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条紧贴着我的头皮插进地里半尺之后,才在我头顶上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沈旭”我起身之后第一眼看见就是沈旭。我还没来得及跟帮着拉开我的沈旭客套,他就指着我身后叫道:“不好那个司机”等我回身看时,折断的塔桥已经跟塔身交叠成了一个人字形的支架。我为了救援小胜子而甩出去的亡命钩,不知道怎么弄的,在他脖子上缠了好几圈,像是上吊的绳子一样把他吊在了塔身上。这一会儿的工夫,小胜子就已经被勒得脸色通红,舌头也跟着一下下往嘴唇外面直吐。“快救人”我和酒舞一左一右跳上塔身往小胜子那边攀过去时,刚才已经没了踪影的竖眼鬼神却忽然间出现在了小胜子身后,两只手搂在小胜子身上,飞快的往脚底下滑过去,等抓住他的脚脖子之后,蓦然往下一扯。小胜子的舌头不仅一下伸了出来,脖子上也跟着裂开了一道口子。等我想要伸手救援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小胜子的脖子像是一根被掰断的香肠一样,带着一缕缕肉丝,参差不齐的被撕成了两段。竖眼鬼神抱着无头尸体掉进了工地的水泥池里,小胜子的人头则粘在亡命钩的钢丝上,悬在了半空。“追”我跟酒舞同时松手,从塔吊上掉了下来,直奔水泥池冲了过去。等我们赶到时,池子里却只剩下一具没了人头的尸体,刚才行凶的竖眼鬼神早已经不知去向了。沈旭道:“要不要把池子排空了看看”“算了你赶紧跟警察局那边联系一下,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好。我们连夜去找我三叔。”直接参与挖坟的人已经死光了,我不去找我三叔还能找谁我从上车开始就不停的给我三叔打电话,可是电话那边却始终没有人接听。我三叔自从隐居之后就很少出门,就连买东西都是让山下杂货铺的人给他送上去,唯一跟外界联系的方式就是手机。他怎么会不接我电话我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沈旭,快点我三叔那边可能出事儿了”沈旭开着车说道:“需不需要让当地派出所先上去看一眼”“也好”警察去了也未必真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总算有个威慑,总比让我三叔自己面对危险好得多。等我们赶到地方时,派出所的警车已经到了山下,有个警察看过沈旭的证件之后道:“我们来了之后发现屋里没人,就已经派人在附近搜索了,暂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我们上去看看”我打了一声招呼就直奔我三叔的小屋去了。我三叔确实已经不在屋里了,桌子上还摆了半瓶喝剩下的白酒,酒瓶盖子就扔在桌子上。我看了一眼酒瓶,转身向警察问道:“屋里的东西,你们动过没有”警察摇头道:“为了保护现场,我们什么都没动过。”“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把人撵走之后,直奔贴在墙角的大衣柜走了过去,那里有我三叔修的一个暗门,门后面就是密室。就在我抓住柜门把手时,忽然间觉得柜门后面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着一道门跟我对视。当然,这仅仅是一种感觉,就像是刺杀者与被刺杀者之间的感觉。杀手与目标之间虽然隔着一道屏障,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出手,会不会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一击不中的结果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项开”后面赶上的沈旭忽然开口喊我时,我借着他的声音抽身往后退了过去,同时举钩劈向了柜门。亡命钩从两扇门缝之间飞进衣柜之后,我分明听见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等我抓着钩柄后面的钢丝往回拽动时,衣柜大门轰然洞开,盘膝而坐的竖眼鬼神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从门里忽然向我飞了过来。我侧身躲闪之间,竖眼鬼神跟着砰然落地,在光滑的地面上连转了几圈之后,像一只在冰上旋转的陀螺一样滑向了门口,后背顶着门槛,面向着我们三个停了下来。“动手”我呼喝之间,跟酒舞、沈旭呈品字形往竖眼鬼神身上猛拍了过去,人还没到近前,手掌上的劲气已经拍向了鬼神的头顶。酒舞和沈旭虽然做不到劲气外放,却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扳机。两发子弹加上一道掌风,几乎不分先后的打在了鬼神身上。鬼神铜象蓦然爆出一声像是古钟似的铮鸣,忽然往后飞了过去。