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司命的命盘如此繁乱复杂,却本就是预知而不是决定尽管改变自己结局的人少之又少可毕竟,人心比命盘更加难读。因为人心执念,本就难读。、第二十一幕念道无常心难读下“殷殷姑娘若是想去的话,不管何时,玲珑都可以陪着姑娘。”“好。”黎殷殷按着怀中的琉璃佩,点了点头。那么今日,便启程去看看她吧。那个地方那么孤独那么冷,她可曾习惯如果习惯,她可真是强大呢。最起码,比她要强大得多。比她的自作强大要好得多。听剑阁一行人行来,而千魅与萧聿墨则因为东方洛的缘故迂回前往听剑阁。两行人相错而过,隔了约有三里距离。马车内的一场微小也危险的变故,在白穆寒的寒气隔绝之下,没有人发现。白穆寒轻咳两声,挥手解除了那道寒气隔绝。“阁主”马车外有侍卫唤他。“有事么”“啊,没什么。刚刚一直叫阁主,阁主也不曾回应。”他倒是忘了,寒气隔绝也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声响。“哦,对了,阁主。疏桐大人回来了。”“知道了。”疏桐么他有种感觉,这个女子所知道的,远比他们如今看到的、听到的要多得多。整个天下的走向,对她来说,怕是了如指掌。只不过,她别无所求。否则,真是个极大的威胁所在。但他倒是真想知道,疏桐那双淡漠的眼之后,究藏了些什么。那个东方洛,又究竟为什么让她甘愿隐居,最后又甘愿屈身于听剑阁,只为寻她。人心,究竟为何如此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一笑。还说得别人,他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用那般迂回的方式有人道人这一生,总要见到不同的人,也爱过不同的人。那所谓的初心不负,所谓的一世一心,都是假的。当真是假的么他做出此等事情,不是负初心只不过,是不负初心的代价而已。她对他有怨恨,也并不代表负了初心只是不负初心所造成的伤口结了痂而已。因为这一生,他们第一个遇到对方,便是命中的那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对是错,他们也甘之如饴。也许,这场相遇本就是错。没有前世承诺的纠葛,没有地老天荒的誓言,甚至没有相伴一生的奢望。只不过是错生,一开始便被命运的网束缚住了可是又如何不愿带来伤害,也不愿伤害的初心不负,最终,只能是永远也好不了的伤。年少不懂风月,待到多年后,那感情已经无关风月。只是希望对方安好。甚至只是苛求能够相守浮生一瞬。也便足够。当年的小山坡旁边,居然还有错落建造的几座房屋,依稀可见是个村落的影子。她仔细回忆,好像曾经就已经有了,只是她一直未曾注意过而已。莫非涟漪她一直隐居在这里“咦二位姑娘是哪里来的是要做什么”一个约摸中年的樵夫走了过来,“可是路过歇脚的”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都念着那个与江湖中传闻的“魔女”交好的姜涟漪的葬身之地,都绕得远远的吧“我们是姜涟漪姜姑娘的朋友,前来看望故人。”“哦。是姜医仙的朋友啊你们等一下啊爹村里来了两个姑娘,说是姜医仙的朋友”中年樵夫放下新打的木柴,奔进一所木屋,从木屋里扶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来。“你们二位是姜医仙的朋友”老人眯起眼仔细端详着她们二人,“原来如此姜医仙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哦,几年前还有一个姑娘,在山坡上哭得厉害,一直叫着姜医仙的名字。”黎殷殷心头微微一紧。那个女子,不正是她么原来那时,自己脆弱的一面已经暴露给世人了么“姜医仙是个好人啊我这条老命可就是她给救回来的姜医仙给村里的乡亲们治病,没收分文如今,也只有我们几个乡亲能守着姜医仙的坟墓了唉。据说是怕被人在坟前唾骂,连个坟包都没有留可惜了,姜医仙就这么去了既然是姜医仙的朋友,二位就来我家里坐坐吧。”“不了,老人家。这次回来看看姜姑娘,我们就要走了。”杜月儿眉梢间流露出歉意与惋惜。“唉这样啊”老人颤巍巍地转身欲回去,忽然顿住,转过头来望向她们,苍老的面容上凝起疑惑与震惊来,皱纹间似乎都写满了激动。