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墅回来的路上,经由方致晟探听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原来,经由上次高速公路建设案被抢一事,陵川集团士气大挫,甚至连股价都一并跌了好几个百分点。已经退居二线的董事长霍启山,不再信任犯过错的大儿子陈桓北,转而将整个集团的裁决权划归二儿子霍岐南所有。为了缓解陵川集团现如今的危机,霍岐南投注所有的人力物力,策划了一桩相关市政府bd建设的案子,正打算趁此机会令陵川集团重振旗鼓。夏悠听完,不禁心下一动。正因为霍岐南集中了所有陵川集团的力量,在谋划这桩案子。假若这桩案子成功,必然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但倘若不成功,怕是陵川集团就要从此屈居于周氏集团之下的二线。若是再输得惨一些,那就是满盘皆输,陵川集团清盘破产。思及至此,夏悠几乎已经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周氏集团向来与政府交好,市长更是周老先生的拜把子兄弟。要是想让陵川集团得不到这桩案子,实在不是一件难事。坐在后座,夏悠忍不住勾唇一笑。她真没想到,复仇的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将夏悠送回公寓后,方致晟照例回到湖光山墅。刚一推开门,霍岐南正坐在客厅里候着他。“怎么样了”方致晟毕恭毕敬地回应:“夏小姐派人盯了我一个多星期,看来是在试探我,所幸我有所察觉,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没有纰漏。今天夏小姐又来跟我试探消息了,于是我把有关bd建设的事情都跟夏小姐说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都信了,打算去通知周湛了。”“那就最好不过了。”“先生,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吗”“接下来啊”霍岐南把玩着手边的遥控器,慢条斯理说:“什么都不用做,就只等大鱼上钩了。”第44章第四十四章夏悠火速将霍岐南有意政府bd建设的消息,告知了周湛。周湛闻讯,立刻派人紧盯该条项目,甚至都做好准备,打算过些日子暗自拜访些政府的人。是夜,夏悠回到湖光山墅。夏悠总是到了晚上,才会与霍岐南见面。一是因为她身为一个明星,白日里实在人多眼杂不方便。再者,也是因为她和霍岐南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这种不齿的关系,只能暗藏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里。她和霍岐南的关系,连与她站在统一阵营的周湛,她都选择了隐瞒。经由夏悠,周湛知道了一个个关于陵川集团,以及关于霍岐南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每每他问起夏悠这些秘密是从何知晓,夏悠却总是含糊其辞的带过。夏悠不愿意说,周湛也自然不会问,这是两人最佳的默契。夏悠从不敢将霍岐南与她的关系曝光于人前,她向来是个好胜的人,丝毫不愿意成为弱者。此刻,夏悠走进别墅里,却意外地并未在霍岐南经常出现的书房,见到他的人影。她在二楼来回逡巡了一周,才终于在走廊倒数第三间的房间里,找着了他。如果夏悠没记错的话,这间房间,就是收藏了当年那幅画的房间。门露开了一条缝,夏悠握着门把手,轻轻推开门。声音很小,但仍旧惊动了里头的人。“你来了啊。”霍岐南坐在地上,一手握了块木板,另一手攥着个螺丝刀,忙碌着手上的活计,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夏悠走过去:“在干什么呢”“哦”他一门心思地干活,额上沁着汗珠:“这两天没进来看,才发现挂那幅画的画架坏了,散了一地。我正修着呢。”“怎么不让管家找人去弄。”“你的东西,别人碰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夏悠白他一眼:“那幅画你不就让别人修了吗”霍岐南勾唇,抬眸朝她一笑:“这好歹也讲求力所能及,力所不能及的,就真的只能让别人代替了。”将最后一颗螺丝拧紧,他站起来,将画架的轮廓摆正:“修个画架还不是难事,当年我记得你画架坏了,也都是我帮你修的。”提及当年,夏悠一怔。她悄悄往四周一望,才发觉她以前那副丹顶鹤的画,正因为没画架摆着,被霍岐南安放在了窗台边,挺稳得,不怕掉下来。霍岐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忙完活,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你恋旧,画架总是喜欢用到不能再用了,才舍得丢。想来,这画架当年浸过水,跟着你我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跟斗,到现在为止还好好地,也算是画架中的老古董了。”夏悠正对着那张画,画面场景横陈在她的面前。画上,腾飞的鹤,还有底下浑身湿漉的男人,恍如昨日重现。不由自主地,她低声打断了他,说了一句话,恍惚像是感慨。“霍岐南,我当年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你。”霍岐南微楞,笑着从背后抱住她。生怕手上螺丝钉的机油,沾到了她的衣服,他小心翼翼地悬空着手,不去碰她:“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了”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朝着他,声音像是在娇嗔:“那时候,你把湿衣服披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男人,连浪漫都不会。”“碰见你的时候,没谈过恋爱,一慌就什么都顾不着了。”他低笑着解释。夏悠明明皱着眉,却笑意浅浅,仿佛要从眼角开出花儿来:“给女孩子披衣服,偏偏还披得是湿衣服,你肯定也是开了先河,这不摆明了要把人弄感冒吗”“没追过女孩,经验不足。”“霍岐南,我当时就在想,这男人可真是蠢没救了,所以我得勉强发发善心救救他。谁知道,当时一救,就把自己赔了进去,后来”话到唇边,夏悠却忽然止住。后来的一切,提及起来,就像是一场毁灭,夏悠终是不忍揭开自己的伤口。