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不可能了。”阮阮笑着摇头:“我听护士阿姨说,我可能就要死了。”闻言,夏悠立即嘴来,呛声问:“哪个护士说的”幸亏霍岐南及时拉住了她,才免得让阮阮受了惊。好在阮阮并没有因为护士的话,而扫了兴致,反倒是高兴地拉着霍岐南与夏悠,三只双手叠放在她的膝盖上,牢牢握住。阮阮说:“今天真高兴,阮阮终于有爸爸妈妈了。”不远处,那群踢足球的小男孩中间决出了冠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小男孩被自己的父亲扛上头顶,两脚架在父亲的脖子里,兴奋地大叫。阮阮将一切收入眼里,神情里的羡慕之色一览无余。“爸爸妈妈,你们说跑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会有好多好多的风,在耳边吹”霍岐南看懂了阮阮的表情,灵机一动蹲下身来,挑眉问:“那爸爸带你去跑一跑”“好呀好呀。”说完,阮阮又扁了扁唇:“可是我有心脏病不能跑呢。”夏悠也赶紧拉住霍岐南,沉下嗓子:“霍岐南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阮阮有心脏病吗”霍岐南却避而不答,只是低下头,指着那一对父子,语气宠溺:“要不我们学他们一样”“可以吗”阮阮的瞳孔里仿佛跳跃着星星。“当然可以。”霍岐南捋捋阮阮额前的碎发:“爸爸来当阮阮的腿,爸爸跑起来,阮阮就也能感受到跑起来的感觉了。”阮阮拍手叫好:“哇,这样我就能知道,奔跑是什么感觉了。”阮阮眼底的渴望毫不遮掩,夏悠不忍心拒绝她,却又有些担心。她轻轻拉了拉霍岐南的袖管,悄悄问:“霍岐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捋下她的手,包裹进掌心:“放心,我咨询过医生,有分寸。”在夏悠的帮助下,霍岐南蹑手蹑脚地将阮阮架上头顶。担心阮阮的心脏,受不了跑动的负荷。霍岐南就用手试探着风向,逆着风走,试图用微小的体力,让阮阮得到最大的体验。这一天,有了爸爸妈妈,阮阮过得很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只是这高兴仅仅持续了几个小时,临近傍晚,阮阮病情再次恶化,伴随着之前各项器官的衰竭,阮阮的心率骤降至四十。药石无灵,医生无奈宣告停止治疗。夏悠痛哭失声,霍岐南的安慰于事无补。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床上的阮阮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妈妈”她虚弱地叫唤着。夏悠赶忙扑过去,揭下脆弱的氧气面罩,听她说话。“妈妈,阮阮还想去白天的草坪。”“好,妈妈这就带你去。”夏悠擦干泪将阮阮抱下床,由霍岐南推着她,走向医院草坪。三人绕着草坪走了很久,阮阮忽然用盈盈不堪的力气,拉住了霍岐南和夏悠两人的手,仿佛随时都要掉下去。她半睁着眼睛,笑了笑:“霍叔叔,夏阿姨,如果有下辈子的话,阮阮还想像今天一样当你们的女儿好不好”“好。”不约而同。她嘟嘴说:“要亲生的那种。”“一定。”“那就太好了。”阮阮快乐地想鼓掌,但两只手拍打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力气,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大概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悻悻地垂下手,面朝霍岐南,说:“霍叔叔,你还能像白天一样,带我再跑一次吗我好喜欢。”“当然可以。”他目光温柔,仿佛是位凝视着女儿的父亲。阮阮耷拉着眼皮,声音越来越小:“不过这一次,阮阮有点累了,想靠在轮椅上睡一会。待会叔叔你推着轮椅带我跑,妈妈你就在原地等我们回来好吗”“好。”夏悠含泪咬牙点头,但她怕阮阮这一睡就不会来了,又立刻嘱咐一句:“妈妈等你回来。”“好的呢。”“等你回来妈妈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那我一定要听。”