老人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又什么也没说。眼眶内一闪而过的泪光伴随着震惊与疑惑渐渐平静。叹息一声,又嗫嚅了一句不知什么。“儿,回去吧。”老人说,便在儿子的搀扶之下回去,“姜医仙多么好的人啊,可惜了啊”刚才的剧烈变化仿佛只是错觉。“看来这个姜涟漪,当真是很好的人呢。”杜月儿感叹道,“这些村民,倒也都是真心人呢。”“涟漪已经去了很多年了”黎殷殷走到那芳草萋萋的山坡上,凝望远方,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知道她去了之后,我曾经很绝望。再加上后来他的再次出现,更是雪上加霜。于是我病倒了。但是却没人发现。他们都以为,我是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呢。”“玲珑啊。我需要一个知己。不是代替涟漪,而是做我的第二个知己。能够理解我的心情,能够一直站在我的身边。”看着她如此,杜月儿的心也柔软下来。这样倔强的女子,总让人心疼,甚至有些让人气愤。“阿殷,”她来到黎殷殷身边,“我愿意站在你这边。”“谢谢你,玲珑。”黎殷殷忽然俯身抱住她,头抵着她的肩膀,“谢谢你”杜月儿轻拍她的背,安抚下黎殷殷的颤抖。她如此强大,其实也只是外表。她的内心极度孤独与恐惧,谁能懂每个人都是一座囚笼,将自己的心牢牢锁住。“阿殷,我会陪着你。”黎殷殷只是默默坐着,也不曾抬头。哪怕她没有落泪,她也不愿让人看到她脆弱与恐惧的眼神。就是这样奇怪。“殷殷姑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她们同中年樵夫以及那个老人道别便走了。回到玲珑居,黎殷殷正要推开门,心里某处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收回手,深呼吸,推开房门。打开房门的一刹,杜月儿清楚地看到了黎殷殷的激动,是的,她也会激动。神魔妖仙尚且有爱恨,而她此时也不过是凡人。房间里桌案上,放着一个紫色锦盒。那个锦盒,她再熟悉不过。“紫湮”黎殷殷几乎是冲过去,当她碰到锦盒即将打开时,却犹豫了。如果里面只是空的如果紫湮已经毁了如果她的手在颤抖。她真的很害怕那些能够狠狠地打击她的信念的结果。“殷殷姑娘”杜月儿唤她,可是她紧盯着那个锦盒,什么也听不到。她还是打开了锦盒。一双眼盯着锦盒间的空隙。待到锦盒完全打开,她闭上眼,眼睫上闪过一滴晶莹。里面,两截紫湮,静静地躺着。枪尖如同泛着月华流光。“为什么”她呢喃,似是在问什么人,又好像只是一句自言自语而已。她问的人,可能回答她说的话,可能解读“殷殷姑娘恭喜。”毕竟也是江湖中人,杜月儿自是知道这紫湮之于黎殷殷意味着什么。因为紫湮,几乎成了黎殷殷的标志,这柄枪的名气,甚至已经更胜她的名气。“紫湮好久不见了,老朋友。”黎殷殷握住两截紫湮合在一起,扣紧金属扣,那“哒”的一声,在她的心底激起一阵波澜,愈加澎湃起来。她挥舞起紫湮,枪尖挑,似雁回。还是那个月夜下的招式,不过这一次有了紫湮的她,似乎回到了从前。久违了这种感觉她本以为,紫湮落入他手中,她就再也见不到了还好,紫湮又回到了她手中。杜月儿坐在庭中,看着她执枪而舞,浅笑。那样英姿飒爽,才是她。她眼里满是笑意,可是却是在掩盖眼底的一抹悲伤。那悲伤,究竟从何而来此刻,玲珑居的一处高阁,一袭白衣翩然。“嗯”杜月儿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斜眼向那个方向看去。可是那高阁之上,空无一人。杜月儿收回目光,靠在软榻上,袖间闪过一抹清光。此刻,一位绿衣女子被“请”入了九玄宫。苗一晴望着红纱帷幕后面背对着她的的华服女子,几根毒针暗入手心。“毒针总藏在贴身处,可是会伤到自己的呢。”苗一晴暗暗吃惊,这个女子怎么会知道同时面不改色地冷笑一声,不加多言。“苗姑娘,好久不见了呐。”苗一晴自知自己以前从未见到过她,只是疑惑,也不曾说一句话。“或许,我应该称你一声阿妹了。这次将阿妹请来,就是想叙叙旧。”玄鸾儿拂袖转过软榻行下台阶,指尖轻点苗一晴眉心。