我们三个出手时,全都留有余地,怕的就是竖眼鬼神忽然反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三个不仅一击全中,对方竟然还毫无抵抗的被打飞到屋外。我们三个人仅仅慢了一步,等追出去时,竖眼鬼神像就已经躺在地上,顺着山势坡度往山下碑林的方向滑了过去。“追”就在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跃起身形扑向铜象的当口,沈旭也喊了一声:“拦住那个铜象”山下负责搜索的警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在听见沈旭的命令之后,也毫不犹豫的往铜象这边包抄了过来。我一个起落之后,探手抓向了铜象的膝盖。可是没想到,我足能把铁条握变形的一爪,却没能抓住对方。那尊铜象就在我眼皮底下滑不留手的溜了过去。土农长弟。等我第二次起身去追时,竖眼鬼神像却忽然转了个圈,绕过了山坡上的一座石碑,钻进了碑林。我紧追了一步之后,抬手拍向石碑顶端,几寸厚的花岗岩石碑被我一掌拍成两截,上面一段带着风声砸向了鬼神像。“当”我眼看着几十斤重的断碑就要把鬼神像拍个稀碎了,竖眼鬼神却在崩飞石块之后,去势不减的冲向了一个迎上来的警察。“小心”我的话还没喊完,鬼神像就撞上了对方的小腿,之后顺着对方身体后仰的姿势直立了起来,背靠着那人前胸,猛地一下把人压向了地面。那人仰面摔倒时,后脑勺直接砸在了一块墓碑上第九十五章后土八门竖眼鬼神压着警察倒地的一刹那间,警察的后脑重重的磕在了一块石碑上。就在浓烈的血光从他脑后迸射而起时,竖眼鬼神却头顶着染血的石碑,倒立了起来,在空中竖立几秒之后,才翻向了石碑背后。他要跑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竖眼鬼神像是想借助血气逃走。于是脚下跟着猛然发力,凌空跃起几米,往石碑背后落了下去。等我站稳脚跟再回头看时,石碑下面除了一滩血迹之外,什么都没留下。酒舞和沈旭紧跟着抢了过来:“人呢”“没了”我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回了我三叔的小屋,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才走向了距离屋子三四米远的一块墓碑。横着第四块碑座往上三寸我蹲在石碑前面用手量了一下之后,抬手往石碑上抓了过去。看似坚固的石碑在我手心底下像是豆腐一样破开了一个窟窿。等我抬手时,手里除了一堆石头碎末之外,还多了一块青玉令牌。沈旭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石碑里面有东西”我笑道:“我和我三叔之间,有一套特殊的联络方式,就算我们之间不用信件留言,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是他让我把石碑里的东西取出来,再去找一个人。”酒舞关心道:“项前辈没事吧”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就能反映出沈旭与酒舞之间的差别。不管什么时候。沈旭关心的都是任务,而酒舞关心的却是朋友。我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暖意:“三叔说他遇上了一点麻烦,要离开一段时间,他不找我,我也不用去找他。放心吧我三叔要是没示警,就说明他暂时没事儿。”我起身道:“走,咱们去白街。”白街就是专门经营殡葬用品的街道。这里不像其他的市场,只要你不往别人摊位前面凑合,就没人拦着你,问你需要点什么。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这么揽生意,说不定就能挨个大耳刮子。我们进去之后,两边的摊主虽然都往我们这边看,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我走到一个挂着“司仪”字样的铺子前面。伸手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我想找个刻墓碑的。”铺子老板满脸堆笑道:“这位先生,本店就经营墓碑。您先看看”“我要找一个能雕盘龙碑的人。要正宗的盘龙碑”按我三叔给我留下的暗语,就是让我过来找一个能雕盘龙碑的人。如果我没猜错,我家主坟上那座盘龙碑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盘龙碑啊”老板立刻没了兴趣:“会雕盘龙碑的人,倒是有那么一个,不过。那人早就没了。他孙子倒是继承了他的手艺,但是能不能雕盘龙碑,还真说不准。毕竟,那东西早没有几个人能用得起了。”“找到人就行”我又往桌子上放了几张钞票。“几位这边请这位先生,雕盘龙碑的那个石匠,脾气不怎么好。你们说话可小心点儿”老板把我们领到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前面,冲着里面喊了两声:“地雷地雷,有人找你”“让他先等会儿。”