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事情可就麻烦了。不管简家的庶女是有意识地为人驱使,还是无意识地被人利用,都足以说明想要拉简达下水的人势力很大,已经渗透到了简家内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朝为官的,又有哪一个百分之百清白他从不苛求自己的臣子白璧无瑕,只求他们有用,对朝廷对百姓的功大于过。无人举发他自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被人揭穿,他身为一国之君,是绝对不能包庇偏袒的。如此一来,简达这位他苦心提拔起来的年轻阁老,恐怕就要保不住了。心念转罢,便将目光投向一侧的屏风,沉声地开了口,“苗简氏,杜晋考所说的一切是否属实”杜晋考大概没有料到简兰也在这里,听到“苗简氏”三个字,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回圣”“苗简氏。”简兰刚一张口,就被萧正乾打断了,“你不必出声,有什么话叫人转达便是。”简兰低声应了个“是”,见卷云很自觉地凑了过来,便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串话。卷云点了点头,扬声禀道:“圣上,泰远侯府表少夫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杜公子,也没有派人救过他,与他在陪嫁庄子私会更是无稽之谈。”杜晋考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似了然又似茫然的表情。“圣上。”许久不曾开口的何皇后终于耐不住寂寞了,“这样问来问去实在麻烦,依臣妾之见,不若直接将简家的姐妹二人叫出来,让他认一认,哪一个才是他口中的简姑娘。”萧正乾这次倒是没有马上采纳,而是征询道:“济安王妃,简老夫人,泰远侯夫人,你们意下如何”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相互望了望,便由简老夫人开了口,“圣上,老身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依皇后娘娘所说,让她们出来给那位杜公子辨认一下罢了。若真是家门不幸,有人肆意妄为,做下了什么丑事,老身必当第一个领罪;若是有人居心叵测,污蔑羞辱老身的孙女儿,老身请圣上明察明断,还老身的孙女儿和简家一个公道。”萧正乾点了点头,“嗯,既然简老夫人同意了,那么就让杜晋考亲眼辨认一下吧。”说罢看了裕德一眼,裕德会意,迈着小碎步来到简莹和简兰所在的屏风后面,示意她们互换了位置,将两人领了出来。饶是早就听说简家有一位跟简姑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姐,亲眼看见两个衣着打扮和形容相貌难分彼此的人站在跟前,杜晋考还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杜晋考。”萧正乾见他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两姐妹,语带提醒地问道,“你可认出来了哪一个是你见过的简姑娘”杜晋考用力地眨了眨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半晌也没个定论,“都像,又都不像,草民草民实在分不出来。”“相貌分不出,声音总能听得出。”何皇后又不甘寂寞了,“圣上,让她们各自说一句相同的话好了。”萧正乾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那么你们就回答朕一个问题,在此之前,你们是否见过杜晋考”说着便指了简兰,“你先说。”“回圣上,民妇没有见过这位杜公子。”“不对。”杜晋考脱口喊道,“她不是简姑娘,声音不对。”此言一出,又是满座皆惊。说满座有些夸张了,至少有三个人并不觉得意外,一个是简莹,一个是简老夫人,另一个人自然是萧正乾。简莹和简老夫人是早就猜到了,萧正乾依旧是想法多多,不知搭到哪一头上去了。“杜晋考,你没有听错”方知府惊讶之下,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草民没有听错。”杜晋考此时的惊讶不亚于他,急急地说道,“简姑娘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她不是简姑娘。”