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塞进包里,她准备晚上继续研究,毕竟自己业务荒疏了很多,不用不知道差距。公交车路过广场时,她看见有位年轻的妈妈在逗宝宝玩,忽然就想起了女儿朵朵,嘴角上弯噙了笑意。只那么一瞬,她的眉头又蹙起来,刘向东是不是还在自己家里他如果晚上要赖不走该怎么办想到这些,施月华的心情不好了。在小区门口,她买了些日用品,走到自家楼下,看见家里窗口果然亮着灯光,不由得叹了口气。施月华一推开门。朵朵就跑过来扑进她怀里,搂着施月华的脖子,又亲又要抱地撒着娇。施月华的心变得很软很软,心口闷的那口气也不见了,再抬头看见刘向东这个杵在客厅的大男人,他也好像,没那么碍眼了。施月华换好拖鞋和家居服,问朵朵:“晚上想吃什么“妈妈,我不饿,爸爸买了好多好多的零食。”施月华看着茶几上堆满的各色巧克力、面包、点心,眉头皱紧,“刘向东,我告诉你,朵朵脾胃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下去,会让她消化不良”朵朵岁数虽小,却极聪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她就和刘向东混熟,她拉着妈妈的手,大眼睛眨啊眨,“不骂爸爸,是朵朵让爸爸买的。”施月华低头望望女儿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蹲下身体对朵朵说:“这些零食可以吃,但不能多吃,只有好好吃饭,朵朵才能长高,长漂亮,懂吗”这些话施月华说得一字一句,她的本意是让刘向东也听明白。刘向东赶紧讨好似地表功:“下午我带朵朵去了幼儿园,已经报上名了。老师说明天就可以把孩子送过去了。朵朵还挺喜欢幼儿园的,对吗”他的一颗心悬着,急于表明自己的心情带给他久违的陌生感。“嗯,喜欢的,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朵朵甜甜地说。施月华舒了口气,她得承认,刘向东做了件大实事。她站起身来,翻了翻冰箱,挽起袖子开始做晚饭。这一天施月华很累,她刚好在超市买了把菠菜和鸡蛋。没费多长时间,一锅香喷喷的菠菜鸡蛋面条就出锅了。中午回来时,岳梅随手塞给她的香菇牛肉酱派上了用场,她倒出一些,用小碟盛了,用来下饭。这样一碗面,菠菜碧绿,鸡蛋金黄,再加上酱料味道可口,刘向东呼啦啦地吃了两大碗,这才放下筷子,他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心里感慨着,这才叫熟悉的味道嘴巴骗不了自己,胃比心更忠诚于自己的感觉。离婚后,刘向东很少能吃到这样的家常饭。赵小桃和他一样是从农村出来的,可是她洗白自己泥巴腿的心更坚决,从来不肯下厨房,他也不下那油盐之地。两人之所以没有饿死的原因,就在于遍布在城市的各种饭馆酒家,有了钱,还愁吃不上饭吗可是那些多油多盐添加了不知道多少味精的饭菜,哪里能比得上暖胃暖心的家常饭刘向东起身准备去客厅,施月华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他立刻明白了,不能白吃,只好把桌上的碗筷盘子收到一起,端进了厨房。看着满是油花的锅和碗,刘向东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他迟疑地往里倒了些洗洁精,打开热水笼头,不太情愿地将冲洗着。水流冲洗着碗筷,带走了油腻,施向东发现洗碗好像也没那么难就像他决定来找朵朵时,心里也是上下不安的,但现在朵朵不是已经开始依恋他了吗施月华擦干净朵朵的小手和小脸蛋,给她换了衣服,把脏衣服泡进洗衣盆里。刘向东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朵朵拉着他的手去客厅,还坐在他的身边,俩人开始看动画片。这套房子不大,一卧室一书房。施月华把电脑拿进书房,伸头见朵朵和刘向东动画片正看得起劲,就从包里拿出那些资料,开始研究白天没玩完的东西。房间里很安静,施月华听到外面电视机传来儿歌:头,肩膀,膝,脚趾朵朵也跟着唱:头,肩膀,膝,脚趾接着刘向东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开始,拍拍手,拍拍膝,跺跺脚,抬起腿,手张开,举高高施月华看过这一集,是讲天线宝宝和小小孩子一起唱儿歌,一起律动。