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为代价,掌法大成之时便意味着自己的人生离尽头不远了,可想而知明霜对她的杀意有多重。除此之外,掌法使出的同时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一击不成那么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次使出。想着这一点,潇夙歌索性直面对上明霜,对方的武功几乎与她不相上下,不过看起来难分胜负的定局却因为对方修炼了炽魂掌而有了改变。日光透过山体的缝隙将原本微暗的冰室映得清晰无比,此刻已是将近午时,而室内两人的打斗也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敏锐地察出潇夙歌的体能下降了许多,明霜眸光一聚,果断地弃了手中长剑转而挥掌拍去,冷冽寒气下,那只纤长白腻的柔荑仿佛笼罩了一层炽热的紫色火焰,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其恐怖的气息压迫得扭曲变形。在玉祈的眼中,潇夙歌因躲闪不及而被一掌击中心口撞到了冰冷的山岩上,如雪的白衫沾上了许多尘土不复洁净,而她无力地跌落在石壁边,气若游丝,开合的口中正不住地吐着大股的血液。自己也呕出一口血的明霜费力地撑着身子,看着那性命垂危的青年面上的神情有些怔忡,对方显然再没了抵抗之力,这时候只要再一剑,对方便能永远地失去呼吸了。可是她垂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挥出的手,上面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丝血迹,但她却似乎看到了许多浓稠的血液染满掌心,她真的很不喜欢杀人,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动手。复杂矛盾的情绪再次涌上心间,是对是错都已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就快做到了。闭了闭眸,她拾起一旁地上的长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那石壁边的青年走去,而后抬起手臂,泛着寒光的锋利剑刃朝着那人狠狠地划下。皇室驿馆东梧院沐修头疼地看着屋内砸坏了一地的华贵物品,张开双臂死死地扒在门边,苦着脸愁声道:“殿下呦,我真的不能让您出去啊,否则老大回来得骂死我”“你快滚开”万俟漓悠散乱着头发,双眼红红地瞪着沐修,伸手扯着他的衣衫想将其拉开,然而衣衫被撕坏了,沐修也依旧紧紧地守在门口。心中莫名的恐慌越来越大,万俟漓悠捏紧了拳头朝对方身上不断地砸去,连踢带踹,最后直接张着嘴咬了上去。沐修疼得龇牙咧嘴,然而身为老大身边忠诚的小弟,他自觉死了都不能违背老大的命令“哎呦哎呦轻点殿下您松松口啊啊啊”他把头一拧,流着泪悲声道:“总之,您要出去除非从我的身上踏过去”语毕,面前的人突然停住了动作,老实地不像话,沐修奇怪地低头一看,然而什么都还没看清便觉得自己的世界蓦地颠倒了过来,而后门被踹开,两只脚丫子毫不留情地踩着自己的俊脸跑了出去。------题外话------我错了跪地、124 再遇熟人一室的寒气并未因此刻紧绷的气氛而有所收敛,反倒越发地砭人肌骨。玉祈眼见那一剑刺下,一直无法动弹的身体竟在急迫间冲破了穴道的桎梏,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阻止了他欲冲过去的脚步。自己的剑明明已经刺下却无任何阻塞之感,明霜睁开一直紧闭着的双眸向下看去,却见剑刃的确是没入了青年的心口,可是那咳血不止的青年竟在她的视线中缓缓地淡化,不消一会儿便散成了无数碎片隐入空中。“怎么可能”她低声呢喃着,语气带着极大的不可置信。突然一股骇人的气息自身后传来,明霜神色一震立即持剑转身刺去,不想却在一息间被对方击落了长剑且被牢牢地束缚住。刚刚的一切彷如幻境,她惊骇地瞪着眼前恢复如常的青年,嘴唇不住地翕动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所有的疑问都被青年那只修长如玉的手紧紧地遏制在了喉间。凝视着女子此刻颇为有趣的神色,潇夙歌略渐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淡声道:“怎么被炽魂掌反噬的滋味好受么”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明霜微张的嘴中蓦地涌出大量浓稠的血液,同时她的双眼、双耳以及鼻中亦是慢慢地流下了血色,那张少见的绝色面容顿时变得惊悚非常。玉祈眉头轻轻地一蹙,掩在长袍下的双脚动了动,不过想要上前的动作却被潇夙歌瞥去的冷淡目光定在了原地。