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真是纠结命这回止月不说话,闷头往前走错过了开场,后面的有什么好看的,这一趟可真是晦气。转过两条街,到了宫门口,止月总算停住了,转身对莫轻狂道:“莫大人回去吧。”“嗯。”莫轻狂应了声,却没有走,表情难得的柔和,“公主不常出宫,路倒是记得清。”“不常出宫还不是拜你所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父皇那打我小报告”“小报告”莫轻狂不解其意,却也能猜到几分,笑道:“那不如我再去打一次,下月的中赏节公主可想出来玩”“你说真的吗”止月吃惊不已,眼眉间透着欢喜,期待地看着他。像要把她这模样印进心里一样,莫轻狂望了她好一会,才点点头。这下止月开心了,竟捉住他的手,拉起勾来,“你答应我的,不许变哦明天你就与父皇说吧。”笑她心急,莫轻狂收回手,衣袖中眷恋她的温度,应声:“秋暮刚过,还是等等吧,心急可不好,总之我答应你,中赏节带你出来玩。”止月狡黠一笑,“你带就不必了,我有张扬总之能出来就行。”莫轻狂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自嘲一声:“好吧,我竟被嫌弃了。”比丞相还忙的大司宗难得想抽一天陪佳人,人家还不领情呢止月进了宫门,莫轻狂便走了,丝毫没注意她身后的虎若今天有些不对。皇宫内,止月大步往行宫走,肚子饿了,这时虎若低声叫住她,将一块牌子塞到她手里,单膝跪下,道:“公主,小人该死”“怎么了”止月吓了一跳,想扶他起来,他却不肯。“公主,这个是司宗手令,小人从刑执司偷出来的。”看了眼手里的牌子,没弄清事情的严重性,止月只不解问道:“你偷它干什么”虎若解释道:“莫小少爷说,拿着它就可以和公主自由出入京城了。”“这么好”止月惊喜的看着手里的物什,想着以后出去玩该多方便啊,却没留意虎若的眼越瞪越大,直到一双大黄龙靴踏在旁边“秋暮会好玩吗”浑厚威严又带着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止月吓一跳,手令直接落在地上。皇上嗯了一声,往旁侧了侧身,想借烛火看看是什么,旁边高公公眼尖,瞅见那橙黄色牌子,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手令被捡起,递到皇帝手中,皇帝一看,龙颜变色,止月这才惊觉不对,这司宗手令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莫轻狂的手令,怎么会在你手里”一向疼她的父皇第一次板起脸,身后的高公公偷偷对她使个眼色,止月这下怕了,忙支支吾吾道:“我我让虎若去偷的,父皇您老是不让我出京城玩,我想有了这个,出城不是能方便一点嘛”“你放肆”齐刷刷的,皇帝身后的宫女侍卫跪成一地,看她爹这个样子,止月再不明白事态严重就太傻了。可越是这样,她越要咬死口,如果对她,父皇都这么生气,那对虎若,对莫张扬,岂不是要杀头果然她想的没错,下一句皇帝便开始追究了“刑执司自开朝以来就设立,乃京中重地,区区一个虎若,也想偷出手令还不对朕说实话”这边攸关生死,那边皇后也闻讯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二皇子。止月知道瞒不下去,便道:“是我让张扬接应的。”“你让你让他就肯”“那当然啦”止月现在抱定了一个信念,她越作死,莫张扬脱罪的机会就越大,想着便故意耍泼得意起来,“我可是公主,千金之躯他一个臣子的次子,敢不听话再说了,我还威胁他,他要是不接应,我就让父皇替他指婚,您也知道他不是断袖嘛”“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直将止月打的摔倒在地,巧在这时,皇后赶到了。“我儿”皇后奔到止月身边,瞧了瞧她的脸,便转身对皇帝跪下,担忧心急道:“皇上请息怒啊”二皇子慢慢走过来,先看到司宗手令,后皱起眉头,最终什么也没说。