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一笑,却是摇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快要到达半腰处,青烟已经累得靠在石壁上休息,风有些大,急促的呼吸让她的喉咙刺痛,双唇干得有些苍白。拐弯处,终于有一片竹林,她立刻跑过去坐下,双眼疲惫地阖上,昏昏欲睡,可是冷风几度将她吹醒,裹紧斗篷,翻个身继续睡。刚转过身,朦胧间似乎看见不远处那条路,出现一双腿,裤脚还被一只小老鼠死死咬住。那人就这样挂着一只老鼠行走,青烟不禁想起华初,便好奇地往上面看,只看见那人的背影,头顶原来还趴着一只老鼠。是不是人困了还能出现幻觉,青烟弯唇轻笑,再次闭上惺忪的双眼。睁眼的瞬间,两只端坐着的小老鼠赫然出现在眼前,与她大眼瞪小眼,往旁边一瞧,竟有一个人在生火,不断地有香味传来。咕咕她立刻恢复体内,跑到那人身侧坐下,果然是鸡肉这狩猎场居然有鸡,真是匪夷所思。那人将刚烤好的鸡腿递给她,青烟顺手接过,笑意盈盈:“谢谢。”然而目光触及到那人的面孔后,手一松,差点连鸡腿都掉了下来。“华华初”难道之前看见的人真的是他青烟心虚地移开视线,华初也没有多说,安宁地烤着鸡腿,她偷瞄一眼,发现他神情一贯的漠然,只是本来白皙的脸蛋沾着不少的黑炭。“对不起,我那时候是逼不得已。”青烟撕下一块肉,递给旁边滴着口水的老鼠,“你怎么也进来了”“找你。”即使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青烟怔了怔,苦笑道:“你不必如此”“你还要和我一起推翻姬氏。”“咳咳咳”青烟猛地被噎到,没想到他严肃认真地当作目标,她可以说推翻姬氏比夜暮沉争夺皇位还要困难。华初用空出来的手帮他拍拍后背,瞧见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示意她看过去。青烟咳得脸蛋微红,随着他的手指一瞧。夜暮沉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却惊觉他的手臂被一个女人挽住,兰舒琴第八十七章 这里没人,别给我装万更青烟很想认为,夜暮沉是为她而来的。可是出现的却是两个人,只有三种可能,一是救完了兰舒琴再一起进来救她,二是夜暮沉来救跑了进来的兰舒琴,三是夜暮沉来救自己,恰好碰见兰舒琴。明显,第三个可能性是极低的。她心头一空,刚想转过头,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夜暮沉竟然一把推开兰舒琴,她趔趄地摔倒在地。骤然,一片五颜六色的蝴蝶铺面而来。脚边的两只小老鼠惊骇地躲到华初衣衫下,青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紧紧地盯着那片在空中盘旋的蝴蝶鼷。华初则取出青木剑,掏出一张符往空中一抛,剑头一指,双袖拂空,神圣认真。符收,他一脸沉重:“没生命的迹象。”没迹象难道她毫不犹豫地从旁摘下树叶,含在嘴边吹出慢悠温和的曲子,连小老鼠都平和下来,然而那群蝴蝶像发疯一般,盘旋得更快更急。果然有问题曲子一出,夜暮沉立刻扭过头,那女子头发凌乱,却镇定从容地闭眸吹曲,那副面孔正是自己心急如焚想要寻找的。眼光掠过惊喜,正准备冲过去,蝴蝶却朝身后倒在地上的兰舒琴飞去,只听见青烟大喊:“当心”正想着站起身子的兰舒琴突然被发狂的蝴蝶一撞,再次摔在地上,面朝地,狼狈不堪。夜暮沉看见蝴蝶没什么太大的伤害力,不再犹豫地朝青烟的方向走去。“暮哥哥”兰舒琴着急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他的身子没有半点停顿。青烟怔在原地,即使耳边蝴蝶扑翅膀的声音响彻竹林,她却只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华初和兰舒琴似乎消失,这里只剩她和他。一身白衣被染成灰白色,却挡不住他的优雅俊朗,他的玉树临风,披散的青丝增添几分魅惑,步步生莲,嘴角噙笑,终于来到她的面前,清晰看见他眼中令人心安的柔和。手一勾,环上她的腰,发丝垂在她脸颊,挠得心头痒痒的。“不是说了别离开本王吗”温柔的语气带着责备。青烟眼眶微湿,明明是你先不见的,她要独自在这里对抗心魔,防备皇上,挨饿受冷,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粉拳轻锤他胸膛,声音哽咽:“都怪你。”