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杜太傅压着,不然她将自己的姓都改了,好在杜太傅不是个太过于严苛的父亲,在杜烬母亲过世后一直都这样宠着杜烬,才能让杜烬如此的胆大。在重锦没有进入梦境时,一切都还是很正常的,比如杜烬和昭王李承意的相遇,第一次遇见是在先帝驾崩第四天,昭王李承意从城外的皇陵往回赶,当时的杜太傅在皇陵参拜,而杜烬实在是待不下去,于是就偷溜进昭王回京城的小队伍里。她偷了一套小厮的衣服,跟在了昭王身后进了昭王回京的队伍,昭王上马车的时候,随行的侍卫唤了她过来扶驾,她在马车边弓着身子伸出手,偷偷抬眼瞧着掀开了一半的马车,里面全是软枕软垫,她心底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她随同她父亲来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几位王爷马车,都不是这般软枕细垫,而这位昭王,她接触的甚少,只在京中听过,听说极其病重,如今这般,可不是如传闻所言,她正想着,手中就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她抬眼细瞧,正对上李承意的眼光,那是一张极其柔和的脸庞,温柔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低头才发觉竟是昭王将手搭在了她手上。她微微将手往下缩,却不知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她幸而学过几年武,伸过手一把扶住有些孱弱的李承意,只是扶着仍旧是低着头,她竟不知,他比京中传言还要弱上几分。她扶着她上了马车,随着队伍上了马,行在队伍的最后,看着晃在眼前的马车,她有些想要了解这个王爷的冲动,她勒着马跟上了马车后面的侍卫。杜烬沉了沉嗓子,学着小厮的模样小声问道,“咱们王爷的身子骨一直这样啊”那个侍卫瞥了瞥她,侧过身子问,“你是新来的吧”杜烬点了点头,凑近了听侍卫说。侍卫小声的说着,“王爷体质羸弱,大抵是以前还未离宫时就有的,我们听到的传闻就是王爷曾在大雪纷飞的天里在王爷母妃明太妃的殿前毁了一整夜,才有了如今的王位和如今的身子骨。”“这样啊。。。”杜烬点点头,心底却不禁泛起疑惑,她没有听她父亲提过任何宫内之事,这样的事情,她连传闻都没有听过,这次的入皇陵陪侍,是因为他父亲当年由先帝提拔,为报先帝知遇之恩,就在先帝陵前守着,当然也顺带带来了杜烬。杜烬随着队伍晃晃悠悠的行着,行到树林茂密的地段,她竟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瞧着前方时,路中央竟多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杜烬眉头一皱,握着缰绳的手不禁发抖。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翻转着手中的长剑,昭王的侍卫见状,立刻抽出剑来护住李承意,将他所在的马车护在中央,战斗还未开始,领头的蒙面人就喊到“杀无赦”。她曾听她父亲说过,王室之中,多有为了王位不惜残害手足之人,如今先帝驾崩,储君虽立,可朝中大势仍不平静,她真正觉得害怕的原因是身为亲兄弟,但却心底里时刻都想着要害死对方,况且这个早已迁出宫外被封了昭王的李承意,只怕也从未想过要争皇位,可是他的亲兄弟却从来都在算计着他,现在是他,下一个又是谁呢杜烬心里直发颤。一声令下,战斗开始,她翻下马,站在马车一侧,周围的侍卫早已同蒙面人打了起来,周围的侍卫远远比不上那些蒙面人,只怕他亲兄弟请来的都是一等一的杀手,杜烬刚刚行到马车一旁,就有一只箭飞了过来,她一惊,直直冲了上去,一把握住了箭,而箭头所指是正掀开车帘的李承意。杜烬看着他,平淡无惊的脸上浮上一抹苦笑,他伸手握住她手中的箭,“这几位好皇兄可真给面子。”杜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侍卫将整个人推上了马车,侍卫流着血的脸就充斥起来,“快带王爷走”话刚说完马儿就嘶鸣的跑起来,李承意一把扶住车门框。她随着剧烈晃动的马车直直的撞进了李承意的怀里,她紧紧握住缰绳,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李承意,他的脸色显然不是太好,杜烬抿了抿嘴,一把将李承意推进去,“你坐好。”说罢紧紧甩开缰绳,马车极速离开人群,她看了马车后,拼死抵抗的侍卫们护出了一条路,但后面仍有两个蒙面人紧紧跟随。杜烬勒着马,离开树林,她决定要救李承意,决定到了前方没有人的地方,解决这两个人,谁知她马车行的快,身后的两个人使得轻功也跟的快,她刚勒着马上了一个高坡,心气还未平,那两个人就直直的飞上了马车,慌乱中她听到马车中的一声闷哼,她勒停马回头准备掀帘的时候,刚伸出的手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阻挡了。