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好久不见。”这次的一句“师兄”,却是变了味道。这个女子,他的师妹,居然早就归顺了九玄宫怪不得,她逃到南疆之后,便再没了消息,那些追杀她的下属,也再也没有回来复命。他早该想到的。莫吟,莫吟那便是孔玲珑的字,孔莫吟。他居然没有想到因她曾是老阁主唯一的女儿及弟子,所以他便让女儿起誓,永不嫁人,才给她取了个字。直到白穆寒成了他的弟子,老阁主才破了这个誓言才会把那阁主令一分为二。老阁主虽才华无双,却在争夺的事情上软弱得很,因此听剑阁才沦为了外界口中“平平庸庸”的势力。她的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当时只会玩一些小把戏之外。他只是没有想到她不仅在九玄宫,更在风满楼做了卧底。而且,似乎是对听剑阁已经毫无留恋。连恨都没有了。他们谁都不清楚的是,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女子,却也深藏着自己的秘密才导致她无暇顾及听剑阁。因为有更重要的使命,谁还会去在乎一个闹来闹去的小势力“姜涟漪,我们真是,低估了你。”、第四十幕玲珑局中玲珑心中闻言,姜涟漪轻轻笑起来。“莫吟她已经放下了听剑阁。所以,也没什么不好。”“在九玄宫内,我脸上化着九玄宫主的浓妆,看不出容貌。况且以阿殷的心思,怎么会想到她的两个知己,其实都是一个人呢”“倒是你,白穆寒。你牵绊了阿殷那样久,我也不能再让你拖累她了。她累了,她要走了。等我把你杀了,就去洗去阿殷她关于你的一切记忆,好让她安安生生地去隐居。”隐居“所以呐”姜涟漪玉指轻点软榻,杏核美眸晕出狠厉,笑意尽显得逞之后的快意,“你就给我永远留在这里吧”百来个身着劲装的人破窗而入,将他围在中央。“白穆寒,当初乖乖的在那场江湖大乱中死了不就好了,还用得着我九玄宫废如此大的周折。”“什么”“哼。”姜涟漪拔出葇荑剑那是孔玲珑献给她的剑对上了浮痕剑泛着寒光的剑锋,剑光流转间似有飞花漫天。白穆寒一面躲避围击,一面与姜涟漪交锋,而姜涟漪亦是行动不便。两人百十回合下来,都是不分胜负。显然白穆寒惊意更甚。“你怎么会白家的剑法”“白玉书前辈就算是地位再卑微,不能学习剑法,但是偷录一本带出来,也未尝不可呢。”“白家终亡于他女儿之手呢。白穆寒,没想到吧白家的灭亡,不过是咎由自取。黎家与九玄宫确实曾是合作过,不过那是因为私情。把自己的家仇牵扯到黎家身上,还真是可笑。”“可怜阿殷还曾经那样的信任你。无数个在湮花幻境的夜晚,你在她屋门外等候时机,当时你又是有多想杀了她呢”“若是没有阿殷,你早就已经死了。你真的以为,那些追杀你的,真的是白家死士所演的一场戏”“那些确实是白家的家奴死士不错。可是你还以为,事态发展到那个样子,他们真的还会忠于你们白家看看当初你们把家奴压迫到何种地步,就算是被喂了慢性毒,也只要一句话,他们就会与九玄宫站到同一阵线。都死到临头了,必须要报复这般耻辱,还有,惨死在毒打与侮辱之下的亲友的仇。”姜涟漪只是叙述,直击白穆寒心底。不错,他确实曾想杀了她不过到后来,他便模糊了初衷。“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白谷雨所安排的。”“不错。不过,就是师父与你们白家断绝了关系,你也应该尊称师父一句前辈才是。毕竟人家不欠你们白家什么。”“你很想杀了我,是么那就来啊”姜涟漪看着执剑而来的白穆寒,挑衅地笑,“如果你杀了我,不知阿殷会作何感想呢”逼到她颈侧的浮痕骤停。“来啊,杀了我啊。杀了我既可以报灭族之仇,又可以报戏耍之恨。只不过是阿殷会恨你罢了。”“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交易,不是么”见他许久未决,她将一缕青丝缠在指尖玩弄,嗤笑道:“这般看来,那个所谓的不为情所困的听剑阁主,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啊。”