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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1 / 1)

兮那般顾忌不忍,他仍旧保持淡漠,似乎不是在讲述自己家族的命运。他说:“对,四年前王上以叛国之罪下令骏王一族满门抄斩。”说罢,看着颜兮补充道:“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他见颜兮仍旧错愕不解,便淡淡地道出始末:“事发之前,祖父其时已知晓了风声。父亲花银两买通家仆的亲戚,以另一名十岁男孩儿之命抵了我的。”他想起时不禁觉得可笑,眸中冰冷之意比任何时候都骇人:“他来府中方才三日,还道从此便是随我身旁的书童,于是十分乖巧用功地补习。却不知道,他的性命已被生身父母拿铜臭之物交易,我记得,他只值五百两。”颜兮心中酸楚,却也不知是为吉承,还是为那男孩。她没料到眼前之人竟曾是王孙贵族,更没料到他亦是罪臣之后。听闻这些许,仿佛须臾间解开了他身上全部的迷,又仿佛谜团更加缠绕复杂,他离自己更加遥远。吉承停下脚步,举手投足间的淡然气质使人确信他本就该是尊贵出身。他看着颜兮颇为紧张又不知所措的面容,忽然笑了,他说:“不必为我悲伤或怜悯,也无需做什么安慰。若不提及,我早已将这些淡忘了。况且后来又遇到了你,也不算太坏。”颜兮不自觉心中一股暖意,如泉水澄澈温缓地弥漫。她不禁问道:“吉承,你说与我听时,会不会哪怕有一丝担忧我会讲出去”吉承默然,摇了摇头。颜兮再问:“为什么呀”吉承拍了拍她肩膀上从头顶树枝处飘洒下的落雪,彼时却什么也没有回答。又聊了些时间,二人于晌午回了府上。颜兮却有些惴惴,神思颇不安宁。许多事聚集在了一起。因此中午送来的饭菜吃得很少。朱夏儿在旁看了,便问她为何玩儿了许久还为婚事烦恼。颜兮起初言辞闪烁,最后终于承认心中因想着吉承的事,所以食不知味,无甚胃口。朱夏儿彼时正在旁寻了张四角木凳坐着,手中缝纫着嫁衣上一串珍珠布链。她一边略带捉弄地笑着一边问所为何事。颜兮站起身子在房中来回踱步,边走边说:“其实我也弄不太清自己在烦恼什么。只是觉得他一直与我们生活,却又似离我们很远。猜不通他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或者不在我身边时在做些什么。有种奇异的感觉,我却不晓得那到底是什么。”朱夏儿仍旧低头缝纫着,细密针脚层叠而整齐。她笑意更深,低头说:“大小姐没事想这些做什么,倒不如去想三王子此时在何处,大婚之时又该是何等容姿风流。”颜兮听她说到子明,脸颊微红,赶忙将话头撤回:“讲吉承便讲吉承,你说旁的作甚。”朱夏儿看她模样,也不再捉弄,便就着她去讲吉承。颜兮自顾自说了些平日里与吉承相处时对他感到好奇之处,不知怎地,忽而又想起去年父亲昏倒那日自己与凌冬儿说的些话来。她记得那时凌冬儿小声念叨过些什么“恐怕这就是他想要的”,那时她又不太懂。于是便随口问朱夏儿:“你知道吉承喜欢什么吗”朱夏儿正自低头穿针引线,便也随口回答:“小姐你呗。”颜兮身子一住,停在原地,愣愣地回头问她:“你说什么”朱夏儿并未感觉到颜兮的错愕举动,仍低着头打趣道:“小姐,你莫不是不知晓吉承一直以来对你的心意吧。他平日里待你那样好,就怕是眼中只剩你独一个了。况且”说着,抬头想笑颜兮,却一刹那看见她呆立在房间中央,表情僵硬惊异,一动不动地正看着自己。朱夏儿一愣,不可置信地说:“小姐你不知道”那时午后房中微冷而静谧,有树枝在风中摇摆颤动时簌簌落下碎雪,窗外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了灼眼的白色,映得窗棂内光华一片。在那一瞬间,往日朝夕相处的一幕幕浮现于眼前,一切不解与迷离才终于得以答案。何以清冷至斯的吉承,却只在对她时能展颜而笑。何以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吉承,却只在对她时,能细心呵护相守。原本如此显而易见的感情,她竟当局者迷般地用了这么久才看穿。这也是为何总觉得他与旁的所有人都不尽相同,为何平日里众人总喜欢拿自己与他打趣,为何他在身旁时就会莫名安心,为何自己偏生会为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而苦苦思忖。许多年后,颜兮才得知那时吉承为什么不会丝毫担忧将家族之事告诉自己。他那时站在车马之前,即将道别离去,晚霞如火如烟,瑰丽于天际。他看看几步远外一身华服定定看向自己的颜兮,对她最后笑了笑,他轻轻说道:“大小姐,如果你要我死,那其实又有何妨。”、婚嫁三月初九。