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让辛暖心有不甘。辛程似乎每次都能在学业方面狠狠压过她一头,并且他是辛暖的唯一一个对手。当时有个物理老师说过,男孩子对于理科的学习和理解是天生优于女生的,因为男孩子头脑中的建模能力是胜过女孩子的。胡扯辛暖年少气盛,在课堂低下骂了一句。后来她卯足了劲儿要和辛程比,每次以为超越他就是近在咫尺的事情,可是结果一出来,还是有着微小的差距,后来,辛暖在和辛程的较劲中越来越发现自己偏向于精算和分析,而对于物体构造分析远远及不上辛程。这个认知直接导致了辛暖的大学专业选择。她最终还是现实地选择进入经管系,而不是建筑系。电脑黑色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如同雪花片一样自左而右飞过,辛暖全神贯注地在另一台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就在夜晚安静之际,房间外却传来高声,似乎有人在吵架。辛暖忍不住皱了眉头,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可是那声音越来越细碎,反而让自己更加烦躁了。她起了身,打开房门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一眼见到小玲在辛洲的房间外哭着。她脸色涨红,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小曼姐,我没有我真的没看见”辛暖奇怪,便上前问了句,“怎么了小玲,发生什么事了”她向辛洲的房间里看去,发现此时辛洲并不在,只有林曼一个人。林曼绷着脸坐在梳妆台前,“辛暖,你来的刚好,我也不怕让你知道。前几天小玲来收拾过我的屋子,可结果我的一只耳坠就不见了,我也希望是我冤枉她,可是我后来把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除了小玲,我想不到这个家里还能有谁稀罕我那个耳坠。”“小曼姐,你真的误会我了”小玲哭声越来越大,“我再低微,也不会无耻到去偷东西”“你要是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还小么,做错事总归难免,但是小玲,如果你还这么嘴硬,回头我在你房间里搜出来,你可不要怪我。”耳坠辛暖心念一动,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什么耳坠长什么样子”林曼拿过桌上的一只紫色盒子,打开,“就是这个,玉质的珠子耳坠,前几天我还戴得好好的,可是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只,我的房间平日只有小玲打扫,除了她还会有谁”“你别含血喷人”小玲也是带了几分怒意,边哭边叫道,“我再没钱也不至于去拿你那个东西你要不现在就去搜我的房间,看你能不能搜出来,要是搜不出来,我就要找先生太太评评理,还我个公道我不要平白无故地被人家泼脏水”看着小玲如此激动气愤的神态,辛暖一时有些恍惚。此情此景,竟然她如此的似曾相识。一个人,可以被人毁坏肉体,却不能容许他人肆意诬陷并践踏自己的品行,这是世上所有人共通的地方。只是当初的辛程不同于现在小玲的异常愤慨,他只是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诬陷他的辛暖。没错,这就是辛暖不愿意向唐静提起的黑历史,之所以连自己都这么笃定的认为这是自己的黑历史,是因为她后来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会这么坏当时,为了破坏辛程在父母眼中的形象,为了成功将他赶出辛家,辛暖向父母诬告辛程,说他是一个小偷。辛家书房里有一本辞典,有一次辛太太在里面夹了两张一百元的钞票,后来不翼而飞。在九十年代,两百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辛爸辛妈将三个孩子集中起来,厉声盘问到底是谁拿了钱。辛暖当时先是一言不发,后来似乎是忽然想起,赶忙道,“我和辛洲都没碰过那本辞典,只有辛程,那天我看见他去书房拿辞典了”当时的辛程忽然一咬牙,异常惊讶地看了辛暖一眼。他的眼神辛暖至今没忘,那种被信任的人言辞灼灼地指控,寒彻心底的目光。