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会道的巧嘴。”话尾伴着一声轻哼,却无恼怒的成分,隐隐带着笑意。简莹心知自己这是将她说动了,笑得愈发灿烂,“祖母过奖了,孙女儿不过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罢了。若有冒犯祖母,令祖母不快的地方,还请祖母见谅。”说罢起身,朝她深深地道了个万福。简老夫人“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时辰不早了,我们到前头去吧,莫要让大家伙儿等急了。”“是。”简莹站直了身子,亲亲热热地挽了简老夫人的胳膊,和她一道出门而来。简老夫人身边一直没断了人,雪琴几个只能远远地跟在后头,这会儿才得空上来磕头。“都起来吧。”简老夫人不怒自威地道,“听小六儿说你们做得都很不错,日后要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们的主子,记住了吗”几人齐声应“是”,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玉笛代表简老夫人赏了她们每人一个一两银子的荷包,几人磕头道了谢,才各自站了起来。除了那个荷包,雪琴还额外得到了一份精神奖励。她从来没见简老夫人对她笑得如此和蔼可亲过,只觉心惊肉跳,总忍不住去猜度简老夫人这一笑是否别有深意。一路上忐忑不安,那种感觉比骂她一顿或者打她一巴掌还要难受。集悦堂中,众人均已落座,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待简老夫人在主席上落了座,便开了席。简老夫人和西府老夫人并肩而坐,把臂言欢,丝毫瞧不出妯娌两个之间有嫌隙。东西两府的女眷如穿花蝴蝶一般,轮番给两位老夫人敬酒。诸位老爷、少爷和姑爷们也借着敬酒,分批过来拜见了。美酒佳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宴席一直持续到申时才散了。回王府的路上,雪琴便忍不住跟简莹打听,“二少夫人,老夫人都跟您说什么了”简莹这阵子清净惯了,冷不丁参加一回宴席,只觉腰酸背痛,头昏脑涨,正靠在车座上闭目眼神,听她问起,就随口答道:“祖母让我抬了你给二少爷做妾。”“什么”雪琴大惊失色,愣了一瞬,从车座上滚下来,膝行上前抱住她的双腿,“二少夫人救命,奴婢不想给人做妾。”未完待续、第318章 这不能吧简莹见她吓成这样,就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为什么不想呢按照祖母的说法,你不过是个婢女,能给二少爷做妾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我允了,你没有不应的道理。祖母还说,你识文断字,模样不差,又有一股子泼辣劲儿,二少爷怎会不喜欢即便他嘴上说不愿,心里也是想的,我帮他抬了,他顺水推舟也就接受了。我觉得祖母说得很有道理”雪琴愕然地望着她,“二少夫人,您您答应老夫了”“你说呢”简莹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祖母是一个多么强势的人。”雪琴颓然放手,跌坐在脚下铺着的软毯上,眼泪一双一对地落了下来。她知道,这是简老夫人要惩罚她呢。二少爷对二少夫人如何,别人不清楚,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还不清楚吗那几个人姨娘哪一个比她差了,又有哪一个被二少爷正眼相看过这些她都在信里跟简老夫人说过,简老夫人逼着二少夫人抬她做妾,就是要让她一辈子守活寡。还要背上一个勾引男主子背叛女主子的恶名,叫一起做事的姐妹们轻视唾弃。从小到大,她不知看过听过多少大户人家妻妾相争的戏码,也见过不少有点儿姿色的丫头费尽心机想要攀上男主子。没攀上的就不必说了,那些个攀上的,即便做了妾,得了一时的荣宠,最后也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要么被正室整治。要么被别的妾室暗算。运气好一些的,或许还能在府里的某一个角落苟延残喘。运气坏的,不是死了残了,就是被卖到那种腌臜的地方当了窑姐儿。就是二少夫人这样宽仁的正室,都把那几个姨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听话老实的就好吃好穿地供着,不听话不老实的,比如灵姨娘。不也叫吃了不少的苦头吗这样的事情看得越多听得越多。她不想做妾的决心就越坚定,甚至立下毒誓,哪怕一辈子嫁不出去。出家当了姑子,也绝不给人做小。