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举手中令牌:“六道令和孤轮剑如今都在我这里,若有违抗者,便按门规处置至于庄见所说,确有其事我慕容映风,便是掌门之子,有谁不服”他这般稳重,是磨练了十几年达到的心如止水,底气全部沉在胸怀之中,一个人孤孤单单二十年,说来荒唐,却又是极度到位的磨练,他是真的镇定,不像我,我的镇定,通常都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通常都是在害怕。他这句话说得,比庄见方才所说还要震撼十倍有余,一时间便让所有的弟子都闭上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牙齿也跟着打颤,就连我也惊诧了,听见慕容亲口承认,比听一千句流言蜚语都要有冲击力,旁边的月沐华平静地说了一句:“这个人,倒还爽快,现下就看这些名门正派要怎么办了。”月沐华和闲溱,算是这里最冷静的人了。庄见大概没想到慕容竟会直接承认,惊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也确是我知道的慕容,语不惊人死不休,说话做事,向来是随着自己的性子,这世间的一切规矩,在他眼里都不是规矩,他只按照自己的规矩来行事。刘疏凌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被慕容一声呵斥下去:“你先同庄见一起,将掌门葬了,我自会带领门中弟子,寻找杀害掌门的凶手”听闻他这话,刘疏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然而,纵然庄见有野心,刘疏凌却是没有的,不管掌门是谁,只要真的能带领六道门纵横江湖,刘疏凌大概都会接受。慕容走来刘疏凌和庄见的前面,对着一众弟子道:“正如庄见所说,我是掌门的私生子,在六岁的时候被掌门以孤儿的名义收归门下,然而,我纵是掌门之子,我学的是六道门剑法,练的是六道门内功心法,师承六道门,又如何做不得六道门的掌门”方才惹事的那几个弟子,此时统统闭了嘴,不想平日里寡言少语,从不多说话的慕容,此时短短几句话,竟然能有这般的威慑力,只是,威慑是一回事,他说了这么多,我却看不出,他脸上流露出哪怕一点,真的想当掌门的心思来。“有人说我的掌门之位乃是掌门徇私,道是徇私,那又如何”他眼里一阵凛然之气,直逼得人内心惶惶,再不敢多言:“如今,六道令在我的手中,孤轮剑亦是在我的手中,我便是六道门第十七任掌门,若有不服,站出来向我讨教便是”这些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这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庄见虽是一脸恨意,却也只得站在一边,八成是想着现在先忍着,什么时候有了机会,再来谋权篡位。事情这样,该算是解决了,慕容做了六道门的掌门,那么今后,便可联合六道门,一起找出那使玉泣玄华针的凶手来,就算是真的有弟子对慕容不满,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慕容这个掌门,当得虽仓促,如今也总算是一锤定音了。然而,总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总是要出事。“我反对”人群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转头看过去,竟是陆婉清,她一步步擦着人群,走到慕容的跟前。“慕容,你不该当掌门的”她这句话说得格外大声,是专门说给这一众弟子听的,而不是说给慕容听。慕容表情开始扭曲。“你倒说说,我哪里不配做掌门”他显然是强压着怒意,方才的镇静,威严,此刻竟全被没来由的愤怒湮没了。“我那天晚上都知道了,你一直在练习龟甲之上的魔功,还杀了人,为什么你不承认”我浑身抖了一抖,这世间有千般愤怒,其中有一种,便是在自己没有料到的时刻,出来一个没有料到的人,做了一件没有料到的事。他一直在练龟甲上的魔功为什么从来看不出这迹象他杀了人杀了谁陆婉清说的是真是假“看来,这回事情大了。”闲溱小声说道。方才他才是如山倒一般的气势,镇压了六道门所有的弟子,眼下不过陆婉清几句话,他看上去便有些慌了,但他本就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既不惊,也不怒。慕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陆婉清,不动声色,陆婉清一脸的急切,所说不像假话,而一旁的庄见和刘疏凌,则像是抓住了机会,要把慕容推下台。