白穆寒收剑急退,寻着空档冲出玲珑阁外。“你以为外面,真的那样安全”指尖发丝,蓦地松散。玲珑居内外,早已危机四伏,就等猎物一入陷阱。安梦镇所有的百姓都撕下外面套着的服饰,露出里面的劲装来。这本就是一场大型的戏剧,演给了黎殷殷,演给了所有人。“天浮寒。”他轻念,手中浮痕剑的寒气四散开,几乎直冲霄汉。剑锋划过空气,竟发出了如同划过冰凌的声音。“这样的气息”姜涟漪喃喃,“果然是他。”曾经有一个男子,在最后的一关中拦下她并将她打落凡尘魂飞魄散,而他自己也倒下了。他是神,且没有违背那个规则,自然可以轮回转世。而她,却也凭靠着那样深沉的怨念活了下来。几百年后怨念终于凝结在一起,成了如今的她。“不过如今,西王母座下凤凰的弟子,也不过如此而已啊。”指间九色光彩如雾般流动弥漫,自她手中爆发而出,直向白穆寒而去,带着那要将他吞噬殆尽的架势。“很好。九天玄女,既然汝执意如此,那本君奉陪到底”到底还是醒了么哦她想起来了,当年少年时期的白穆寒击退东方洛,似乎用的也是这样的招数。那也便是天浮寒么“七杀星君,你一个尚未觉醒的小小星君,还妄想与本尊抗衡,当真可笑。那么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大。”周围的杀手纷纷化作枯骨落下,脸色似乎还凝固着沉入到噩梦中的恐惧。暗黑色的暗流涌来,在黑衣人后退过程中化作层层屏障挡住了那九彩流光,虽然只挡住了区区几秒钟的时间,却也足够了。“墨,你带他走。我断后。”赤骨凌空绕于千魅身旁,未等萧聿墨回答,她便将他们推了出去。赤骨划过一个又一个咽喉,使原本就呈暗红色的赤骨更显得艳丽。“三星齐聚越来越有看头了呢。”一刻钟之后,千魅在安梦镇东三里的小树林与二人回合,而树林之中,一双监视着他们的眼睛很快消失不见。“我们走吧。”安梦镇,确实可以让人安梦。因为镇中每一个人都是戏子,他们会给你演一场,让你忘记一切苦痛的戏。入了这场戏的人,诸般沉沦。玲珑居,玲珑局,局中人,玲珑心。从玲珑居回来,玄鸾儿便一直坐在回廊之上,从日落,再到第二天日出。就那样看着日升日落。霞光映在她眸中,竟然是一片决然之色。就连一旁站立久了的莫吟,看到她如此,都不免有些心疼,于是幽幽叹息了一声。玄鸾儿似乎并没有听见,只是望着霞光绚烂的天边出神。她不会是自己。只要她是怨念凝成,她便永远不会是自己。哪怕还残存着最后一点点意识,也无济于事。现在的玄鸾儿与当年的九天玄女,倒是一模一样的。谁都认为她们是同一人当然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九天玄女,倒是彻彻底底的怨念。姜涟漪在当时被推下瑶台之后就已经死了,因为怨念太深,才招来了飘荡在天地间的怨念。因此才化成了最后的玄鸾儿,以至于,成了那所谓的九天玄女。或许死,对她来说倒也应该是一个最好的解脱了。而且,按照她的罪孽,死竟然也是给她的最大赏赐。莫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其实自己,也何尝不是罢了自己又和她不同。她只不过是按照那约定好的规则办事罢了,又如何与她这种为自己的贪念而祸害众生的人物相提并论其实最后能够入了这个局的,也都逃脱不了干系。她自己也演了那么久的戏,演完这最后一场,也该谢幕了。“莫吟,这场局,是不是很可笑。”“有点累了我现在还不清楚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太累了我想,我也要走了”“走,宫主要去哪里”平静如死水的语调忽然诡异地上扬,让玄鸾儿不禁打了个寒战。玄鸾儿只觉得身后的空气变得灼热,回过头去,那一向维诺的莫吟正着一身蓝色华裳,上绣火红纹路。她眼角挑起烈火一样的图纹。那要烧灼一切的炽热正是自她身上传来。“莫吟你”“宫主若是要走,便让我送你一程吧。”火焰似锁链一般从她的广袖中飘出,在玄鸾儿身旁形成牢笼的形状。