方知府“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嫁入泰远侯府的不是简兰,岂不是说济安王府的这位难不成那叫茗眉的侍妾所说的竟是真的萧正乾眉头微微一挑,“那么你再听一听,这个人的声音可与你所见的简姑娘的声音相同。”这话说完,便看向简莹,示意她说话。“圣上,民妇也没有见过这位杜公子。”简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杜晋考还是难掩惊讶之色,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结结巴巴地道:“没没错,简姑娘简姑娘说话就就是这个声音”未完待续。、第411章 假设民妇是简兰堂上寂静得吓人。甭管能不能瞧见简莹,都把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了她的身上。有的人已经开始脑补,“如果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是庶女替嫁”,这前前后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简兰满脸震惊地看向简莹,两眼之中盛满了不可置信,“妹妹,你怎么能”讶然之中染带愤怒的话一出口,惊觉失言,赶忙拿手捂住了嘴巴。然那脱口而出的半句,无疑已经将简莹给出卖了。简莹懒得看她做戏,面上无波无澜,既不反驳,亦不解释,从头到尾都不曾流露出半分惊慌之色。姐妹两个的表情,萧正乾都没有错过。在他看来,简兰的反应过于浮夸,似乎有意欲盖弥彰,一副唯恐别人觉察不出的样子;简莹的反应却过于平静,平静得不合常理。若与杜晋考私会的不是她,被认出了声音,至少也该讶异一下。若与杜晋考私会的真是她,她先前已经否认自己没见过杜晋考了,那么就是想遮盖这件事。按理来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便是演也该演出一些委屈或者莫名其妙的表情才对。而且她一上堂就提出要与简兰作同样的装扮,就好像早料到会发生刚才那一幕一般。如果她和简兰不作同样的装扮,单凭杜晋考的一面之词,实在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被他指认出来,大可以说他是故意错指,存心诬陷。恰恰是她这一提议,让杜晋考指认的可信度大大提升。既然早有预料,又为何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这女子的行为还真是古怪又矛盾。连他这自认洞察敏锐的人都有些捉摸不透。“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胡乱指认。”方知府率先打破了这惊疑暗涌的沉寂,又一次确认道,“杜晋考,你当真没有听错”杜晋考毫不迟疑地点头,“不会错的,她就是简姑娘。”方知府脸色有些发白。虽说眼下还不能定论。可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势必要掀起一场狂风巨浪。济安王府,简家。敢设计简家的那幕后之人,都不是他这小小的知府能够得罪得起的。偏他是济南府的一府之尊,想撒手不管都不行。萧正乾见简莹依旧没有辩解的意思,便开口问道:“简氏。你可有话说”“回圣上,民妇没有什么话要说。”简莹干脆地答道。萧正乾眉头微微一挑。目色便沉了下去,“这么说,你是认了”简莹不慌不忙地道了个万福,“民妇愚钝。不知要认什么,还请圣上明示。”“若杜晋考所言不虚,那么你的真实身份便应是简家庶女简兰。你在明知与杜晋考有婚约在先的情况下。却以简家嫡女的身份嫁入济安王府。悔婚背约,此罪一;以庶充嫡。替嫁诈婚,此罪二;在乌氏状告你一案中,朕问你是否认罪,你不认,便是枉法,此罪三;适才朕又问你,此前可曾见过杜晋考,你否认,便是欺君,此罪四。”萧正乾一拍桌子,声音陡厉,“朕问你,这四条罪名,你是认还是不认”“圣上列举的这四条罪名,都建立在民妇是庶女简兰的前提之下。”简莹再道一个万福,“请圣上容许民妇大胆假设一下。”萧正乾抬了抬手,示意她尽管假设。“假设民妇是简兰,在寻父途中巧遇归乡待嫁的嫡亲妹妹,发现自己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便动了取而代之的念头。民妇只是一个养在小门小户、没什么见识的女儿家,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同样没什么见识的丫头。而民妇的嫡亲妹妹却是自小养在祖母身边,又生活在京城的贵人圈中,无论学识眼界,还是才华头脑,都远远胜过民妇,身边更是仆从成群。