皇帝为什么这么生气一气公主死不悔改,二气她口出狂言龙腾能有今天,少不了开国元勋的汗马功劳,其中一个就是左相府,莫家三代为相,为国殚精竭虑,公主今日的话幸亏没被大臣听到,如此蛮横无知岂不叫臣子心凉忍了忍怒气,皇帝言道:“传旨莫家兄弟进宫”转向止月,又说:“你也过来跪着,好好反思下这一巴掌皇后不许求情”其实在看到司宗手令时,皇后便猜出分,求情恐怕无望了。养心殿中,止月跪在一旁,红红的巴掌印一直没消。不久,莫家兄弟便来了,想是路上也听公公说了原委。“臣莫轻狂叩见皇上”“哼”皇帝不喊起,而是将司宗手令摔在他面前,“调配京城五万禁军的司宗手令,就这么容易被人偷了去,你这个大司宗可真是称职啊”“”调配禁军止月心里喊了一声,完了莫轻狂不敢去捡,只认罪:“臣知罪,任陛下责罚”“启禀皇上,其实是我”莫张扬这时忍不住了。止月一惊,忙接口:“父皇已经知道了我逼你接应”“我”莫张扬看到止月脸上的巴掌印和她使的眼色,一时纠结的说不出话来。普天之下谁敢打当朝止月公主,只有皇帝矣连她都挨了打,他如果认罪,恐怕不但命不保,连他哥也连累。担心莫张扬良心过不去招出来,止月忙添油加醋道:“我不会让父皇给你指婚的,你不必担心了”止月从来没跟他说过指婚的话,莫张扬当然知道她在为他挡罪,可是皇帝不知道啊本来还担心会让臣子听到她那些心凉的话,这下好了,越来越放肆,不打不行了“来人”皇帝气的拍桌子,止月低头闭上眼,叹了口气,今天屁股要开花喽“公主教唆手下盗取司宗手令,毫无悔改之心,与虎若各五十板,不许留情”皇后一听,差点晕过来,忙跪倒,“皇上不可啊”皇帝也知不可,更知皇后会求情,便道:“女儿之身,公主二十吧”莫张扬这下心里扭成八十多弯,只想扇死自己。莫轻狂跪地不动,全身紧绷,手藏在袖中握成了拳。良顷,侍卫进来报:“启禀皇上,刚九板,公主晕过去了。”皇后已是泪眼婆娑,皇帝终于点点头,高公公心领神会,忙去传唤太医。事情到最后,莫张扬有太后过来求情,一点事没有,还被安慰了好几句大约就是皇家是绝对不会强迫他的。而莫轻狂罚俸半年,也算轻罪。最倒霉的就是作死的止月和悲催的虎若,一个中途晕了,一个生生挨完。晕之前,止月心里骂着:死张扬,偷什么不好,偷这个这玩意有心之人用了,都能把皇宫端了,她爹能不生气嘛这晚,左相府阴云密布,莫轻狂鬼魅一般的声音淡淡问道:“公主怎么会知道司宗手令的”没人回答他,只有莫张扬跪在那,头低到快触地了。长椅被下人搬上来,莫张扬麻利地爬过去,人生中第一次挨家法开始了,亲大哥亲自动手,五十大板一点不含糊,打的他心里这个舒坦,终于觉得不那么愧对止月了。只是从这一天开始,莫小少爷三个月没下的了床、第 20 章莫张扬虽然是个断袖,可也是个实打实的男子,被打五十板子依旧能吃能喝,可公主就不一样了,这九板差一点又成了她的命劫,大概这点连皇帝都没料到。被打的第二天,公主一直不醒,甚至发起烧来,任太医怎么针灸怎么开药都无济于事,这可急怀了皇后,两年前她差点失去她,这一次她绝不允许同样的事再发生。而莫府更是从公主晕倒开始,没一天好日子,莫轻狂的脸阴沉的可怕,连左相都不敢与他多说一句。整个京城一片沉寂,直到五日后,一个黑发蓝袍男子只身入宫,侍卫禁军谁也拦不住,不久男子走了,当日黄昏时,公主便醒了。女儿能醒比什么都重要,皇帝这次是吓到了,后悔打了她,等到她醒来,自然是什么都依了,可是止月不能讲实话,只好继续扯谎,“我只是想出京城看看,没想过那手令能调派禁军”“朕明白”皇帝忙道:“朕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喜欢四处游历,是朕太过严厉了,可是止月,你也该明白,身为皇亲,对大臣要礼遇有度,有些话可是分场合的。”“嗯,止月知错了。”皇帝摸摸她的头,又看看皇后点点头。皇后看着女儿,无比怜爱的说:“你父皇已准你去苏城了,同左相家一起,去看看吧。”“真的”止月看向皇帝,忙接道:“谢父皇”看她得意的样子,皇帝强调一句:“但是,你的安全最重要”“嗯嗯,都听父皇安排”宫里因公主醒来春光明媚,却不知怎的,谁也没有提起公主是怎么醒来的,那位只身闯宫出入自由的高人又是谁呢五月花香遍野,五日这一天,公主便随左相府的车马前往苏城,连马队带行李长长的一条,套莫轻狂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出嫁呢这一趟莫张扬不能一起,因为屁股疼,下不了床。