她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忽然听见朵朵“哎哟”一声,她赶紧起身去看客厅,原来朵朵这个小人儿抬腿时,不小心把自己摔了个屁股墩。朵朵眼泪看着马上要流出来了,她又眨巴眨巴忍了回去,对给她揉脑袋的刘向东说:“朵朵不哭,朵朵勇敢”施月华又回到书房,继续连上刚才被中断的思路。眼看要到了睡觉时间,施月华放下手里的资料,准备去给朵朵洗澡。她见刘向东还在看电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把朵朵带到卫生间,放了一大盆热水,里面扔了几个塑料鸭子,让她先玩着。施月华回到客厅,“噼”地关了电视机的电源,正色对刘向东说:“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该走了吧你”“别这么过河拆桥,让我住在这里,就当我是房客,我付租金不行吗我还可以带朵朵、洗碗”“不行想都不要想你走吧”施月华打断刘向东的话,冷冰冰地说。“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刘向东嘟哝着,随即又讨好地说:“再让我呆一会儿,等朵朵洗完澡出来,我说过要给她讲故事的。晚上我保证走。”见刘向东信誓旦旦,施月华不再说什么,进到卫生间里给朵朵洗澡。朵朵被施月华擦到痒痒肉上,咯咯咯地笑:“妈妈,爸爸说要给我讲故事。”“听完故事你就睡觉好吗明天要去幼儿园的。”“好。”施月华心里其实有点不痛快,她是在吃刘向东的醋吗女儿这么快就和刘向东混得那么亲。刘向东有些无聊,走进书房。书桌上那台老式笔记本发出嗡嗡运转的声音,他看了看电脑屏幕,以为施月华不是看什么连续剧,就是在聊天,凑近了一看,却是关于室内设计制图的软件。电脑边上还有一些资料,都是和业务有关的。施月华在工作上这么拼,这让刘向东有些吃惊。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小小的业务员呢刘向东有点想不通,转眼间,他的嘴角又浮起一丝冷笑,朵朵跟这么笨的女人呆一起根本就是错的,因为近墨者黑。书桌上搁的手机“嘟”地响了一声,他撇了一眼,是施月华的手机。听到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他鬼使神差地拿起翻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刘向东本能感觉对方是男的,一看名字,袁俊江。作者有话要说:2015年的最后一天。愿来看文的朋友快乐。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第11章想都没有想,刘向东下意识地按了删除键,好像听到水流声也停了,他略心慌,手指点到已删除信息里,把这条短信彻底地清掉了。刘向东回到客厅,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如果施月华有男朋友了,这应该是件好事情,因为对自己有利。那男的也不一定愿意对方带孩子,也许不用费这些功夫,朵朵就跟自己在一起生活了。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施月华带着朵朵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刘向东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睡前读物,向朵朵招手。看着朵朵迈着小腿朝刘向东走过去,施月华继续去书房研究图纸。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她隐约能听见的声音。头发受了湿气,半干不干的,施月华又起身去披了件厚绒衣,近年来她没有在业务上用过心,重新拾起起来难度有些大。试着画了几张效果图,施月华忽然发现隔壁没了声音,是不是朵朵睡了她站起来往外走,一拉开半掩的门,却见刘向东抱了朵朵要往卧室里送。施月华接过朵朵,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一回头,居然看到刘向东也进到卧室里了,她给朵朵盖好被子。转头,瞪着刘向东,刘向东讪讪一笑,退出出去。施月华跟出来,不咸不淡的说:“走吧。”“不走。”施月华手里拿着扫床的刷子,劈手就往刘向东身上砸,她也真是气极了。