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也不跟我说有人在”她回头数落儿子,眼神颇为犀利。任礼元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拿着保温桶进了厨房。“哎”张婉芬跟着去了厨房,拽着任礼元的袖子,小声质问:“你怎么回事儿啊她怎么在这儿不会是又搬回来了吧”任礼元低头,表情有些不耐。“您就别管了。”“我你就是个不省心的。搬回来就是为了她吧我说怎么好端端的,还没完全康复就要回自个儿的地方住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你妈我在家担心你有什么意外,整天不安宁。你倒好带人回来搞对象来了”任礼元保持沉默,把袖子从母亲手里拽出来之后,走出厨房。“你先去看。”他对傻站在走廊里的时伊说。“嗯。”时伊愣愣地回神,看了看他之后回了影音室。张婉芬站在厨房门口,直到时伊没了人影才走到任礼元旁边。“你看见了吧我跟她现在多尴尬你要是把她娶回家,以后我们俩可怎么处”任礼元低头看着母亲,无奈地说:“不是说了让您少操点儿心。多做做运动,再找点儿业余爱好什么的。”“怎么嫌我多事儿”张婉芬立刻瞪眼。任礼元不回应,她瞪得更厉害。“行了”他有些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大岁数了,搞个对象还得老娘来搅和张婉芬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别跟我笑我丑话先说到前头,要是你真跟她结了婚,以后就少来家里烦我我可不想有她这样的儿媳妇真要让楠武她妈知道了,以后我们两家可怎么相处啊”任礼元皱眉,“您说这些干什么”“怎么了这些不能说啊还有她那对爸妈我可不想咱们家那些亲戚朋友说三道四的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干过什么事儿,一准儿偷不了”任礼元拉下脸,扭头要走。张婉芬一把拉住他,“怎么我说这些就嫌难听了那以后别人还有更难听的话等着呢”任礼元眉头皱得更紧,脸色越发冷硬。张婉芬也半分不让,眼神犀利地发射自己的不满。母子俩就这么对视着,脾气都上来了。“我先回去了。”突然,时伊的声音传来,瞬间打断两人的僵持。、第54章“我先回去了。”任礼元先回神,走向时伊后,观察着她的脸色,说:“电影还没看完。”时伊摇头,轻声说:“以后吧。”任礼元皱眉,并不答应。时伊绕过他,看向张婉芬,说:“您慢慢儿聊,我就先回去了。”张婉芬愣在原地,板着张脸,对她的话反映要慢上半拍。直到时伊走到门口,她才迟钝地点了下头。任礼元看着她换鞋,拿包,甚至颇有礼貌的对两人点了下头后才关上门出去。对峙的气氛被打散得彻底,母子俩都没了刚才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沉默。“我”张婉芬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尴尬。任礼元看着母亲紧皱的眉头,说道:“汤我会喝。”张婉芬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一脸的质问。“你在赶你妈走”她越说越不敢相信,“赶你亲生的妈走”她绕到任礼元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赶那个一大早起来就给你熬骨头汤,熬了六个小时,还大老远给你送过来的亲妈走”她气愤地眼圈泛红,怒斥道:“为了什么啊就为了个女的为了一个女的,你连你妈都不要了”任礼元脸色铁青,任由着母亲发飙。张婉芬鼻涕泪水不断,气愤到声音发颤,说:“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让她进咱们家的门儿这个家里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要为了那么个女人,连亲生母亲都不要了”张婉芬愤愤地丢完这句话后,咣当一声摔门走了。任礼元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脑袋疼得厉害。时伊在外头逛到天黑才回家。她去了欢乐谷,坐了二十趟云霄飞车。在那上头喊叫哭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需要发泄。发泄这么长时间以来所经受的一切。陈英兰不在家。时伊好了之后,她基本上也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状态。洗了个热水澡后,时伊躺在床上发呆。活到这个地步,这么令人不满意,那一定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她需要好好缕缕,好好地规划一下未来。爱情不如意,事业也算是为了爱情暂时放下了。一连串的厄运,却总也脱不开人的轨迹。有些事,即使不管你怎么努力也是没有办法的。婆媳关系到底算不算其中之一,时伊不清楚。她只知道,她需要体面的生活,体面的人际关系。恶语相向的人生她想象不出来。那种电视里演的颇具戏剧性的人物关系,她也处不来。爱情,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丢了自我,丢了尊严她明白自己心里的答案。也知道那样的选择之后,以后的日子很可能会非常的痛苦。可既然目前已经是盘死棋了,还有必要再僵持下去吗非到两败俱伤,恶语相向的时候才承认失败,接受结束吗她不觉得是这样。也不应该是这样。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和回忆,或许真的就够了。毕竟人生的全部,还有很多很多内容。第二天陈英兰回来的时候,时伊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她难以置信地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时伊笑了,轻轻地点头。陈英兰摇头,“不,你不懂啊我的傻闺女”时伊微笑,态度坚定地说:“我明白我在做什么,也准备好了承担任何结果。”“那礼元跟你”“他还是他,我只是我。”“不是,好端端的,为什么啊”陈英兰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礼拜这俩孩子不是挺好的吗时伊低头,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我明天晚上走。”“什么这么快闺女,你要是走了,妈怎么办啊”陈英兰着急地看着女儿。时伊轻声说:“有郑叔叔啊。他人不错,如果他想结婚,您就嫁给他吧。”陈英兰眼圈泛红,“你是你,他是他,那怎么能一样你好不容才在家里安分几年。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妈舍不得”时伊抱着她安慰,却不在说什么。