她好不容易才赢得了二少夫人的信任,打算一辈子留在二少夫人身边好好做事的。她若是当了二少爷的妾,那跟她瞧不起的茗眉有什么区别以后如何在王府里抬头做人。又如何对得起平日里待她不薄的二少夫人与其屈辱地活着,不如死了干净。心念转罢。飞快地抹去眼泪,爬起来对着简莹磕了三个头,“二少夫人保重,奴婢日后再不能伺候二少夫人了。”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撩开车帘,就要往下跳。简莹一把抓住她的后襟,“你要干嘛”“二少夫人您放手。让奴婢去死吧。”雪琴哭嚷道,“奴婢不想给二少爷做妾。又不能违背您和老夫人的命令,唯有去死。”“死什么死你给我回来。”简莹手上加劲,将她拉了回来。雪琴倒在车座上,呆了一瞬,“哇”地一声哭开了,“二少夫人,奴婢该怎么办啊”“瞧你那点儿出息。”简莹“扑哧”一声笑了,“行了,别哭了,我逗你玩儿的。”“啊”雪琴哭声骤停,张大了一双泪眼看着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简莹拿帕子替她擦着眼泪,“不是假话,我祖母的确让我抬你做妾来着。不过我把她说服了,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提这茬了。本想逗你玩玩的,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性子还挺烈,居然要跳车寻死”“二少夫人。”雪琴恼了,冲她嚷嚷起来,“您怎能开这样的玩笑奴婢还以为是真的,刚才差点儿就死了。”简莹白了她一眼,“这是马车,又不是磁悬浮列车,你要不是特别倒霉,跳下去绝对死不了,断手断脚的可能性都不大,十有八九是脸先着地,破相毁容。”“二少夫人。”雪琴又急又气,把脚下的车板跺得“砰砰”直响。“好了,好了,不开玩笑。”简莹哄了她几句,又“哧哧”笑个不停。雪琴还要抗议,就听有人在车厢上敲了几下,紧接着传来周漱的声音,“娘子,出什么事了”简莹掀开车帘,朝周漱眨了眨眼,“你被人嫌弃了呢。”“什么”周漱不明所以,“我被谁嫌弃了”“没谁。”雪琴抢上来捂住简莹的嘴,“二少夫人跟您开玩笑呢,您别当真。”周漱莫名其妙,见简莹无事,便不多问,自去后头护着大宝和小宝乘坐的马车。雪琴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几句,又想起一件事来,“二少夫人,奴婢的身契还在老夫人手里呢,您能不能跟老夫人要过来”卖身契在谁手里,小命就捏在谁的手里。她怕简老夫人这回没能如愿,再想出别的法子惩治她。她不提这事儿,简莹也打算跟简老夫人要的,不止雪琴的,晓笳和云筝的也得要回来,于是点了点头,“我会找机会跟祖母要的。”雪琴这才放下心来,未免叫人瞧出她哭过,忙着用凉茶湿了帕子敷眼睛。宴席散了以后,简老夫人小憩了半个多时辰,起来腹中尚且不饿,喝一碗白粥就当用过晚饭了。喝过消食茶,便喊了简二老爷和简二太太过来说话。待夫妻两个将这阵子府里的事务细细禀报了,便问起简莹来,“依你们看,这丫头如何”简二太太和简二老爷对视一眼,收到丈夫的眼色,便笑着答道:“够聪慧,够机灵,这两年该进的礼数都尽到了,就是跟府里的人都不大亲近,若非必要极少过来走动。”简老夫人并不评论,转而问道:“那个丫头呢”“兰丫头啊”简二太太有些迟疑地答道,“她是您一手带大的,她的脾气秉性您还不清楚吗”简老夫人脸色微沉,“正因为不清楚,我才问你们呢。你们跟我说实话,那丫头是不是还想着找回原来的身份呢”“这不能吧”简二太太眼神晃了晃,偷偷地瞟了简二老爷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硬着头皮笑道,“儿媳没瞧出她有这个意思啊。”“你没瞧出来不代表她没有。”简老夫人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顾着我的面子,有些话不好说。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去,把那丫头给我叫我来,我亲自问问她”未完待续、第319章 一股子小家子气简老夫人和简大太太等人的来到,对简莹来说,不过是换了几个配角,多演了一场戏罢了。对简兰来说,却是一种冲击。站在简老夫人夫人身边十几年,她很清楚,简老夫人在简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说简大老爷是栋梁,那么简老夫人就是擎梁之墙。没有简老夫人挡风遮雨,垫脚筑基,简大老爷绝无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简大老爷自个儿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唯简老夫人马首是瞻,对简老夫人言听计从。