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到底是来自父族还是母族。没有效果,却足以证明这病不是源自母族,排除后天诱发的可能性,就只能是父族遗传病了。想到这里,她心头止不住一沉,“你们家有人得过这种病吗”“怪在就怪在这里。”周漱拧起眉头,“父王,大哥,我,三弟,包括谈哥儿,我们所有人的骨骼都没有问题。我特地去查阅了族志,祖父和老太妃的病史上面也没有关于骨骼异常的记载。”简莹记得生物上学过,某些遗传病可能相隔数代才会在某种诱因下发病。也有可能是隐性遗传病,发生基因突变,突然转为显性。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周漱列举的这些人目前全部处于潜伏期中。只不过周润比较倒霉,发病最早而已。不管是哪一种,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得病的风险。“高太医怎么说”她沉声地问道。周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感觉高太医跟我是一样的想法,他已经告诉王妃停止使用药引子了。”简莹吃了一惊,“你跟他说了”“那倒没有。”周漱想起他说要去翻阅族志的时候,高太医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高太医好像了解一些内幕。至于高太医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具体了解多少,他就不得而知了。简莹听周漱话里话外的意思,周润这次发病好像并不是因为遗传症,便转了话风问道:“这么说,小四这次发病还是因为胎毒了可是早上高太医去给他看诊的时候,不是说已经大有好转了吗不到一天的工夫,这病情怎么就反复了”未完待续、第256章 登州定国公府周漱也不知道周润的病情为什么会反复。高太医细细检查了周润穿的衣裳,用的襁褓,周围人使用的脂粉香囊,也问过奶娘这一段日子的饮食情况,可都没有发现问题。头回发病只是面色发青,四肢抽搐,这一回脸上和身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斑,还有零星疹痘,身体时冷时热,症状极其骇人。简莹眯了眯眼,“你确定血气催引之法只适用家族遗传病”周漱明白她什么意思,他也问过高太医,会不会是因为用方氏和济安王的血气之中带有加重胎毒的东西。高太医说血液离体之后很快就会失去活性,便不再况且每日一两滴,不足以加重病情。而且他所调配的药方之中,便有抑制血液毒素的药材。若于周润病情不利,他又怎敢贸然使用血气催引之法不过人的情绪多多少少能够影响血气,父母子女之间的血缘十分奇妙,婴儿又有着常人所不具备且无法理解的敏锐知觉,被身边人的情绪感染,情思郁结,从而加重病情也是不无可能的。简莹心说可不是嘛,这段日子方氏肯定会因为药引一事转转反侧,忐忑不安,能不抑郁吗孩子整天跟一个抑郁的人在一起,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在这个心理学还没有形成系统理论的年代,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这上头去,高太医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大夫。周漱跟他学医,将来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稍稍望夫成龙了一下,便将话题转回遗传病上来,“这圆骨病到底有多严重医书上真的没有记载吗”“圆骨病”周漱微微一怔,随即莞尔。“娘子这病名取得倒是贴切。”称赞了她一句,又肃起脸色道,“这些日子我和高太医翻遍了所有的医书,都没有找到相关病症。高太医写了十多封信,向自己昔日的同僚咨询,不过至今还没有回音。金石派人回京,说是要去太医院将那里的藏书翻个遍。我也让我的人广撒网多留心。帮我搜罗一些流落坊间的医书孤本。然而这些法子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问题的。虽然高太医没说这病到底有多严重,可关节类病症往往会导致行动不利,肢体残疾。不得不重视啊。”简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能在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找出治疗预防的法子就好了。”周漱将自己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目光锁定她眼眸,“娘子。我会找到的。”听了这形同保证的话,简莹才意识到自己说这话会给他带来压力,忙展颜笑开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的事儿。