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开金口夸人的郁欢,难得表扬了夏悠,夏悠有点不知所措。“当然。”夏悠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郁欢说话。身旁忽然走来个剧组人员,叫夏悠:“夏小姐。”“怎么”夏悠擦了两下头发,又停下来。面前递来一个保温杯,那人说:“霍先生说,天气太冷,你刚刚拍完雨中戏,喝点姜茶怯怯寒。”那名剧组人员把保温杯给了夏悠后,就直接走了,连拒绝的时间都不给夏悠。闻言,郁欢挑眉:“霍先生”潜意识中,郁欢对霍这个姓氏,十分敏感。“嗯。”夏悠点点头,很坦白:“霍岐南,陵川集团的二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这部剧的制片人。”郁欢语气略微迟钝:“你没关系吧。”“没事。”夏悠抿唇一笑,之后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姜茶。温热的茶水,伴同生姜的辛辣一同滚入胃里,瞬间让整个人都暖了起来。郁欢说:“抱歉,是我料想不周,没有仔细审阅合同,就让你进了这个剧组。我知道有白先生的那层关系,你看见霍家的人心里会不舒服,如果不愿意待下去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解约。”夏悠温和地笑了:“不用了郁姐,解约还要赔违约金,这种事太劳民伤财了。”“那你没问题”郁欢试探地问,“没问题。”夏悠说:“我既然是个演员,就应该做好我本职的事情。那些额外的情绪,我会尝试避开。”“嗯,那你把握好,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好。”郁欢的意见很中肯,这么多年来,她仿佛是夏悠人生中的一盏明灯。六年前那么困苦的时候,是她义无返顾地救了她。六年后她被外界骂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是她在各种公关中替她谋得生路。夏悠很想尝试着用自己的努力回报郁欢。即便是不能给她巨大的物质报偿,她也会用最大的忠心奉献给她。夏悠这个人就是简单,简单到谁对她好,她就恨不得五体投地地回报。但若是有谁欺骗了她,她锱铢必较。姜茶见底,夏悠的身体也逐渐暖了起来。郁欢扫了一眼周围,忽然出声问夏悠:“越芹呢”“越芹说她身体不舒服,跟我请了一个多月的假。”“怪不得。”郁欢瞥了一眼监视器旁,被众人簇拥着的霍岐南。而后,这“怪不得”三个字,被她说得意味深长,百转千回。在夏悠看不到的角落里,郁欢看向霍岐南的目光竟是怨毒的。郁欢的表情里藏着事儿,她似乎对夏悠有所隐瞒,但夏悠何尝不也隐瞒了郁欢。夏悠从没有告诉郁欢,自己和霍岐南的一段往事。还有他和郁默的关系她总觉得,这件事宁可咬碎牙,烂在她自己的肚子里,也比多一个人知道好。即便这个人,是她为之信任并效忠的郁欢。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安利一个存稿新文。你没看错,就是本宝宝的新文。卖自我安利不行啊哼哼╭╰╮不管不管,你们都要收藏啦,保证好看啦我心悦你文案:阮心悦十八岁那年,因为养母的一个巴掌,失去听力。后来,养母扣押她的户口,她上不了大学。那时候,小叔叶泽衡想尽了办法,试图收养她。然而,律师却告知他,他和她仅相差十二岁,无法构成法律意义上的领养关系,除非叶泽衡眼眸一眯:“除非什么。”“假结婚。”“不可能”叶泽衡斩钉截铁。“等她大学四年毕业,我可以帮你毁掉这桩婚姻纪录。阮心悦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叶泽衡想了想,眼底浮现出阮心悦那张好看的笑脸。没忍住,动了心。这讲得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我初亭亭,你已而立,不过还好,我们还能一起到老。第19章傍晚,剧组收工。霍岐南正准备取车折返,却意外地在停车场碰上了方致晟。停车场设在地下,没有日光,仅凭着几盏灯,照亮地底下的世界。远远地,霍岐南按下遥控解锁键,越野车像是得了哨令似的,嘟了一声。霍岐南走,问他:“怎么过来了”方致晟在陵川集团内部做事,霍岐南曾嘱咐过他,除非有紧急之事,否则尽量不要出现,以遮挡陈桓北的眼线。毕竟,在外人面前,霍岐南在外人面前,至今就是个默默无闻,只顶着陵川集团副总经理幌子的一个无为少爷。方致晟快走一步,站定在他面前:“先生,西北那块地界出了点问题,现在集团工程部那边都乱成一团了。”“怎么回事”霍岐南皱眉。“前段时间刚竣工的楼盘出现了质量问题,墙体开裂,现在媒体记者的矛头都往我们这边指,说是我们集团的建筑是豆腐渣工程。媒体把责任往集团的层面上推,集团又往工程部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总部那边陈桓北找不到解决的法子,所以故意才栽赃给我们。”“这孬种。”方致晟鲜少听见霍岐南骂人,估计也是被气着了:“先生,我已经给您订好了今晚的机票,连夜赶回去主持,应该还来得及。”霍岐南摆手,说:“这件事刻不容缓,你负责联系工程部那边,今晚8点钟,所有人视频会议。”“是。”霍岐南打开车门,走上驾驶座,方致晟眼疾手快地跟了过去:“先生,去景城酒店那边吧。上次给电视剧接洽演员包房的时候,和他们客房部的经理认识了,那边的会议室条件还不错。”“嗯。”车开上酒店门口的平台,有专业的泊车小弟在旁边等着,帮顾客将车停好。平台有些坡度,霍岐南轻踩了半脚油门,车迅速地开了上去。他转头准备下车,却意外看见酒店门口躲着个背书包的小人儿。小人儿背对着他,看不见相貌,但他背上的卡通书包却是似曾相识的。如果霍岐南记得没错,背过那个卡通书包的小男孩叫做郁默,是夏悠经纪人家的儿子。他向来对不熟悉的人来得疏离冷漠,却不想对一个小男孩却那么上心。这时,小男孩忽然东张西望地回过脸来。