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确实是这个意思,沈遇棠这么说也没错。沈遇棠忍俊不禁,伸出手就要去扯季小北的脸,季小北没有躲,沈遇棠的手却在半空的时候猛的停住,指尖微微颤抖,季小北往他的脸上看去,方才他一贯温润的神色尽数隐去,取而代之的事一旁瞬间爬起的苍白。“公子。”季小北拉住他的手,温度低得不似一个活人,季小北声音颤抖,“你不要吓我。”沈遇棠紧抿着唇,无一丝血色,反握住季小北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似要汲取温暖一般,却不忘开口安慰季小北,“我没事,别怕。”季小北怎么能不怕,沈遇棠身上的温度冷得她瑟瑟发抖,于是也紧紧环住他,企图将自己体温渡给沈遇棠,而沈遇棠却一把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季小北几乎都要哭了,急急抬头去观察沈遇棠,见他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却还是不能放心。“季小北,不要怕,没事的。”沈遇棠勾起一抹笑,有些无力的,唇色依旧苍白,连吐气都是虚弱的,却还是强打精神一般安慰着季小北。沈遇棠不想她担心,季小北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可她的怕意此时就如同疯长了的野草绵绵无尽头,能让沈遇棠在一瞬间变了神色的,那痛,该是多么蚀骨季小北又重新撞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不肯松手,眼泪夺眶而出,语无伦次的,“你的毒,是不是,公子,很痛对不对”沈遇棠这一次任由她抱着,眸里的神色越来越深沉,抚摸着她的发,尽量轻和着说,“我都习惯了的,其实一点都不痛,所以你。”“你骗人,怎么可能不痛”季小北哭着打断沈遇棠的话,在她怀里胡乱摇着头,断断续续的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毒吗,世间上有那么多医术精湛的大夫,不会没有办法的。”季小北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不想让沈遇棠再受苦,她见不得他再痛了。沈遇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将季小北从他的怀里再一次拉出来,对上她婆娑泪水的眸,微笑,“季小北,你难道有偷窥人心的本事,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大夫。”季小北一怔,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抽抽搭搭的看着沈遇棠,问,“公子是说,可以解毒”沈遇棠继续笑着,星光落在他的脸上,虽面色苍白,却光华依旧,音色如泉过流淌,“事在人为,我找了许多年,才找到一个会解我身上毒素的大夫,我本想过些时日再告诉你,你倒是自己先猜出来了。”季小北见他神色认真,却还是不确定,问,“真的吗”沈遇棠偏头,睁了睁眸子,孩子气的模样竟有些委屈,“你不相信我”季小北破涕为笑,迅速擦干脸上的泪,重重点头,“公子说的我都信。”沈遇棠是什么样的人季小北很清楚,只要他说得出的话是不会有假的,况且,季小北也相信沈遇棠有能力找到一个能解奇毒的大夫。一想到沈遇棠以后再也不用因为身上的毒伤害自己,季小北就忍不住雀跃起来,回去的路上缠着沈遇棠叽叽喳喳说了好些话,到了自己的住处才是肯停下来。沈遇棠一直都由着她吵人,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听她说,停下脚步的时候季小北还是有滔滔不绝之势,沈遇棠才哭笑不得的让她进屋。“我今夜有些事要处理,就不能陪你了,你乖乖吃晚饭,早一点睡,知道吗”沈遇棠淡淡的嘱咐着,继而笑开,似水墨染开的花,素净淡然。季小北拉着他的袖口点头应,“知道了,那你不要忙太晚。”沈遇棠亦点头,看着季小北一步三回头的回房间,素一站在门口迎她,她才终于是恋恋不舍的消失在了房间的转口。月色姣姣,沈遇棠望着那扇木门缓缓闭起来,伸出自己未被季小北发现的手,迎着月光中,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有的血染到了白衣袖上,妖冶异常。沈遇棠轻皱了眉,踱步离去,脚步有些虚浮,身姿却依旧挺拔,许久才离开此处。深冬十一月,夜半飘起了大雪,今年的雪来得及早,季小北是在半夜被沈遇棠惊醒的,迷离之中看着沈遇棠脸色煞白,瞬间就清明了。毒发,季小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沈遇棠意识已经迷糊了,昏昏沉沉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身子抽搐,冷得似冰雪,一触就仿若要被冻伤。