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玩笑,跟皇家还讲究什么辈份林慧丝毫不知道,因为讲了一个有关自己的故事,便有一位少女的命运从此被改变。她正忙着打点行李准备出宫去。皇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到底瘤子怎么处理丝毫不再提,反倒赏赐了不少东西,好话不要钱一样,将几位被推荐过来的医者都褒奖了一番,并发话让大家都出宫回家去。无论如何,能回去总是好事。林慧实在已经有点儿住得厌烦了。不过回去的话,也有点儿厌烦厌烦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据说这人叫做张祥。不管谁回家还要带着个尾巴,总会觉得厌烦的。幸好这位张祥十分识相,显然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尽可能的隐形,倒让林慧渐渐没那么反感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张祥跟着的原因很简单:冯公公的药用完了,张祥得跟着林慧回去取一些过来。林慧觉得自己有点儿失策,英雄果熬出来的药膏虽然不能算少,但也架不住这么用啊。算了,想想那位病骨支离的前朝老太监,林慧强忍着心疼,又给张祥拿了五瓶。张祥小心地将药瓶收好,却没有立即离去。他看着刚才林慧拿药出来的小箱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林先生,只怕这药用完了,咱家还得再来一趟。”他的话说得很轻,与其说是提醒,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林慧马上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您要是不想再见到我或者别的童公公派来的人,那就不如多给几瓶。、第二百零一章 密会林慧咬着牙打开药箱,又拿出了三瓶,并且将药箱亮给张祥看。里头剩下的同样大小的瓷瓶只有两瓶了,其他的都是更小的。这瓶中的药膏张祥是见过的,自然知道若是瓶子再小的话,里头的药膏便会很难挖出来,因此小瓶里头应该是别的药品。“这两瓶我得留着,是万不能再给的。如此便不用劳动公公了。”林慧指着剩下的两瓶药说道,语气难免有些气鼓鼓的意思。其实另外还有一箱,不过当然要做出舍不得的模样来才行。“林先生惯会消遣咱家。”张祥笑嘻嘻地倚小卖小。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给刺上几句又能怎的“如今既然不在宫里头,买药材是极方便的,还要麻烦林先生得了闲再配些。”张祥央求道:“只看在冯公公份儿上,他年纪这么大了,病得实在可怜。”“再配些”林慧扬了扬眉毛,合上药箱拍拍手站起身来,取了两枚剩下的英雄果。“喏,就是这个。”林慧将果子往张祥手里一拍:“我机缘巧合才弄了一点儿,再也没有了。你若是能找到多些,再说配不配药的话。”张祥将那两枚果子翻过来掉过去仔细看了看,只觉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名堂来,陪笑道:“这跑腿买东西的活计,自然是咱家去办,那里能让林先生又要费精神制药,又要费功夫花银子去买药材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石榴形状绣五子登科的抽绳荷包出来,将里头的几块散碎银子倒了出来,掖在袖子里,将那两枚英雄果装进去。贴身藏了。林慧见这张祥说话周到做事细致,倒高看了他两分,顺手塞了一张五两的银票,才让他回去。张祥并没有直接回宫去。太监出宫手续十分麻烦,出来一趟自然要尽可能多办几件事。童公公是个心思深沉的主儿,张祥虽说跟着他的时间不长,却也大概摸到几分门道。如今正是最热心讨好童公公的时候。力求事事办得周到妥当。童公公在宫里,当然并没有坐等张祥回来,他还有好些事情要办。好不容易从皇上身边脱身出来。童公公打发服侍他的小太监先回去准备洗澡水,自己则一边揉着额角,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御花园走去。大冬天的,御花园里只有松柏还有几分绿色。连荷花池都冻住了。童公公拐过江南进贡的大玲珑山石,便见到了一袭披着白狐皮斗篷的高挑身影。“皇上的病情如何了”白色身影的声音和周围的白雪一般。不带一丝热气,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而去。