这日清晨,青龙城几乎人人均起得十分早,汇聚于宁宫府往从府一道路上,绵延数十里。从清晨时分便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百姓虽被皇家守卫抵挡于路边,十分燥热拥挤,却也都甘愿在此等候着。因于今日,青龙难得一遇的大事便要发生,那是三王子子明迎娶王子妃的大日子。其实本也并非就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之事,可三王子之名一直是百姓津津乐道的,况且坊间传闻三王子便会是凤凰下任君王,而如今的王子妃便就会是王后。寻常老百姓能得见王后入嫁君王的时刻可并不多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自道路两旁排开出去,满目皆是乌压压一片攒动人头,根本望不到尽头。路旁杏花开得正旺,雪白如玉地点缀着这万人空巷之景。也不知候了多久,忽闻远处隐隐传来喜气乐声,虽还不清晰,可所有人立时站直了身子努力向远处张望。过了片刻,喜乐声越来越大,便见远远的在宽大的石板路尽头出现了几十名护卫打头,而后是一撵极尽奢华繁复的喜轿,十几名丫鬟走在轿旁,手中端着许多金银礼器。那喜轿不似寻常轿子般大小,是要大出数倍的。以红漆为底,其上细细密密地用金漆纹着图案,又用金石精巧雕刻了九只凤凰图案装点在轿子顶部。轿子四个边角伸出金色雕纹横梁,上面垂挂五枚玉石铃铛,又有红色搀金线的穗子垂落至轿子底部。喜轿上两边窗棂处是从前泽秋国的特产,大红色庆丝锦帛。那锦帛在阳光下微微映透出王子妃的清丽身形,却又看不太真切。所有人止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喜轿,他们从未曾想过原来轿子也可以华丽至斯。人群中低声议论之声此起彼伏,都想瞧瞧轿中王子妃的样貌,却因红罗帐的掩映无法看清。有人在旁说道:“也不知王子妃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我若是能有此一天,恐怕做梦也笑醒了。”一个妇人道:“可不是吗,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见不到三王子尊荣,王子妃却轻松嫁了去,也不知是在宁宫府外徘徊多久才换来的。”一男子在旁说道:“你们女人又懂什么,若真是同那些流连徘徊的女子一般,三王子也不见得能瞧得上。”先前那妇人白了他一眼:“我们女人安守本分,不懂这些也不奇怪吧王子妃倒是不知使了什么蛊惑人心之法,能被三王子相中。”男子赶忙制止她,往四周看了看,沉声道:“你不想活了有几条命敢这么说”妇人这才讪讪闭口不再说。那喜轿被八名护卫抬着,慢慢向前行远了,轿后又有数十名仪仗之人跟随,末尾是众多护卫。这列阵之长甚至在末里走着的人根本瞧不见前头,浩浩荡荡委实壮观气派。沿路百姓仍聚在路旁,纵使喜轿已过也不肯就此离去,似是还未自方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说话那男子望着列队远去,忽而摇了摇头,小声对妇人说:“这种政治婚姻,王子妃也未必能得幸福。”不知行了多久,轿子忽而停住,又过了片刻,有人掀开轿帘伸手来扶颜兮。那人颜兮并不认得,恐怕是宁宫府中的人,她下了轿子。喜乐声仍未停止,闹闹哄哄倒有些头疼,她想说与凌冬儿,却又意识到此刻凌冬儿吉承他们并不在自己身旁。她下了轿子,透过凤冠前的珠链去看,见自己正站在宁宫府前。不禁一时感慨,前次自己来时,还只是十三的丫头,父亲要自己假装受伤去博取三王子关注,自己不齿,说以后再不想见他。可今次再站在这里,却已身形亭亭玉立,凤冠霞帔。她被引领着前行,厅中众人纷纷退开让出大路来。所有人的目光下,她身上的嫁衣华美夺目。大红色的帛锦上是凌冬儿她们赶工数十日缝制的金丝图纹,长而宽大厚重的层叠裙摆拖曳于身后,如绽放的灿丽牡丹。南海珍珠制成的链子缝制在袖口随步子而摇摆,清脆作响。她画着盛装,眉如远山,目若秋水,额间点着四瓣红梅花钿,红唇娇艳欲滴。那时,吉承亦在大堂,他远远看向颜兮,隆重盛装下被精心打扮的颜兮美艳不可方物,似天地间再无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他看着她缓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步步生莲,而后经过自己向前走去。他只沉默站在原地,清冷的目光淹没在人群此起彼伏的赞叹祝贺声中。仿佛一切皆是生机勃勃的喜乐,唯有他如一块静立的寒冰。