就是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主儿,所以这一次,她素手一挥,“走,咱们先进宫。”谁知道,刚带着小十走到王府门口,就被安明带着人拦了下来。“郡主,王爷吩咐,请郡主务必在府内好好休息,等他回来。”安明圆圆的娃娃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团和气,以前林欢颜见他用娃娃脸笑里藏黑的挟制人的时候,还曾经觉得有趣过。可现如今这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就笑不出来了。不管她怎么好说歹说,甚至搬出“王爷有难”的真相来,安明就一句车轱辘话连环翻,“请郡主回去安歇。不要乱跑。一切等王爷回来自有定夺。”其实你说安明听说莫辰风有难不急吗他自小跟着莫辰风出生入死,这份感情并不比林欢颜与他的感情浅,只是既然莫辰风再三嘱咐了让他守好人,那么他再着急,也得帮他把林欢颜给守住了。欢颜见怎么说都说不通,气的冲安明直翻白眼。但她也是个有小聪明的,看出今日想硬闯怕是不成了,于是咬着唇一扭身子,气哼哼的就带着小十回了念园。一回念园,第一件事将心妍又招进卧房,关上房门,几人一合计,既然硬闯不行,那只能剑走偏锋了。没一会儿,就见小十插着腰出了卧房的门,“郡主心情不好,先歇下了。外院值守的都退远点,别弄出什么响动,把郡主惹恼了我可不管你们。”说完话,她转身又进了门。“郡主,安排好了。赶紧换衣服吧。”、寻他林欢颜也不避讳,三下五除二的扒下自己身上的衣裙,换上了心妍另一套备用的夜行衣。好在她与心妍身材相仿,衣服穿在身上倒也合适。小十七手八脚捡起欢颜脱掉的外衣,挑了一下,捡了条裙子穿好,随即往榻上一倒,将头发散开,被子一下拉到了下巴上面。“心妍,郡主就交给你了。千万注意安全。”她嘴巴闷在被子里,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说完了,还不放心,又巴巴的看着一脸焦急不耐的林欢颜,“郡主,你别冲的太厉害。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啊。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好。我记着。”欢颜点点头,“没事儿,你安心睡吧。等你睡醒说不定我就带着王爷回来了。”说完,她对着心妍点点头,“走吧。”瞪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心妍脚下使力,夹带着林欢颜窜上屋顶,小十在心中暗自念叨,“这怎么可能安心睡觉啊,郡主”林欢颜听不见她暗自腹诽的话语,听见了估计也就当耳边风一样过去了。她现在满心挂念的就只有莫辰风一个,其他的,都靠后吧。话说心妍带着林欢颜掠上了屋顶,对着另个方向轻轻的啾啾两声学了声鸟鸣,立刻有个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站定了一看,却是心妍的弟弟心卓。心卓现在的武功练的也不弱了,只是在轻功上到底不如心妍是女子,天然有自己的优势。然而他的兵器、打斗之类的,却比心妍要厉害的多。欢颜略一沉吟,对着二人做了几个手势。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又分开了。心卓顺着来路三跳两跳的上了辰园的房顶,一连丢了四五块小石头去砸辰园的窗户。莫辰风不在,辰园伺候的人又少,夜里就分外安静,这石子砸窗户的声音便显得尤其的响。府里的护卫们一听,都警醒了起来,连忙训练有素的就去抓那“半夜偷袭”的贼人。一时间,辰园附近又热闹了起来。这边欢颜和心妍守在阴影处竖着耳朵听了半响,终于听见了响动,连带着念园附近的守卫也跑过去不少。两人相视一笑,欢颜极有默契的抱好了心妍的腰,心妍一个使力,足尖轻点,只三五下,便从屋顶上窜出了王府,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待出了府,又走远了些,心妍照着林欢颜的指示七拐八绕的在一户无人的院落里站定了下来。“好了,我去换身衣服。”欢颜落地,拍拍衣襟,将手上的小包裹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