夜暮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怀中乖巧的人儿让他恨不得好好蹂躏一番,听见她的责骂竟有些好笑,语气带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宠溺:“嗯,都怪本王。”“你的女人来了。”华初冷冷地打岔这两人的对话。只见兰舒琴孤独地撑着地站起来,朝他们走来,潸然泪下:“暮哥哥,我知道你这是在惩罚我,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乱闯了,不要生气好吗”青烟的手一僵,生生地顿在半空。惩罚难道他抱自己就是为了惩罚兰舒琴闯入危险的狩猎场吗她抬眸,想听听夜暮沉的解释。然而,那群蝴蝶竟朝他们冲了过来,夜暮沉立刻推开她,抽出剑,和华初并列,挡在青烟和兰舒琴面前。一铁一木,双剑极其有默契地打散蜂窝而来的蝴蝶群。然而剑身砍到它们的身子,它们只是化作烟雾散开,片刻后就再次凝聚成新的蝴蝶,生生不息,根本没完没了。青烟觉得这就是出口的关键点,也许想办法破了它们,就能够出去了。骤然,身后传来一道凌冽的杀气青烟下意识地挡在兰舒琴背后,免得她这个瞎子被人杀了,熟料那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喉咙一紧,身子被一扯,整个人被死死地按在一棵树上,一双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由地头皮发麻。竟然是夜季渊青烟清晰得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敌意,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她扯出一抹冷笑,帮他铺床找柴,他却是这般地回报她,身为皇上,永远都不懂得感恩为何物夜季渊瞧见她眼中的讽刺,心中怒意更甚,捏着她脖子的手越发用力,脑中徘徊着一个声音:杀了这个女人,杀了这个女人然而,感受到她脖子紧张跳动的血脉,他竟是下不了手。明知道再用力,世上就再无青烟。这一犹豫,夜暮沉已经成功将蝴蝶引到他这边,夜季渊不得不松开手闪开,却眼见这蝴蝶群朝青烟冲去,那种疯狂的冲劲,许是能将人冲上半空夜季渊脚步一顿,正想着回去将青烟拉出来,夜暮沉已经率先跑到她面前,紧紧地将她扣在怀中。“暮沉”青烟瞳孔骤缩,惶恐惊叫。整片绚丽的蝴蝶像海浪汹涌而来,夜暮沉的后背被剧烈挤压,胸膛剧震,青烟却丝毫不损,双眼瞠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他浑身散发着寒气,双唇紧抿,额头渗出汗珠。没有内力的抵挡,他定是很痛很痛一波又一波,青烟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溢了出来,如脱缰了马,无法把持。他环着青烟的手加紧,低头,吻上她的泪水,艰难启唇:“别哭。”嘶衣衫破碎的声音异常明显,碎布扬风而起,夜暮沉背后的白衣竟被一点点地撕碎蝴蝶群终于全部飞走,夜暮沉的身子一软,趴在青烟肩头,她立刻抱住他的身子,然而手触碰到他的后背,竟是一块又一块的伤口,血液肆流。“暮沉”带着哭腔,她惊慌地抚上他的脸颊,手心的血沾到他脸上,邪魅又苍白。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开始没有那么大的攻击力。她愤然地瞪向不远处的夜季渊,瞧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心中恨意重重。她真后悔,没有在他陷入心魔的时候一刀将他杀死夜季渊,青烟这辈子必要铲除你的皇位她红着眼,脱下身上的斗篷小心翼翼地披在他后背,触碰到他的伤口听见夜暮沉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心也随着揪了起来。“暮哥哥,暮哥哥”兰舒琴似乎知道有危险,慌乱地冲出来。“滚”青烟忍无可忍,一声声暮哥哥无比刺耳,“瞎了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兰舒琴震得僵在原地,楚楚可怜地蠕动着双唇。华初站在她面前,帮她挡住兰舒琴的靠近,青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虚弱的夜暮沉轻靠在树下,他却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臂,不愿放手。