左相也提前几日先走了,因为他妹妹,也就是鬼沐寒的岳母到了苏城,说起左相最怕的人,要数这个妹妹了,这些年妹妹不知道生什么气,避之不见,这一次他可要好好问问。所以这一趟,真正陪走的莫家人也就剩莫轻狂了。不过还有一个人也一起,倒是止月之前没想到的。止月身为公主,身份尊贵敏感,皇帝便嘱咐她对外宣称自己是清河郡主,清河郡主是皇帝六弟瑞王爷的小女儿,大女儿平河郡主这次也跟着止月出去,一来照应,二来可以让止月的假身份说的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止月实在不喜欢平河郡主,总觉得她假的很。于是马车里,公主坐一边,贴身宫女小竹便和平河坐一边,车子外面四面围着皇帝钦指的十二护卫,外加四品带刀公主的贴身保镖严寒。止月掀开窗帘,见严寒与莫轻狂说着什么,说完两人都爽朗的笑了。平河也俯下身,看了看,说道:“这都走了半日了,公主可有些累了”“还好,就是有些饿了。”小竹一听,忙道:“公主可想停车歇息下,我问莫大人可有煮食。”“嗯。”止月的身子本就较弱,这次晕倒还伤到了,所以她早就有些累了,正好肚子饿了,下去走走吧。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小竹坐在车边,扶着她,止月探出身子,刚想往下迈腿,就见莫轻狂等在车边,长臂伸到她面前,声音如温润的玉一般,笑道:“今日让我来代严寒,为你尽份薄力可好”止月看眼身前,回道:“你手都横在这了,我能说不好嘛”说罢,她搭着他的手臂,慢慢落下地来。“饿不饿”莫轻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止月与他分开一些距离,有些不自在的说:“很饿了,我想吃些热食,有吗”“有”只要她想吃,他一定办到。十二护卫这时候拍上大用场了,抓鱼的抓鱼,打鸟的打鸟,生火的生火,而公主好命,下了车便四处溜达,看风景吹微风。“你不用跟着我,有小竹和严寒就够了。”止月顿了步子,对身后的平河郡主说道。郡主福了福身,便遵命离去。三人慢步在河边走着,止月第一次出京城,阳光下这么舒服,她顿觉外面真是好啊俯身掬了抔水,饮上一口,纯天然的滋味在那个年代是没有的。穿过来多久了,她都快忘记以前的日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物是人非,还有多少人记得她想到这,止月叹口气,神情有些黯淡。“公主怎么了”小竹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的神色了解的很,见她这么没精神不禁担心起来。止月摇了摇头,不言语。“哪里不舒服吗”这一道是男声,却不是严寒,止月惊讶回头,不知莫轻狂何时过来的。“莫大人”“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自她晕倒之后,莫轻狂一颗心似被吊在半空,直到她苏醒都不曾完全落地。“你别叫我公主了,父皇不是让我冒名清河嘛”“嗯,那我该如何叫你”是啊,他该如何叫呢叫清河吧,她怕自己不适应;叫止月,就天下皆知她是公主了。该叫什么呢这是小竹眼镜转了转,凑上前道:“不如莫大人就随二公子一般叫吧”“嗯你说张扬”“是啊”小竹笑道:“二公子每次都叫我家小主人月月的”“”莫轻狂哑口,止月也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叫呢,她就觉得有些脸红,想是怕人看见,她突然转身似要离开。突然一只手拉住她,轻轻呼唤一声:“月月”这一声很低,似乎藏着很多情绪。止月一顿,转过身,仿佛从莫轻狂眼中看到些不同,她慢慢抽回手臂,有些不自在的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