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满面,他看了俞柯一眼,道,“本神君先走了,你先陪着阿九,半个时辰之后再来会客厅。说到这里,陵光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收了笑容,冲着那低着头的朱雀问道,“仙界的人到哪里了”“回神君,仙界高手大抵会比十大家族慢一些,但也只不过需一刻钟便会到达。”俞柯呼吸一滞,他最怕的便是面对宋祁渊,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再逃避,知道陵光这么问的用意。他对着后者点点头,表示知道。陵光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招了招手让那朱雀跟上,便御空向着族外行去。“大人,怎么了要到时间了吗”阿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俞柯的面前,问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不急,过半个时辰再去不迟。”俞柯回神,摸了摸阿九的小脑袋,道,“你要想练就多练会儿阿九皱了皱眉,拉过俞柯的手走向一处歇息的地方坐下。端起上面放着的茶壶对着嘴巴喝了几大口,长舒了口气才道,“大人,我不练了,陪你说说话。”“宋祁渊那小子要来了吧所以你的脸色才那么难看。”被说穿了心思,俞柯表情一僵。“大人我之所以恳求爷爷在神兽集会邀请魔族与仙界,就是因为怕你在二月初十那一天单枪匹马偷偷地去到那小子的婚宴,中了擎苍派的圈套。”阿九脸上一贯撒娇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就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给你一个正大光明来到仙界的机会,让你不至于没办法全身而退。”“大人,我尊重你的每个选择,但是我仍旧希望你能为自己想一想,想一想你这么做是否值得。或者这些到底是不是你真正想做的,而你真正想做的又是什么。你和宋祁渊之间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忍受的痛苦我的感触最深。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将感情深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愣是将彼此逼到现在的地步。”在这一刻,阿九将所有想说的话都一股脑的全盘托出。他想要弄明白这个死结,他想俞柯不要活的这么痛苦。就像很久以前在天河之上,看着掉下去的宋祁渊,他问俞柯要不要下去措那小子时所说的话一样他认识的大人永远都是无所欲为的,邪魅狂狷到让人移不开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被任何人或事束缚,是一个畅快的无拘无束的人。他喜欢那样的大人,他希望俞柯能够做回最初的自己。早春的气温并不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九刚才练习时所出的热汗都完全塌了下去,俞柯才终于开了口,却是道,“阿九,如果本尊灭了整个朱雀族,你还会跟在本尊身边吗”阿九眼睛瞪大,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俞柯直视阿九的双眼,继续问道,“如果本尊挑断了你的手脚筋,熏瞎了你的双眼,废了你的修为把你扔在满是魔宠的铁笼里当个畜生养,你还会喜欢本尊吗”“如果两个人都与对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都杀了彼此最重要的亲人,那他们还有可能走到一起吗”他垂下眼睑,用手掌遮了遮眼睛,苦笑道,“这些仇恨难道真的会因为两个人是相爱的就能烟消云散吗”“阿九,时间会淡化记忆,但不能磨灭过往。所以,本尊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那个人。本尊与宋祁渊之间怕是永远会横亘着一道沟壑,消失不了也跨不过去。”俞柯抬了头,迎着浅淡的日光,勾起嘴角,勉强地笑了笑,“本尊喜欢他,自己知道就够了。”第二十九章 很美朱雀族的会客大殿中此时气氛有些凝重,十大神兽家族分坐一方,仙界以宋祁渊为首的一众人也坐在了靠近陵光的位置,而他们的对面坐的正是魔族的一众高手,王多菊和顾锦城分坐在主位的后方,那主位却是空的。桌面上摆着可口的酒菜,却不见谁动筷,众人的视线时不时地目票过那空空如也的主位,皱着眉,心中不爽。“陵光神君,俞柯为何还不来”阮十酒看向陵光,想要讨要个说法,顺便激起众人对俞柯的怒气。陵光白了他一眼,道,“那边魔族缺了尊主都不着急,你个擎苍派的长老急什么急他在陪本神君的小阿九练习呢,再过一刻钟才能到。”陵光一套话把阮十酒呛得没办法,只得住嘴。尴尬的气氛也被陵光调侃奚落的语气打破,几个与朱雀族交好的神兽家族脸上挂了笑意。