童公公心知这位能孤身至此相当不易,略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赶紧垂下眼帘,压低声音,将皇上的情形挑重要的说了些。“只有三成的机会不治。皇上居然还要犹豫,果然人老不光是体衰。连脑子都糊涂了。”不带热气的声音说着不带热气的嘲讽之语,听起来仿佛刀子一般。童公公不觉打了个冷战。“皇上应该还是要治的,只是稍等几日,要看看小林神医到底本事如何。”童公公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加快了语速,不觉带上了少许颤音。那声音倒一时没有再响起,过了片刻才说道:“本事么自然是好的。回头必定还要召小林神医入宫来,来了就不用出去了。到时候你看看他要准备些什么物件,想法子做点儿手脚。三成三成的可能也可以变成十成”眼角瞥见细而软的白狐毛拂过脚面,随风飘起来好些,随即服帖地降下去,跟地上的白雪融为一色,接着便消失在视线之中。童公公知道,那人已走了。暗暗呼出一口气,童公公也不敢久留,四下张望了一下,匆匆回了自己屋里。见童公公回来,小太监连忙将一直温在炉子上的大铜壶拿起来,往浴桶里又添了好些热水,伸手试了温度合适,才过来服侍童公公脱衣裳。直到全身都泡在热水中,童公公才开始谋划后头要做的事情。小半个时辰之后,童公公终于站起身来,在小太监的搀扶之下从浴桶里出来。小太监匆匆给他抹干泡得通红的身子,套上早已备好烘在炉子上方暖暖的中衣和棉袍。在外头沾染的寒气早已在浴桶中消散,可是,即便任小太监忙碌,自己不低头去看,下身那丑陋的伤疤还是让童公公感到深深的悲凉。皇上身边最受信重的太监,仍然是太监,仍然没有下面。高高在上的皇上,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一名没下面的太监的心思。或者,他也根本没想到要去理解。和童公公的爱好一样,谢超也认为大冷天的,洗个热水澡再痛快不过了。如今他正泡在浴桶里,费解地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上眙城虽然是京城,但日常治理还是由上眙府负责。京城重地,责权划分半点马虎不得,上眙府负责的其实主要就是治安和行政这两块。无论是五成兵马司的士卒,还是上眙府的衙役,捉到作奸犯科的匪徒,都是交到上眙府衙来关押。外省解过来的重犯,虽然要视情节经不同部门的审讯,但也是在上眙府的大狱之中待决。上层路线走不通,谢超一直试图兜着圈子跟狱长拉关系。罪行不在十恶范围的死刑犯人,行刑之后是允许家属收尸的。因此其实只要打通关节,让犯人本人同意并作通家属的工作,只是取一只眼睛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奈何这上眙城的狱长胃口十分好,被狱中各色大佬养得很肥,谢超根本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虽然跟狱长见过两次,却只是被打着哈哈搪塞而已。不想今日这位眼高于顶的狱长,居然屁颠屁颠地主动跑过来找自己,声称事情给他办好了。不光安排了一位年轻体壮的供体人犯,还表示,可以随时按谢超的安排行刑,以免错过最佳换眼时机。谢超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晕头涨脑,硬是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自然是连声道谢,东翻西找地要拿银子给人家。结果那狱长死活不要,火烧屁股似的跑掉了。唯一的一只眼睛顺着浴桶的水汽,将视线扬向暗沉沉的房梁,谢超忽然感到了莫名的不安。这什么时候处决犯人,难道是狱长说的算么s:非常感谢wench同学投出的宝贵月票您的支持是我的动力、第二百零二章 说出来吧“你说,这个买不到”童公公的眉头锁得紧紧的,两只英雄果在左手中回旋转动,仿佛两只健身球。“是,”张祥的腰又弯下去两分:“林先生说,给冯公公用的药膏就是用这味药材制出来的。小的将百草街上的铺子都看遍了,委实没有这个东西。后来又找了百草堂、德仁堂、和顺堂、本丰堂好几家的药柜首席师傅看了,都没人识得这东西。”“只有和顺堂的老师傅说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曾经在吃锅子的时候,在汤料里头见过差不多的东西。小的又去了唐楼、百味居和云香馆。”“云香馆的大师傅说,这个曾经有过这个货,用来做调味的汤头,据说只要加少许,便可有汤汁鲜美之效,而且让人吃了还想吃,回头客甚多。只是已经两三年不曾有货了。”“当初云香馆的这个,是他们老东家从番客手里淘来的。后来他们也去找过番客们寻这个,却是没能找到。”张祥说完便退后了一步,躬身等着童公公的吩咐。童公公的左手停了下来,将两只英雄果捏得死死的,心底无端端地涌出烦躁来。