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全当他不存在。他心里怒火万丈,又发不出,只把紫毫掐断了三根。然而就在第三根紫毫断在指间之际,他忽然眉梢一抖,睇向床帐,阴阴一笑。朱真金一夜好眠。然后他按时醒来了。小脸泛起甜甜的笑,翻了个身,就抱住了娘。娘是软软的,尤其是凶鸡。原来只有女人才有凶鸡,娘以前一直在骗他。他迷迷糊糊的,在娘身上寻找。凶鸡呢凶鸡呢娘怎么变平了他霍的睁开眼。这是娘掀开被子。咬牙。再瞧瞧四周。定是那个坏人,趁他睡着把他挪到这偏殿,还塞了只大引枕骗他。金蛋噌的跳下床,鞋也没穿的往外就跑。“太子,太子”太监跟宫女喊着,拦着,可架不住朱真金个小灵活,还跟朱骁学了功夫,于是辗转腾挪,动不动给这个一拳,给那个下一脚绊,而因为他是太子,哪个也不敢对他动手,于是就这么一路喊着追着,直往寝殿来了。寝殿那边的人见了,也一通拦截,却不敢出声,结果被他觑了个空子就钻进来。寝殿的门关着,刚刚靠近,就听见娘在哭,很痛苦的样子。朱真金立即攥紧了拳头。竟敢欺负娘看我不揍你立马就抡拳头砸门,还拿脚踹。“哎呀我的小祖宗,哦不,太子殿下,您可不能”里面的哭声一停,可伴着一道怒吼,又继续起来,更加压抑。朱真金的眼睛都红了。“开门,放我进去,我要救娘。娘,我来了朱骁,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决斗”直呼皇上名讳,还出此大逆不道之言,童言是无忌,何况这又是太子殿下,皇上口里虽骂着,可心里疼着呢,那么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这群教管不严的奴才。宋小小这一急,再顾不得,上前捂住朱真金的嘴,不顾他口中呜呜,将人连抱带拖的弄到一边。“放开我,你这禽兽,你是帮凶,是逆贼”朱骁又踢又打,一拳给宋小小糊了个黑眼圈。宋小小忍痛,却不放手:“殿下,您误会了,其实皇后娘娘”唉,这事要他怎么说呢“其实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危险”“没有危险可是我娘在哭,那个坏蛋正在欺负娘”欺负呃,也算是欺负吧,只不过“那个,事情是这样的。太子殿下还小,不懂这欺负跟欺负是不一样的。有的欺负让人生气,可若是皇上欺负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会很开心很开心。殿下,你可不知,有多少女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皇上能欺负她们,可是咱们皇上”“咳咳,宋小小,你在那胡说什么呢”就在朱真金绞尽脑汁的想“怎么会有人希望自己被欺负那得是些什么人而他的娘,居然也会是这种人”之际,寝殿的门一响,朱骁神色餍足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紫花细罗袍,半遮半掩的披在身上,连个中单都没穿,一看就是临时扯过来裹上的,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块垒分明的腹肌,两道人鱼线深而有力的没入白绫裤子中,有种让人一窥究竟的冲动。身上虽有伤疤,却丝毫不影响这种美感,反倒彰显一种力度,不仅令宫女羞红了脸,低了头,却忍不住偷看,就连朱真金也呆了呆,转而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顿时攥紧拳头冲过来。朱骁轻松的制住了他,顶住他的小脑袋,任凭他划动四肢,就是冲不过来。他很是欣赏了一番,方松开手,蹲下身。朱真金立即往后一跳。一般情况下,朱骁只要蹲下身子,就是要把他坐屁股底下了。这个坏蛋“反应挺灵活嘛。”朱骁夸赞。不过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过来。”