隔着不透光的车窗薄膜,他这才看清,站在门边上的,还真是郁默。霍岐南将钥匙交给泊车的人,迫不及待地就下了车。方致晟跟在他后头,还想问他后续该如何布置,却发现霍岐南已经不见了。等过了会,他才看见霍岐南正在与门口的小男孩对话,难得的轮廓柔和。看见霍岐南的那一刹那,郁默也不禁愣了愣。一会儿后,他才高兴地叫起来:“叔叔”“你怎么在这儿”霍岐南蹲下身,脸上带笑。郁默回答地顺理成章:“我妈妈出差了,她允许我来找夏悠阿姨玩。所以我特地在这里等她,想要给她个惊喜呢可是”说到后来,小男孩越来越没底气。“可是怎么了”“可是我好像走错了酒店,我在门口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夏悠阿姨。送我来的叔叔也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郁默懂事乖巧,霍岐南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你夏悠阿姨就住这儿,她可能还在剧组,等会才回来。”“真的吗”郁默一下子雀跃了。“当然。”霍岐南说:“酒店外面很冷,我带你去酒店里面等吧。”郁默嘟着唇:“可这样夏悠阿姨就不能第一眼就看见我了呢。”“没事,咱们坐在酒店的沙发里。夏悠阿姨待会一进来,一睁眼肯定就看见你了。”“那好吧。”郁默很不情愿地点点头。霍岐南伸出手去拉郁默的小手,却发现肉圆圆的小手,竟然是冰冰凉的。他也不知道这傻孩子为了给夏悠一个惊喜,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冷风。想想他的父母也真是的,都不好好看着他。要是他霍岐南有这么个宝贝儿子,肯定恨不得随时守着,生怕孩子跑了丢了。不过想起他和夏悠曾经的那个孩子,霍岐南也只余一口叹息。方致晟从背后跟上来:“先生,距离视频会议还有十分钟,我们得赶紧上去了。”“让他们等着。”向来公事公办刻不容缓的霍岐南,竟是为了一个陌生小男孩就破例让别人等着。方致晟也是刮目相看了酒店大厅里,霍岐南点了杯牛奶给郁默。郁默没喝,探着小脑袋四处打量:“叔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因为我在这里工作。”“对哦。”郁默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我记得上次在医院里你说过,你是跟夏悠阿姨一起工作的,怪不得在这儿呢。不过,叔叔你不是丹顶鹤保护员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呀,这里也有丹顶鹤吗”“这里没有丹顶鹤,有机会我带你去看。”霍岐南温声道。“好呀好呀。”霍岐南将马克杯里的牛奶,推到郁默面前:“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这杯牛奶喝了。”郁默连连摇头:“不行,我妈妈说过,不能喝陌生人给的东西。”“我们也算是陌生人”霍岐南忍俊不禁。郁默说:“对啊,我都不知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这样的关系,就叫做陌生人。”“可我知道你叫郁默。”“咦”郁默挠挠脑袋,他的小脑筋显然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回路:“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叫郁默的呀”“听你夏悠阿姨说的。”霍岐南想,那天在医院无意间在墙角听见的,应该也算是夏悠告诉的吧。小男孩非常高兴,险些要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就猜嘛,夏悠阿姨这么喜欢我,肯定经常跟别人说起我,一定不会比阮阮少。”郁默得意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霍岐南觉得难过。想起夏悠对郁默的冷淡疏离,霍岐南只觉得残忍。“你就那么喜欢你夏悠阿姨”霍岐南问。“是啊,除了妈妈以外,我最喜欢的就是夏悠阿姨了。”霍岐南不忍戳穿郁默眼中的雀跃:“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夏悠阿姨那么喜欢你,经常把你挂在嘴边。”“嘿嘿。”看着郁默因害羞而垂下了脸,霍岐南忽然觉得悲哀。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用成人世界的善意谎言,去欺骗一个小男孩。毕竟,让郁默知道,夏悠并不是太喜欢他,实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就好像拿一盆冷水,泼在一颗炙热的心上。天堂与地狱的差距,也不过就在那一瞬间。接下来,郁默很乖巧地喝了那一杯牛奶。牛奶见底,郁默立马仰着酣甜的笑脸,说:“叔叔,你都知道我叫郁默了,我都还不值得你叫什么呢,这不公平。”霍岐南笑笑,应道:“我叫霍岐南。”“霍岐南”小小的眉头一皱:“这该怎么写呀”“你把手伸出来,我教你写。”郁默乖乖伸出手。霍岐南趁机摸了摸他的小手,在确定没有之前那么凉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在他肉嘟嘟的小手上,一笔一划地书写。“学会了吗”郁默憨憨地笑:“没有,我们才上小一,老师还没教写字呢。不过我已经会写好多字了呢”“比如”“比如我的名字,妈妈的名字,夏悠阿姨的名字”郁默骄傲地说:“等下次见面,我还会学会写霍叔叔你的名字。”“那你爸爸的呢”郁默的大眼睛闪了闪,忽然就暗了下来:“我不知道我爸爸叫什么名字。”“抱歉,叔叔不该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