在双方背景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民妇要如何瞒天过海,取而代之”萧正乾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若简兰像你这般心思缜密,倒也未必想不出取代的法子。”“圣上说得是。”简莹含笑说道,“民妇不曾看过茗眉的状子,想来她在那上面也没有具体说明民妇用了什么样的鬼魅伎俩。但民妇以为,无论手段多么卑鄙无耻,绝不可能拙劣,否则达不到瞒天过海的目的。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往往是决定一个人性格的关键。而一个人的性格,又是决定其命运的关键。”她将目光投向杜晋考,“杜公子,此时在场的人中,当属你最清楚简兰的过去,也最了解过去的简兰。在你看来,她是那种工于心计,阴险歹毒的女子吗”“当然不是,简姑娘是个善心老实的好姑娘。”杜晋考脱口答道,说完才觉得对着“简兰”本人说这话感觉怪怪的,有点儿像当众表白,不由涨红了脸。简莹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说道:“假设民妇是简兰,心有城府,深藏不露,用鬼魅伎俩成功地取代了嫡妹,又有多大的把握能够瞒过简家那许多目光如炬的长辈呢”“何须瞒过”何皇后冷笑着插话进来,“婚期在即,真正的嫡女不知所踪,无论悔婚还是延迟婚期,都难免家丑外扬。你既有本事取代嫡女,就有本事说服他们将错就错,允你顶替嫡女的身份出嫁。”简兰忍不住在心里替何皇后叫了一声“好”,别看这位皇后娘娘为人刻薄了一些,可关键时刻说出来的话往往能够一语中的,入木三分。三言两语,就将她反复编写出来,准备“迫于无奈”之时在堂上交代的这段“实情”给概括了个八九不离十。真是太犀利了“皇后娘娘这样假设的确合情入理。”简莹顺着何皇后的话茬说下去,“假设民妇花言巧语,说服了简家长辈。如愿以偿地嫁进了济安王府。在真正的嫡女回归简家之时,又千方百计地把嫡妹变成了庶姐,保住了现有的身份。又为何自毁长城,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去与杜公子私会还有那王家老夫妇,他们并不知道民妇与嫡妹互换了身份,要投奔也该去泰远侯府。请问泰远侯夫人可曾听说过此事”燕氏见何皇后等人看过来。不愿担作证的责任,便含糊其辞地道:“臣妇虽是当家主母,可府里人口众多。每日各个门上人来人往,臣妇也不能事必躬亲,一一过问。”简莹笑了一笑,“假设王家老夫妇在泰远侯府吃了闭门羹。退而求其次,必定会去简家。既然简家当初怕家丑外扬将错就错。默许民妇以庶充嫡,又怎会叫王家老夫妇发现这一情况既然王家老夫妇是来打秋风的,只要给他们一些银子,他们就会高高兴兴地回去。简家并不缺银子。何必要杀人灭口呢”顿了一顿,又道,“咱们另起一头重新假设。假设民妇是简兰,杜公子见到的人也当真是简兰。那么民妇就是一面觊觎荣华富贵,一面又愚蠢不知所图,非要与过去的人和事纠缠不清。假设民妇不知什么缘故,先于简家得知王家夫妇来到了济南府,又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会被简家灭口,为什么不马上送他们远远地离开济南府,反倒要冒着被简家发现的风险,将他们接进自个儿的陪嫁庄子要知道,民妇的陪嫁庄子原本就是简家的产业,庄子里总会有几个简家的人。假设民妇对简家怀有戒心,将庄子里的人全部替换成可靠的人了,他们藏在那里不会被简家发现。那么他们在庄子里的一举一动,应该都逃不过民妇的耳目。民妇既然想保护他们,又为何要放他们离开庄子城里到处都是简家的铺子,民妇为何要由着他们在简家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进城,还让他们顺顺当当地见到了圣上,将民妇的秘密当众揭穿”她语气一顿,慢慢地下了结论,“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只是从头到尾假设一遍,就已漏洞百出,放到现实中来,不知还有多少阴差阳错。如此荒谬不切实际的指控,实在令人无语。民妇以为,民妇一介妇人能看穿的事情,圣上定然早就看穿了。所以圣上问民妇可有话说的时候,民妇才说没有。”简兰险些被她最后一句给气笑了,这半天大家伙儿没干旁的,就光听她长篇大论了,这还叫没有话说萧正乾捏着须子,眸色深深,心说好一张利嘴,借皇后的话来堵皇后的嘴,还顺便将了他一军,叫他不能继续问她的罪,否则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是连这种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