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走吧”说着便向子桐山中走去。其实之前荒歌还在犹豫,从前她的生活很枯燥没错,但也很宁静,她还算喜欢这种感觉,可要是回到了窟回谷,一切皆不复从前的模样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打破它呢可她又想弄清楚她为何会流连人世十几年来在她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的画面又是什么可就在刚才,一切的犹豫不决都变成了果决,她要弄清楚所有,为自己,为她素未谋面的娘亲。荒歌不知道的原因是,人都是眷恋温情与缱绻的动物,一旦发现自己会拥有什么而它却恰好是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的时候,就很难选择放弃它,荒歌这许多年来,怕是早就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浣溪一路解开山中结界,原来这谷外还有三层护谷结界,怪不得不能直接腾云而上,两人一行畅通直到了子桐水旁,荒歌想,族人世代隐居之地肯定要涉水而过了,果真是山中腹地,想必定是美极了,定比这谷外山中风景还要美上一分。她刚想问浣溪怎么渡水,突然听见轰的一声,水中炸起千层浪,荒歌透过水帘望去,还是被惊了一跳,与水墙同时出现的还有两只硕大无比的鸳鸯,虽然这是在她的家乡,不会出什么事儿,但她也没来过啊,从前在凡世虽然见过鸳鸯,可这么大的,她觉得还是小的亲近些此时身旁的浣溪大声道:“你们俩干嘛,成心吓我呢还不赶快过来见过姐姐。”荒歌滴了滴冷汗,刚想说不用了,这么大个东西她可受不起,却听见一道爽朗的声音:“我哪敢吓你啊,你不把我的皮毛拔了”荒歌闻言转头一看,就见一清秀阳光的少年并一位隽雅温婉的少女走来,见了她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拱手齐齐道:“离尘,见过月神”“离垢,见过月神”荒歌闻言,虽不知其中详情,但隐约还是知道了些,叫人跪着不好,忙道:“二位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说完便看向浣溪。那女子看见了荒歌的动作,明白她是在询问,可浣溪这丫头哪里领悟得了,便也就说了出来:“我与离尘乃是上古神兽,世代守护窟回谷,唯月神之命是从”荒歌看向这女子,着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妙人儿啊又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先涉过水去,到了族中见过大护法再聊其它吧”闻言不知为何三人都止了笑,那离尘马上接着道:“月神不急,大护法此时在水下我二人的家中,烦请月神随我几人移步可好”荒歌茫然的看向浣溪,可浣溪像是有意避开她的目光一样,罢了,去就去吧,便说了声:“好。”离垢为荒歌施了避水诀,一行四人便下了水,不一会儿就到了水底院落,离垢二人为荒歌引路到了后花园门口便走了。荒歌和浣溪进了后花园就看见凉亭里坐着一位着深蓝色衣装的女子,此人面容平和,神色严谨,却也透露出一种沉稳厚重,无端地令人心生敬意。浣溪一看见她便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师父”又一路小跑过去抱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徒儿可想你了”抚月也宠溺的摸了摸浣溪的头,此时荒歌也走到了凉亭之中。大护法抚月缓缓站起来,两人皆不说话,就这样对望着,可抚月眼中,分明携了丝笑意与感叹,像是许久以来的夙愿终于达成后的模样,荒歌也在审视着这位和她娘亲一起生活过许久的人。浣溪终是忍不住了,嘟囔道:“师父和姐姐这是在惩罚我吧”抚月看着浣溪笑了笑道:“师父只是太高兴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月神临世,溪儿,你做的很好。”荒歌也道:“大护法,我也很高兴能够见到您”她眼神晃了晃接着道:“不如我们快些回家,我也想看看娘亲和您从前生活的地方。”抚月知道她定会相询,其实哪怕她不问,她也会告诉她的,于是平和道:“歌儿,虽然你我身份有别,但到底我也算你的长辈,也不想被这身份缚住,况且族中亦无他人,所以我这样叫你,可好”荒歌自然应允,她觉得这样也有一种亲人的感觉,便道:“浣溪唤我姐姐,大护法又是浣溪的师父,更是我娘亲的挚交,自然可以如此唤我。”