我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光着膀子蹲在一口大锅前面,眼巴巴的看着锅,瞅那动作,好像还在悄悄擦口水。我示意老板离开之后,自己稍稍往后挪了一步,侧头看向了那人背后,却看见那人背上纹着一匹栩栩如生的飞马。给他纹身的人绝对是个高手那匹飞马的筋骨当中,不但隐含了一种难以预测的爆发力,而且还带着一种神秘的高贵,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要靠过去仔细端详。蹲在地上的年轻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在悄悄看他的纹身。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锅看,好不容易等到火候到了,立刻迫不及待的掀开锅盖,从里面拎出来一条狗腿,也不管烫不烫,张口就咬下来一大块,伸着脖子咽了下去,又从腰里摘下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大口之后,长长舒了口气:“香舒坦”那人舒坦够了才转过头来:“几位大哥大姐,有活儿啊有活儿屋里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休,外号地雷。家传的手艺”我进屋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我找勾陈”地雷的脸色陡然一变,目光深沉的看着我道:“你是什么人”“黄龙项家,项开。”我伸手拿出三叔给我的青玉令牌:“我三叔让我来找你。”“黄龙项家”地雷从我手里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的确是勾陈卫的青玉令。你找我什么事儿”我一下愣住了。三叔只让我来找勾陈卫的后人,却没说到底要做什么:“我三叔就是让我来找你。”地雷也懵了:“我爷爷说了,将来项家人来找我,让我听他的。但是,你没事来找我干嘛”“我想想”我脑袋里面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勾陈兴土木,在地先生的分支当中,勾陈卫除了最善于兴建坟墓,还有一项绝技就是用石碑镇压邪魔。据说,最强的天碑镇魔,可以镇压方圆十里。我三叔隐居之后,不仅一直以雕碑为生,而且还与真正的勾陈卫毗邻。难不成,他和勾陈的上一代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想要黄龙和勾陈联手土私乒划。肯定是这样前些天我告诉三叔,有人故意给地先生布局的时候,他的反应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这完全不合常理。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家里。如果他是被竖眼鬼神逼走的,那他不会离开得如此从容;而且,也一定会给我留下提示,提醒我竖眼鬼神就在屋里。他仅仅告诉我,让我来找勾陈后人。所以,除了想将我和地雷绑在一起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了。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听说过项镇南没有”“你早说啊”地雷这才恍然大悟道:“三年前,我爷爷说他出去办一件事儿,让我对外说他死了,还故意发了一次丧。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守着铺子,等着一个叫项镇南的人来找我,等他来了,跟着他混就行了。”“果然如此”我虽然弄不清楚我三叔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既然让我来找地雷,就肯定有他的用意:“我还真有一件事儿需要求你”我把祖坟的事情详细的跟地雷说了一遍,那家伙不但没皱眉头,反而显得异常兴奋:“着啊我本来就不想干这个雕石碑的活儿了,这回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走走走咱们就走等等,我去收拾下东西,咱们马上出发。”地雷头都没回的钻进屋里收拾东西去了,酒舞却莫名其妙的道:“那个家伙怎么那么兴奋”我苦笑道:“勾陈在六神精义当中主战,所以勾陈卫的传人一向好斗,而且脾气暴躁。要不然,你以为那家伙的外号为什么要叫地雷”沈旭皱眉道:“据我所知,勾陈的形象是麒麟,那个地雷的后背上却纹了一匹飞马。你不会找错人了吧”“不会,勾陈卫的标记就是飞马”我解释道:“多数典籍里都说勾陈是麒麟,只有少数人觉得勾陈的形象其实是飞马。这个可能跟古代壁画中的形象有关。古代的一些玉器、壁画里的龙,我看着还像蝌蚪呢”我话锋一转道:“勾陈卫本来也认为自己的标记应该是麒麟,但是在地先生一脉中,有了麒麟阁,勾陈卫就只能使用飞马。据说,麒麟阁和勾陈卫之间,因为谁是麒麟,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