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忽然高兴地笑起来。您老别笑了,房顶都快被掀开了。申老爷子手臂上挽着一个类似布包的褡裢,这东东可挽可背可抱,东西多怀里装不下的时候,用褡裢就很方便了。褡裢里头居然是很多个荷包。这些荷包都是简单的靛蓝色丝棉布所制,式样简单大方。里头都是玉佩。申老爷子好像小孩子过家家玩配对儿游戏似的,左拆一个,右拆一个,嘴里还念叨着:“一定有,一定有,之前见过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对了”终于其中一个荷包之中,竟然有一个同样的青玉佩,亦是八卦万字纹的。怎么能这样难道申家是做玉佩收藏的吗林慧瞪着被申老爷子打开的几个荷包,别说,其中的玉佩还都相当不错,以白玉居多,亦不乏青玉黄玉。荷包里面不只有玉佩,还有一张折纸。只见申老爷子一边展开一边念叨:“看看,谁这么有福气。哦,是四房的老七,嗯,这小子还不错。”说着,将那纸条递给了林慧。只见上面写着某人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按申老爷子的意思,林慧就是跟这位申德元订了亲了。难道就这样被订亲了么林慧只觉得嘴里发苦,怎么能这么巧呢看那玉佩确实是一样的,而这纸条颜色黄旧,也不像是临时写出来的。“咳、咳。”林慧清了清喉咙:“请问一下申老爷子,这些玉佩是那里来的”“这还是当年我家老太爷存下来的。”申老爷子对于促成小辈的婚事简直是乐此不疲:“老太爷过了花甲之年,便不参与家族俗事,最爱收些玉器收藏。闲时修真问道,时不时四处访友,见到合眼缘的,经常将自家的心头好白白送人”人年纪大了,心态就会和年轻的时候不一样。、第二百二十五章 马御医来了“老太爷常说,世间人都要讲求个缘法。他老人家见到合意的娃娃,便会给申家子孙牵个线,后来,有好几个成眷属的,也有渺无踪迹的。”申老爷子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你看,他老人家故去之后,尚余许多玉佩没有成双。如今看来,令妹与我申家德元有缘。”“这个虽然当时年幼,不过印象中师傅的老友不过是知天命之年,与贵府老太爷的年纪不合,这玉佩不过是巧合罢了。”林慧并不想就此认了。“我家老太爷保养得宜,兼且常年静坐修真,容颜说是返老还童都不为过。年纪不是问题。”申老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呃这位德元兄想来是老爷子的孙辈了。可是,既然老太爷和我师傅是好友,那算下来辈份不对,也相差太远了。”林慧继续推托。这次申老爷子闷头想了一会儿,辈份是大事,若是弄错了,可就变成笑柄了。“你师傅收你们兄妹做义子义女了么”“嗯没有。”一直是说师傅,不是义父,如今改口不合适。“那不就完了。既然没收你们做义子义女,那就不能从九玄真人那里论辈份,不然,按你的算法,你师傅跟我家老太爷一辈,难不成你们兄妹要找跟我一辈的嫁娶”申老爷子说得很直白:“这当然不可能。所以按年纪论就是。若是对有门派的道长,我看你倒是可以充一下大头,做个小师叔祖都够了。”“”林慧强打精神,终于又想了一个理由:“记得师傅曾说起,玉佩只是初愿。并非订礼。若是将来妹妹不愿,绝不强人所难。”反正虚无缥缈的师傅并不在世间,怎么说都行。对这个说法,申老爷子倒是同意的。“这个自然,订礼岂可如此简陋。我今日前来,一则是看看玉佩是不是配得上,当年是不是当真有约;再一个就是想着。若果然有约。就商量个日子,请令妹和我们申家的子弟见上一见。若是合眼缘,我家自然另遣媒人过来。”林慧忙不迭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先拖一拖再说。就算真的要见,到时候只管说不合适就好了,实在不行,故意表现差点儿。估计申家的那个什么申德元也就自行打退堂鼓了。林慧跟申老爷子磨嘴皮子的时候,太医院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无他。好些日子称病没出现的马御医忽然过来了。马御医出现在太医院当然称不上怪事,他本就是太医院的属员,若是“病”好了,当然该销假回来办差。只是马御医此次出现。一扫之前垂头丧气马脸拉得老长的模样,而是精气神十足地回来了。