她翻转着手,一把握住刀背,对着近身的黑衣人就使出一拳,再翻转着刀用刀鞘抵过另一个人发来的攻击,稍稍转身就绕过了两个人站在了马车边上,再抬腿踢着这边黑衣人甩过来的刀柄,直直的刺进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胸膛,血顿时洒开来。她一把松开所有,怔在当场,她习武至今从未伤过任何人,如今活生生的人就丧命在她的手中,身为一个女子难免有些害怕。“小心”李承意叫出来的时候,她还未反应过来,再看时,就被李承意推下了马车,两个人就开始在从高坡之上滚了下来,李承意紧抱着她,将她的头护在他的胸膛,她闭着眼不敢呼吸,只觉得天地都在翻转,高坡再往下就是茂密的木林,他们在停下的时候,李承意将她护住,脊背直直的撞在巨大的木桩上。她感到一阵震动,听到头上一声闷哼,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她头脑晕晕的转,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眼前的李承意已然昏睡过去,原本还很柔和的脸庞和正经的装束如今已经破乱不堪,嘴角还溢着点点血迹。她一骨碌坐起来,推了推他,“昭王昭王昭”第三声还未出口,她就隐隐的觉得不对劲,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机,那些人还会找过来的,她想扶起躺在地上的李承意,可是她错了,虽然说他身体羸弱,可好歹他也是个成年的男子,骨架也比她大了许多,她刚刚准备拖起他,伸手触及他的脊背才知道已经血迹斑斑。她看着手上染着李承意的血,顿时觉得很震惊,她再伸手摸时,从他的背上抽出一根银针来,她呼吸沉重,将银针扔在了地上,难怪他会在马车中闷哼,他抱着她滚下来的时候,因为没有时间拔出银针,所以银针刺的更深,她忽然觉得很愧疚,怔怔愣着的时候竟然流出一滴泪来。、第五卷相思意烬22杜烬拖着李承意躲进了很远处的山洞里,她虽然没有出过什么门,但她也知道那群人没有找到人肯定知道李承意没有死,就一定会赶尽杀绝,所以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她小心翼翼的绕过他背上的伤,将他缓缓拖进山洞。她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李承意,心里不禁有了些底,那根银针上怕是浸了,她双手紧握,犹豫了好久,才决定脱开他的衣服替他看看伤口,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李承意缓缓醒转过来。她扶起李承意,让他靠在墙壁上。李承意重重的呼吸着,他抬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灰头土脸担忧的看着他的杜烬,虚弱的问道,“你不是我昭王府的人。”杜烬愣了愣,李承意并没有问她,只是肯定了她的身份,却没有质问她,她点点头,“我无意混进你的队伍,只是不想待在皇陵。”“那些人还会回来的,你走吧”李承意凛紧接着她的话就说了出来。杜烬怔了一下,看着李承意沉沉闭着的眼,心里一阵闹腾,“你让我走”她缓了缓又道,“经历这么多,好歹也是生死相依过的,你让我走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滚下来的时候你救了我,所以我不走。”“你不怕”李承意问她。杜烬换了个姿势坐在他跟前,“我虽然没有昭王一样淡静的心性,但是我已经淌了这趟浑水,昭王觉得我还有可能退出么”李承意看着她,苦笑,“想要我命的人不是寻常之人,派来的人又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怕是下了死命令,要对我赶尽杀绝。”“不。”杜烬正经的看着他,“我和他们交过手,如今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了,还有我。”李承意其实那个时候是不大接受杜烬的,身在皇家,李承意从小就尽知世间冷暖,富丽的皇宫,在外人看来就是羡煞的荣华富贵,可世人又怎知要在皇家生存下来是要经历多少血腥的,要踏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能走上那个皇位,更何况兄弟手足。他的母妃明太妃,千辛万苦谋尽心机,为他谋得储君的一席之地,他不愿分得储君之位,不愿意踏着兄弟手足的尸身上位,所以那年大雪纷飞,他在母妃的殿前跪了一夜,请求封王迁至宫外,不参与宫廷争斗。明太妃气他不争不赌,宁愿与他断绝母子关系,也不愿意同意他的请求,由着他跪了一夜,第二日,李承意寒气入骨,被送入了太医院,明太妃不得已恳求先帝封李承意为昭王,将他的府邸迁至离皇宫最远的西街,从此不愿见他。