刘向东一个闪躲,刷子落到地上,“咚”地响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响。“别发那么大的火,我走还不行吗真是的”边说刘向东边往外走,他拉开房门,并没有关上,而是继续说:“就两步路,走不走有什么关系”说完,刘向东掏出钥匙,打开了对面的房门,“明天做上我的早饭。”施月华吃惊,对门的邻居早就搬去别处了,想出租房子,一直没找到下家。没想到刘向东租上了。本想把他撵远点,没想到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甩不脱了。还是刘向东把这边的房门关上了。施月华站在鞋柜旁边,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拿好换洗衣服,进到卫生间。天气凉,卫生间里安装了暖霸,打开后热气源源不断地朝狭窄的空间里涌入,施月华并不感觉冷。她和刘向东结婚时,只是简单装修了这套房子。但卫生间里花的功夫多,墙上安装了搁置架,还有可折叠的毛巾架。这全是施月华的要求,刘向东安装的。那时刘向东对她好到挑不出毛病。可后来时转事移,刘向东变心了。伤感的情绪一时间涌上大脑,施月华不小心碰到了凉水开关,被兜头淋了凉水。她立刻关掉全部水笼头,这时才清醒过来,前夫租到对门怎么办看样子是要和她们赖在一起,无论如何这影响都不好。施月华想,是不是到了该找个男朋友的时候了施月华上床睡觉,倒下快一个小时了,明明身体已经疲劳了,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朵朵睡在她身边,房间里也是熟悉的环境。初当妈妈时,施月华也是整晚睡不着觉,生怕睡熟后会压到朵朵。那么可爱那么小小的人儿,睡在她的身边,呼吸声也是微弱不可听见的。施月华有时会伸出食指放在朵朵的鼻间,才感觉到微微的气息。后来朵朵晚上要吃奶,要撒尿,自然每次都是施月华起夜。刚开始刘向东还搭把手,后来变得不耐烦,装作听不到。到了闹离婚时,刘向东干脆搬了出去,对家里撒手不管。开始是难熬的,施月华每次照顾完朵朵后,总感觉这漫漫长夜没有尽头。慢慢地,她开始享受和女儿独处的时光,孩子睡熟后特别可爱,圆圆鼓鼓的小脸蛋,长长的眼睫毛盖在下眼睑上,天使一般让人看不够。施月华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渐渐入睡了。她做了一个好长时间的梦。梦里山坡平缓起伏,太阳亮堂堂的,照得青草绿得耀眼透明,根根纤细可见。坡上长着几棵如伞的大树,阳光照不进去浓荫处,看起来黑黢黢的。她背着书包,走在透亮的阳光下,嘴里还哼着学校老师才教的新歌。忽然她停下脚步,因为发现身后有巨大的阴影慢慢地拢过来。有种黑暗的力量将她往松树下面拖,不要啊,她不要去那黑黢黢的地方。她瑟瑟发抖,摔倒在地了。她伸出双手紧紧抓着地上的草,可是小草是那么纤弱,她离黑暗越来越近。转眼之间,黑暗像怪兽,大口地吞噬了她。啊啊就在施月华大口呼吸觉得窒息时,她被开门声惊醒。独身女人对于房间内的响动保持着敏感性。醒来时,她有片刻的庆幸,幸好只是个梦而已,她摸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想。然后汗毛竖立,谁在开门是家里的大门。施月华赶紧起床,这时传来一个声音,“是我。早饭买来了。”衰,又是刘向东。施月华走出卧室,没好气地问:“你从哪里来的钥匙”“我昨天下午在抽屉里看到的,就装到身上了。想着过来这边也方便。”施月华被气得半死,“谁让你拿的,你给我放下”“好好好,我放下,你不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嘛。朵朵呢”施月华回到卧室下,听见抽屉轻开轻合的声音,又听见刘向东出去了,她看看表,又躺回到床上。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自从她在那个山坡被解救后,这种梦时常会在夜里突袭她。她遇到刘向东后,噩梦才如同太阳下的积雪融化得没影了。现在怎么又找上门了想了一会,施月华觉得喉咙有些痒痛,她起床准备早饭。有刘向东买的那些现成的,倒也不费功夫。朵朵自己也爬起来,穿着秋衣秋裤来厨房找她。施月华手脚利落地给她穿好衣服。这次刘向东倒是没有再出现。施月华也没时间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