庄见一脸狐疑,使出一招欲擒故纵来:“婉清,你在说一遍掌门的坏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谣也不是随便造的。”闲溱则在我耳边说道:“你看,我早就让你考虑一下慕容映风的嫌疑,现在,至少他不是完全的清白。”我抿住干涩的嘴唇,看着面前的事态发展。“慕容,我不想看你成现在这样,你的心好受吗你对我说,你杀害玉尘天宗是为了六道门,其实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你还说,你是做过许多错事的人,若你知道错了,何不放下所有的事情,从头开始”慕容,杀了玉尘天宗所有的事情都涌进了脑海,然后翻腾起来,搅得我头疼。慕容沉默了一会儿,微微闭眼,又睁眼,所有人都急切地看着他。“那晚上没有杀你,看来我果真错了”他缓缓说出这句话来。陆婉清喘着粗气,慕容看着他,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杀戮,慈悲,抉择,一念之差,便是差了千里。“我求你,求你向大家说明事情的真相,大家都是同门啊”慕容不语,站立不动,眼神却朝着我这边投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朝着我这边看过来,每一个目光都是一把烈火,虽没有声音,却灼热得可以烧死人,好在此时,闲溱在我旁边,他在,我便什么也不怕了。他顿了半晌,终于说道:“溟郁姑娘,玉尘天宗和武陵天尊是死在我的手下,你大可向承元宗的人报信。”我看着他,眼睛干涩而酸痛。我的判断没错,他根本不想当这个掌门。、水落石出真相明在某些人看来,陆婉清这一举,即在所有人的面前,丝毫不给慕容留面子地抖出他的事情来,是不懂得谋略,全然是在坏事,蠢到家了,我却觉得,慕容在等她,等她来坏自己的事情,陆婉清虽冲动,慕容却不是心思朦胧不清之人,但我却不知,慕容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曾经也怀疑过他,不管他是不是凶手,我都怕他承认他是,也怕他否认他不是,若是他承认他是,那他就是,不容一丝一毫的质疑,若他否认他不是,那不管他真的不是,还是在隐瞒事实,我便再无法问出什么来。现在,他说,他是杀了玉尘天宗和武陵天尊的凶手。他说是,那他就是。我却不信,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是不想让自己真的相信,此时,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慕容也在人群的中央,远远看着我,看着我的表情,好像是在等着我给他定罪,若这是一步棋,慕容可以说是赢得稳当,只是,我不知他目的所在,常人的目的,通常是赢一盘棋,他布下一盘棋局,目的却有可能是要输棋。“你说你是凶手也好,不是也罢,我皆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辞,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这是你所为。”他看了我半晌,陆婉清在他的面前,一下看看他,一下看看我,我们对峙的时间不长,却仿佛过了几个春秋,久得连我也不知年岁。“映风哥哥是被冤枉的”天空中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人影,随着轻风一阵,几片轻盈的五彩羽毛飘落在人群之中,拥挤的弟子全部往后退了退,腾出一片空地来,化成了人形的凤尾鸟落在这片空地之上,身着绿色衣裳,个头比这里所有人都矮一截,看着我的眼神却坚定不移。“鸟妖”庄见大喝一声,引得众位弟子纷纷紧张了起来。“映风哥哥是被冤枉的”她重新说了一遍,并不理会庄见:“溟郁姐姐你不要冤枉他”我的声音怎么也大不起来,没办法就这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面对一个凶手,面对着这些充斥着疑问好奇甚至是恶意的目光,我也重复了一遍:“我说过了,不管慕容是不是凶手,我都不听这片面之辞。”凤尾鸟低下头:“映风哥哥确是杀了人,但是”她忽然抬头:“但是映风哥哥是受人所迫,是”“小灵”她还未说完,忽然被慕容一声叫住,她惊诧地回头望,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这件事情,慕容的反应,显然也在她的意料之外。“慕容映风,你竟然留一只鸟妖在身边”凤尾鸟一出现,庄见可谓是确确实实逮住了机会:“身为六道门掌门,竟然与妖物勾结”“庄老伯”这回叫住庄见的,是刘疏凌,庄见不甘心地抿抿嘴,满眼仇恨地看着慕容。“小灵,这里没有你的事你退下”慕容的声音含着怒意。