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御书房里诡异的静,然后就是这种静才更折磨人,折磨的人精神几近崩溃尤其是濯惊天。因为这里的四个人,濯其华不用说了,一向深得濯弑天的疼爱,濯弑天的威压自然对他无用,甚至现在濯玉衍这个当老子的还跪着,他这个当儿子的却翘着二郎腿心安理得的坐着试想这天下除了濯其华谁敢也就是皇上纵着他,这一刻濯惊天对濯其华是羡慕无比,嫉妒无比,憎恨无比,怨毒无比。而濯玉衍是濯国的战神,更是濯弑天的亲兄,平日就很亲近,只要濯玉衍不谋朝叛逆,濯弑天是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的。唯有他,濯惊天,只是一个臣子,虽然说与濯弑天也是有血缘的,但皇家的血缘,连父子之间也薄弱得几近透明,更别说他一个本就不被濯弑天看好的庶子了。所以他除了将头放得更低还是更低,唯有谦卑再谦卑才能打消濯弑天的怒意。良久,久到他背上都湿透了,才听濯弑天道:“你可知罪”濯惊天头皮一紧,伏地道:“臣知罪”“你有何罪”“臣不该纵容暗卫行凶伤人,臣有罪”“惊天”濯玉衍心疼的叫了起来:“这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承认”濯惊天垂眸道:“父王,确实是儿子错了,儿子不该因为被几个刺客刺杀后就惊吓的找父王要了暗卫,更不应该不约束暗卫,使得他们做成大错,这都是儿子的错,与他人无关”见濯惊天这么懂事,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只为了保全濯其华,濯玉衍更是心疼濯惊天了,遂对濯弑天急道:“皇上,那些暗卫根本不是受了惊天的命令,全是受了华儿的命令才做出这等丢人的事的,您要责怪就责怪华儿,不能怪到惊天的身上。”明知道濯玉衍偏心,可是当听到濯玉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濯其华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疼痛。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原来他还是有期待的,可是这份期待注定只是期待不能实现。他勾唇一笑,笑得自嘲,笑得悲凉。他应该习惯了不是么他应该习惯自己被抛弃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一直是如此的,只要涉及罗侧妃与濯惊天,他永远是那个被抛弃的人。薄如刀刃的唇,微微的抿了起来,抿出一道孤寒的弧度,吐字如冰:“父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欺君罔上吧”“孽子你说什么”濯玉衍惊怒交加,他知道濯弑天虽然对他不错,可是最忌讳的就是欺君。濯弑天太有掌控欲了,绝不允许有任何事,任何人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呵呵。”濯其华淡淡一笑道:“这天下谁不知道冰字开头的暗卫都是父王的人,父王一向偏爱给了濯惊天,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为什么却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呢难道父王的心里我就是那个该死的,活该替人受过的人么我倒不知道父王你这么恨我,如果父王实在不愿意见到我,不妨告之天下与我脱离关系便是,何必要这么恶心我呢难道我就不是父王的儿子么噢,对了,也许父王一直以为我不是您的儿子,那么父王您说我是谁的儿子,令你这么厌恶”“你”濯玉衍吓得面无人色,这话真是太恶毒了,如果他承认濯其华是他的儿子,那么他厚此薄彼会让世人所不齿,如果他不承认濯其华是他儿子,那么说明濯其华是濯弑天的儿子,他竟然敢厌恶濯弑天的儿子,那不是明显不满濯弑天么濯弑天还能放过他他愤怒不已地瞪着濯其华,急怒道:“孽子,你竟然说出这等话来,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父王么”濯其华玩味一笑,笑得冷冽:“那得看看父王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儿子才行。”