女子骇人的容颜并未对潇夙歌造成什么影响,眸光再次转回明霜身上,她缓缓地启唇,毫无温度的话语既像是对明霜所说也像是在对玉祈,“我不管你的行动是否归你主上所控,但我只说一句”停顿了一瞬,再次开口的声音中带了些沉重恻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妄意味:“想要我的命,便让他自己来取,倘若再敢妄动我身边之人,誓死必究”语毕,她手臂一震,明霜脆弱的身躯便狠狠地摔在了玉祈脚下。垂首看着那昏厥过去呼吸十分微弱的女子,玉祈抬眼看向潇夙歌离去的身影,心中明白她放过明霜不是为了什么怜悯更不是顾虑他或者他主上的原因,只不过是修炼炽魂掌又遭反噬的明霜本就到了强弩之末,即使还能残存在世上一段时日,也会每日遭受烈火焚心一般的痛楚,如此一来倒真不如在此刻直接了结了性命来得快活些。微微叹息一声,他抬手隔空解了澹台梓沫的穴道,随后俯身抱起了即便陷入昏迷中亦在轻轻颤抖的明霜。澹台梓沫睁开眼首先扫视了一遍室内,在看到他怀里的人时显然没弄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过思虑了片刻儿便也明白了一些。恼怒地皱紧了弧度微挑的黛眉,她蓦地伸手抓住了玉祈的臂膀,用劲之大致使她重新长出后更为锋利的指甲几乎快要刺入那层薄薄的皮肉之中,放缓了呼吸,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玉祈转开目光,仿佛未听到她的问话般自顾自地说道:“我先带明霜回去了,你尽快离开这里处理伤口。”“呵”澹台梓沫嗤笑一声,弯月眸中浮荡着几近绝望的碎光,“你以为,我这一身伤痕是为了什么”玉祈淡淡地垂下眸子,静默不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把我的努力踩在脚底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了把她引到这里费了多大的劲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为你做的呢”她睁大双眼,神色越加激动,连带着嘴里的话语也更像是怒吼出来,“你总是沉默,只留我一个人失落绝望,我在你眼中就像个笑话一般,你从来都不在乎我”“可是,我却在乎你啊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剔除全身血肉甚至背叛皇族”澹台梓沫缓缓地一笑,然而那笑比哭更令人揪心,“玉祈,你就不能小小地回应我一点吗明明只要一点就好了啊,为什么你连一点都不愿意呢为什么啊”手指不可抑制地一颤,玉祈对上她的视线,半晌才冷声道:“你想要理由是吗好,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一具恶心的傀儡罢了我的容貌、意识、记忆、精魂所有的一切都是另一个人的虚化,我的存在连真正的人都算不上,又如何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爱上我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么说你自己。”澹台梓沫脸上浮现的痛苦之色越发清晰,她近乎哀求地道:“只要你换上她的心脏,你就可以”“够了”玉祈骤然打断她,“收回你那些歪心思,不要再打她的主意,否则到时我也救不了你。”越前一步,他微一偏头无甚感情地盯着她残破的衣角,继续道:“我话已至此,你若还有些自知之明,以后便别再来叨扰我。”澹台梓沫的心神似乎都随着他那冰冷无情的话语消散了,怔怔地望着前方空荡的虚空,感受着青年毫未犹豫地掠过她时肩边不经意蹭到的衣料,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直至瘫坐在地,接而对着这一片狼藉的冰室,咧开嘴角渐渐地笑了起来,一声一声,几若癫狂。天色灰蒙,似有一场绵雨即将到来。仿佛有什么凶狠的猛兽追在身后一般,潇夙歌以一种迅如闪电的速度极快地回到了驿馆。一只脚刚抬起还未完全踏进东梧院的门槛,一道藏蓝的身影便急匆匆地奔了过来,随后严实地挡在了她的面前,以一副严肃刚毅的模样对着她道:“老大,我对不起你”潇夙歌默默地放下脚步,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沐修垂下头,认错态度十分诚恳,“那个,之前你不在,我为了哄住殿下不让他出去便拿了最近刚研制好的一个小玩意儿给他在院子里摆弄,结果殿下玩得太欢一不小心把西北侧的院子给炸出了一个大坑”他顿了一下,在收到潇夙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眼神后才接着道:“然后那间院子的主人便找来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双方还没开始商量这事怎么解决呢,那人和殿下便突然打了起来,战况激烈地我都不敢靠近他们。”