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睡一觉,你脸色不大好。但别立刻睡,四处走走,小心积了食。”阮玉没回声,只头一低,好像在吃饭。朱骁却笑了。小玉虽然还跟他绷着,实际已经应了他了,于是心情大好,带着一干人等便上朝去了。朱骁一走,阮玉立即没了食欲。朱骁遵循前明的传统,但凡上朝都在卯时,于是便来不及进食或只能垫几块糕点。自打她回来,便不允许他这般糟蹋身子,所以一直陪着他早起,强迫他跟她一起用饭。只是这些日子,他只忙着照顾她,自己依旧吃不了多少,今天更是再吃不下去,可是站起身,又不知该做什么。停了一停,打算去趟麟瑞宫。昨天朱骁莫名其妙的惹了儿子,什么也不说就把人送回去了,那小子一定气坏了。她别的做不了,就替朱骁修补一下父子关系吧。心里又恨朱骁没事找事瞎抽疯,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如今她一出门,定是被前呼后拥,她也没办法,这都是朱骁搞的鬼,她就是狠不下心,否则非得非得好好教训他阮玉坐在肩舆上,以手支额。金蛋昨天被伤得不轻,她一会到底要怎么办呢本来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就有些昏沉,这会脑子竟然开始疼了。她正烦着,忽听一阵惊呼,紧接着肩舆急急往后退了两步,她睁开眼睛时,只见顶上垂下的轻纱都飘散开来,一张老脸直扎到眼前。阮玉顿时吓了一跳。“雷太医,您是怎么回事有这样惊扰凤驾的吗”绿翘惊魂稍定,立即出言训斥。“老臣老臣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给皇后娘娘诊脉。”绿翘上下打量他,满脸的不相信。“绿翘姑姑如若不信,大可待下朝之后问问陛下,老臣的脑袋就在脖子上待着,哪也跑不了。”第178章 晴天霹雳雷诺成的倔脾气跟口无遮拦,宫中人早已耳熟能详,你若敢跟他争论,只能被气个半死。再说,此人虽脾气古怪,料他也不敢假传圣命。“娘娘正打算去瞧太子。雷太医是回紫阳宫等着还是跟咱们一道去麟瑞宫”绿翘说着,却是去询问阮玉的脸色。“这”雷诺成眨眨眼,偷瞧阮玉:“老臣想跟娘娘边走边聊,不知绿翘姑姑可否借过一步”“你”绿翘当即变了脸色:“大胆”“老臣是奉皇上的旨意照顾娘娘,不知胆子大在哪里。呵,也正是因为如此大胆,否则怎敢看护娘娘的凤体”“你”都说女人牙尖嘴利,这个雷诺成简直是胡同里抓驴两头堵,绿翘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阮玉倒觉得这老头挺有趣,像个小孩子,却又比小孩子狡猾,且看那双骨碌碌一个劲往她身上瞟的眼睛,怕是有话要同她讲。于是命辇官放下肩舆,要与雷诺成同行一段。“娘娘,这可不妥,皇上说”阮玉回头瞅了一眼,绿翘便没了动静,却也不肯离开,只命人抬着肩舆,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雷太医,你到底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本宫还有要事。”她端起架子。唉,她也不想这样啊,皇后这差事好难当。雷诺成继续骨碌着小眼,嘴巴努了怒,就是不说话。阮玉便有些不耐烦了。这几日因为朱骁的古怪,她百思不得其解,就有些压不住脾气,正打算发火,转头对上雷诺成神秘兮兮的小眼,心头忽有一道电光划过。这道电光又闪又亮,还带着疾风,刮得她几乎站不住脚。她,她该不是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思及这几日,朱骁几回回的欲言又止,又对她呵护备至,好像她成了个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碎掉。床笫之间,他一向是积极又勇猛的,如今面对她的暗示,他都可强自压制,无动于衷。