最后一条火链缚上玄鸾儿,那灼痛直击魂魄。“啊”天空昏暗压抑,于是在九玄宫正上方,一颗正在燃烧的陨石缓缓从云层中露出,带着炙热的烧焦气味,莫吟衣衫翻飞,捏起一个咒印,那颗陨石便加速落下。“你到底是什么人”“西王母座下毕方,特奉西王母之命,前来清理门户。”“毕方呵呵,用天火来对付我,你想得可真是周到。”陨石落下,成绚烂烟花。密室之中,缚魔链骤然碎裂。刚刚从外归来的黎殷殷站在已经烧成了平地的的九玄宫前,眉间菱晶再次闪现。漫天的飞灰飘过,她合上了双眼。孔玲珑,姜涟漪她最好的友人,都在火中离她而去。绿影自她眼角闪过,她回眸看去,那人却已不见了踪影。毕方鸟从火焰中飞出,振翅间便带起一片热浪。毕方鸟鸣声似鹤唳,朝着她俯冲下来她居然逃了过去她居然没有死她必须死“放肆。”紫纹自眼角继续蔓延,一路蔓延到颈侧。她伸出手,紫光在手中乍开,竟只手挡住了毕方鸟哪怕从外形上看,两个对手的大小完全不成比例。“一只西王母养的宠物,居然敢在本尊面前放肆”毕方鸟尖唳一声,向后滑翔一段距离,化作了人形。她看着那毕方,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手中紫光涌动,于朦胧间幻出枪的模样。是紫湮。“本来本尊不想用紫湮。只不过,你激怒了本尊。”她正要出手,忽然天际云开雾散,露出一抹霞光来。那边传来了极为空灵的女子声音:“毕方,回来。”“是”毕方化回本体,直冲云霄。在毕方回到瑶池后,那片霞光便消散了。不久之后,紫纹收回到菱晶之中,她的眼神也不再那样空洞。“涟漪”“是西王母的惩戒。这一劫是她躲不过去的。我们回去吧。”那绿衣女子走到她身后,“我们回去吧,长大人。”“苗一晴”黎殷殷回头望向那失踪了好多年的女子,“你竟在九玄宫么”“被九玄宫的宫主关了起来。幸而那个密室原本便是天外陨石为砖打造的,我没有遭受这一次的天火降临。我们回去吧。风满楼还在等着你。”“我不想回去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到这种地步了,你不想回去也不行了。毕竟,一切都已经开始改变了。你难道没有想起来么长姊”看见苗一晴那泛着绿色烟雾的双眸,她只觉得一阵空落、第四十一幕玲珑局中玲珑心下再次醒来,映入眼中便是她房间那熟悉的紫纱,还有她榻边坐着的那个红色身影。“你”“殷殷你醒了”千魅听到她的声音便回头,眼中略略有着失落的神情她也不知为什么,只是心中隐约知道,终有一天她们还是会对立。“嗯。萧聿墨和白穆寒呢”“墨在墨玉台候命,至于白穆寒”她眼神微有躲闪,“他去了殷殷,你沉睡了这么久,要不要”“他去了哪”知晓了千魅故意拖沓隐瞒,她不禁加重了语气。“他去了九玄宫。他说他要查一些东西”“九玄宫他为什么要去那里还有,我到底睡了多久”“是苗姑娘动用了秘术,让你沉睡了十天”那么久秘术她倒是从黎家的古老典籍内曾看到过,上古三苗之内了流传着一种秘术,可让人沉睡,而沉睡之人的身体则失去一切生命迹象。不管沉睡了多久,当人醒来之时,还与沉睡之前一模一样。“长姊”一声轻唤入了脑海,她只感觉头痛欲裂。“让白穆寒回来。没有我的命令,他怎敢私自行动”“”将在外,君令不受。她揉了揉眉心,自己真是糊涂了关心他的安危作甚他若死了,自己怕是也没有多大影响。只是,眼下更重要的问题是,她到底是谁最近她总是感觉,有些并不属于她,却又很早就属于她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记忆中,混乱至极。又或许是,她遗忘了、忽略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殷殷,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什么”“你所遇到的那个孔玲珑,其实就是姜涟漪。你若不信,你可以去安梦镇看一看安梦镇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