她只好抱着他,仰头看着华初:“我猜测你们每攻击一次蝴蝶,它们的力量就会加大,这其中必有一只是真的,在没有确定之前不要再杀死。”“区区蝴蝶就能被伤成这样,给朕将它们全部杀了”夜季渊不屑地觑着夜暮沉,挥手命令着身边的十几个将士。青烟怒得铁青了脸,这个人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作对蝴蝶所过之处,竹子就会被削平,整个竹林已经被它们毁掉了大半。“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青烟决定不和夜季渊他们争,让他们尝尝被蝴蝶伤害的挫败感她搀扶着夜暮沉慢慢走到一个角落呆着,忧心忡忡的她并没有留意到夜暮沉嘴边隐晦的笑意。华初正准备跟上,却瞧见怔在原地不知所粗的兰舒琴,只好走过去说了句:“得罪了。”手一拉,握上她的手腕,扯着她跟上青烟。兰舒琴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在地上,加上华初的拉扯,她整个腿部摩擦着地面被拖着前进。“啊”她忍不住惊叫一声,“你放开我我会走”“你走得太慢。”他淡淡地回应,继续拖。“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她双眼含着泪,裙子已被地上的沙子磨破,怎一个狼狈了得。“不太懂。”他语气不变。兰舒琴从小到大哪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心里对青烟的恨意更甚,然而现在夜暮沉受伤,她不能惹麻烦,等出去之后,她绝不会让青烟好过夜季渊和十几名将士纷纷抽出剑,围成一个圆圈,皇上在内,将士在外,毕竟是禁卫军,他们的武功不弱,一旦蝴蝶来了,他们都能将成群的蝴蝶分散开来,如此一看就削弱了它们的攻击。夜季渊还得意地往青烟那边看去,似乎在说,弱青烟懒得搭理,掀开斗篷查看夜暮沉的伤势,如同麻疹般密密麻麻的缺口,心痛地叹气,忽而看见一处伤口隐隐发光。怔了怔,低头细看,竟是一只拇指头大小的蝴蝶,全身盈盈发光。屏息,小心翼翼地捻住它的翅膀,蓦然瞧见那群发狂的蝴蝶放慢了速度,青烟明了这个就是真的蝴蝶,只要一捏碎,这个幻境就然而,她只是将小蝴蝶困在手心,冷笑地看着依旧在奋战的夜季渊。华初瞥见她的笑容,居然有种发毛的感觉,“发现什么了吗”“没有啊。”她莞尔一笑。夜暮沉却凑近她的耳朵,轻呵一气:“调皮。”青烟脸一红,似乎他在说迷人的情话,然而触及到他的伤口,不由担忧起来,还是现在碾碎的好,赶紧回去处理伤口。然而他包住她的手,笑着摇头:“本王也想看戏。”于是两个人优哉游哉地看着夜季渊奋战,渐渐地,蝴蝶的冲击大得难以承受,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也开始乏力了,其中领头的倏然从空中朝夜季渊直冲而下。“皇上小心”将士纷纷形成人墙,保护他的安全。青烟冷嗤一声,罢了,不要伤害无辜的将士。手一用力,感觉到蝴蝶在手心破碎,松开,竟形成了金粉随风飘散。而即将落在将士身上的蝴蝶群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四周的景物慢慢消失,恢复成狩猎场原来的模样。夜暮沉在身旁重重地咳嗽起来,青烟心一紧,连忙扶起他,心急如焚。一出狩猎场,才发现已经是白天了,场外的禁卫军统统松了一口气,有一部分冲进去营救皇上,有一部分围住了可疑的夜王。“让开没看见他受伤吗”青烟恼怒。禁卫军迟疑地对视,一致地看向皇上,夜季渊没有什么损伤,富有威严地挥退身侧的护卫,盯着青烟,“阳贵妃毒未解,请夜王妃留在宫中。”“不必了。”回应的却是太后,她在侍女的牵挽下漫步走来,斜睨了众人一眼,“阳贵妃昨夜毒发,已身亡。”青烟一惊,诧异地想寻找清太医的身影,却找不到人。阳贵妃可是夜暮沉派出的人,如今死了怎么办夜季渊脸色阴沉,四周的护卫惊慌地垂下头,每逢太后和皇上对持,他们就担心火药蔓延到自己身上。“母后不是说药丸能压制毒性吗”皇上冷着脸,显然不愿意妥协。“药不是万能的,人生难测,孩儿还是去看看阳贵妃吧。”太后看向青烟,“夜王身受重伤,先去疗伤吧。”“臣恳求回府。”夜暮沉坚持作出拱手的动作。青烟蹙眉,知道他想尽快离开皇宫,可是这伤拖这么久“去吧。”太后轻轻挥手,围着夜暮沉的护卫才纷纷让开。皇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本就不打算再留住青烟,只是和太后的战争,也快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