抚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也不瞒你,想必你也奇怪为何我会在此而不在族中,其实七万年来,我一直都待在这里,我也想进去,可我进不去。”抚月说这话时目光直直盯着荒歌,就像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一样。她叹了口气继续:“窟回谷与我族命数相连,可我族命数不就是历代月神女吗所以弥音消弭之时这窟回谷也算到尽头了,往日静谧安详、长春不败的桃源就此尘封,自成结界,后来天族许是为吊唁我们隐世神族的亡败,亦在外围加了封印,以防世人擅闯破坏神迹,天族结界倒是拦不住我,可谷中自生的结界当是只有你能解开。”荒歌听罢,她仿佛看见了岁月如歌,沉静安稳的昔日,她娘亲的昔日,可如今突然她看向抚月道:“既然如此,那我回来了,假如我破开结界,窟回谷可以恢复旧日模样吗”此时浣溪道:“师父,可姐姐如今神力全无,你知道是什么缘由吗”荒歌闻言也想起了这茬,看向抚月。抚月一早便料到这事儿,不然她怎可能这许多万年找不到她,于是她便用灵力在荒歌身上探了探。荒歌看她越皱越紧的眉头,忍不住问:“怎么了”抚月道:“你身上有两层封印,我能感觉到是你娘的神力,其中一层便是封神术,封住了你的神力,还有一层却不知所封为何”浣溪忙说:“既然师父能探出来,那师父能不能解开姐姐的封印,这样姐姐不就可以解开窟回谷的封印了吗。”抚月摇摇头:“我解不开,族中以月神为尊,族中其他人的术法与月神术法相生,却不能相克,况且我的神力在弥音之下。”浣溪说:“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吗”抚月皱眉:“我不知道。”荒歌听到此处,说道:“顺其自然吧,可是,大护法,你能不能带我涉过水去,即使进不去,我也想看看。”抚月见她有些戚戚然的模样,应了下来。、第十章荒歌三人站在结界之外,在此处,她只能看见谷中外围的情形,只目之所及处也是枯黄颓败、积尘布埃,荒歌见此场景,不自觉的向前走去,她只是想要再看看、再看看抚月和浣溪此前未曾注意荒歌的动向,待发现时,却是拉拽不及,荒歌已经被外围的天族封印给弹了开来。浣溪忙过去扶住她,问道:“姐姐,怎么样,你没事吧”荒歌摇摇头道:“没事。”起身之后苦笑了一下又道:“终究是看不成了。”此时抚月却道:“歌儿,可以,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荒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当然,不过,大护法此话何意”抚月看向结界内,神情悠远:“适才你靠近结界之时,我看见谷中自生的结界似乎闪现了一道隐门,看来它是识得你的气息,应当只你能够进去。可是,这就需要我破开天族结界,适时天界甚至六界都会知道,月神,回来了那时你背负的,是咱们窟月一族的责任,如今你又未加持神力在身,怕是力不从心。”荒歌笑了笑:“多谢大护法关心,荒歌无畏”抚月点点头:“你能如此,我心亦甚是欣慰,此后我定当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话毕,便催动灵力集于掌间,与天族结界相抗,霎时,一方山头动荡,结界破碎,荒歌朝那二人点点头,便走了进去。彼时,九重天殿上。天帝正与众神商议朝事,忽然感受到东方一阵晃动,只一瞬便消失了。“适才是怎么了”“不会又是四海闹水灾吧”“还是有什么魔物又破空而出了”“不会吧,这震感是自东方而来啊,东方有什么呢”众神一时议论纷纷,毕竟这天界安稳太久了,芝麻大点事儿也要嚼半天。可他们却没注意到天帝和战神寒涧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会是像他们猜的那般吗此时殿外有天兵进来,众神顺时静了下来。天帝发话:“何事”那天兵道:“报,现已查清适时动荡源头。”天帝扶额,心想以前你们办事也没这么快啊可看着众神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来压不下去了,只好道:“奏。”“适时动荡源自东荒子桐山,疑似是窟回谷附近。”此时众神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牛逼哄哄却消失匿迹数万年的神地。