“好了,你已经做得很细致了,且下去歇着吧。”童公公挥了挥手,示意张祥出去,让他静一静。毕竟事情没办成,张祥蹑着脚倒退着出了门,还顺手将门掩好了。童公公看着桌上排成一排的八只瓷瓶,忍不住伸出手去,狠狠地握住了一只。光滑而冰凉的瓷器质感,让童公公心中的烦闷略略减了些。他打开了瓶口的软木塞,将瓷瓶凑到鼻端。深深的吸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儿。目光在剩下的七只瓷瓶身上逐一扫过。看起来挺多,可是这东西消耗得也很快呢。冯公公已经一整天都没用药了,大概已经要着急了。童公公想到此节,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将一只瓷瓶塞进怀中,向门口走去。只是,这步子由快到慢。终于在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急什么呢要急。也让那老东西急去吧。童公公缓步又回到了桌前,慢悠悠地将桌上的瓷瓶收到了柜子里。毕竟自己这里颇有些人过来回事说话,看到了不好。虽然那些人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乱猜疑也是不合适的。倚在床头长长的烟锅引起了童公公的注意。他当然知道,只要将少许药膏装进去,就会有神奇的效果。病骨支离的冯公公脸上会露出惬意的笑容,将眼睛眯起来。似乎进入某种极乐世界。是的,极乐世界。自己找来试药的人。就是这样形容。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童公公静静地站了半晌,死死地看着烟锅的空洞,仿佛那是一只跟自己对视的眼睛。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瓷瓶。打开了塞子。既然有极乐,那么,有什么理由不去试试呢连下面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顾忌把自己送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所谓亲人抑或儿子孙子守在门外的张祥,闻到从门缝儿里飘出来的熟悉的味道。瞬时睁大了眼睛,仓惶地退后了好几步,胸口急促起伏,生怕这门在这个时候打开,让童公公发现自己在外头,立时转身一溜烟儿不见了。张祥很担心会随时打开的门,实际上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昏黑才打开。童公公看起来精神相当不错,随口将晚膳赏给了一直捧着食盒等着的小太监。小太监吃惊得连跪下谢赏都忘了。平日里就算吃剩下的,也轮不上他,今日童公公居然不吃,整份儿都赏给他了,也难怪小太监如此失态。童公公也没有责怪小太监的失礼,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样冷的天儿,只怕都凉了,你拿回去热热再吃。”小太监彻底崩溃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童公公远去,才木然地将食盒的盖子打开,第一层的四个菜都精致地摆着,丝毫未动。原来不是做梦,这些菜都是我的了小太监的喉咙发出含糊的咕咕声,脑袋飞快地左右转动看了一下,便伸手捞起一块红烧肉,顾不得这肉早已冷冰冰油腻腻的其实不怎么好吃,三口两口吞下了肚。童公公没吃晚饭,张祥倒是抽空吃了碗面。侍候人这活儿,要想干得好,就得不把自个儿当人。什么吃好睡好身体好,忘掉就好。有时间吃东西的时候,赶紧塞两口是正经。张祥紧赶慢赶地跟着童公公。虽说没吃饭,童公公精气神儿好着呢,一路走得飞快。平时至少得一顿饭的时候才能赶到小佛堂,今日一盏茶就到了。守在小佛堂门口的小太监,看到童公公像看到救星一样,远远见着就连忙迎上来行礼。“今日怎么样”童公公明知故问地问着日日如一的问题。小太监却没有和往常一样说出“还好”二字,而是低声道:“下半晌就一直发脾气,凡是够得着能砸的全砸了。到了酉时,许是没了力气,倒是消停了些。”童公公嘿嘿地笑了两声,带着张祥推门进去。屋里黑黝黝地没点灯,借着门口的光亮,第一眼便见到两只反光的眸子,似乎这双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嗬、嗬”见到有人进来,床榻上的人发出无意义沙哑的声音,挣扎着坐了起来。张祥晃着火折子,将床头的油灯点亮了。童公公和张祥都被冯公公吓了一跳。冯公公的尊容平时也不怎么好看,可还不至于肌肉扭曲、两眼通红、嘴角都是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