宋祁渊向着殿门口望了望,仍旧不见俞柯的踪影,抿了抿嘴唇,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咦,本尊好像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传来,门口一阵骚动,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身紫衣华服的俞柯带着阿九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殿之中。乌黑的发,细长的眉,流光肆意的桃花眼之下是挺翘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精致五官之上的眉间点缀着浅色的瓣状银刻,极白极细的皮肤被紫衣衬得越发清透,端的是美人世无双。他自出现便成了所有人的焦点,直到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些人的视线都没有移开。俞柯这样的人,怕是几千年也找不出第二个。宋祁渊自俞柯进来,目光便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即使现在俞柯坐下,他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看。从那人的眼睛,鼻子,嘴巴,i李颈,到隐入敞口紫色衣抱的白皙皮肤,丝毫没有放过。这个人,只能是他的。俞柯自然是能感受到宋祁渊迫人的视线,但他只假装看不到,自顾自的小声和身边坐着的王多菊攀谈起来。“咳咳,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本神君现在就来说说明日神兽集会安排。”陵光清了清嗓子,收起不正经,继续道,“大家都知道百年一度的神兽集会是各家族交流修炼心得,培养彼此之间感情的盛会。所以年轻一代的比试自然是少不得的。”“这比试在精不在多,各家族各出一人,分为十组,抽签决定对手,十选五,五人选出修为最高的一入轮空,其余四选二,二选一,再由这一人与那单出来的人决战。胜者便能为自己的家族赢得最高的荣誉。”陵光说完规则,视线扫过殿中所坐着的神兽家族,问道,“诸位意下如何”“这次神兽集会由朱雀族主持,那么便是由神君说的算,我们并无异议。”塍蛇家族的族长表示能理解,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而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人表态,都是支持的,最后只剩了青龙族没有说话,那主位上坐着的除了众人熟悉的青龙神君,便是刚刚得了封号的孟章。孟章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宇上,金色的眸子看向陵光身边坐着的阿九,开口却是叫的陵光,他道“我想问陵光神君,我这样的修为是不是在集会上算是欺负人了”他这话一说出来,殿中沉默片刻便爆出一阵笑声,孟章以七百岁的年龄达到大乘期并成功化形在这些人中早已传开,大家对青龙族出了这样一个青年才俊纷纷羡慕不已,而这一次的神兽集会榜首大的位置落到他的手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孟章,你到底想说什么”阿九就坐在陵光身边,此时瞪着孟章,不知道这人又要捣什么鬼。孟章歪着头,瞅向阿九,在那双眼睛中成功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集会我未免会臝的太轻松。”“你”阿九压住自己的脾气,控制好情绪,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放心吧,孟章,我明天会让收回刚才的话。”只一下午,大殿中阿九与孟章的对话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朱雀族,众人心里对这二人的矛盾都清楚得很,纷纷对明日的集会生出了兴趣。一个是青龙族惊才绝艳的修炼天才,一个是朱雀族风名颇盛的小少爷。两人百年前那场对战就足以让众人大呼精彩,如今这二人皆成为了神兽家族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实力也跻身于高层,再次交战定然会更加有看头。天色渐暗,俞柯安抚了阿九,看他睡着之后推开房门,来到院中,百无聊赖地抬头看那轮朦朦胧胧的残月。朱雀族的宫殿成群,却不经常住人,只有在会客或举行大型活动时才会被陵光命人打扫之后摆到台面上。毕竟比起这种金碧辉煌的宫殿,朱雀族人更喜欢在山中或巨树之上开辟空间居住。分给俞柯的院子不小,之中还有花丛与石桌,简单雅气。俞柯盯着那月亮看到眼酸,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突然觉得自己有病,没事学什么诗人伤春悲秋,自己又不是李白,憋半天也吐不出一首诗来,何必呢想通了,他就大刺刺地走到石桌前坐下,心念一动掏出壶酒,摆到桌子上,却猛地记起自己两次都喝酒误了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咽了口睡沬不碰了。“为什么不暍了”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吓得俞柯抬头看去。只见腰间悬着苍决剑的俊美少年正逆着月光站在宫殿的围墙上,垂着头看他,表情看不出喜怒。