说完,阮阮的手轻轻点了点霍岐南的手背,眯眼笑了笑:“霍叔叔,阮阮有点累了,你带阮阮再跑一跑吧。”“好。”医院的草坪不算长,可就是那么一个短暂的来回。霍岐南将阮阮推回夏悠身边的时候,阮阮已经没了气息。夏悠歇斯底里地痛哭,空荡的草坪上没有一丝人烟,只剩下哭泣的回声。刚刚失去呼吸,阮阮的身体还温热着。夏悠生怕夜风将她的身体吹冷了,歇斯底里地将她从轮椅上抱下来,牢牢地固在怀里,指尖揪得死紧,仿佛要就此融入骨血里。她一边哭,一边大喊:“阮阮,妈妈爱你。”然而,这一句,阮阮却终究没能听见。这时,霍岐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方致晟的声音急不可耐,不经招呼,便立刻报告:“先生,我已经电话联系到了对方,对方愿意提供活体心脏,开价三十万。现在我已经带着钱去跟对方接头了。”“不用了阿晟。”“怎么”霍岐南的嗓音也终究是哑了:“迟了。”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就这么把阮阮给写死了前天姐姐结婚当伴娘,宝宝累坏了,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申请断更一天,补个眠:3ゝ第30章 31第三十一章阮阮的葬礼定在三天后。她是个孤儿,本身就没什么亲戚,连临走时来墓地送别她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个。墓地靠山,天上飘着小雨,一片松柏树里,夏悠手捧阮阮的遗照,拾级而上。一把黑伞竖在她的头顶,身旁,霍岐南正替她打着伞。夏悠循着墓地的编号,终于找到了属于阮阮的那一方土地。每个人活着的时候,再怎么轰轰烈烈运筹帷幄,等死去了,也不过就拘束在这么一方天地。工作人员将阮阮的骨灰封入墓碑底下的水泥砖盒,意味着阮阮从此告别这个世界。墓碑上还镶嵌阮阮黑白照片,玻璃罩子套在照片上,能够长久地维持照片不褪色。夏悠特地选了这么一个管理费高昂的目的,倒也没选错,至少阮阮的笑容好似就活在了一颗水晶里,不死不灭。送别的人都走完了,空旷的墓地里,只剩下夏悠与霍岐南两人。下着雨的空气里,充斥着水汽,仿佛在人的睫毛上布下一层水雾。两人隔得不远,依稀中,霍岐南能看清夏悠睫毛上的水雾一点点凝结,最后与她的泪水融在一起,落下来。他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别哭了。”夏悠难得放下她那一副该死的骄傲,在霍岐南面前展现脆弱。她轻轻地靠在他肩上,含着泪说:“霍岐南你说阮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老天爷就这么早把她带走了。”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奈何这两天她不眠不休,连拳头都软得像是棉花:“凭什么我不服气。”他将她的拳头握在手心:“你还有我,还有默默。”“霍岐南你明明知道我恨你的,甚至因为你我连郁默也一起恨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恨我没关系。”他替她揩掉眼泪:“这一辈子这么长,我可以用以后偿还你。”“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偿还。”她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指着阮阮墓碑旁的一块空白墓地说:“霍岐南你看见这块墓地了吗三年前我就将它买了下来,以后打算用来埋葬我自己。单个的墓地,左边葬阮阮,右边葬我。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恨到连死都规划好了,都不要再看见你,也不要看见郁默。”夏悠话音刚落,就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底下传来,夏悠立刻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去,不说话。霍岐南回头一看,才发觉是陈姐和郁默竟然上来了。死寂一般的墓地里,没有人说话,陈姐和郁默也安静地立在旁边。