在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简大人孝顺,要想巴结简大人,就要对简老夫人加倍敬重。作为简老夫人最为看重的孙女儿,在京城那些富贵门庭女眷的眼中,地位自然也是非同一般的。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她和简老夫人一起出现,就会备受瞩目,从不缺少赞美、奉承与讨好这一类的东西。可如今,站在简老夫人身边已不再是她,被人赞美、奉承和讨好的也不再是她。在别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低贱的庶女罢了,表面客气,内心鄙夷,把她当成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笑话。便是给自己的祖母敬酒,也只能排在那些过去一味羡慕嫉妒她的姐妹后头。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无比惊慌,无比失落。在宴席上尚未能够控制情绪,待曲终人散,便按捺不住自己的悲愤和不甘。被简四太太愤愤不平地唠叨了几句,愈发焦躁不安,推说饮多了酒头晕,躲进房里。连晚饭都没有露面。简二太太派人来请,说简老夫人要见她的时候,她喜出望外,“我就说嘛,祖母怎会真个把我当成那小贱人一般对待”兴奋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又高声喊来朵儿帮她梳妆。特地捡出及笄之时,简老夫人为她打的那枚九花九环的金簪插在头上。收拾停当。便脚步生风地去往简老夫人住的院子。简四太太听说简老夫人将简兰叫走了。也急急忙忙地赶了来。见到简老夫人,简兰跪下磕了头,含泪叫了一声“祖母”。“两年不见,您身子可好”简老夫人面上无喜无怒,朝她抬了抬下巴,“你过来。”“哎。”简兰欣喜地答应一声。赶忙起身,碎步勤挪。来到简老夫人跟前,“祖”那个“母”字尚未出口,就听“啪”地一声,左边脸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她没想到祖母会动手打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愣愣地望着简老夫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简二老爷和简二太太也吃惊不已,对视一眼。又双双垂下眼睛。简四太太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感觉那一巴掌跟打在自个儿脸上一样。“啊”地叫了一声,扑过来将简兰护在身后,“母亲,您这是做什么”简老夫人目色沉沉地扫过来,“怎么,我的孙女儿,我还教训不得了”简四太太被她一眼扫得心头发怵,调门立时低了几段,“您能教训,可教训总得有个缘由吧女儿家的脸就是门面,哪儿能说打就打的”简老夫人对这个四儿媳的期望一向不高,也懒得搭理她,将目光转向简兰,“你可知我为何要教训你”简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哽咽地道:“孙女儿不该任性妄为,私自逃婚,给祖母和简家惹来麻烦。”“还有呢”简老夫人冷声问道。简兰咬了咬唇,将那份不情愿压在舌下,“孙女儿孙女儿不该算计自家姐妹”“你胡说什么”简四太太抢过话头,“明明是那野种算计你,怎成你算计她了”说着转向简老夫人,急急地道,“母亲,您不在家,不知道那野种都干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你给我闭嘴。”简老夫人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断她,“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呢,居然张口野种闭口野种。如此粗俗,跟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被婆婆说成市井泼妇,简四太太羞愤难当,一张脸涨得通红。然自觉占理,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您怎么说我都成,可您不能听别人胡说八道,冤枉了我们小六儿。”她一心维护女儿,说话不经大脑,根本没意识到自个儿这话把简二老爷和简二太太都给得罪了。简家在济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