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爱惜的吻着她的眼睛,鼻尖,于微启的唇瓣处久久流连。阮玉的神思渐渐回转,却依然有腾云驾雾之感,而他的吻就像清风细雨一样,很柔软,很舒服。于是就闭了眼享受。金玦焱忽然动作一顿,好像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嗅着空气,然后停在她耳边。她打算继续承接他的爱抚,却听他道:“我就说嘛,味道就是打这里传出来的。”阮玉略偏了头,微开了眸子,正见金玦焱盯着她的枕头,而且手已经往枕头里伸去了。满心的旖旎顷刻消散,她的身子都跟着紧绷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金玦焱打她枕头里掏出一个葫芦形荷包,又从里面翻出个小纸包,正是她从药房讨来的那个避子的“宝物”。先是嗅了嗅,然后皱眉:“这是什么”他的视线扫过来,当是讶异的,好奇的,但不知阮玉为何能感觉到一股凌厉,鞭子样的抽打在她身上。阮玉立即别开目光,只盯着床柱上的葡萄花纹:“是打医馆求的药,就是咱们成亲的第二天,我有些睡眠不好,闻着它能好一些。”她的话半真半假,说的时候也不敢看他。其实她也骗过他,或者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心虚,这般害怕。她害怕他生气,害怕他不管不顾的离去。她从来没有这般恐惧失去他。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的所为是如此的愚蠢,而她做这种决定的所有理由其实都是胆小,狭隘,自私自利,她就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是金家的嫡子,他理应拥有自己的子嗣。攥拳,抿唇,浑身僵硬。她准备承受他的雷霆震怒,这是她该承受的,可是之后呢之后她该怎么办她的心底忽然一片茫然。“原来是这样”金玦焱终于发声了,阮玉不禁咬紧了嘴唇。“原来有我在你就睡不好了”他什么意思他要发怒了她该怎么办金玦焱没再继续,而是把纸包重新装好,又塞回她枕头下。然后离开她,挪到床边,距离危险得他只要翻个身就能掉地上。然后“睡吧。”他简单的说了一句,率先闭上眼睛。完了这就完了阮玉不敢相信。侧过头,看他的脸。打侧面看,他的轮廓更加深邃而鲜明。可能是年纪渐长的缘故,方正的下颌更显刚劲,好像能够随时做出不容违逆的决定。此刻,他躺得平平整整,似乎已经熟睡。可他当真睡得着吗他有没有猜到那纸包里装的是什么或者他就是知道,因为大宅门里的阴私,他当是比自己更清楚。可是他为什么一言不发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不,他一定是在生气。是了,不管他喜不喜欢孩子,面对心爱的女人不愿给他传宗接代,还欺骗他,在男人的心里,这种行为不亚于背叛,更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自尊强大的人多少女人巴不得能给男人生孩子呢,甚至为此到处求医问药,比如小圆,比如裴若眉,而她他会不会怀疑她别有所图他会不会可是他方才还说过不负她的。不,她怎么就忘了,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誓言阮玉苦苦一笑,转过了头。原来她以为好久以后才能发生的事,这么快就来到了。不过也好,也好她心里默念着,也不知好的是什么。转了身,面对着墙壁出神。其实她也没有说假话,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大多都是一个人睡的。自打成亲,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总爱八爪鱼似的抱着她,身子跟火炉似的,即便冬天都让人冒汗,还真是不习惯。她有时趁他睡着溜出来,可是他很快就把她捉回去。有一次,她已经避到了床角,可金玦焱愣是追过来,就搂着她在床角缩成一团。她生过气,讲过理,可是没用。如今她倒是自由了。瞧,这床大半都是她的,她就是横过来怕都是绰绰有余,可是心里为什么不舒坦身上还冷冰冰阮玉拿被子把自己裹紧,这么睡不得劲,那么睡也不得劲。她翻来覆去,平躺侧卧趴倒蒙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每每转过来的时候,都看到金玦焱平静的睡颜。她目光一闪,再转过去。终于累了。阮玉冲着墙,想着睡不着就睡不着吧,无论如何也不再折腾了。又琢磨若是想知道金玦焱的心情或打算,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这般一来,又是一阵心烦意乱。阮玉正在难受,冷不防一双手臂伸过来,紧接着,身后贴上一个结实火烫的胸膛。她一怔,眼角旋即一热。“你看,没有我你倒是睡不着了吧”金玦焱替她掖紧被角,温暖的呼吸就撒在她的颈间耳畔,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头一阵阵的发酸发烫。她不敢回头,一任他为她操心。她好像还听到他叹了口气,然而什么也没说,只是如以往一般抱住了她,轻轻道了句:“睡吧。”阮玉闭上眼,感受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心忽然安宁起来。然而依旧有些顾虑。他是知道了吗他知道了什么若是知道了,怎么会原谅她可若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疏离她觉得,她觉得他应该是亲她一下才入睡的。心情就这么起起落落,酸酸苦苦,不知过了多久,方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阮玉当即心头一空。她一骨碌爬起,一瞬间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就见金玦焱进来了,带着一身的冷气,要抓她出去练功。阮玉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怎奈他一副急急的样子。于是她被他包吧包吧套好,便随他来到后院。时入腊月,天气更冷了。阮玉穿得厚重,伸胳膊踢腿的很不方便,但今天是出乎意料的配合,关键是她只顾着琢磨金玦焱,对他的一应要求都照搬照做。