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人,人不招之,祸自入门。接到老祖遗书第二天,放在书房暗格的药方竟然不翼而飞。而且当武元昊发现时,看到原本放着配方的锦盒中搁着一张纸条有缘必会相见。无头无尾,字正方圆的楷体,丝毫看不出破绽,究竟是何人如此神通广大,潜入守卫森严的王府如入无人境地。更令武元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人竟然轻而易举的找到书房暗格。要知道,这个暗格连葛天明都不曾见过,又是藏在极其隐秘的地方,即便堂而皇之的寻找,也未必在一天之内寻得到。何况是在心情极其紧张的黑暗中。失去了配方,便意味着他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再去给她希望,让她全心全意的爱上他,义无反顾的追随他,而他却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因为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无法遵守诺言,无法陪她一起看到她生命里的每一个日出。所以,他残忍的选择了背叛与离弃,当皇上命他娶吐蕃公主时,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相反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他要利用这个机会,为天下苍生做最后一件事,希望通过和亲可以为天下苍生带来暂时安定,也可以借此逼退晓月,更断绝他所有不舍与眷恋。皇上生性多疑,当他毫不犹疑的接受圣旨时,皇上甚至惊得目瞪口呆,戒备的审视着他半晌,却在他坦诚的眸子里找不到丝毫阴谋诡计。渐渐的晓月不再挣扎,她慢慢环上他的颈,先是被动的迎合着,随着他温柔,缠绵,辗转不息,却又充满霸道占有欲的热吻,身体内似有什么被引燃,伴随他的吻,那股熟悉又令她憎恨不已的燥热,迅速席卷全身,侵袭着她的理智,全身血液如滚滚波涛撞击着她,令她酥软,战栗。她拼命守住最后一丝理智,狠狠的咬住肆无忌惮吻住她的唇,突来的疼痛迫使他停下,唇上淌着血,一股浓浓血腥味弥漫在他与她之间,空气瞬间凝固。她看到他痛苦的目光中闪着晶莹,心隐隐作痛,不忍再看,她快速跳下床榻,头也不回的向殿外奔去。正撞上门外侍候的内监身上,那内监看她发髻凌乱,满脸泪痕,不由一怔,正想拦住,却被她猛力推开,小内监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无意间看到昏暗的大殿内,武元昊一动不动的站在地上,双手缓缓无力的垂落两边tang,失神落寞的眸中完全不见平日凌厉威严的痕迹。当晓月跑出挥云殿,才发现,仓皇落逃中,竟忘记穿上鞋子。夜深露重,她抱紧双肩,头脑一片空白,茫然的走在永巷中,身上单薄的衫裙在夜风中恣意飞扬,的双脚踩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刺骨的冰凉,让她不住颤抖着,连牙齿也在打颤,只有胸口那颗跳跃的心仍保持着原有温度。她冷笑着,嘲讽着那颗不知羞耻的心,为何它还在有条不紊的跳跃,难道,它不知道她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突然间,偌大皇宫,显得那么冷漠无情,心底升起阵阵寒意。最可恨,体内那股燥热再次袭来,她痛恨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耳朵嗡嗡响着,泪水再次涌出。她恨,恨逼她喝春药的太后,恨明知她中毒却坐视不管的皇上,恨皇后的阴狠,恨双燕姑姑的冷漠,更恨上苍不公,为何要将她带入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她恨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恨低眉顺眼,委曲求全的卑微身份混乱思绪中,一个微弱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我要做皇后,我要成为母仪天下,万民爱戴,受人敬仰的皇后。没错,这才是她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她再也不要受人奴役,被人摆布,再也不想苦苦等着那个男人施舍的可怜爱情,她要成为女中巾帼,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既然白七爷迟迟没有消息,去汉朝的愿望不知何时才能达成。如果白七爷一直不出现,那么她岂不是要在这个莫名时代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与其在等待中煎熬,不如主动出击,挽救自己,改变命运。虽说,命运由天定,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依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想到的权利与荣誉。