若不是她他怎会还有这个雷诺成,自打那日,一天七八趟的给她诊脉,然后朱骁就单独叫出他,俩人在偏殿里嘀嘀咕咕她身子晃了晃。雷诺成急忙扶住,指顺便搭在她的脉上,眉头一皱:“娘娘有些心神不宁啊”这一声如隔天外,阮玉惨淡的笑了笑:“雷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我挺得住”“娘娘”阮玉摆摆手:“不用瞒着我,迟早都得知道不是吗我只希望能够明白些,也好,提早安排”忽然就脚步沉重,忽然就觉眼前的一切明媚都蒙上了惨淡,忽然,感觉呼吸都阻住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朱骁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瞒了她多久她还有多少时间万一她去了,儿子怎么办朱骁怎么办他们还商量生个女儿,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她跟他才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快乐时光,如今就要天人永隔是了,他说过,人生有几个五年,只是,她连一个五年都没有与他好好度过,就在刚刚,她还跟他使性子,可是现在“娘娘是说,这就把人请进来”雷诺成的声音充满激动,还兴奋的搓了搓手。人请什么人对了,她若是死了,朱骁就会有新皇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妃嫔,他终会成为一代帝王,跟所有的君主一样,而她“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阮玉望着满眼萧条,语气哀凉。“自然。下臣虽然年迈,但精力充沛,心系天下,更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若是有生能得一见”“雷太医,你就不用绕弯子了,你再这么绕下去,说不好我就把机会给了别人”“别,娘娘,千万别老臣先在此叩谢娘娘大恩了”大恩阮玉只想冷笑。她仿佛回到了前世,母亲病重尚未离世之际,继母就已经等着接班了。生与死,在某些人的眼中,总是那么不堪一击。雷诺成已经从地上起身,万分谦恭的再对阮玉行了一礼:“敢问娘娘,到底什么时候”“我还没死呢”阮玉突然大吼,转身就走。雷诺成一愣,急忙跟上。绿翘等人不明所以,但见阮玉怒了,立即拦住雷诺成。雷诺成跳脚:“娘娘,娘娘,老臣还有事求教”阮玉气得咬牙,猛的回了头,一字一顿:“你就算再急,也得把人带来给本宫瞧瞧吧”“启禀娘娘,老臣不就在您跟前吗”阮玉也不知是雷诺成糊涂了还是自己被气疯了,她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好,你很好”“谢娘娘夸奖。”雷诺成美滋滋。阮玉尽量不让自己背过气去,上了辇舆,虚弱的挥了挥手:“回宫。”绿翘不敢问怎么不去看太子了,只命辇官掉头,还不忘狠瞪雷诺成一眼。雷诺成笑眯眯的看着肩舆远去,想了想,忽然脸色一白,撩起袍摆追上去。“娘娘”“还有什么事”阮玉现在心里乱得很。“娘娘,待到人来了,能不能只我一个”怎么你那位娇贵的人儿还想着专宠专房阮玉觉得自己几乎要爆炸了,她忽然怀疑,这并不仅仅是雷诺成的意思,而是朱骁朱骁该不是让雷诺成来探她的话吧一时间,只觉天崩地裂。不过,她早有准备不是吗他是帝王,自不可能只她一位皇后,她身处在这个位置,纵然有多少私心,也得考虑一位君主的面子和权力,还有,利益。三宫六院,盛装的不仅是美人,还有朝廷上的制衡。可以说前朝的风云,可左右后宫的天气,然而后宫的风向,又如何不能摆布前朝的变幻所以她曾想,即便她也不会离开他,只为他这五年的心心念念,只为他一腔热血的付出。当然,她会难过,然而她既然选择了这个位子,就理应承担属于这个位子的一切。皇后,从凤冠到朝服,都是那么沉重。