咱们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不是说孩子很敏感吗小心把抑郁传给孩子。”周漱闻言也赶忙压下心头的忧虑,扬唇笑道:“娘子说得是,我们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该做的准备也要及早准备。简莹将他眸底的那一抹凝重看在眼里。有意转移话题道:“萧大世子又回泰山了”“嗯,祭殿祭坛的修建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需得盯紧一点儿,万一皇上祭天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过完中秋他就该回京复命了,我的耳根子也能清净一些了。”周漱说笑了几句,语气一顿,又道:“回京之后,他会去一趟刑部和大理寺,看看能不能设法找出老太妃娘家通敌叛国一案的卷宗。”经过多方查询,他已经能够确定老太妃的娘家乃登州定国公府。最后一任定国公姓刘名睿,掌管着一支水军,因抗击倭寇屡立战功,深受先帝重用。后来被人举报与倭寇暗通,获罪抄家,株连甚广。前些日子他和萧铮出门,就是去了登州。借着萧铮雍亲王世子的身份,随便编了个由头,在登州府衙查阅了五十年前的卷宗,却是一无所获。据府衙志记上也只是潦草地提了一句,说是案发三日之后,就有人奉旨将卷宗悉数封存,连同物证人证一道秘密押送入京,府衙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留下。这样叛国大案,地方上难以裁决,定然要交给三司会审,最终由圣上定夺,移交案卷是必走的程序。要想了解内情,只能去刑部或者大理寺查找了。他调查刘家旧案,不仅仅是想弄明白济安王母子所要谋划的事情,还想查明这圆骨病的源头。老王爷早在济安王获封之前就过世了,族志上对他的生平以及病史记载几乎都是根据老太妃口述记录下来的。老太妃并不懂医,叙述的病症难免有一些偏差。也就是说,老王爷的病史没有参考价值。老王爷之前的周家祖先们已无据可考,父族这条线算是断了。老太妃出身名门望族,若家族之中有人得过类似的病症,定然有所记载,并且不遗余力地治疗过,那么就会留下关于此种病症的详细描述甚至是治疗的药方。若能找到刘家的族志,或者一两个可能了解内情之人,他和高太医有迹可循,就不必两眼一抹黑,胡乱摸索了。简莹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养胎,别的事情她不耐烦操心,就是想操心,周漱也不会给她操心的机会,便不去追问其中的细节。感觉有了困意,洗漱一番,自去床上休息。方氏却没有她这般心宽,看着儿子因为红斑和疹豆变得触目惊心的小脸,心中酸涩难当,“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从一开始就用他的血”“王妃,四少爷这回发病未必是药引的事儿,您莫要自责了。”张妈干巴巴地劝道。“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方氏眼圈泛红,闭了一下眼睛,“造孽的是我,老天为什么不来折磨我,非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受这种苦”张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沉默了半晌,小声地问道:“王妃,要不我去找世子爷”“不用了。”不等她说完,方氏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高太医调整了药方,嘱咐说不必再用药引。若我们私下里贸然加进去,谁知道会不会害了润儿”张妈暗暗叹了一口气,心说王妃前脚才跟世子爷说了这孩子不是他的种,四少爷后脚就发病了。只怕世子爷那颗心还没死透就又复苏了,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儿来。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未完待续s:感谢“猫咪小姐”、“teargu”两位童靴的月票,鞠躬、第257章 这是谁在说我坏话呢方氏一心扑在小四少爷身上,旁的一概不予理会。张妈终是放心不下周瀚,派人暗中盯着他的动向。得知他那天与方氏见过面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酒醒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白日里该读书读书,该出门出门,晚上竟破天荒地去了飞蓬院,宿在孟馨娘的房里。第三日如此,第四日、第五日还是如此。他这般反常,让张妈很不安心。起初还疑心他夜夜留恋后院有所企图,可迟迟不见他别的什么动作,那颗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只当他在方氏这里碰壁,不再抱有幻想,打算跟孟馨娘好生过日子了。