想通了,心中苦闷渐渐消散,虽然还很痛,但她并不在乎,因为她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傻傻的被命运玩弄,她要掌握命运,改变人生。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上林苑。天空一轮弯月,孤独的悬挂夜空,毫无保留的向人间洒下皎洁清辉。月光下,太液湖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平静,那么美丽,像一位睡美人。岸边的柳树倒映在湖中,又为湖增添了几分秀丽与灵气。偶尔有一阵清风吹来,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鱼鳞一般闪闪发光。晓月喜欢这种宁静,想着反正无处可去,索性沿湖边走去。刚走到湖边抬头看到湖面九回曲桥上立着一个人影。心中不由一惊,却并未感到害怕。人之所以会害怕,往往是心中藏有暗鬼。不做亏心事,何惧之有于是,她沿着雕栏玉砌的石桥,缓缓走过去。那人影听到细碎脚步声,回过头来,当看清晓月时,惊讶的目光中浮起一抹微笑“是你吗林晓月”晓月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黝黑的面庞,乌黑的眸子,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温御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关在天牢里吗难道,你又越狱了”第一百零五章 温御城的身份晓月吃惊的盯着那人,月光朦胧,却仍能看清那人模样,她走上前,目光一瞬不瞬的停在他黢黑的脸上。“你真的是温御城”他神色微微发窘,浅浅一笑,没有回答,黝黑的眸子毫不回避她的直视添。“沉默也就是默认喽”晓月欣喜的上前拉着他,开心道“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而且,还在皇宫里不过,确实有点怪怪的”能不怪吗,关在天牢里的囚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坐着等死的人,突然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皇宫,而且瞧他神态自若,神采奕奕,毫无囚犯身上那种恐惧猥琐之态。想到这些,晓月忍不住笑出声。温御城觉察到她目光中戏谑,并不在意。眼睛却上下打量起她。虽是暮春,湖面上夜风依然透着寒意,晓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温御城眉头微蹙,抬手便要解下身上披的玄色斗篷,晓月心中暗自纳罕:他还真有本事,不但轻而易举的逃出把守森严的天牢,而且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件看似很名贵的斗篷。他真的是假冒的采花大盗还是抬手解下斗篷,不知为何,温御城突然停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屋。晓月以为他不愿将斗篷借给自己,抱紧双肩,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我天生不怕冷这么贵重的衣服还是留着自己穿吧”温御城眉头蹙得更紧,犹豫的手迅速扯下斗篷,不等晓月拒绝便将斗篷系在身上,晓月明显感觉到那双手用力很重,像是带着怒气,丝带勒住脖颈,晓月夸张的喊出声“好疼”温御城扫了她一眼,并不理会,然后低下头,径自脱下长靴,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穿上吧”这可让晓月吃了一大惊,低头瞧着脚边一双玄色长靴,又瞧瞧自己裸露的玉足,脸上不由一红,虽说她来现代,不屑于古代那些男女授受不亲大家闺秀,理应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还有宋朝那位四朝元老,从小便表现出砸缸才能的司马光,曾专门著书涑水家仪:“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男子夜行以烛,妇人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男仆非有缮修,及有大故,不入中门,入中门,妇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以袖遮其面。女仆无故,不出中门,有故出中门,亦必拥蔽其面。铃下苍头但主通内外宫,传致内外之物。”但让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心中总是不甚自在,两只脚迟疑着,不肯伸进去。温御城似乎看透她心思,干脆俯下身,抓住她一只脚毫不客气的塞进靴子里,冰凉的肌肤触到微潮的靴底,靴子尚留有他的温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等她开口,温御城又将她另一只脚也如法炮制的塞进另一只靴子里。