金玦焱好像没什么异常,不过她就是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他还表扬她今天很勤奋,就是有点心不在焉。阮玉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回到前堂的时候,百顺又来了,挠挠脑袋,说是来取昨天装腊八粥的罐子。阮玉自是知道他为什么来,今天腊月初九,明天可就是金成举的生日了。阮玉避出去的时候,百顺很纠结的冲她笑了笑,再干巴巴的唤了声“四奶奶”。旁边的阮洵重重咳了一声,他就没动静了。回来的时候,百顺已经走了,金玦焱意外的招呼大家吃早饭。然后中饭,晚饭。饭桌上,他依旧说笑,一如往日。阮玉往嘴里填着饭,眼睛咕噜噜的打量。他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嘱咐她多吃点,她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饭后,相携上楼,她给他放洗澡水,拿毛巾,他亦同样为她准备,还问她需不要按摩。一切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吧。直到俩人都平平整整的躺在床上,不语不动的时候,阮玉才觉得终究有什么不同了。按理,这事是她理亏在先,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应该跟他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且还是她提出,凡事要坦诚,否则只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是在这样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空,金玦焱能理解她的苦衷吗丁克她在做梦吧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改多处温度这么高,为什么收藏这么低为什么不热涨嘤嘤嘤第56章 金四省亲跟他老实交代跟他撒娇可是这两样阮玉一样也做不出,虽然知道如此是缓解气氛的方法,可她就是抓紧了被子,一动不动。金玦焱也没睡,她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淡淡的光。他在想什么这事会过去吗什么时候才会过去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吗她该怎么办耳边发出窸窣的响声,床板微颤,他凑了过来,有些犹豫有些小心的把胳膊搭在她的身上。过了会,收紧,于是她便在他怀里了。阮玉有些委屈,有些难过,脸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的蹭了蹭。良久“那个,用久了会不会对身子不好”金玦焱没有说是哪个,然而阮玉心里清楚。“不会。大夫说若是随时扔了就可。”她隐去需要调理那段,翻身欲起:“要不我把它扔了吧,反正”她依旧没有生儿育女的打算,只是这个纸包现在如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让她难受。“别”金玦焱把她拉回来,重新搂在怀里:“既是睡不好,就放在那,只要不损害身体就行。”“你”阮玉抬头,怀疑看他。他当真以为那药包是安眠的“怎么了”金玦焱诧异的眨眨眼,忽的诡谲一笑,揽在她腰间的手徐徐上移:“是不是我晚上太安静,你不习惯了”手恰到好处的碰到阮玉的痒处。阮玉轻呼,躲避,俩人闹作一团。不多时,气喘吁吁的停下。阮玉摸着他的脸,他目光簇亮的看她。“金玦焱”“这个不好。”“四哥”她很想说点什么,然而只是将唇送上去,吻住他。夜色朦胧,拥着淡月半盏,将清光静静的撒在微微摇动的帐幔上。天还没亮,金玦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将阮玉备在床边的衣物穿好。这是她一个月前找人新做的。深青的颜色,很适合这个季节,虽然参加寿宴来穿沉郁了些,但正符合他现在的处境,太张扬了不好。衣料是好的,湖州出的锦缎,正应了阮玉那句“低调的奢华”。领口袖口袍边都镶了狐狸毛边,很美观,大约也有保暖的意思。因为他一向不怕冷,可是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能在熏笼上找到自己被烘得暖呼呼的衣服。小玉金玦焱心里暖暖的,将衣物穿好。衣褶间透出淡淡的香气,是她的味道。收拾完毕,天依旧没有亮,但他也该走了。因为这边距京城颇远,待他赶到金家,怕已是宾客盈门了。可是金玦焱犹豫再三,还是转回床边,撩开帘幔,仔细的看妻子。安静的眉眼,细致的轮廓,每个早上醒来,都沉睡在自己怀里,他经常打量她,却怎么也看不够,今天又多了几分不舍,仿佛这一别就不再回来似的。呸呸呸,他在想什么不过心中那种缱绻而微潮的情绪挥之不去,他不由蹲下身子,细细抚摸她的脸庞。阮玉依旧安静,仿佛睡得很熟。昨夜,他们谁也没有提今天贺寿的事,好像都感到此番一去会发生一些不确定。不,或者是已经确定了,只是不肯承认而已。她为他准备得很好,或者说很早就准备了,她当是早就料到了今天。“小玉,”他低低道:“我要走了”阮玉沉默许久,才从“熟睡”中醒来,然而眼也未睁:“嗯,早点回来。”再也普通不过的道别与嘱咐,仿佛他们经常这般似的,然而天知道,自打成亲,他们就没分开过。她的声音毫无沉睡许久的软靡疲懒,好像就等着跟他道这一句,然后似乎是不满被打扰好眠的转身,拿背对他。金玦焱欠起身子,在她腮边轻轻吻了下:“我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觉,不用急着早起,反正也没什么事,等到晚上我就回来了。”再留恋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方给她掖好被角,将帐子遮严,转身,拿起桌边一只酸枝木长盒是阮玉备下的寿礼,然后推开门,走出去。门声一响,阮玉便睁开眼睛,目光清亮,然而在朦朦幽暗中又透着清冷。她就这样对着墙看了一会,重新闭上。金玦焱抵达的时候,金府已经开始上人了。他抹了把额上的汗,下了马,庆幸自己来得还算早,否则被包围起来,一些人不知深浅的,或者就是要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家里就得闹出点动静。不过转念一想,不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