陈英兰难过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哎礼元怎么说你这么走了,他就没个话”时伊停顿了一下后,撒了谎,“他尊重我的决定。”“什么”“是啊我们都觉得这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她低头继续撒谎。陈英兰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时伊又劝了她一会儿之后,开始着手收拾行李。正整理鞋子的时候,任礼元打来了电话。他只是问候一下她,她却把他叫了过来。因为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她习惯万事都有个开始和结束。任礼元到的时候,陈英兰正在睡午觉。时伊把他叫进卧室之后,还没等说话,他就明白了。“你要去哪儿”他问。“纽约。”任礼元皱眉,“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时伊点头,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任礼元扬眉。“有家设计师事务所,很久之前就找我过去我决定去试试,明天晚上的飞机。”时伊平静地告诉他。任礼元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会儿后,问:“因为我妈”时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说:“有很说事儿,我没办法过自己那关。是我的原因。”任礼元眉头扬得更高,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看着她,淡淡地问:“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吧”时伊点头。任礼元也跟着点头,“好,我明白了。”时伊静静地看着他,任礼元也低着头平静地回视她。半晌之后,她伸出手抱住了他。他愣一下后,也还手回抱住她。、第55章三个月后,纽约市。时伊跟同事ea吃完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她租住的公寓位于曼哈顿中城,离上班的地点不过步行半小时而已。脱掉高跟鞋,换上浴袍,她站在洗手间里头卸着妆。镜子里那张面孔退掉脂粉之后,难掩憔悴。黑眼圈竟比在北京的时候更重了些。时伊揉揉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来了三个月,工作生活都上了轨道。可为什么在这种节日将近的晚上,她总是会有种莫名的失落感。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脱掉浴袍进了浴缸。热水澡总能洗掉些疲惫,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洗完澡后,时伊边擦着身体乳边思考着,是不是也该弄些圣诞装饰。今天是节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明天人们就正式进入假期了。她是不是也该入乡随俗弄些节日气氛,家里或许就不会这么冷清。正想的出神,电脑里传来了skye视频通话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后,掩了掩睡袍接通了。“妈”陈英兰出现在画面那头,精神看上去不错。“怎么样啊今天刚洗完澡”“嗯,刚跟同事吃完饭回来。”时伊捋了捋头发。“你什么时候放假”“明天。”“那就回家吧妈想你了”时伊笑了,“我才来了三个月。”“三个月也能回来啊人家都过节,你一个人在那儿怎么办”“我也过节啊。”“我就说不让你去,你非要去。这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外头多可怜啊”时伊无奈,没回都会有这样的话题。又不是没在外头待过,每次都要这么煽情。陈英兰说了会儿家里的事,又再次劝了劝时伊之后,通话时间差不多就该结束了。临挂断的时候陈英兰突然开口:“礼元”“没联系。”时伊打断她。“我还没问呢”“我知道您要问什么。”陈英兰叹气,沉默地看着时伊“没事儿我挂了啊。”“唉你啊”陈英兰无奈地摇头。视讯通话结束之后,时伊瘫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任礼元的脸,奇怪的是脑子里的画面不是他整张脸,而是眉眼的部分。原来在她心里,他最深刻的部分竟然是眼神。坦白说,她还是想他。虽然不是每时每刻,但只要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起来他。可每回只要一想起他来,其他的事情就都跟连锁反应似的,接二连三的一块儿挤进脑子里,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人类对痛苦的记忆,总是短暂的。大脑的保护机制总会模糊那些不好的,让我们难受的事。她也不例外,她不希望痛苦,不想活在父亲,任礼元,孩子,甚至是母亲的带来的痛苦里头。她知道自己懦弱了,选择离开是她唯一能救自己的方法。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有些人和事,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第二天一早,她去了街区内常去的一家商店。跟置办年货似的,她也需要填满冰箱,顺便再买些圣诞铃铛和贴画之类的小物件。逛到冷藏区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任礼元站在冷柜旁边看着她,手里还拿着盒牛奶。时伊惊讶过后,同样静静地看向他。他没说话,她也安安静静的。路过的两个白人妇女,奇怪地看着这两个亚洲面孔。甚至走过去之后,还忍不住回头。“买东西”她问了句废话,然后把视线挪到货架上。任礼元嗯了一声,把牛奶放进框里。接着她继续购物,他则一直在她身边。“我还要买不少东西。”她看他一眼。“嗯。”“你有话要说”“算是吧。”然后他跟着她购完物,又一块儿把两个人的账都结完之后才出了商店的大门。“你怎么来的”她问。“走路。”“那你想说什么”她看了看对面的一家咖啡馆。“过去说吧。”他顺着她的目光走了过去,手里还抱着她的食物。时伊跟在他后头,穿过马路进入咖啡馆。靠窗入座后,任礼元端了两倍咖啡过来。“加糖吗”他问她。她摇了下头。他喝了口咖啡后,看她。“过得怎么样”他问。“还行。”他点点头。“你呢痊愈了”她问他,眼睛看了下他的脑袋。三个月不见,他已经不戴帽子了,头发也长了出来。虽然疤痕还是能看得见,却已经不那么触目惊心了。气色好了很多,人看着也比之前精壮了些。“算是痊愈了。”“看着比之前精神不少。”他扬眉,她低头喝咖啡。“电话号码留一个给我。”任礼元拿出手机,头也不抬地说。时伊不动声色地坐着,看着他。“怎么”任礼元抬起头。时伊轻声地,缓缓地说:“没必要。”任礼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