辛太医心情大坏。自从上次“婉拒”了曹院判支使苗良国医士的差遣,辛太医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毕竟当日贾太医的言行实在古怪。后来辛太医也打听了一番。得知那日过来的年轻人竟然便是曾给皇上请脉的“小林神医”,难免有几分懊悔。小林神医在太医院当然不算什么。但毕竟曾经进过宫,也算是有个名号的人。只是让苗良国过去帮忙几日,若是能交好小林神医,其实还是蛮划算的。苗良国本人倒还好,并没说什么怨言,不过辛太医冷眼看着,却发现苗医士曾经有意无意往贾太医那边儿跑过几回。看着马御医带着洪医士往曹院判的屋子走去,辛太医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懑,一脚踢倒了一张酸枝木镶大理石的圆凳,那圆凳甚是沉重,直踢得脚趾隐隐作痛,偏生在地上滚了一圈,凳面居然又从脚趾上滚了过去辛太医不由得大怒,弯下腰一把抓住圆凳的马蹄足,将整张凳子扔出了屋外。尼玛,连凳子都来捣乱么苗良国听到动静,赶过来站在一边看着,一声儿也不敢出。心知辛太医大抵还是因为自己的事心中不快。见辛太医只站在门口没出来,转身回去了,才快手快脚将摔断了脚的凳子收拾了去。凡事将明未明之时,最是令人心烦意乱。譬如这曹院判和马御医,明明已经倒霉了,偏偏迟迟没有下文,让太医院众人等得十分心焦。太医院这个部门,离实权很远,但离实惠很近。抛开政治风险不提,就看病这个本行来说,就十分实惠。能请到太医的,不是勋贵就是高官,诊金给少了简直不好意思见人。而且这些人都娇贵得很,略有个头疼脑热小毛病,就急吼吼地找太医,至于多少上了点年纪就要各式调养等等,更是不在话下。至于真有了要命的大病,那也好办,几位太医一块儿上呗,反正法不责众,别说一般都是用保守的法子,不过不失。就算一不小心将人治死了,也是他自家命数到了。再说,有点儿地位的人家都要面子,一般不愿意落个医治不当死于非命的结局,只要不是巨大的纰漏,通常太医都没事儿。所以作为一名太医,名头好听,病源充足,收入不菲。这还只是平常,若是能混上高级些的位置,那就能染指药材这一大块馅饼了。太医院的药材库,名贵的当然不能少,用途你懂的;常规药材也得齐备,而大量的防疫和军需药品,更是人人眼红的大肥肉。别说身在其中上下其手了,就是常规的四季节敬例行回扣,都能让人肥得流油。像曹院判这样类似副院长的位置,药材自然绕不过他去,故此盯着他屁股下头位置的人,可以说是不可胜数。辛太医还没有资格盯着曹院判的位置,但他可以觊觎一下马御医的椅子。御医比太医要高一级,名称带个“御”字,听起来也更好听不是。真不知皇上心里怎么想的,明明已经厌弃了曹院判和马御医这两个老东西,怎的迟迟还不下明旨去职辛太医心中碎碎念。平时这种时候都会找苗良国过来说些笑话,调节调节情绪消遣一番。可如今见到苗良国就浑身不舒服,马上会想起上次被贾太医当面请走小林神医的事情来。呼辛太医长长吁了口气,皱着眉头顺着自己敞开的屋门盯着外头,仿佛能看到某种奇迹。嗯还真有。只见一正二副三名太监摇摇晃晃从大门走了进来。这是传旨的常规配制。、第二百二十六章 曹乌龟和马脸怪辛太医心中一动,匆匆上前招呼了一声:“阮公公今儿好天啊,您老居然过来走走。”说着不动声色地给阮公公手里塞了一块二两重的小银锭子。二两当然不算多,打听打听消息还是够了。“这是往哪边儿去”阮公公脸板的死死的,银子毫不客气地收了,却没什么笑模样,淡淡问道:“马御医的科房在哪儿呢”这是指着和尚问秃驴。这太医院阮公公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怎会不知道马御医的地方分明是借此告诉一声,这是要给马御医传旨了。辛太医觑着阮公公的死人脸,心中不觉大喜太好了看来必定是让马御医滚蛋的旨意“哎呀,适才见到马御医往曹院判那边儿去了,并不在自己屋里。阮公公您稍等等,我去帮你叫他回来。”辛太医说着,也不等阮公公答话,便提起袍子,匆匆往曹院判方向而去。阮公公看着一路远去的辛太医,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一丝笑意。总有些人喜欢自作聪明。辛太医兴冲冲地走到曹院判的门前,一路走来,发觉有小小怪异之处。为什么是传旨给马御医,而不是曹院判呢按道理来说,曹院判位置更高,更应该得到关注才对。