凤尾鸟涨得满脸通红:“映风哥哥,我一直都跟在你的身边,你的事情,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知道归知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你既然知道我犯下的过错,便该知道,我早晚要有坦诚的一日”众位围观的弟子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不敢靠近凤尾鸟一步,按照常理,如果养鸟的人厉害,那么养的鸟也要比一般的鸟要厉害,有一些弟子纵着眉,手按在腰间的剑上,却是迟迟不敢有什么动作,就连刘疏凌和庄见,也只能忍气吞声。“溟郁姑娘,你不是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慕容横着眉毛看着我,右手却已经抬了起来,就在一瞬间,三道银光闪过,速度迅疾,这一千余人,竟没有人看得仔细,甚至没有人看见确切的形影,但是不过刹那间,紫风阁旁边的三株白梅树,已经是树干转黑,原本遒劲有力,如纸笔画出的枝干,已是瘫软,生生倒在众人的面前。玉泣玄华针这下子,不由得我不信。“映风哥哥”凤尾鸟大喊道。慕容一抬手,长袖之中飞出一条捆仙索来,直冲着凤尾鸟而来,两旁弟子纷纷避让,只见这捆仙索迅如疾风,凤尾鸟根本躲闪不及,被牢牢缚住,越是动弹,捆仙索越是紧,凤尾鸟不由得变回了原形,捆仙索也随着变得更紧,只听闻凤尾鸟在其中的几声鸣叫。“小灵,今日之事由不得你来插手,我便先将你封印于这捆仙索之中,待此事一了,便放你出来”捆仙索化为几个蓝色的光球,连着凤尾鸟一同被收入慕容的衣袖之中,慕容收了凤尾鸟,深吸一口气,对我道:“若你要杀人理由,我也给你”周围一片寂静,人群向两边退去,刚好给我留了一条道,我顺着这条道,走到了慕容跟前,两旁投向我的目光,既有害怕,也有惊恐。“你说。”他很满意地看看我,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情难以开口,相反,我觉得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机会,一个一吐为快的机会,兴许他也是这么想,无论是只对我说,还是对刘疏凌,对庄见,对站在这里的所有人说,他想要的,只是说出这个事实来。“我从小到大,除了六道门的剑法,还练着这龟甲之上的魔功,这点正如她所说。”慕容看了看陆婉清,陆婉清依旧是一脸焦急:“那日她去给我父亲,也就是掌门送饭,在门外无意中听见我与掌门的对话,说的,便是此事,待我发现时,她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我本该杀了她。”但最后他还是没下手,是基于同门情谊,或是道义,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只得听他慢慢说下去。“我自小便从父亲处得了这一枚乾字龟甲,照着上面的魔功修炼了十几年,而我的父亲也一样,同我一起修炼这魔功,那夜,父亲便是嘱咐我,定要收好这一枚龟甲,也正是因为有龟甲之上的魔功心法作为基础,我才能学会玉泣玄华针,这门妖界的阴毒暗器手法。”他说得不动声色。“初次见你,杀那三人,是我初次使出玉泣玄华针,不过是用来试试手的,不想威力如此巨大,伤者必死无疑。”他吸了一口气:“我既修炼这龟甲之上的魔功,自然知其威力,便不能让别的龟甲落入别人的手中,玉尘天宗也好,武陵天尊也好,他们手中都有一枚龟甲,自然皆是我的障碍,我想要做的,便是要让六道门独步江湖,又怎能让他人发现这秘密”“但是,你怎知道他们修了这龟甲之上的魔功”我问。“天底下的事情,若是想知道,又何愁没有方法”他自嘲地笑笑:“那玉尘天宗早就修炼这龟甲之上的东西修炼得走火入魔,我不杀他,他迟早也是要死的,父亲派我同大师兄他们一道下山,其中用意,便是要我铲除这些修炼龟甲魔功修炼得走火入魔之人,你看见的,也就是玉尘天宗和武陵天尊,还有很多你没看见的,也全部是我用玉泣玄华针除掉的。”四周升起一阵寒意来。“既然你杀玉尘天宗是因为这个,那汀兰宫武陵天尊呢他看上去可不像走火入魔,而且,他”而且他是老虞的朋友,这个我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了更重要的事情,这个我不能同你说。”他说得决绝,他不想说一件事情,那即便是把他舌头砍了,他也绝对不会透露分毫,我虽想知道,但不论怎么问,他都不肯透露半分。不知什么时候,天色阴暗下来,我明确地感觉到四周弥漫着妖气,且是一阵强大的妖气,这些六道门弟子也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