“本王怎么没有你这个儿子了难道你敢说那些暗卫不是你向惊天借的么”濯其华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一阵的狼狈,不禁哼道:“看什么看你再看也不能否认你做过的事”濯其华轻嘲一笑:“我做过的自然会承认,不是我做过的我为什么要替别人背黑锅这天下只听有庶子为嫡子背黑锅的,没听嫡子为庶子背黑锅的,父王总是令人惊异,做出的事总是让人大跌眼镜,一如当年纳了个爬床丫头为侧妃”“濯其华”濯玉衍怒吼:“别以为皇上面前本王不敢揍你”“呵呵,父王您当然敢揍,您连纵容罗鸾给我下毒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您还有什么事不能做”濯玉衍听了身形一震,双目微闭,颓然道:“为什么你总不能相信她那次真是她放错了,你又何必一直揪着这事耿耿于怀呢”“要本世子忘了这事,除非她拿命来抵”濯其华脸上仿佛蒙了层寒霜,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太过份”濯玉衍刚才微起的歉疚顿时全然而去,恶狠狠地盯着濯其华道:“你要再敢动她一动,莫怪本王不客气”“那朕呢”濯弑天实在看不下去了,濯玉衍当着他的面都能这么对待华儿,平日更该是怎么不公平怪不得华儿的性情这么乖张,原来是有原因的。当下倒让濯弑天更是愧对濯其华了。“皇上”濯玉衍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道:“真是不关她的”“混帐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你居然为了一个爬床的丫头而要对付你的嫡子你真是令朕大开眼界了这天下见过混帐的事,朕还没见过这么混帐的事”濯弑天冷冷道:“今儿个朕也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敢对华儿有任何不利,休怪朕不给你脸面直接把你那不要脸的侧妃送到军营当军妓去”“皇上”濯玉衍惊怒交加:“您不能这么惯着濯其华了,他都无法无天到颠倒黑白了”“放肆朕看颠倒黑白的是你”濯弑天失望透顶,缓缓道:“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华儿,不喜欢可人,那么朕就作主让你与可人和离,华儿与可人搬出王府重建府去,等你百年之后再继承你的爵位,这样你就能抱着你的罗侧妃和你心爱的儿子过着幸福的日子了。”“不要臣不同意臣死也不会同意”濯玉衍想也不想的拒绝,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放弃虞可人只要想到永远看不到虞可人,他的心仿佛被挖了个洞。他知道,只要他同意了,以着虞可人的脾气定然会与他绝决,到那时,他真的再也见不着她了。濯惊天在听到濯玉衍的抗拒声后,眼微闪了闪,闪过一道寒光,冷而阴寒。“哼,真是好笑,可人在你府里你不珍惜,那么朕成全你,你倒又不愿意了你倒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非得把可人折磨死不可么”“皇上,不要,皇兄求你了,如果和离了皇兄该如何面对世人”濯玉衍直觉地躲避心的选择,而是说出了这个官冕的理由。“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早干嘛去了”濯弑天讥嘲一笑:“你以为你还有多少脸面你宠妾灭妻都成了整个濯氏的笑柄了,你居然还跟朕谈什么脸面你真是糊涂到家了哼”濯惊天一看连忙伏地哀求道:“皇上,一切都是臣的错,父王是爱子心切才如此的,请皇上恕罪”“你是有错”濯弑天阴冷地目光射向了濯惊天:“身为庶子不思本份,竟想那些有的没的,你错大发了。”“来人,拟旨,从今往后襄阳王府在濯其华继位之前不得设一个暗卫,如有违反以谋逆论处”“是。”李公公拿起了笔只一会就写好了。写好后给濯弑天看了看后,濯弑天接过了李公公递来的玉玺盖了上去,然后将圣旨狠狠的甩在了濯玉衍的脸上。濯玉衍面如死灰,颤抖地接过了圣旨,摊开一看,泪流满面。濯惊天更是失魂落魄,呆如木鸡。濯玉衍看向了濯其华,惨然一笑:“这就是你要的”濯其华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那一笑时风华万千,绿了芭蕉,红了樱桃,春色一片。可惜,他容颜里的暖色中带着凉薄的冷意:“既然不是我的,不如不要”濯玉衍闭上了眼,掩住眼中的绝望,他知道,濯其华的心里真的是彻底没有他的存在了濯其华就是毁了襄阳王府也不会让惊天得逞的。一直以为他是纨绔的,是无用的,哪知道他却是用风流无德的表相掩盖了嗜血残忍的本性。他,疏忽了,也错待了他“皇叔,侄臣还有一件事要向您启奏”濯玉衍猛得看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濯玉衍知道这次濯其华出手定然又凶又狠。