“窟回谷,我没听错吧”“天哪,难道窟月一族中人回来了,还是有人擅闯窟回谷”“怎么可能,一般人怎么可能进的去窟回谷附近。”“这么说,是月神回来了”天帝分明也听见了,月神怎么可能但他又不得不信,他适才已探知明了,不是窟回谷附近,是窟回谷的天族结界破了,若不是要进入谷中,绝对不会贸然破开天族结界,谁都知道,窟回谷自生结界无人能破,除非窟回谷的主神但他还是有些惊愕,这消失了数万年的神族,要回来了吗于是他清了清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自当关心天庭尊族的安危,应当派人前去看看,若真是月神,自当请回天庭,为尊神设一番宴,众爱卿,谁代本帝前去啊”众神皆把自己的头埋了一埋,他们又不知道这神族中人性情如何,打又打不过,哪里敢去。此时寒涧亦是觉得惊愕万分,可他必须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刚想站出来领旨,却听殿外传来一声:“我去。”传音入密,众神如闻在耳,一抬头却见悬玠已经立于殿中央了。众神望着这经久未涉人事的上神,眼中都是崇拜还有不解,可既然悬玠都开口了,谁还能反驳不成,寒涧也只得作罢,想着来日再探也不迟。天帝虽然也百般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只道:“上神愿意前去再好不过,也显得我天界诚意满满,那就劳烦上神了。”荒歌进入谷中之后,一路慢慢走,慢慢看,看看她的家乡是何模样,可其实一路上几乎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积满尘埃,一样的寸草不生,可她就是想要看看。慢慢的,她走到了尽头,尽头便是她的家,她娘亲生活的地方,远远她便看见院子里有一棵齐屋檐高的树,可只剩了枝干,静驻其间,恁得岁月吸食它的汁液,抚月和她说过,那是一棵帝女桑,帝女桑若是长成,异常高大,也异常美丽,赤理黄华青柎,是她娘亲当年怀上她时种下的,为她而种的树。可窟回谷尘封之后,帝女桑也没了涨势,渐渐枯萎。抚月说,弥音当年种下那棵树时说,她要看看帝女桑和她的女儿哪个长得快些,要是桑树快些也好,快些长大把屋子遮住,好让女儿在下面纳凉,在树下快乐的长大,也说,女儿肯定比帝女桑还漂亮。荒歌想,娘亲肯定很爱她的吧,本来按理说两人从未谋面,更未相处,她对她娘亲应该没什么感情才对,可是毋庸置疑,娘亲爱她,这就够了,许是和荒歌从前的娘比起来,弥音实在是慈母,也让久未尝亲情的荒歌轻易接受,轻易沦陷,轻易视她娘亲为生命之重。荒歌在桑下坐了许久,想着她的娘亲,纵然从未谋面,可荒歌总觉得娘亲就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一样,包括她那索然无味的十几年。可是娘亲,你到底是怎么的呢她知道,抚月一定不知晓其中详情,否则她会告诉她的,抚月目前恐怕和她知道的差不多,而且自始至终她也没有提过她的父亲,算了,她自己会弄清楚的,你说对吗娘亲。荒歌抬头看看天,谷中已经快黑了,她赶紧起身准备出去,否则她们该担心了。荒歌又笑了笑,想不到她如今也会被人记挂着,快步向外走去。她出了结界之后,三人一行打算回到水下,刚行至河边,就见离尘和离垢背对着他们,此时虽是原身模样,却及其温顺,仿似还略略低下了头,抚月惊觉不对,飞身上前,浣溪带着荒歌随后跟上,却见玄衣墨发的悬玠立于水边,此时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几人立定之后,悬玠缓缓走过来,唤了声:“荒歌。”荒歌有些惊讶,悬玠该有多强大,可以轻而易举通过谷外结界而抚月竟一直没发现,此时还令这两只上古神兽如此模样。却听旁边抚月拱手道:“悬玠上神,莅临鄙谷,不知何故”能令抚月亦如此,看来这悬玠真是悬玠道:“为荒歌而来。”虽然在和抚月讲话,余光却一直看着荒歌。荒歌听到此处想抬眼望他,却见一人站在她前面,是浣溪,荒歌向前走了一步与她并肩而立,侧目看了看她,却见浣溪此时正直直盯着悬玠看,眼里一片惊艳,也是,毕竟他这样的人,也没做它想,觉得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此时抚月在一旁道:“既然上神有此一说,想必已经知晓了荒歌的身份,不知上神,具体要作甚”说完警惕地看了看悬玠。悬玠笑了笑道:“没错,天界中人怕是都知道了,此番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