见俞柯没有回应,宋祁渊跳下围墙,行到他的身边,身体挡住月光,视线扫过后者的面庞,脖颈,紫衣,最后又转回到俞柯的浅色眼眸中,笑了笑,道,“你穿紫衣也很美。”第三十章 傻俞柯坐着没动,他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个已经能靠影子就把自己罩起来的少年,缓缓开,“让开,你挡着本尊赏月了。”宋祁渊一愣,他想过很多俞柯面对自己的态度,或暴躁或冷漠或嘲讽,那样他就可以跟着暴躁发怒,然后压制俞柯,亲吻他,抚摸他,机光他的衣服,进入他的身体,撕裂他潇洒自然的伪装。但是现在俞柯的话却让他无言以对,一瞬间不知道怎样接话。俞柯其实只是不想搭理他,又不想挑起战争,憋了半天憋出的这句话,现在看到面前的人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瞅着他,突然觉得很是搞笑。这么想着他就笑了,细致的皮肤几乎连个毛孔都找不到,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石桌,对着呆掉的宋祁渊说道,“坐吧。”宋祁渊竟然听话的离开了俞柯身边,乖乖地坐在石凳上,扬起脖子和俞柯一起看那一轮残月。想知道这月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能让俞柯这般在意俞柯笑的更开了。自从身份被识破之后,他难得有机会能够和小屁孩儿平心静气的相处。他的罪,他的毁,他的恨,他的爱束缚了他的言行,让两人在每次见面时都剑拔弩张。唯一一次不剑拔弩张的时候还特么给滚床单了致使他和宋祁渊之间的关系越发复杂。现在周围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既然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激怒宋祁渊,那么就说明终于可以好好聊聊了。“祁渊,你最近修炼很辛苦吧”俞柯的话轻飘飘的传进宋祁渊的耳朵里,让他浑身一僵,拳头握紧,半响才吐了口气,道,“还好。”“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勉强自己。”“1恩。”俞柯手上出现了个白瓷酒杯,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灌进嘴里,才继续道,“白琉璃那个女孩其实不错,你既然答应了要娶她,就好好对她吧。”“本尊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你一个青年才俊毁在本尊身上不值得。”没有得到宋祁渊的回复,俞柯也不恼,而是指了指那轮散发着萤莹白光的残月,道,“你看这月亮,一月之中只有两天才是圆满的,而其余的时间则都是残缺的,还有两天是一片漆黑的朔夜。就像本尊一样。”“本尊在那朔夜肆意妄为,杀人成性,灭了你的满门,夺了你的幸福,却在满月扮作你的师父,对你好,为你心疼,为你受伤。剩下的残月时间里却是在矛盾与隐瞒身份的痛苦中度过。”“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宋祁渊死死地盯着俞柯自嘲的笑容,五指几乎扣进手掌的肉里。“为什么那么做”俞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垂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喃喃道,“因为这就是我的本性啊。”他这次没有用“本尊”这个称谓,而是换作了“我”。就像回到了两人还在鬼谷深渊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的散修叶妄之,并不是什么让人退避三舍的魔尊。“这不是你的本性,”宋祁渊突然冷静下来,继续道,“如果真的杀人如麻又怎么会在隐瞒自己身份的时间里痛苦真正冷血之人哪里会有自责与痛苦之说”“所以,你在说谎。”石桌很小,宋祁渊的手臂很长,他猛地伸手便紧紧地扣住了俞柯握着酒杯的手腕,拉着那只手挪到自己嘴边,饮下杯中酒之后便直直地盯着俞柯的面庞看,暗红的眸子精亮,仿佛能将人看透。“是啊,我很痛苦,痛苦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了你,为自己埋下这么大的祸根。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想玩那个该死的游戏,而是下狠手将你杀了,就如今便不会出现这些事端了吧。”宋祁渊瞳孔收缩,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的钝痛让他难受到窒息,几乎不敢相信这才是俞柯痛苦的原因。他的身体颤抖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仿佛要捏碎俞柯细瘦的手腕。“但我虽然痛苦,却不后悔。”俞柯轻轻地笑了笑,忽略手腕的疼痛,再次将视线转到那轮月亮上,眼眶竟忍不住泛起酸意,“因为满月的月亮是最美的,那段和你相处的曰子是最美的。”是你教会我怎样去在意一个人、保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