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府这头的事了了,周瀚就是济安王唯一的儿子,王府以及济安王多年来跟朝中那些大人物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都会成为周瀚的资产。到时她便可以利用这份资产,让所有欺凌过她的人付出代价。尤其是姓翟的那一家子,她要让翟斯文的子孙每一个都饱尝八卦方的痛苦,最后像丧家犬一样蜷缩在某个角落里,怯懦卑微地死去。周漱见她突然面露阴狠之色,只当她变卦了,不由得心头一紧,忙催问道:“治它又当如何”孟氏回神。敛去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戾气,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治它,只会让中毒之人死得快些罢了。”据孟家祖先誊录的手稿上记载,那位鬼手神医自创的八卦方蕴含了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不管添加了多少种药材,添加的是什么药材。在药根和黑猫尸的作用下。都会被吸纳,同化,最终形成一个奇妙的平衡。平衡完全当成之时。也就是毒成之际。成毒作用在人身上之后,会以既成的体系为基础,慢慢转变,在破与立之间制造新的平衡。每到破立交替之时。便会出现中毒症状。而治毒的方法往往是以毒攻毒,在解毒的过程中。必要向中毒之人体内输送一种乃至多种毒药,就会不可避免地打破八卦方原有的平衡,造成毒系紊乱,致使中毒之人毒发身亡。周润之所以没有立即身亡。是因为那张药方。那张药方上记载的正是最初制毒时所用的药材,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依据方子。一一寻找相克的药材,调配而成的所谓的“解药之方”。便是“逆八卦方”,也叫“阴方”,原方则为“阳方”。阳方阴方毒理相似,两方相遇,一时相克,便可消除中毒症状。然相似毕竟不是相同,阳方经过黑猫尸的酝养,又在人体内进行了六十四日的转变,早就不是最初的阳方了。相克只是暂时的,因无法同化相生,形成新的平衡,毒药体系会在两到三个“八日”之内彻底崩溃,致使中毒之人毒发身亡。周沅和周润中毒症状大抵上是一样的,可阳方并不相同,虽说只差了一样药材,然在酝养、滋生与转变的过程之中,这毫厘之差,就会演变成千里之谬。用周润的“解药”来解周沅的毒,无法形成阴方,自然连暂时克制都做不到,只会立即毒发。孟氏栖身小应庵时,与那采药的尼姑来往甚密,耳濡目染的,懂得了一些药理。后来起意报仇,还暗地里钻研了一阵子。可她毕竟不是大夫,于毒一道也远远称不上精通。那记录八卦方的手稿她仔仔细细地读过,只懂得个大概意思,这些深奥的玄学毒理她无法用自己的语言解释出来。医毒本就相通,周润中毒之后,周漱也曾跟鲍之和四海通那位毒先生认真请教过,通过孟氏寥寥数句的解说,加上自己的推断和猜测,也明白了六七分。一面因为八卦方的奇妙之处感到震撼,一面又因这毒药的霸道和阴损感到愤怒。“你究竟是如何给三弟和四弟下的毒”按照八卦方毒发的周期计算,周润和周沅应是在两个月前先后被下了毒的,相隔不过十一二日。方氏并不是一个粗心无脑之人,她一直关注着孟氏的一举一动,防备不可谓不严,到底哪里出现疏漏,叫孟氏一而再地钻了空子孟氏知道周漱心里在想什么,几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嘴角,“方氏是聪明人,可还不够聪明。她只防着背后和暗地里的,却不知明面儿上一样可以下毒。”她虽没有把话说透,周漱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于周沅周润而言,孟氏毕竟是长辈,装作亲切摸摸头或者拍拍胳膊这样的小动作,谁也不好阻拦。只需事先准备一枚淬好毒的针或者刺,就可以趁肢体接触的时候给他们下毒了。但凡是毒,都或多或少有麻痹的效用,刺下去不会有太大的痛感。即便有些微感觉,周润年纪小说不出,周沅性子大喇,只怕也不会当成一回事。这毒又不会立即发作,方氏再怎么防备,也想不到孟氏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当着她的面儿,亲自动手给自己的儿子下毒。