濯其华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对着濯弑天道:“皇叔,一直以来我朝从未有过避讳这说,但这避讳却是自古有之,侄臣以为我朝仍应延袭祖辈的传统,否则君臣之间没有一个明确的区别,很容易让人对高位者产生不敬。”“避讳华儿所说是什么”濯其华冷冷地扫过了全身发抖的濯惊天一声道:“比如说名讳如果臣子与圣上有相同名字的话,这是对圣上的污辱,所以侄臣请求皇叔颁布法令,从此姓名避君讳”这话深得濯弑天之心,他当下就允道:“如此甚好。”眼看向了濯玉衍,状似温柔实则施压道:“此事便从皇兄开始吧。”“是”濯玉衍想了想道:“以后惊天就改名叫惊世吧。”惊世哼,就一个庶子还想一鸣惊世做梦吧濯弑天眼闪了闪道:“不妥,此名犯了华儿的讳,华儿是世子,你大儿子叫惊世,这岂不是说惊着了世子么这怎么可以”濯玉衍差点吐血,尼玛有这么解释的么当下有些堵气道:“那皇上说叫什么吧”濯弑天想了想道:“庶子相对于嫡子本就地位低下,但朕希望你的大儿子能够奋发自强,如柳枝般的坚韧,不如就叫濯莆柳吧。皇兄认为如何”濯玉衍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濯弑天。蒲柳:即水杨,枝叶易凋,故有“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之说,古人常用“蒲柳之姿”自喻体质衰弱,亦用来暗喻韶华易逝、容颜易老。皇弟竟然用这两个字来给惊天起名,分明是希望惊天早哀早亡,这这也太恶毒了吧“皇上”濯玉衍刚想反驳,濯惊天,不现在该叫濯莆柳了,连忙大声道:“谢皇上赐名,万岁万岁万万岁。”濯弑天笑得深意,点头道:“说来还是莆柳更懂些事,如此暗卫之事就不罚你了,你与你父王下去吧,朕还有事要与华儿谈。”“是臣告退。”濯莆柳拉着濯玉衍退了下去,经过濯其华身边时,脚步微顿,随后快步而去。待两人离开后,濯弑天轻叹了口气:“华儿,如此你可满意了”濯其华勾了勾唇,道:“对了,皇叔,我找到丫环了,跟您说一声。”“噢是谁”濯弑天略感兴趣的笑了起来。“就是桃居正的二女儿桃之枖”濯弑天的笑僵在了脸上,直接道:“不行,你换一个。”“不要,我就要她了”“除了她你要谁都行,你哪怕是要一品大员家的嫡女,皇叔都能帮你达成心意”濯其华嗤之以鼻道:“皇叔,我是找丫环又不是找世子妃,我要那此娇滴滴的花瓶做什么您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为什么现在就不同意了”“”濯弑天涩了涩,想了半天道:“你也知道丰家朕是准备起用的,圣旨早就拟好了,只等时机到了就下旨了,等圣旨到了,那丰沐恩就是一品将军了,一品将军的姑姑自然不能是妾了,朕会让桃居正把丰氏的扶正为平妻,那时桃之枖就是嫡女,你让一个候府的嫡女当你的丫环这象话么传不出去还不被人指着朕的脊梁骨骂”“切,皇叔,您真是说得好听,把我当孩子哄啊您刚才都说一品大员家的嫡女都能让她们当我的丫环,那现在还没成为嫡女的桃之枖怎么就不能了就算她成了嫡女也是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吧”“”濯弑天呆在那里,没想到被濯其华找着了把柄。当下脸一冷道:“反正不管你说到天去,即使是说出个花来,这桃之枖绝不能让他当你的丫环”“我还偏偏要定了”濯其华也火了,语气不好道:“皇叔,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再大的事能大得过天去”濯弑天瞪了他一眼。“我要回去训练让母猪爬树”说完甩袖而去。“你”濯弑天怔怔地看着拂袖而去的濯其华,气得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无奈的坐在了龙椅上。“老天这是不是在惩罚朕”他喃喃道,仿佛老了数岁。“皇上”李公公小心翼翼道:“世子的年岁也不小了,按理该议亲了。”濯弑天眼睛一亮,对啊,当下心情又好了起来:“来人,去告诉皇后,朕要举办百花宴,为世子择妃。”“主子,您回来了”冷风与冷云屁颠颠的迎了上去。待看到濯其华脸色不好,不禁咯噔一下,试探道:“主子,王府被夺了养暗卫的权力,整个王府都如丧考妣,您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当初爷定下这计时,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只是濯莆柳傻,把机会送到爷的面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