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付嘉森没有继续说下去。顾莘莘忍不住地问了一句:“生怕什么”“生怕你会被狗追。”付嘉森想了想,说道。顾莘莘没有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付嘉森还将这件事情记得这么的清楚,被狗追这件事情,他为什么要一直记着呢,实在是让人郁闷。“那个时候你都不回来找我。”她说。要是他回来了,她会被狗吓得腿软吗付嘉森没有辩解,这个时候,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对不起。”对不起,付嘉森对她说的,为的什么当时没有回来找她的事情吗没有道歉的必要吧,她摇摇头:“我开玩笑的,怪我自己,要是当初我对你没有那么的坚持,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在生你的气,所以才没有去找你。”付嘉森抱着她不快不慢地走着,两个人的思绪都早已飘向了远方。各怀心思,却都怀念着在洪城的时光,有人欢喜有人忧。顾莘莘见到付嘉森的那一年,顾莘莘才读初二,付嘉森却已经读高中了。之前母亲是老师,父亲又是妇产科的医生,没有二胎政策,父母又一心想生一个儿子,她出生就放在乡下奶奶家带了,她能够去洪城。还是因为高龄怀孕的母亲,怀了一个男孩,却流产,父亲不愿意让母亲再承担这样的风险,决定让她回到身边。她是拒绝的,在乡下,她有很多伙伴,她很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也不习惯没有奶奶的日子。爸爸妈妈对她很好很好,可她总觉得,很别扭,很生疏,终究是没在身边长大的缘故。她见到付嘉森,是在新家里,付嘉森拿着高考的书,就从她家出来。那是一张冷漠的脸,就好似天生就有的本领,让人亲近不得。父亲告诉她:“莘莘,他是你母亲的得意门生,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和你读音差不多的字呢,叫付嘉森。”离开乡下的时候,奶奶叮嘱的话,她还记在耳朵里,对人要礼貌。她咧开笑颜,叫了他一声:“嘉森哥哥。”按照常理来说,他又是她母亲的学生,她敬重他一句哥哥,他该高兴地说几句,实际上,寒暄的话,都没有从他的嘴巴里面出来。仿佛,她就是空气,多么尴尬,父亲却习以为常,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换鞋进去吧。”她弯腰,去撕开那时候流行的帆布鞋,帆布鞋还不是绑鞋带的那种,比较便捷,黏住就可以。付嘉森也正在换鞋,他的鞋子,和她父亲的一样大,虽染看上去有些年头,却很整洁。她十个脚丫子,在崭新的帆布鞋里面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一双鞋子,就让顾莘莘感到不自在。弯腰的一瞬间,她的裙摆擦过付嘉森正在绑鞋带的手背,顾莘莘意识到门口的位置不大,想等他绑完鞋带再进去。却在她直起身来的一刹那,付嘉森也缓缓站起来,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小腿,带起了一片滚烫。她自小怕人碰她的腿,怪怪的,那时候的她呼吸都不敢大声,他站直,却高了她那么多那么多。顾莘莘直到多年之后还在想,那么多是多少呢,却说不出,一个大概来,只知道,第一次见付嘉森就要仰望这个男人。付嘉森住在她家的楼上,在单元楼的概念上,算得是半个邻居。她很少见付嘉森下楼,除了买菜上学和请教她母亲题目。顾莘莘第一次见到付嘉森家里的那个女人,还是大半夜,对方跟疯了一样,从窗户口往外面扔书。新的环境,让彻夜难眠的顾莘莘见到了这场书雨,她怀着好奇,探出半个脑袋往上面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上面落下来的书,让她防不胜防,砸在了她的鼻梁上。那是个疯女人,当时她看清楚了那张触目惊心的脸,同样探出了脑袋,往下面张望。张开大嘴,猖獗又尖利的笑声,让她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是疯女人吧,却也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那个女人说:“嘉森啊,说了你不要读书,你为什么要读书啊,你成绩再好,那个死男人也不要你,也不会让你进他的家门。”这大概就是那女人扔书的原因吧,顾莘莘想着白天见到付嘉森的时候,他那么宝贝自己的课本和课外书,她的心像是被那个女人刺痛了一下。为什么不让付嘉森读书,这个女人和付嘉森究竟有着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很久,却没有和父母亲提一丝一毫,她也不说自己晚上看到的事情。