不得不说,孟氏这个空子钻得巧,也钻得大胆“你做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漱脸上重新凝聚起怒气,“为了跟方王妃争夺管家的权利怕我们将来跟大哥争夺家产,所以先下手为强,替他除掉我们你隐忍一年之久,甚至不惜亲自动手给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毒,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吧你究竟在图谋些什么”孟氏脸色一沉,“你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一些,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写下供认状,签字画押吧。”说着便吩咐身后的婆子,“取了纸笔来,让二少爷”“怎么,你怕了”周漱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唇边染着嘲讽的笑意,“做都做了,事到如今却怕我知道你的意图吗莫非这意图的背后,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孟氏被他最后一句激怒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给我住口”未完待续。s:感谢以下几位童靴的月票:快乐老家suv2张,657uzi,羅剎2张,鞠躬、第507章 你亲自下地狱讲给她听吧周漱见孟氏如此失态,心知这是被他说中了。虽不知是什么样的秘密,不过从孟氏的反应推测,必然与私德有关,若不然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连死都漠然视之的女人恼羞成怒的他是铁了心要挖出这个秘密的,措辞愈发激烈,“看来被我不幸言中了,你果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回到王府之后,你一直遮遮掩掩,不敢言明自个儿过去三十年的行踪”“住口。”孟氏怒极,往前跨了一步,右臂猛然扬起,却在周漱讥诮的注视下顿在了半空。“怎么,我踩到你的痛脚了”周漱继续用尖刻的言辞撩拨她的怒火,“你若不好意思说,我来猜一猜如何我听说你嫌我父王靠投机取巧攀附上了先帝,跻身王侯之列,很有些瞧不上他。初初嫁进王府,乔张做致,趾高气扬,谁都不放在眼里。莫不是因为这样与我父王琴瑟不谐,闺中寂寞,生出了不安于室的想法看你这脸色,我又不幸言中了那我继续猜,之后你可是与他人有染,被我父王或者老太妃发现,迫于无奈,羞愧出走不,应该是仓惶出逃才对。还是说,你瞧上了某个比我父王英伟有权势的男人,于是抛下了一双儿女,与他相约私奔了抑或者,你出嫁之前就有心仪之人,成婚之后过得不如意,便旧情复燃,于是假借上香,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从此隐姓埋名。与心仪之人重修旧好。再不然就是”“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父王的事。”孟氏果然被他一次又一次侮辱意味十足的猜疑激怒了,脱口喊道,“是老太妃,是你那位自诩高贵的祖母,那个狠毒的老虔婆把我当玩意儿一样送给了别人。是她亲手给你的父王她唯一的儿子戴上了绿帽子”饶是早就猜到孟氏的秘密与私德有关,听孟氏亲口说出这番话,周漱还是惊得张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老太妃把你送给了别人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孟氏心绪激荡。五官扭曲,在烛光下看起来分外狰狞,“你当真以为她被先帝睡过。就是什么高贵淑洁的皇后了她比任何人都狠毒,比任何人都无耻,比任何人都肮脏龌龊你以为她害的人只有我一个吗你母妃为什么年纪轻轻就病逝了那十成十也是老太妃的手笔。”周漱脸上的惊讶尚未褪尽,又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你胡说八道,老太妃为什么要把你送给别人”“为什么”孟氏仰头癫狂地大笑一声。“因为我是患有家族遗传病的孟家的女儿,因为我玷污她那了不起的皇家血脉。若不是我被姓翟的禽兽觊觎,能为她换来她所需要的东西,我又岂能活到今日早就同你母妃一样病逝。躺在黑暗阴冷的棺材里,变成一副枯朽的白骨。你现在知道你生在一个什么样的门第了吧你现在知道你们身体里流着怎样令人作呕的血了吧你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该死了吧”周漱神色一凛,“你毒害三弟四弟。又栽赃嫁祸于我,就是为了报复老太妃”“没错。我就是要报复她。”孟氏似乎将周漱当成了老太妃,两眼怨毒地瞪着他,“皇家血脉真是笑死人了,不过是无媒苟合生出来的野种而已。我要斩断她不择手段换来的纯净血脉,让我们孟家的血世世代代的玷污下去,我要让她无有香火供奉,成为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永世徘徊,不得超生。