朱骁招手。朱真金后退一步,摇头。“过来”朱真金咬牙,继续摇头。“你小子给我过来”也不知朱骁使了什么招数,身子微动,只臂一伸,就把在三尺远的他给捞了过来。朱真金拼命挣扎,全忘了此前的英勇跟见义勇为:“娘,快来救我啊”“你小子吵吵什么”朱骁拍了下他的脑门。明明很轻的一个动作,落实到他的脑袋上就是啪的一声。朱真金敢怒不敢言,只愤恨瞪朱骁。“你瞪我干什么”朱骁很是不以为意,嗤的一笑:“嗳,你昨儿个不是嚷着没人陪你吗”朱真金点头又摇头:“有,岫哥儿说明天就过来找我。”“唉,那算什么,那总归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能见天儿的来,若当真要他们住这,你七婶不得哭死”朱真金皱眉,有心反驳,又闭紧嘴。他是被朱骁给收拾怕了。当然,他的心里是越挫越勇,行动么,得假装胆小来迷惑对方,然后反击。虽然他每次的反击都不成功,那是因为他小嘛,等他再高点,再高点就好了。朱真金攥拳。“所以我跟你娘商量好了。”朱骁很诚恳的望着儿子:“我们决定找个人永久的陪着你”“谁啊”朱真金毕竟是小孩子,难免好奇。“这个嘛”朱骁抹了抹下巴:“你若是着急,就尽量不要打扰我跟你娘,这样那个陪你的人很快就会来了。”这是什么道理朱真金皱眉。宋小小在一旁差点乐出来。朱真金瞥了宋小小一眼,突然大叫:“你就是骗我,你就是不想我跟娘在一起”“我骗你”朱骁指指鼻子,忽然起身,拉着朱真金就往殿里走:“去问你娘。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娘吗”阮玉正窝在被窝里半梦半醒的听那爷俩在外面斗嘴,这工夫忽然听见朱骁竟把儿子领进来了,顿时激灵一下清醒过来,翻了半天才在床尾找到一件寝衣,还是朱骁的。不管了,先套上。她这边刚穿好,那边朱骁就带人进来了。“娘,娘,这是真的吗”朱真金一进门就挣脱朱骁的手,向床扑去,抱住阮玉的脖子:“娘,娘”不管那坏蛋怎么凶恶,朱真金不得不承认,他是怕娘的,所以跟娘在一起,自己就有底气对付那恶人。阮玉被儿子晃得头晕:“怎么了怎么了你先放开我”朱真金窝在阮玉怀里,十分敌意的看朱骁:“他说”“是爹。”阮玉纠正。朱真金撇嘴,就是不肯叫爹:“娘是要给金蛋找个能一直陪金蛋玩的人吗他在哪”阮玉瞪了朱骁一眼,你就是这么骗儿子的岂料朱骁也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借杆往上爬:“可不就是嘛,我跟你娘这见天的在一起,你以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可你小子唉,实在太让为父伤心了”朱骁唱念做打俱全,朱真金被哄住了,怀疑的去瞧阮玉。第193章 恩爱夫妻朱骁趁机给阮玉递眼色,又装可怜。他现在很有把握,在自己跟儿子这条跷跷板上,小玉一准坐在他这边。果真,阮玉犹豫了,目光闪烁,支支吾吾。朱真金满脸猜测,忽然视线一定:“娘”然后咬牙:“朱骁,你敢欺负我娘我跟你拼了”炮弹一般射过去,直撞向朱骁右腿。所幸朱骁早有防备,往旁边一让,顺便将衣服一脱:“你给老子好好瞅瞅,到底是谁欺负谁”朱骁的肩膀,一边两组牙印,袍子领高,这般卸下来,便很清楚的看到颈侧几点红痕,不亚于阮玉身上的红印子。阮玉唰的捂上脸这个不要脸的朱真金果真被震住了,娘竟是这般勇猛“看吧,你娘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朱骁满脸悲愤。阮玉满腔痛悔。早前,在她的教导下,儿子男女不分,如今,在朱骁的潜移默化下她忽然不敢想象儿子的未来。“你不知道,你娘为了替你报仇,一到晚上就可劲的欺负我。昨天勉强忍了大半夜,直到你走了”“昨天是你把我弄过去的”朱真金终于想起此番是来干什么的了。“我”朱骁指指鼻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分明是你跳下床,自己走出去的。”