她原本是狠狠地盯着他,坚决而笃定,只是在辛程看向她的那一刻,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了一丝丝躲闪,然而片刻后,她还是恢复了强硬的姿态。“对对那就一定是他了”辛洲愤慨激昂,“我也看见,当时辛程在书房里一直在翻,钱一定是他偷走的”辛洲口中说出的“偷”字,在那一刻显得尤其凌厉与刻薄。“是啊,爸爸,妈妈,我和辛洲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怎么会偷你们的钱呢”辛暖接着辛洲的话说,“但是辛程就不同了,他是外人,才最值得怀疑,况且,只有他碰过那本辞典,那就肯定是他了”辛暖说着又提高了音调,指着辛程,毫不留情,“我想起来了前两天他还忽然买了书送给我,爸妈,你们说他哪来的钱”“他平常那么清高,从不用爸爸妈妈给他的零花钱,那这钱是哪儿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出自辛暖的口,疾风骤雨般落在辛程的耳里,狠狠地践踏着他仅有的自尊。辛程始终不语,只是看着她。而此时她看他的眼神,却是完完全全的理直气壮,更是带着毫不避讳的敌意,仿佛掩藏许久。辛暖一向对自己友好,为什么此刻却比辛洲可怕了数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留任何的情面没错,他的确是去书房找过那本辞典,可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辛暖希望他帮她去找,因为她做作业忽然很需要。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个她蓄谋好的圈套。可能之前所有自己所受到的攻击,表面上是辛洲所为,其根本却是辛暖的设计。从一开始,自己就误信了这个女孩,他甚至真的想过把她当做自己妹妹一般照顾。然而此刻,辛程才忽然明白,或许在这个女孩的心里,自己原本就不配。辛文晋面色有些不好,沉声问,“辛程,你有没有拿”客厅里先是出人意料的沉默。而后辛程才发出声音,“没有。”没有言辞激烈的辩驳,没有面红耳赤的愤怒,只是平静的,带着些许压抑。他说,“我没有。”辛洲辛暖两兄妹不依不饶,“明明就是你还不承认”辛太太很失望,心想,到底是外人,终究是品行不端,不可信。“辛程,我再问你一次,”辛文晋的脸色越发不好,音调也微微提高,“究竟是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只要你承认,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还是个孩子,抵不住诱惑是常事”“我没有。”辛程微微握紧了拳头,抬头,迎面对上辛文晋的目光,执拗,倔强,却无任何的方寸大乱,“没有就是没有。”第13章 圣诞趴一正当一切僵持之际,周嫂却是拿着一条裤子从洗衣间里走了出来,唠叨着,“辛洲,你裤子口袋里有钱怎么不早说,我刚才泡水里了才发现”辛洲的脸色大变辛文晋迅速走过去,一把过拿那两张湿透的百元钞票,高声吼道,“辛洲,这是怎么回事”“爸爸爸我我这”辛洲着急紧张的语无伦次,只知道摆手。辛暖暗叫不好,看来这回又要功亏一篑了“辛洲,弄了半天,你自己拿了钱还诬陷辛程”辛太太顿觉面上无光,尴尬无比。“你这臭小子,给我滚回房间去,明天不准吃饭”辛文晋大发雷霆,“不学好的东西,这次非得好好收拾你”辛太太也附和着,“还不快听你爸的话回房间去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即便如此,这夫妻俩的态度与先前以为是辛程的时候还是大不相同,到底是亲生的孩子,总是带着包容和亲昵的。父母可以包容自己孩子犯下的所有过错,当然,仅限于自己的孩子。辛程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被人诬告然后真相大白后的哭闹和暴怒,他仍是一张平静安稳的脸,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也回房间了,明天还要上课。”那么苍白无力,平淡疏远的一句话,却让那时的辛暖,没来由地心中一紧。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自己竟然不敢再看他了。“那辛程,暖暖说,你之前给她买过书,那钱是”辛文晋仍旧疑惑。