孟馨娘则受宠若惊,虽然周瀚对她依旧淡淡的,没有那种火热缠绵的氛围,可他肯来,肯听她说话,肯与她同床共枕,她稍稍主动一些,也会顺水推舟与她共尽夫妻义务,这简直就是突破性的进步。她欣喜之余,按捺不住好奇,再三追问茗眉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周瀚转变如此之大茗眉也很懵,跟孟馨娘约定的半年之期已经到了,她却想不出到底怎样做,才能将这对貌不合神也离的夫妻凑成一盘菜。被孟馨娘一再催逼,心急如焚,焦头烂额,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简莹讨个主意。为了在大房站稳脚跟,她当初可是付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这么大一笔钱,享受一两次售后服务还是不应该的更何况她手里还抓着简莹偌大的一个把柄,不愁简莹不卖她这个“人情”。只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周瀚就自己送上门来,把她的难题给解决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好砸在她手里,没理由丢出去不是吗是以被孟馨娘问起来,便含糊其辞,故弄玄虚,将这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孟馨娘担心好景不长,并未立即兑现诺言,只单独给茗眉分了一间名叫“芩莯斋”的院子。并停了药。说是等她怀上周瀚的子嗣,再上折请封,提拔她做世子侧妃。茗眉虽有不满。可终究不是自己出力得来的功劳,白白占了,多少有些心虚,不敢贪多冒进。便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搬去芩莯斋。当起一院之主。在下人们眼里,大房夫妻恩爱,妻妾和睦,从未有过地祥和宁静。可是在某些明眼人看来。这祥和宁静不过是表象,下面正酝酿涌动着一股未知的暗流。进了八月,中秋佳节在即。简兰的婚期也一天天迫近,来简府添箱添妆的人络绎不绝。方知府与简大老爷同朝为官。又都是济安王府的姻亲,自然比别个更亲近一些。方夫人备下一套十三厢的金玉头面,一大早就领着女儿坐车往简府来了。方依云手里捧着个账本,一面看一面拿了简莹送她的硬笔写写画画。方夫人感觉被女儿冷落了,不满地瞥过来,“坐车这一会儿的工夫,你就别看了,晃来晃去的,仔细伤了眼睛。”“不妨碍的。”方依云头也不抬地道。方夫人有些动气,“你不是说今日有空,才让我改了日子,带你一道来给简小姐添妆的吗瞧瞧你,哪里像是有空的样子”方依云觉出母亲不悦,终于抬起眼睫,笑靥浅浅地解释道:“女儿与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一向交好,二少夫人的姐姐成亲,我若不去添妆,岂不失礼这阵子梨花苑里着实忙乱了一些,我好不容易才抽出半天空闲,只能委屈娘亲迁就我啦。”有的时候,方夫人很难理解方依云的想法。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对这个女儿的脾性还是极为了解的。她素来冷傲,又爱憎分明,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不会因为跟简莹交好,就爱屋及乌,上赶子去给简家那位跟她没什么来往的庶出小姐添妆。这分明是托词,只是搞不懂她假托添妆想要干什么。思来想去,难免想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去。把简家未婚的哥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锁定了二房的嫡子简康泉。简家这位五少爷,若论相貌才学,确是不及那位楚公子,可在济南府的同龄人中,也算得上一个出彩的人物了。若此次秋闱能够中举,倒不失为一个佳婿人选。念及至此,便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二,“云儿,你觉得简家五少爷如何”方依云对“简家五少爷”全无印象,虽不知方夫人想歪了什么,可也懒得解释,随口答道:“二少夫人的娘家兄弟,想来不差。”能从她嘴里说出“不差”二字实属不易,已经足够令方夫人浮想联翩了。以为女儿终于动了凡心,有了心仪的对象,心下说不出的欢喜。琢磨着回去之后合该找个人去考察一下简康泉,看看他是否偷偷沾染了什么不良的习气。若考察结果满意,不妨让方知府跟简家老爷透个口风。这位知府夫人只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却忘记马上就要大考了,像简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