季小北却管不得那么多,急急忙忙抱紧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痛晕过去的沈遇棠,眼泪絮絮的落却做不了什么,只能一句一句呢喃,“公子,小北抱着你,你就不痛了。”其实她清楚得紧,沈遇棠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个拥抱就不痛呢,他的痛,是她永远得无法感受的。只是沈遇棠这一次毒发,又不同于季小北上一次所见的那样,他只是在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之间浑浑噩噩不能自我,只是迷迷糊糊念着自己痛,却再也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将近天明的时候,沈遇棠睁开眼,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季小北便赶紧一句一句公子的唤他,企图将他的思绪唤回来。好在,沈遇棠这一次终于应她,伸出素白的手替她拂去脸上未干的泪水,漾开雨后露水一般清丽的笑,声音喑哑,用贯来让她安心的声音,“季小北,你哭花脸了。”季小北哭得越凶,像孩子一般伏在沈遇棠身上嚎啕大哭起来,继而再是傻里傻气的笑,看着沈遇棠苍白的脸,抽抽搭搭的,“公子,以后不要吓我了,我不禁吓的。”沈遇棠轻轻颔首,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好字来,疲惫的闭上了眼,季小北看着他又是昏昏沉沉的模样,起身替他宽衣擦去身上出的冷汗,大大小小的伤疤触目惊心,季小北只强迫自己不要再哭出来,等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沈遇棠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是睡去,眉间微皱,薄唇紧抿,就连睡时也是不安稳的模样。季小北却没有了睡意,只静静的守在沈遇棠的床头,静静的凝望着他,然后荡漾开一抹笑意。沈遇棠说,他已经找到可以解毒的大夫,这一次毒发之症明显没有上一次那样严重,那样是不是意味着,沈遇棠的毒也在一点点之中解去握住沈遇棠的手,依旧微凉,却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季小北紧了紧,将头靠在床沿,靠在沈遇棠的手上,微微闭了眼。天明,初雪,寒风,冷得彻骨的天,暖的入心的室,如果有彼此在的话,是不是就连寒冬腊月也可以温暖如春、再不会痛大雪过后,天地一片白茫茫,铺天盖地的雪盖在屋檐,盖在地面,盖在季小北的眼前。昨夜沈遇棠没有回府,季小北离了他微凉的身子,竟一整夜都睡不安稳,起了个大早,就开了门去外头看雪。她以前很喜欢雪,觉得雪是世间最纯白无暇的存在,可后来,她却不喜欢雪了,只因为一到雪落的时候,沈遇棠就会受折磨。沈遇棠虽然不说痛,也不对季小北表露一点他不舒服的模样,可季小北还是明显感受到他的异样,具体在哪里她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他在强忍着,忍着忍着似乎也要让季小北相信,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痛了。季小北缓缓蹲下,伸出手捧起一掌的雪花,冰凉的雪便瞬间席卷她手上的温度,她的手便没有知觉了。可她还是不愿意放手,这样的温度,太像毒发的沈遇棠身上的温度了,那么寒,透过指尖直达心底,一片冰天雪地。素一见季小北蹲在雪地上,急忙忙过来就要拉着她回屋,季小北抬头对她笑,轻轻摇头,“我身子没有那么弱。”她向来就不是什么享福的命,有一个素一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都要不习惯了,若真的被当成矜贵之人养起来,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可是公子知道了要怪罪的。”素一嘟囔了一句,也随着季小北蹲下来,捧起一手的雪,呀了一声,对季小北笑,“姑娘,这雪好冻。”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沈遇棠与季小北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壳素一却还是依旧唤季小北姑娘,季小北觉得只是一个称呼,也就没有让她改过来,这时候起了心思,突然一把将雪打在素一身上,素一吃惊来不及躲被雪染了一声,季小北已经跑到一片指着她哈哈大笑了。过了年季小北就十八了,可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一遇到与自己一般大的姑娘,好玩的心一旦被勾起就止不住了。以前下雪的时候,她都会与林府的下人一起玩打雪仗,虽惹得一身风霜,却是无比的痛快。“姑娘,你欺负奴婢。”素一拍着身上的雪,也学着季小北捧起雪直直就往季小北的方向砸去。