霍岐南也明白,夏悠那个欲言又止的后来,是意味着什么。他唇边的笑逐渐隐退:“小鹤,对不起。”“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执着,别跟我说道歉。”夏悠抿着唇,像是有话难以启齿。片刻后,她才艰涩地开口:“霍岐南,我只想问一句,当年我们的相爱,你到底存了几分真心”“十分。”男人笃定的语气,类似诺言。“谢谢。”夏悠嘴角弯着笑,很突兀地朝他道谢。灯光朝下来,映在夏悠的眼睫上,落下了一层纤长的影子,气氛静谧又安静。两人距离很近,霍岐南连呼吸都谨慎万分,生怕打搅了这一份安宁。许久后,他才慢慢地吻上了她的唇,认真动情的模样,仿佛在品尝这世上最好的美酒。沾了机油的手,抚上她光裸的脖颈,开始脱她的衣服。淡淡的机油气味绕在鼻尖,并不难闻,反倒像是股酒味,令人迷醉。身后的拉链被解下的一瞬间,夏悠被他推倒在地上。担心地上遗落的木刺,扎到她的身上,霍岐南特意脱下自己的衣服,铺陈在地上。他欺身向她,望着眼前男人的容颜。夏悠忽然呆呆地凝望着他,眼里像是含了水光:“霍岐南,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努力经营的一切都毁了,害你一无所有。你还会爱我吗”“不会。”他微笑着,握住她盈盈不堪的柔软:“因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但愿吧。”夏悠低笑。夏悠还是心软了,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联合周湛打压霍岐南的计划,仍旧是让她对他心有不忍,甚至是心疼。这种感觉,她明白,是因为爱。然而,复仇注定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她只能试探,却绝计不会反悔。霍岐南往她胸前用力一捏,冷不防地,夏悠嘤咛了一声。“小鹤,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再次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她压抑住情动,认真道:“不会。”“很好。”他吻住她的脖颈,手指开始一路往下:“小鹤,我们是同一种人。”夏悠只是笑,却不言语。他进入她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恰好扫过窗台上的那副旧画。月光之下,那幅画仿佛透过了光,亮堂堂地,像是要将两人带进回忆里。只可惜,从前那么好,却也只是从前。市政府bd的项目,即将开展公开招标会。近半个月来,周湛花了很多功夫在关注这桩案子。他全身心地将投入进这个案子里,甚至连之前的高速公路案,也被他空置在一边,为得只是专心靠着这场项目,一次性,直接将霍岐南打道。政府那边,周湛通了门路,让对方特意垂青于周氏集团。同时,经由方致晟向夏悠透露的内部消息,周湛得知了霍岐南关于这个项目的标底价。标底价接近十个亿,高到惊人与此同时,周湛也隐隐明白,出到这样一个高价,正是因为陵川集团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投注了进去。周湛勾唇一笑,如此,正好也是周氏集团打压陵川集团的最佳时机。若是这个投标案被他拿下,怕是陵川集团,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甚好,甚好。公开招标的那一天,周氏集团以十亿八千万的价格,成功拿到了这桩案子。然而,当投标会结束,周湛与霍岐南擦肩而过时,霍岐南却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周湛那时候觉得有些心慌,却又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赢家是自己啊。结束投标会后,方致晟负责开车,霍岐南则坐在后座。霍岐南随手翻阅着杂志,纸张页面摩擦,沙沙地响。方致晟拧了一记车钥匙,发动车子,迟疑地问了一声:“先生,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暂时不需要了,静等收网吧。”霍岐南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手上的杂志,纸张匆忙地翻着,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须臾之后,车厢内翻页的声音终于停下,彩页杂志里,露出夏悠一张好看的侧脸。照片取景与柘城自然保护区,如果霍岐南没记错的话,这张剧照取自于夏悠和他合作的那本纪录片。照片里,她蜷缩在半人高的芦苇丛里,一手抱着膝,露出了半个侧脸。而另一只手,则是撑在膝盖上自然地伸展着,在她微张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正好一只丹顶鹤从空中飞过。画面捕捉到位,近景远景交融,令那只鹤仿佛是从她的指尖流走,再配上她美到窒息的侧脸,令人心动。霍岐南就那么看着,时间也仿佛停了。许久后,他才从思绪中抽离,听到方致晟在说话。“先生,其实我不太懂,您为什么要使计让周湛关注bd投标案,甚至还让他一举拿下。明明那个项目,分明是一个非常有油水的项目,如果让我们获得了”霍岐南打断了他:“你难道不觉得,那个价格有猫腻吗”方致晟叹了一口气:“十亿多,确实高了些,但后期盈利也是大有可观。”“那你有想过,已经包揽下高速公路投标案的周氏集团,还能吃下这么一块大肥肉吗”“先生我不懂您是什么意思”方致晟不解。霍岐南漫不经心地说:“我问你,高速公路投标案,周氏集团花了几个亿”“八亿。”方致晟皱着眉,回答了霍岐南的问话。待回答完之后,他才恍然发觉了事情的蹊跷,不由笑了:“先生我懂你的意思了。任何一个实力雄厚的集团,十八亿砸下去,资金周转怕是也不灵光了。这时候,只要我们折腾出一点纰漏,那就”“对。”霍岐南轻点着头,唇角笑意愈发地浓:“这一招可以叫声东击西,也可以说是调虎离山。”“先生你之前是怎么确定,周湛真会上我们的当”霍岐南胸有成竹:“之前高速公路案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信任夏悠,这是一个诱饵。后来,夏悠试图利用你,这也是诱饵之一。怪只怪周湛自己太贪心,想走捷径,试图借此一次打倒陵川集团。”霍岐南勾唇一笑:“要知道,吃太多了,可是会胀的,万一吐出来,可就不好了。”“先生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