“我自己”朱真金同样指指鼻子,那模样那神态,跟他爹活脱脱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就是码数小了点。“当然,你睡着睡着,就说挤,然后就走了。”阮玉为儿子的未来默哀,偏偏朱骁还来了句:“不信问你娘。”朱骁,你能不能不什么事都拉上我朱真金便瞅阮玉。阮玉真是算了,我还是装死吧。“自打你走后,你娘就狠狠的欺负了我,直到天亮”够了阮玉霍然坐起身,怒视朱骁。朱骁忙露出个求饶的表情,还拱拱手。这两个家伙阮玉头痛的揉眉。“娘”别叫我“对了,儿子,你不是想找人陪吗”朱骁努力分散儿子的注意力。阮玉立即警觉抬头你又想干什么“哈哈,我终于想到了儿子,我跟你娘的确想给你寻个能陪你玩陪你说话陪你读书写字的人,可是需要时间。你瞧,你在这待了这么半天,可不就把事情耽误了这种事就如逆水行舟,若是不进,就倒退三千里。而且你总是耐不住寂寞,总是要打扰我跟你娘,那个人儿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所以为了解决你的问题,爹决定先给你办件大事,从今往后,太子就再也不愁没人陪你玩了,哈哈哈”阮玉越听越糊涂,朱真金就更不用提了。他一会看看朱骁,一会瞅瞅阮玉。朱骁趁势朝阮玉挤了挤眼。阮玉心念一动,莫非中秋节到了,就这个节日所蕴含的美好意义而言就需大操大办,更何况大钰的皇后“探访民间”多年后归来,更是有着非同凡响的好兆头。于是自登基以来虽非节衣缩食但也不铺张浪费的开皇将这次宫宴办得极为奢侈。早三日就处处披红挂彩,缀金铃,饰玉片,将个呈现衰败之气的秋天打扮得珠光宝气,风过,处处清音作响,端的是一派喜庆豪华。按照朱骁的安排,今天要百官朝贺,有诰命的夫人亦要到后宫向皇后请安,然后赐宫宴,赏歌舞。可以说,准备得愈充分,到节日当天便愈加疲累。可是某人直到日上三竿还流连不起,捉了身边的人做床上运动。阮玉气急:“今天还有人参拜呢,你是非要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么”“出什么丑到时你想坐便坐想躺便躺,管她们做什么一切都有宫人安排,你只需等她们磕了头,再讲两句吉祥话便可。”“你说得倒简单”阮玉依旧记得封后大典上她不小心失足结果引来嘲笑的尴尬。她岂是不知那群女人的想法所以此番她下定决心要挽回面子,再不能出任何差错。于是这几天她一直打点精神,也跟朱骁暗示,让他“安静点”。朱骁也应了,昨晚亦老老实实,可是天亮时分,他忽然翻身坐起,大睁着眼睛,满床乱抓,气喘如牛。阮玉吓坏了,唤了好几声,他的目光才渐渐聚焦。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忽的将她抱在怀里:“小玉,你在这,真好,我梦见你跑了,再也找不着了。”阮玉心中酸涩。因为她的错误,朱骁心头的这个阴影可能永远也消不去了。她柔声安慰他,像哄孩子般拍着他的肩膀,朱骁浑身的战栗方慢慢恢复平静。二人重新躺下,静静的说着话。朱骁搂着阮玉,手插入她的发间,缓缓梳理着。“小玉,你还记得那年中秋么我离开军中去找你。一路上,一直在想你如今会是什么样子,结果就看到你站在院门口,傻乎乎的望着我。我以为你会给我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哭着跟我说你想我,结果你却把我一丢,做饭去了”阮玉忍笑,其实那时好想他啊,可事到临头,她就乱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今想来,真是傻。“我收拾完毕,也不见你人影,待去寻你时,就见你对着一大锅饭发呆。你说我能吃得了那么多吗而且只有饭,没有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