雪花纷飞迷人眼,漫天飞舞的雪之中,清脆如铃的笑声,奔跑的步伐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深深浅浅的,再日复往来的踩踏中又再加深。“素一,你打不到。”季小北一边往后退一边揉着雪得意的对素一说道,这砸雪球她可是玩出门道的,想要打到她没有那么容易。季小北脸上挂着清丽至极的笑,随意砸一个雪球出去,完美的弧度,却是抛向院子门口。一道似要与天地雪花融为一体的白衣身影恰好于转角出缓缓而来,季小北发出惊呼一声,还来不及说话,白衣身影已经微微偏了偏,轻巧的避过这大清早的飞来横祸。“季小北。”沈遇棠抚额,轻轻笑着,状似无奈却隐含温柔,“一大清早,你就偏偏瞎折腾。”季小北没有被吓到,素一却被吓得不轻,担心会殃及池鱼,季小北连忙对素一使眼色让她退下去,素一看了看脸色没有什么异常的沈遇棠,拂身,一边退着一边对季小北笑得欢乐,很快,院里就剩沈遇棠和季小北二人。季小北踩着雪跑到沈遇棠身旁,所过之处便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到了沈遇棠身边,露出一个孩子做错事后般讨好的笑,“我只是想玩玩雪而已。”沈遇棠忍俊不禁,拉着她的手,用力搓了搓,再低下头轻轻用额头碰了碰季小北微凉的额头,随即离开,带着季小北一边走回屋里一边笑道,“我有说不许你玩雪吗,以后想玩,我亦可以陪你。”季小北想象不出沈遇棠和她一起砸雪球的模样,清冷的沈遇棠在雪地里像孩子一样玩雪球,季小北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应,“那公子说话算话。”沈遇棠挑了挑眉,道不出的风流,入了屋把牵着季小北坐下,自己则去挑了屋里燃得快尽的银炭,走到门出将门关上,阻隔了外头的寒气,才是回到季小北身旁落座。季小北想起沈遇棠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实在不好意思纠缠着他陪着自己,于是推搡着他去睡觉。沈遇棠却轻轻摇头,望着季小北,目光温和,扣了丝丝缕缕流光,似要将季小北印入眼底,季小北被他这样的眼光看得不禁红了脸,摸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沈遇棠还是浅笑,拉着季小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包裹起了,许久,季小北才听见他如泉一般的音色,透过一切入了她的耳。“季小北,年后,我让人先送你去潮州。”沈遇棠淡淡的说着,见季小北已经耐不住要开口,他就继续接下去,“你可知道,为什么是潮州”季小北摇头,心里一片慌乱,无缘无故,沈遇棠不可能将她送走的,除非出了什么事。“我的祖籍在潮州,落叶归根。你先在潮州等我,春天的时候,我再去找你,以后,我们就一辈子生活在那里。”沈遇棠漾开一抹笑,笑容似水柔和,眸里的情绪深得季小北一下子读不出来。季小北急急巴着眼睛问,“公子,为什么要先将我送走,我可以陪在你身边,春天时我们再一起启程,不好吗”沈遇棠眉目淡然,出口的话却亦淡如清水不带一丝情绪,“臣欲辞官归故里,君作旧情偏挽留。况且,你知道陛下对你的心思。”季小北微微低头,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容貌让严至阳对她是有一点念想,可是严至阳是帝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会执着于一个平淡无奇的季小北的。“这些天,陛下从来没有提及我,所以他可能已经。”季小北口气渐渐虚下去,只因沈遇棠一直望着她,目光淡淡如最风雅的水墨画,让她不由自主就想听他说。果不其然,沈遇棠便打断她的话,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若你再一次落到陛下手里,季小北,到那时,我失去的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你明白吗”季小北眸子微张,对了,她知道,沈遇棠已经为她失去了太多,一次,是她出走时被严至阳挟持,还有一次,是她不管不顾一切于沈遇棠在一起,可第二天沈遇棠他就拱手又让出了许多给严至阳,说到底,沈遇棠失去的,都是因为一个季小北。沈遇棠见季小北瞬间就蔫下来,便知道他是曲解他的意思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一下她的头,季小北就抬头看他半是好笑半是拿她没有办法的脸。“若陛下让我把我的一切跟他换一个季小北,我都会毫不犹豫拱手相让,只是我怕他会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真不知道如何做了才好。”沈遇棠轻轻叹一口气,温和的,柔意的,半带着一点无奈,“季小北,你在的话,我的顾虑太多太多,若你离开了,我才能安心。”沈遇棠的表情太过于认真,认真到季小北竟然在里头听出了一丝生离死别的味道,怎么可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