潇夙歌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转身朝西北方向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就又被沐修叫住了。回头看去,只见沐修冲她腼腆地笑了笑,而后一指南侧的方向,“老大,你走错了,这边才是。”见他说的如此认真,潇夙歌不免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路痴的问题,不过想了想,她觉得对方是路痴的可能性比较大。沐修神情更加讪然,沉默了好一阵儿才解释道:“其实本来是该走那边的。”他指了指西北方,继续道:“但是他们打着打着竟然跑到了南侧的院子,南院的主人在一番劝谐无果反被祸及到己身的情况下也加入了打斗,所以他们现在正在南院里打得愉快呢呵呵呵”他笑了几下便在潇夙歌的目光中闭了嘴,本以为会遭遇一顿怒骂没想到自家老大只是看了他几眼便旋身快步向南院而去,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他忙抬步跟了上去。两人到时,正看到屋檐上那纠缠的三人,而院内可谓是狼藉遍地,一时间竟找不到放脚之处。“啧啧,这才一会儿就成这样了”沐修双眸瞪大,惊叹地摇了摇头。潇夙歌仰首望着那动作快到虚化的三道身影,一眼便寻到了在一蓝一黑间显得尤其瞩目的绯色人影,淡嗤一声,她低喃道:“还真是一群熟人啊”沐修在一旁挠着下巴看戏似的说道:“哎,老大,你说他们谁会赢啊”潇夙歌负手而立,淡淡地观望着上方那场打斗,虽说三人之间皆互有相搏,但不难看出黑色及绯色身影是在一同压制着那道蓝色身影,显然,在他们看来,那蓝衣人士才是他们真正的仇敌。冷冽的桃花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她嘴角弯了弯,道:“谁也赢不了”“嗯”沐修轻疑一声,不待问出为何二字便感身旁微风拂过,下一瞬便见自家老大那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屋檐上。在万俟漓悠惊喜的呼唤声中,潇夙歌强行将他带离了打斗范围,而剩下的两人亦是不解自散。万俟漓悠顺势缠到她身上,双臂紧锁着她稚气地问道:“阿夙,你去哪里了”潇夙歌未理会他,暗沉的目光却是瞥到右侧蓝衣男子的身上,对方亦注视着她且语意悠然地招呼道:“潇兄,又见面了。”“是啊,又见面了”潇夙歌眉峰一挑,话中隐含着一丝讥嘲:“就是不知这次该如何称呼你呢乔公子、亦或是镜王爷”闻言,乔若城或者该说是纳兰若城笑意不减,只温声道:“这便随潇兄的意了。”眸底一寒,潇夙歌瞥开视线看向左侧那一直静默的黑衣少年,面色幽沉似在等着对方先出声,但那少年却在她目光移过来的一瞬间别过了脸,显然并无与她交流的欲望。心下轻轻一叹,潇夙歌淡声道:“先下去吧。”话落,她首先带着万俟漓悠回到了地面上。门边的沐修看院内的情况缓和了许多,便蹑着脚踩在稍微平坦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想身侧突然掠过一道带着强劲风力的人影,直接把他本就不太稳固的身子撞飞了出去。当他揉着屁股站起来怒冲冲地瞪过去时便只见那黑衣少年的身边多了一个妙龄少女,模样青葱水嫩地引人咋舌。“阿楠,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少女神色紧张地围着少年转了一圈,那担忧程度简直不下于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关怀。少年对她摇了摇头,同时刻意避过了潇夙歌投来的目光。万俟漓悠见身旁青年不理他反而一直盯着那个看起来就讨厌的少年,不由气恼地鼓起了双腮,艳惑任性的凤眼渐渐发红。察觉到他的异样,潇夙歌侧眸一看果见对方有发疯的征兆,未有犹豫地,她立即抬手摸上了对方柔软的发顶并轻轻揉了几下,待到对方恢复了常状才移开手掌。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纷沓而至,正是闻讯赶来的澹台梓洛以及卫冰等人,看着这模样大变的南院,她们显然愣了神。片刻儿后,澹台梓洛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虽问向众人,但目光却是向着自己最有好感的潇夙歌。潇夙歌扫了眼院内众人,随即对她隽雅地一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不如大家一起移步正厅相谈一番如何”众人对视一眼,皆是无什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