还记得,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将那些书,摞在怀里面,抱了回来,烂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贴好。她抖着胆子,去楼上将书给付嘉森,付嘉森出来了,看着她手里的书,却没好气的说:“谁让你多管闲事。”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她的脸上,也没有伸手去接她带来的书,转身又进了屋。顾莘莘觉得万分的委屈,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付嘉森的家门又被打开了,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也不知道付嘉森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再出来的付嘉森手里面多了一样东西。是卡通创口贴,好几张,一股囊全部塞在了她的手掌心里:“鼻梁烂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面的书,就被人挪走,去到了付嘉森的怀里。顾莘莘的手就要去摸自己的鼻梁,却视线触碰到了他的眼神,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他依旧是那么冷漠地转身,没有任何感谢的话,却在关门的那一刻,对她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伸出脑袋来,这一栋的人都知道,时不时上面会掉东西下来,都会注意。”这是,在提醒她么掉东西,可是她分明看见是他家里面的那个女人扔下来的。那个时候,她是那么想问一问,那个女人的问题,但是她知道,自己和付嘉森并不熟。情窦初开,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就是那个时候抱着几张创口贴,心里都能温暖得一塌糊涂,安稳地入睡,即便楼上还有那样的怪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跟屁虫,尤其是,她的母亲因为滑胎的事情,身体受损,在家里休养,父亲在妇产科围绕着广大孕妇忙上忙下。照顾她上下学的人物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付嘉森的身上,她这只跟屁虫,就连跟着,都变得理所应当了。“嘉森哥哥,你走慢一点;嘉森哥哥,你吃鸡蛋吗;嘉森哥哥,我要不要在高中部等你下晚自习;嘉森哥哥”反正,顾莘莘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那些年究竟叫了多少句嘉森哥哥,付嘉森是第一个见证她成为大姑娘的人。顾莘莘现在想想,也能理解,为什么她被狗追这件事情,会让付嘉森记忆犹新,到现在还不能忘记了。那天晚上,她跟在他的身后,闷闷不热,他难得地放慢了步子,还一反常态地转过身来问她:“很晚了,你还打算在路上游游荡荡吗”顾莘莘嘟着嘴,想到白天他和那个叫穆岚的学姐在榕树下,一起看书,一起说笑,登对得活像天仙配,她心里是小姑娘的吃醋,都体现在脸上。可她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怎么开心,要是换做以前,付嘉森一说,她一准屁颠屁颠跑上前,那次,她和付嘉森唱反调,越是看见他停下来等,她就越是走得慢。“你一个人喜欢走夜路,就走吧,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消耗,我已经高三了,任务很重。”顾莘莘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一脸严肃的付嘉森,是啊,他已经高三了,而她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小屁孩吧。“你走你的吧,你任务重,我没有一大堆的资料没有一大堆的试卷,我就是喜欢慢悠悠地回家。”她还干脆坐在巷子的长凳上,在那里休息片刻。谁知道,付嘉森说走就走,一丁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她一个人望着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害怕了。狗叫声很大,在洪城不是没有见到人养宠物犬,不是稀奇事,只不过,一听声音就是凶猛的土狗。当她看清楚,往巷子里窜的土狗,吓得她拔腿就跑,好在狗的脑子不如人,她知道转弯,那土狗笨得要命,直接往墙上撞了。她坚持跑了一段路,心里想叫付嘉森,却叫不出,腿软地要命,她胆小,不是一般的胆小,坐在地上,哇地哭出声来。顾莘莘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开始丢人了,叫不出救命,倒是吓得大哭的本事很强。