李承意背上的伤越来越重,杜烬摒弃了她父亲交给她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脱了李承意身上的衣服。作为一个活了十几年没有见过男人躯体的女孩子,杜烬看着李承意的上身脸上一阵火烧,她料想中的李承意应当是瘦骨如柴,可事实却证明她错了,并不是那样的瘦弱,反而是相当的强劲结实,她不好意思的绕到他背后,看着他的后背自己又在一边不好意思。“怎么了么”李承意扭过头轻声问她。“没没什么”她低过头看着他的伤口,不知道怎么办,“那根银针好像有毒。”“若是没毒,也不用他们费那么多心思。”仿若是苦笑,杜烬听的不明,李承意兴许是不太喜欢宫廷争斗,杜烬暗自叹了口气,皇宫贵廷,就算你不想参与,别人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这就是皇家。她握着李承意的外套,暗自咬了咬牙,贴了过去。她早就有听闻,说是中了毒的地方可以吸出来,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而这样的行为在她父亲杜言眼里就是女儿家的不守贞洁,她又不能见死不救,况且李承意之前救过她。她将嘴贴过去的时候,震颤的却是李承意,他整个身子一颤,扭着头问她,“你在做什么”杜烬没有停下来,她扶过李承意的胳膊,掰正了他的身子,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她吸毒血后又吐,往复好几次,倒是李承意被毒血折磨的满头大汗。她吐清嘴里的毒血,轻轻替他揽上他的衣服,“毒血已经清了。”然后转过去看他。李承意看着嘴边还有血液的杜烬,目光变得温柔,伸手替她抹了抹嘴边的血迹,玩笑的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女儿不知这样的行为是要被说成不贞洁的么”杜烬怔了怔,抿了抿嘴,没有推开他的手,“父亲教过,可救人再先,我也顾不得什么了。”那时候的李承意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她的身份,他从皇宫出来以来,除了王府的管家每日关心他之外就没有什么人是真心待他的,如今想来,血亲不愿认他,手足想要他的命,远不如一个不相识的女子,李承意怔了许久,心底里全是血亲手足相互残杀的景象,而最后一个涌现的竟是他面前的杜烬。“昭王。”杜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想法,“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下。”杜烬说完起身便走,却又生生的被李承意拽住了手腕。李承意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你会回来么”杜烬被李承意这样的问法吓了一跳,她听闻中的李承意是柔弱冷漠的,如今却不似传闻的那样,他会这样问是不想让她走么,她愣愣的回他,“回啊。”李承意嘴边浮上一个笑,松了杜烬的手腕,他在想如果杜烬真的回来,他就不会轻易的让她走,他相信她。可是,杜烬没有回来。李承意在山洞里等到了夜里,等来了王府的救兵都没有等来杜烬,他在马车里坐着的时候,心灰意冷。他在皇宫时明太妃教他的都是冷漠,就算是至亲血肉也不要相信,身为皇家的男儿,又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只有自己,而对于杜烬,李承意不知道她是谁,却是无条件的相信她,可却没有等回来她,李承意目光变得冷漠,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碎了青花的瓷杯。他不是懦弱不是斗不过那些手足,他只是不想为了一个虚名与手足相残,怎奈身在皇家,就算背弃了母妃的教导和期待,他也不愿意参与夺嫡。新帝登基,是原来的储君,是他的胞弟。但朝中仍有抗拒的声音,可都被一一打压下去,他虽被奉为昭亲王,却仍旧不管朝政,他不知他这样的无事王爷,竟然也会有被人看中的一天。杜言是私下找的他,在行过大礼之后,这位朝中元老就直接说明了来意。明太妃曾经亲自教导过他,告诉过他,杜太傅这人虽然性格倔强执拗,但在朝中有着半数朝权,为人正直,若是得了他相助,储君之位就不远了,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杜太傅找了过来,他方才想起来。“新帝初立,朝中仍有不平,大抵都是各为其主,但问这朝中真正能够继承大统的又有几位”杜太傅坐在他跟前,满腔愤懑,身为朝中大臣却不能见着朝廷往好的方向发展,也确实杜太傅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