若是要处置,也该先处置曹院判,或是曹马二人一同处置才对。马御医小小一枚御医,何德何能值得皇上单独传旨呢辛太医的疑惑在曹院判的门前烟消云散。他顾不上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屋里居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声音啊还不是一个人的。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还可以说是洪医士的,可如今分明听到几个人都在说话。只是声音参差听不太清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是,曹院判和马御医被皇上赐下哑酒,是不可以说话的他们抗旨辛太医登时激动得手脚都顺拐了,右手和右脚同时冲曹院判的屋门而去。屋门只是关上,并没有栓死,“砰”的一下子大开。倒闪了辛太医一下。差点儿滚进门里去。坐在桌案后头的曹院判,和桌案前的马御医、洪医士都望了过来,不知道辛太医搞什么名堂。曹院判紧紧闭着嘴。并没有开口训斥,只是面带不愉目露凶光地看着辛太医。嘿,目露凶光有用么辛太医撇了撇嘴,连拱拱手弯弯腰之类的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直接伸出右手,冲着曹院判和马御医连连点了两点:“你们。刚才说话来着我在外头都听见了”在座的三个人都显出被震了震的表情。门外居然有个辛太医,真是大意了。辛太医对这几位的表现十分满意,冷笑道:“你们竟然敢开口说话,将圣上的旨意置于何地曹院判。你这缩头乌龟,在这龟壳屋子里龟缩了这么些日子,忍不住了是吧”“马御医。这大概是你最后一次被称做御医了,咱就叫你一声御医好了。怎么得了消息了是不赶着带着心腹过来跟曹乌龟商量么晚了传旨的公公已经到了门口。让你过去”啊哈哈,洪医士也就罢了,能冲之前压在自己头上的曹院判和马御医肆意叫嚷责骂,辛太医只觉得浑身舒泰。早知道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儿,刚才顺道将苗良国带过来就好了,能同时做个证见。再说,这样意气风发的时刻,没有观众真是爽感不足啊。心中正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到有几位附近的太医渐渐聚了过来,大概是听到动静来看看。辛太医心中更加得意,赶紧昂首挺胸,做出没留意后面有人的样子,继续大声训斥道:“怎么不出声儿了刚才不是在屋里说得很热闹么难不成只能在乌龟壳里自说自话怎的被撞破了,就都成哑巴了”说着辛太医指了指洪医士,扬了扬下巴:“小洪,你来说刚才曹乌龟和马脸怪都说了些什么若是揭发有功,把你摘出去也没什么。”说完这一句,辛太医颇有直抒胸臆之感,每次见到马御医那张长长的马脸,都想叫他一声马脸怪,今日终于如愿以偿洪医士的表情在辛太医看来简直就是惊慌失措,一会儿看看曹马二人,一会儿又转过来看自己,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到:“辛太医,您老误会了。”“误会哈哈,没什么误会”辛太医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富态的身材亦能如此有用,又将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得更加圆一些。“我刚才在外头分明听到三个人的声音,难道你们现在敢当面不认么”对这个辛太医是很有信心的,若是没有洪医士在场,说不定曹马二人还真能矢口不认,耳闻这东西毕竟很难算证据,但有第三人在场,那就麻烦了。“啪”曹院判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真是岂有此理,连只肥猪都过来叫嚣,难不成真当自个儿是乌龟嗯辛太医登时将脑袋偏过去几分,将耳朵冲着曹院判,做出等着曹院判发怒出声的准备。旁观的太医们也不觉走前了几步,这样的好戏,近些才能看得清楚、听得分明。只是曹院判还没开口,人群背后倒传来不阴不阳的声音:“怎么回事儿,这太医院改成菜市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