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三王子大婚之日,怎么你不开心吗”吉承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虽将头发束了起来又刻意穿着男子长衫,可仍能一眼辨认。那姑娘眉目清秀,皮肤十分白润光洁,脸颊因热闹兴奋而微微泛着红晕,她仰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吉承。吉承低头淡淡看她一眼,并未作出任何回答。小姑娘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头,手掐着腰说:“我问你话呢”她模样骄纵,恐怕是平日里被宠惯了的,这样想来,该是出身很好的官家小姐。可吉承此刻心情极差,别说官家小姐,恐怕君王亲临他也不会理会的。“你”小姑娘气极了,伸手去拽吉承的胳膊。谁料还未碰到他,已被他轻轻闪身躲过。而正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从大门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仆人,神色十分慌张不安,从人群后飞速地跑到了正站在大堂正中亭亭而立等候新娘的子明身旁,那人附在子明耳旁说了些什么,说话时还不住看向正向这边移步的颜兮。虽不知是何等要事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下不顾礼节前来禀报,可只见就连素日里处变不惊的子明也神色微变,他正想细问,可这时颜兮已由人扶着走到了他的身旁。子明立刻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而后复露出微笑,上前去迎颜兮。吉承知其中必有要事发生,便想去问,可他刚要走动,那小姑娘就拉住了他,不依不饶地说:“你好大胆子,竟敢不理本公本少爷。你报来名讳,我一定让父让他们收拾你”吉承此刻心中正为为颜兮担心,便立时甩开了她的手,冰冷的眸子轻蔑地看向她,冷冷地说道:“让开。”那小姑娘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错愕地睁大双眼,竟真的不敢再去阻拦。吉承不再去看她,绕开人群去寻那仆人。这一整天的婚嫁礼仪繁琐,由比寻常人家嫁娶更甚,待到终于被送回了屋中可以歇息时,颜兮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已嫁做人妇,需得等子明来时一同就寝才是。她立刻脸颊涨得如窗前红烛般通红一片,惴惴不安地急促呼吸着。她从未经男女之事,虽先前有姨婆来教导,她却也因为害羞而并未听得进多少。况且自己将一生侍奉其侧的夫君是当今三王子,南荣子明。虽钟情于他,可毕竟见面时候不多,觉得十分生疏。对他的脾气秉性亦不了解。不知这一生,他是否会珍待自己,是否会与自己共欢喜悲伤,共荣辱进退。她还记得离开从府时的画面,从彭礼与芩氏站在大门前止住了步子。他们二人眼角含泪,却又努力牵动嘴角露出笑意,毕竟是大喜之事,不可坏了好的兆头。他们眼中的颜兮,自一个牙牙学语的小丫头转瞬竟已成了嫁为人妇之龄。多少年,他们跟在颜兮身后注视着保护着她,小心翼翼如同爱护一株世间最美的花。然而此次,颜兮穿着鲜红嫁衣,将以最美的姿态绽放。他们却不能再跟随。颜兮彼时已泣不成声,入轿前,她忽而回首望向从府,正遥见许久前自己所手植的那树桃花开得正好,如梦如幻的淡雅粉色,洋洋洒洒飘落于院中的青石小路上。与她同行的是自己贴身的几个丫鬟与仆人。她想着,总得还好,凌冬儿还在,朱夏儿还在。吉承还在。一时神思游离,回忆得入了神。待回过神来,竟惊觉身边已站着一人。她吓了一跳,忙装着整理衣裳低头掩饰慌张。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强作镇定地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你三王子”过了片刻,却未有预期的应答,颜兮疑惑,抬头去看。一顾之下,见子明正垂着眸子温温地看向自己。他亦穿着绣金纹式喜服,鲜衣下,他长发如墨,眉眼如星,气宇轩昂。颜兮身上的嫁衣如花瓣般层叠地垂落在地上,乌黑秀发似水流般散在床上。久久,她坐在那儿也仰头去看他,那个梦中的男子,此刻清晰而优雅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面露温暖笑意,眸中满满地只倒映着她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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