终于不用踩在冷冰冰的石头上了,晓月不好意的笑着,拎起长裙,踮着脚,试着走了几步,不由笑道“我总算知道什么是尾大不掉的感觉了”温御城先是一怔,继而脸色一沉,道“狗咬吕洞宾”“对呀,我就不识好人心,非但如此,我还会忘恩负义,把你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晓月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不知为何,好话到嘴边变了味儿。“你,不可理喻”温御城愤然转身,以背相对。“没错,孔圣照在人不是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可理喻,并不足为奇,到时你”晓月走到他身旁,月光照在他身上,她仔细端详面前人,翻领窄袖长袍,头戴折上巾,腰系玉带,而且衣襟上金光流动,他的衣服上竟然绣着金线一,二,三五只爪子晓月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盯着温御城,道“你为什么穿着龙袍你到底是什么人四王爷衣服上绣的也不过是四爪龙,你,你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偷到皇宫里来,而且,还将赃物穿在身上”她神情紧张的向四周张望着,然后催促道“趁现在没人发现,你还是快走吧哦,靴子还给你。”晓月俯身便要脱下长靴,手刚触到靴底,却被他伸手拦住,与此同时,晓月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猛地抬起头,再次审视起眼前人。她依稀记得,旧唐书舆服志中曾提过:“天子常服,赤黄袍衫,折上头巾,九环带,六合靴,自贞观以后,非元日冬至受朝及大祭祀,皆常服而已”。而眼前人除了那张黑的辨不清五官的面孔,其他皆符合天子常服的描述。哪里不对,还是她记错了觉察到晓月眼中的疑惑,温御城淡然一笑,目光望向湖面远处,湖面上水汽氤氲,烟波浩渺,隐约浮现远处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恍如仙境,令人心胸豁然开朗。看到他非但毫无惶恐之色,反而气定神闲,凭栏远眺,那神情就之如日,望之如云,俨如天子神明。“莫非,晓月虽咫尺威颜,却有眼无珠”晓月试探着问道。温御城突然笑起来,朗tang朗笑声回荡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传到岸边。武元昊默默的注视着九回曲桥上两人,听着湖面上传来的欢快笑声,深邃的眸子骤然紧缩,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如水银般的月光从柳树的叶子间漏下来,枝叶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绣落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孤寂凄凉,茕茕踽踽。这时,葛天明从后面赶上来,看到武元昊独自一人站在湖边,急匆匆的奔上前,拱手一揖道“回禀王爷,端木将军到了”武元昊恍若未闻,目光紧紧盯着桥上。葛天明心中好奇,循着他目光看过去,桥上果然立着一男一女,男子背对着他们,女子却围着男子转来转去,好像向男子很感兴趣。月光朦胧,隔得又远,葛天明一时间辨不清女子容貌,但从武元昊凝重的神情里,他隐约猜到桥上女子身份。除了她,还有谁会令王爷如此上心。在葛天明看来,素来沉着淡定的王爷,自从皇上大婚之日救回那位令他名誉尽毁的皇后娘娘,一切都开始改变了。冷漠自持的王爷突然变得性情暴躁,甚至喜怒无常。有时明明满脸怒气,却因为她一句话就阴云尽散,而更多时候,王爷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望着远处沉默不语,似乎藏了无限心事,却又从不肯宣之于口。想到王爷将不久与世,葛天明心中顿生萧索之感,不由叹息一声,但他更清楚端木浩的出现对王爷意味着什么。于是,硬着头皮再次禀报“王爷,端木将军已在挥云殿等候多时。”武元昊方如梦初醒般,沉声道“知道了”目光却眷眷不舍的痴望着那抹牵动情丝的倩影。强自压抑内心不舍与眷恋,他转回头,注视着葛天明“他怎么样”葛天明留意到王爷眸中闪着晶莹,吃了一惊,听到问话,忙回道“秦太医已经帮端木将军仔细检查过,发现伤口有化脓迹象,所以目前还不能下地走动。”武元昊嗯了一声,道“立刻飞鸽传书给五仙,告诉她们料理完老祖的丧事,不用再来中原”说完,头也不回,向来时方向走去。葛天明没想到王爷会下这种命令,心中疑惑不解,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对水仙已经动了真情,虽然另外四仙依然称呼他相公,但她们虽然疯疯癫癫,却并不傻。时间久了,自然觉察到她们共有的相公,似乎只对她们的小妹情有独钟。起初她们也很气愤,不满,梅仙当着葛天明抱怨,指责水仙自私,不顾姐妹情谊,暗地里勾引相公。水仙天生胆小,习惯逆来顺受,自幼事事听从四仙。不过,这次她却没有退缩。出乎意料的,当她生平第一次据理力争时,竟然震慑住素日嚣张跋扈的四位姐姐。四仙听完小妹的话,面面相觑,怔楞了半晌,梅仙才讪笑着挤出一句足以令葛天明大跌眼镜的话“那就一切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