眉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楚,苗一晴强挺着,最后脑海里零零碎碎的画面让她头痛欲裂,一刻钟之后终于昏了过去。“也是个倔强脾气。”玄鸾儿道。语气中叹惋与嘲讽共存,“把她安置在宫内空置的绣楼里吧。她醒来后,决不能让她出来。”“是。”两个长生傀儡上前,扶起苗一晴将她带走了。“三苗晴”她呢喃出一个姓名。不知那个名字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了。这个世间他们转世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们转生到这个“兮界”,如同“兮界”的名字一样,令人费解。师傅啊你看,你的徒弟,也会为你完成遗愿,毁了这个世间。玄鸾儿行至一间密室,香上青烟袅袅散去,露出里面供奉着的一个牌位。上书:吾师白谷雨之位。、第二十二幕痴嗔一阕乱红尘一这或许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无关前世今生,却关乎到了一切人的命运,也牵扯到了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梦儿,小心。”温雅的男子从木屋中扶出妻子来,妻子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神色宠溺而幸福。“这南疆之地多毒物,你要多加小心。”他每天都要一遍又一遍地如是叮嘱,尽管已经在周围放上了一些艾蒿。“知道了知道了。你在田里才更应该多小心才是。快去吧。”梦儿在丈夫的衣襟上挂上了几根艾蒿,笑着佯推丈夫催促他,他只得无奈地走到田里耕作,挥舞农具的动作略显笨拙。看在梦儿眼里,激起了溢满甜蜜的笑意。自小算是“锦衣玉食”的他为了妻儿,必须要习惯这样单调辛劳的农家生活。尽管清苦,却幸福。这种幸福,是根本无法在原来那个家族里所能感受到的。这样过一辈子,就算再苦、再累,他也愿意。母亲本是天底下最大的风月场生香楼的一名普通艺妓,只是那个风流成性的父亲一夜春风而诞下的而已,不过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毕竟白家可是江湖名门呢遂将母亲纳为妾。母亲入了那个家族的第三个月便因受排挤而自尽,留他一人无牵无挂地独活于世间。其实,他一点也不相信母亲是自尽的,甚至是觉得自己已经明了了母亲身死的真相因为他刚从外面回来时,便看到了那个忠于父亲正妻的家臣王七从母亲的房间里鬼鬼祟祟地出来。等他匆忙跑进去时,母亲已经终结在三尺白绫上。他是父亲的第三个儿子,大哥白玉琴是庶出,早逝;二哥白玉棋不仅是嫡出,更是未来的家主;而他在这个家族,没有丝毫地位可言,只是多次险险躲过了王七的暗杀,也默不作声说出来也没用,父亲也不会信,倒落得正室与王七的一顿明嘲暗讽,说不定还会被父亲以胡说八道、心思阴暗、心术不正等等莫须有的胡乱罪名,杀了他以“正”家法,遂了那些人的意。而且最令他痛恨白家的便是,因为母亲的身份,就连那些家臣的孩子,都从不把他放在眼里过“哟,白玉书,你”一个家臣的孩子在街头上看见他,身为家臣之子,身后竟然也跟着两三个家奴,而他这个公子,却独身外出。“注意你的身份”“是,三公子。”那个少年懒懒地行了个没有一点恭敬意思的礼,末了还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而他身后尽管出身卑微,可他到底也是个公子。可是在那个家族,他就是这样造人排挤、教人轻视。但是他一定要活下来,母亲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他要连带着母亲的那双眼,看透这个以江湖名门自居的白家就这样一年一年过去,直到白玉棋他的二哥开始执事。而他最终到底还是那个没有地位的“三公子”罢了。“那些家奴不过是死士,就送去吧不能亏了那把浮寒”“是。”家臣王七将一排家奴如同驱牲口一样地驱赶走向供奉那把剑的祭坛。“二哥剑再怎么灵性也只是死物,你怎么能用活生生的人来祭剑这天地不容啊”“那些人的命算什么这些人生在白家就是要为我们死的若亏了浮寒剑才是大事你懂什么别管他,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