她以为她要背负许久,却不想只是现在,她真的很想见见这位拥有大志向的女子到底是何等人物,朱骁,怕是早见过了吧或者说,已然倾心以对否则,这几天他怎么会也是,若她去了,难道还真指望一国之君来为她守节他的身边,总需有人嘘寒问暖,体贴关怀阮玉心里乱得不成样子,恨不能立死当场,便再不用看这团烦乱。雷诺成见她脸色不好,急忙喝止了肩舆,上前搭脉。阮玉甩开手:“不必了”“不,娘娘娘娘怎么气息紊乱,有气血倒行之势”阮玉只是摇头,命辇官快走。雷诺成来了脾气:“既是身体有恙,微臣怎能视而不见这岂是医者之心莫说是娘娘,就是一只小猫小狗,只要遇了微臣,定不会让它枉送了性命”前半截绿翘听着还很感动,可是后半截这老家伙怎么能把皇后娘娘跟小猫小狗相提并论不想活了不过谁都能瞧出阮玉脸色的确不好,也不敢耽误,于是不顾阮玉催促前行,硬是把肩舆停下。雷诺成便仔细诊脉,眉头时松时紧。末了,松开指:“娘娘只是气血攻心,稍后老臣开一方药,回去吃上两副,再多加休息便好。”又瞅阮玉脸色:“老臣见娘娘方才还好,这会怎么”还不是被你气的阮玉心头乱蹦,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怎奈雷诺成非要聒噪。“俗话说,三分药,七分养。其实不管有病没病,人的身子都要靠养。娘娘年轻,有时难免气盛。可是气伤肝,思伤脾,惧伤心,忧伤肺,就是高兴过了头,心也承受不了。娘娘年轻,一时的变化或许不察,可是日子久了,毛病积累起来就麻烦了”日子久了她还有许多时日吗不过雷诺成这一番也算语重心长,莫非就是看在她时日无多,所以其言也善她苦笑,挥手让人退去,只对着雷诺成,尽量使神色语气都保持平静:“你只需告诉我,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娘娘是气血攻心,捎带还有些肾经不足,虚火上炎”“会死人吗”“娘娘只需调养一段时日”“我说的不是这个。”闭眼,深呼吸:“我还能活多久”“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说的不是这个”阮玉几乎要怒了:“说实话”第179章 一场虚惊“实话嘛”雷诺成斟酌着用词,老脸竟是腼腆一笑:“其实说什么千岁万岁的,哪个能活到那种时候那不成老妖精了娘娘的凤体虽然有些小恙,不过只需心平气和,再以药物调理就没问题。其实不用药也行,人体自身就可以进行调节,如果过于依赖药物,反倒”“你是说,我没病”“其实即便是一个健康人,也不能说是完全健康,总会有那么一些个”“你是说,我不会死”阮玉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是人嘛,终有一死,万事万物,有生就有灭,有死就有”“我是说你看我还能活多久”阮玉倾着身子,若不是旁边有阻隔,几乎要从上面掉下来。即便如此,指依旧将扶臂抓得紧紧的,指节泛出青白之色。“娘娘这么问,这让老臣,让老臣怎么说呢”雷诺成摸摸胡子,心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知道你能活多久不过想了想“娘娘若是仔细保养,不妄动肝火,寿终正寝是没问题的”她能一直活到死不不,一直活到老死“你发誓”“老臣从不虚言”雷诺成对阮玉于他人品的怀疑很是不忿,又开始滔滔不绝。阮玉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脸色不断变换,忽悲忽喜。雷诺成察言观色,立即搭上手指,拈胡子,点头:“娘娘是该吃药了。”“你胡说什么”“老臣从不胡说,娘娘因何认定老臣是在胡说”雷诺成愤愤然。“你”阮玉有心辩解,可是思及自己方才那番“奇思妙想”都怪朱骁,这阵子莫名其妙,连带她都跟着不正常了。她勉强将话咽下,正色道:“雷诺成,你今天怕不是有事求我吧”如今她可长命百岁,雷诺成若是真要荐个什么美人她捏紧了扶手。“娘娘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