还有你父王,那个无能懦弱、只会牵着娘亲衣襟撒娇的男人,我要让他好好地尝一尝老年丧子、从此以后只能跟着我这杀子仇人所生的儿子相依为命的滋味。二少爷,等你到了九泉之下,一定要把我在这里的所作所为详详细细地讲给老太妃听,替我好生欣赏她死不瞑目的模样儿”“还是你亲自下地狱讲给她听吧。”周漱忽地出声打断她,语调无惊亦无怒,只有沁骨的冷意。孟氏一怔的工夫,就见他手臂一撑,身上的绳子便松脱滑落,不由得脸色大变。一边向后退去,一边高声地吩咐身后的婆子,“快,快制住他”那两个婆子不经意间听到不得了的秘辛,满心惊惧,正低头缩肩瑟瑟发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孟氏喊了第二遍,才如梦初醒,颤着两腿儿朝周漱包抄过去。才一动作,就听“嗖”地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枚暗器,从半空划过,带起一道圆形的残影。眨眼间就到了近前,倏然一分为二。那两个婆子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便传来一阵闷痛,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各自扑倒在地。旋即又听得一串“叮叮”之声,两枚古旧的铜钱在孟氏脚边滴溜溜地打着转。孟氏心中大骇,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转身就要夺门而逃。“孟氏”随着一个暴怒的声音,掀起的门帘后头现出一张铁青的脸孔。“王爷”孟氏惊呼一声,顿住了脚步。济安王一脚跨进门来,虽然有些缩水,可与孟氏相比依旧高大许多的身躯如山一样迫近,“孟氏,你这恶毒的女人,合该千刀万剐”“剐”字音落,蒲扇一样的大手已经挥了出去。“父王。”周瀚抢进门来,从后面抱住了济安王的腰,“手下留情”济安王毕竟是习武之人,又在暴怒之下,岂是周瀚这样一个文弱之人能够拦得住的腰身一晃,就将周瀚甩了出去,那只手带着风声,重重地扇在了孟氏的左脸上。这一下可谓用足了力气,孟氏痛呼一声,便向周漱站的方向倒飞过去。“伯爷小心。”随后涌进门的龙井等人见状大声提醒。一道人影从梁上悄无声息地飞落下来,不等着地,伸手一扯,就将周漱带出去一丈多远。于此同时,孟氏的身体碰倒了自己坐过的椅子,又擦着捆绑周漱所用的椅子,伴着一连串咣当之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母妃”周瀚被济安王甩得跌了个跟头,还没来得及起身。见孟氏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惊急之下,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未完待续。s:感谢“657uzi”童靴的月票,感谢“子垶”和“妹宝宝”两位童靴的打赏、第509章 王爷该不是心虚了吧孟氏这下摔得着实不轻,当即就背过气去。被周瀚一晃,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响,才恢复了呼吸。周瀚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急声地问道:“母妃,你怎么样”孟氏嘴唇一动,带起一串剧烈的咳嗽。气息涌动,“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周瀚见状大惊失色,大声喊道:“大夫,快请大夫”话说到一半儿,瞧见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周漱,眼睛倏忽一亮,“对了,二弟,二弟你快救救母妃”周漱正拿帕子擦拭着嘴角已经干掉的“血迹”,闻言嘴角一抽,旋即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救她”周瀚一怔,“你不是大夫吗”“大哥见过被疯狗咬了,还给疯狗治牙疼的大夫吗”周漱脸上挂着笑,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周瀚是急糊涂了,只想着周漱是大夫,倒忘了刚才面目狰狞、要杀了这大夫做局栽赃的正是他的母妃。被周漱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来话来,心中生出“报应来得太快”的苦涩之感。一来没有颜面再求周漱施救,二来也不敢让周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