陈姐是个单纯的妇人,看见阮阮墓碑上黑白的小脸,也不由得流下泪来。郁默站在一旁,扁着唇,忍了很久,眼眶终于湿润。霍岐南站在一旁,将郁默的表情收入眼里。他到底是不忍心看他哭,轻声附在他耳边说:“乖,默默别哭,你哭了夏悠阿姨会更难过的。”最喜欢的夏悠阿姨被提及,郁默终是吸了吸鼻子,垂垂的眼泪,重新被憋了回去。方山那边,夏悠有些遗留的戏份还没拍完。吴导原想着阮阮的事情对夏悠打击很大,就一直也没催着她。结果翻来覆去地等,等到阮阮葬礼结束约莫有一个多星期,也没能等到夏悠。他到底是着急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跟霍岐南报告。对于演戏,夏悠一直兢兢业业的,现如今突然音讯全无,霍岐南也不由担心。他辗转从助理那儿要到了钥匙,直奔夏悠公寓。刚打开门,一股腥涩的酒味就瞬间扑鼻而来,霍岐南忍不住蹙眉。客厅里乱成一团糟,所有窗户紧闭,窗帘被合得密不透光。人走进去,仿佛瞬间迷失在了一个黑匣子里。霍岐南在公寓里找了一圈,也没能见着夏悠的影子。正当他以为夏悠不再公寓里,准备折返时,却忽然听见从书房那边传来一线,似乎是有人打了个酒嗝。他轻声走进书房,果然看见墙角被窗帘遮盖的地方,像是有人在微微抖动,隐约像是藏着个人。果不其然,他拉开窗帘,夏悠正蜷缩在角落里,手里还握着个空酒瓶。日光炽烈,一下子突然刺进夏悠的瞳孔里,令她睁不开眼,她重新埋头缩在膝盖里,抵死也不肯抬起头来。她身上脏兮兮的,还是一周前参加阮阮葬礼时的黑色套装,肩膀上不知何时蹭到了蜘蛛网,颓败地黏在衣服上。霍岐南掸去她肩头的蜘蛛网,安慰她:“阮阮走了快一个星期了,小鹤你该振作了。”“振作”她终于仰起头来,一双眼睛肿的像是铜铃:“振作什么我宁可陪她一起死了”“别说胡话。”他将她拉进怀里,像是在护着一件宝物。她推开他:“霍岐南你不懂,你不懂阮阮对我有多重要。”夏悠力道蛮横,险些两人同时推到在地上。“那你有想过,即使阮阮走了,也不想看见你现在这样吗”难得地,霍岐南对她大吼出声。突然,夏悠陷入了沉默。她整个人仿佛是死了,隔了许久,她才张着干裂的唇,轻声开口,低沉悲哀的语气,像是礼堂告别仪式上的致辞,绝望又看不见未来。“我是在阮阮五岁的时候,碰到的她。那时候郁默四岁,刚有些懂事的年纪,开始巴着我夏悠阿姨夏悠阿姨地叫。郁默很粘我,这种情绪,像是出自骨血里的,直到今天都还一样。郁默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打心眼里忍不住喜欢他。可是那些该死的仇恨,让我对他的每一分好都感到懊恼,那段时间我差点疯了。冷静下来之后,我放不下仇恨,开始对郁默狠下心肠,甚至有一次,我险些掐死他。就在哪个时候,阮阮出现了。她用她的善良天真教会了我,什么是母爱,也教会了我,开始在和郁默的关系里懂得释放。”夏悠说:“收养她,是出于我的自私,我实在太孤独了,孤独到一无所有。我很想要有一个人能陪着我,于是,阮阮成了这个被挑选的孩子。这些年,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我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只可惜,她还是离开了我。我不甘心,很不甘心。”一段话说完,夏悠的嗓音里明显带着些细碎的哽咽。听完,霍岐南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拉入怀里,声音像是在忏悔:“小鹤,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好。”“霍岐南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宁可一直恨着你,也不想听你的抱歉内疚。”夏悠捂住耳朵不愿意听,她怕她真的禁不住心软:“过去的那场爱情里,我知道的,我始终都是一颗棋子。”话音刚落,夏悠就拎起了身旁的酒瓶,一口灌了下去。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地想站起来,然而宿醉的脚步却令她险些栽倒下去。霍岐南扶住她,她却猛力将他推开,指着房门:“霍岐南你给我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