辛程转身,平淡一笑,“爸,我正要跟你说呢,上个月物理竞赛的名次下来了,我拿到了五十块的奖金,奖状就在我抽屉里,您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拿给您看”“不不,”辛文晋连忙打断,“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辛程,你一向很学习好。”辛暖不由得抿紧了嘴唇。辛程后来离开,走过辛暖的面前,辛暖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负气又倔强地站在原处,愣是没有挤出半句“对不起”。其实辛暖此时宁愿辛程跟她发一通火,将刚才所受到的屈辱加倍的还回来那样的话,她心里可能会好受些,总不如现在这样,好似面具忽然掉落,狼狈又懊恼。可是辛程只是一言不发的从她面前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辛暖将小玲拉到一边,看了林曼一眼,“指控别人要讲究证据,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那就是诽谤。”林曼冷笑了两声,“小玲,看来我是拿你没办法了,辛暖都说我是诽谤了,我怎么敢再说你什么即便真的是你拿的,我又能把你怎么样”小玲一边擦眼泪一边辩解,“我本来就没有”“好了好了,”林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是我小家子气了,不就是一颗耳坠子么,你真想要就给你。我今天要是再继续逼问你,回头人家以诽谤罪告我,一个不小心再坐牢呵,那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提到“坐牢”两个字,林曼斜睨了辛暖一眼。辛暖却仿佛没听见,拍了拍小玲的肩膀,“没事儿,挺晚了,你回去睡觉吧。”“好”小玲抽噎着刚转身,辛暖却又叫住了她,若无其事道,“对了小玲,家里面该好好打扫卫生了,老鼠蟑螂什么的太多了,还叫个不停,吵得咱们睡不好觉”“暖暖姐”“我这刚回来,倒着时差呢,可是万一老鼠不停地叫吵着我爸妈怎么办”小玲憋住,“好好好,暖暖姐,明天我就多买些杀虫剂回来”待小玲走后,辛暖靠着墙边看了林曼一眼,“我说嫂子,就算辛洲没回来,你一个人好好睡觉成不成非要大半夜的秀存在感,真是辛苦你了。”林曼只是压着,冷冷看了辛暖一眼。辛暖回到房间,没有立即继续工作,而是拉开那一小格抽屉,抽屉的左侧有一枚圆润的玉坠躺在那里。她盯着它看了许久,若有所思。通江市虽地处南方平原地区,却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山”便是地处通江市西南部的佛山,“水”便是长江。佛山在通江有着悠久的历史,因其山顶处有一座始建于大唐开元盛世时的静心堂而得名。这佛堂经历一千多年,早已经成为历史遗物,市政府极为重视,便将佛堂周围一片的地方全部划为佛山古镇风景区。而陆家的裳品度假山庄,便紧挨着佛山古镇,坐落于通往佛山山顶的著名林荫大道之后。可惜现在不是春暖花开,更不是绿意盎然的夏季,驱车开在林荫大道上,根本无法享受徜徉在身边的大把负离子空气,只有凛冽的寒风在外头呼呼作响。圣诞节那天,大约在傍晚四点多钟,辛暖便出了门,独自驱车从家里出发,沿着佛山的盘山公路一路上山。出门前,她特意将那款江诗丹顿的forever手表好好装点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进包里。天色暗地很快,在山脚下还是夕照漫天,车开到半山腰时,落日的余晖已经尽数隐没在云层中,黑幕以缓缓之势袭来,周遭有些暗沉。辛暖原本开得平稳,只是在一个弯道正准备转方向盘之际,后来忽然一辆车冲了出来,蛮横地在她的车和山道之间的这段狭小距离中挤了过去随着刺耳的一声,辛暖惊慌之下立即向外围拐弯,然后便是一个猛地急刹车“shit”辛暖按着鸣笛声大骂,“哪儿来的疯狗要死啊”她接着车灯和黄昏时山上的最后一点光亮,盯着那辆车的尾部车牌看了几秒,瞬时,那车已疾驰而去,拐过两一个山道,迅速消失在辛暖的视线里。辛暖惊魂未定,长呼出一口气,即便气不过也只能继续前行。如果刚才她没看错的话,那个车牌号不是本地的。车主这么晚还上山,那一定也是跟她一样,去参加陆年父母的结婚纪念日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