付嘉森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哭声,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站在她的面前。他的书包放在了她的旁边,责怪的语气,在她的头顶响起,付嘉森蹲了下来:“说了让你跟上,非要一个人逞强走夜路。”顾莘莘蒙圈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被付嘉森抱在怀里安慰一声:没事了。电视里都这么演的,顾莘莘望着脸色沉到极点的男人,才知道,电视构造的美好终究不是现实。这个整天一张扑克脸付嘉森,又怎么可能对她做出那样的举动出来呢。“还不起来,等那只蠢狗追吗”付嘉森话像是在说狗,顾莘莘怎么都觉得在骂她。反头远远地看着那只撞晕了的狗,她摇摇头,按住自己的双腿,可怜兮兮地抬着头,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喊着氤氲的泪水,对付嘉森说:“可我我腿软,站不起来。”腿软是事实,站不起来,也不是因为她矫情,她觉得自己的腿抽筋一样,难受,却毫无办法,她还感觉到自己的下面,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她不知道是什么没有经验,那时候她还在想,自己不会是吓尿了吧,这是多没骨气。付嘉森一手抄起了她,往肩膀上一扛,起来的时候,顺便,将地上的书包挂在了另外的肩膀上。“你不该公主抱吗”顾莘莘不满地对他说。谁知道,付嘉森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不让你走路回去,已经很不错了。”呃顾莘莘仔细想想,付嘉森确实仁至义尽,可是却在下一秒,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付嘉森换了一种姿势抱在了怀里,是她期待已经的公主抱。她的心里美滋滋的,付嘉森的话却压根在她的脑袋上浇了凉水:“你身上有血。”“什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地,喃声颤颤地说,“难道我被狗咬了”、第90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付嘉森没有做声,好似看着外星生物一样看了她良久,很鄙视的眼神,多年以后,她还记得。“是啊,被狗追,当然被狗咬。”付嘉森一点安慰的话都没有,还这么戏谑的语气对她说话。顾莘莘身心那一刻都犹如受到了严重的摧残,惊魂未定的她,眼眶里面的泪水,还没有干涸,于是,说来就来是。“付嘉森,快送我去医院,呜呜,我被一直土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顾莘莘哭丧着脸,眼里哗啦啦地划过脸颊,然后往付嘉森的校服上蹭。付嘉森这人冷漠在那个时候的顾莘莘看来,也是一大优点,就算有轻微的洁癖,看着淌湿的左心房,就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她就是嚷着去医院,就算是大半夜也要打狂犬疫苗啊,要是不打,改天她学狗叫咋办。付嘉森就是不理会她,顾莘莘急了,于是说:“你看着我被狗追不残忍么,我天天追你,要是不打针,不就和今天的场景一样,说不定我兴奋劲一上来,咬你。”她在他温暖又宽厚的怀抱里,叽里呱啦地说着没有头绪的话,估计真是被吓得不轻,脑子也不好使了。“首先,我没有看见你被狗追,只是看见了你已经吓得腿软坐在地上,那只追你蠢得要命的狗撞在墙上昏过去了,要是你真变得会咬人,那我也没有办法,这世界能够预防狗咬人,也能预防人咬人,就是没有停过预防狗人咬人的。堕”付嘉森缓缓地说道,一字一句都听进了顾莘莘的心里面,顾莘莘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听付嘉森说过这么多的话。多话的付嘉森,脸色不再冷漠的付嘉森,这样的感觉,嗯,怎么说呢,不算好,也不算坏。“那受了伤不都是要去医院的么,你好残忍。”顾莘莘说,她是接着这次的幌子在说他残忍呢,追了他那么久,就这么一次,她不像一只跟屁虫,终于被他抱在怀里了。虽然,前提条件,是她被狗追。“你家里就有现成的医生。”付嘉森说。顾莘莘以为他指的是自己那妇产科的老爹,切了一声,肚子又开始疼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扣住付嘉森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付嘉森皱眉,依旧没有说她,她以为这千年冰山这个时候要耍酷地凶她呢。于是,她一边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