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才人的眼底闪过凉凉的冷色。金妃。你等着。离开宫城,林慧觉得似乎天都高了几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难怪那个地方长命的人不多,实在是隐形的压抑啊。林慧不算很意外地见到麦先生正在等着他。王通译则带着几个人,搬了好些坛烈酒,并将林慧之前在四海驿馆附近买的东西都一道运了过来。麦先生穿着标志的一身白。没了身前血迹斑斑的皮围裙,看起来养眼许多。不过为了让白色保持白色,林慧只好又弄了一件罩衫给他,才开始处理那些烈酒。酒精是非常有用的东西,林慧很希望能通过麦先生推广得快一些。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如果麦先生肯出面不遗余力地推动酒精,林慧丝毫不介意将具体的方法让他知道。厨娘们听话地让出了厨房的火炉子,好奇地在一边儿看着,到底这么些爷们要捣鼓啥。提纯是件费功夫的事情,林慧按部就班地一边操作,一边跟麦先生讲解,然后便让厨娘们看着,自己则带着麦先生去研究阿三铺子里头那些黑乎乎的块块了。听说曼陀罗可以有麻醉的效果,麦先生的眼神亮得可以点燃灯火。虽然林慧一再告诫,这些阿三铺子里头的曼陀罗膏年头不是一般的长,效果待定,但丝毫不能干扰麦先生的热情。最后林慧也只好无奈地分了些给他自己研究去。反正不成功的话,最多也就是和之前一样,让那些海员们疼痛一番罢了。林慧自我开解道。没法子。医学之道,需要很多小白鼠。直到黄昏时分,麦先生和王通译才带着新提纯出来的两瓶酒精和小半箱曼陀罗膏,心满意足地告辞了。麦先生临行犹豫半天,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林,这个据说是一种特别的种子,长出来之后会有漂亮的红色果实。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点儿,这是其中的一半,送给你作为礼物”麦先生说得还真是挺诚恳。小气的老外。林慧在心中不以为然。真是礼物的话,应该进门的时候拿出来才对,临走才掏出来,分明是今天收获不菲,实在不好意思罢。林慧客气地谢过,接了过来,随即惊喜地发现,这小小的颗粒,似乎是辣椒种子这可真是好东西这地方根本没见过辣椒,要吃点儿辣只能是用茱萸。虽然都是红通通的,但茱萸和辣椒实在没法子比啊。“这个果子也许可以吃。”林慧不肯定地跟麦先生透露了一句。在种出来之前,天知道是不是真正的辣椒。“吃”麦先生睁大了眼睛:“不不不,你们真是太喜欢吃了。但这个不是用来吃的,装饰庭院,很美丽”什么意思,说咱是吃货好吧,那您就拿去装饰庭院好了。林慧才懒得跟麦先生争论这个,敷衍了几句将他们送走了。整整忙活了一天,林慧坐下来准备吃几口点心炉子被占用,晚饭还得等上许久。这时又有人来了。来的还不止一个人。、第二百三十五章 同宅而居严固带了两名同伴一起过来。这位怎么堂而皇之地来了林慧惊讶得差点儿把手上的点心扔了。随即才想起来,严固的身份,本来就是自己从南邬城带过来的工匠,之前只是找了个借口没留在这边宅子里而已。是自己做贼心虚地觉得人家只能从房顶或是窗子进来罢了。果然,严固带过来的两位都是工匠,擅长制作各种器具。一位姓陈,一位姓李。林慧留了三人一道吃饭,随后将他们安置在护卫们的房间隔壁。这时候便看出严固的小心思来了。工匠住在雇主家,当然不应该有单人独间的待遇。只是这宅子里也并没有大通铺之类的房间,所以严固带来了的两位住一间,严固便落了单,只能独居,如此自然方便出入行事。从净室之中沐浴出来,果不其然,那只大猫已经懒洋洋靠在床榻上了。严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女人,长发及腰湿润地披在身后,肌肤不再是刚才吃饭是见到的麦色,而是一种细腻的瓷白,粗黑的男子眉毛变回了纤长的女子本色,只有灵动的双眼仍然散发出同样聪慧略带狡黠的光芒。“你好厉害啊”严固大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和墨色的眸子同样闪闪发光:“居然真的将谢超治好了老实说,我之前还不怎么相信呢,只是不好说罢了。”严固伸出手,将林慧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双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只细润柔韧的手,笑道:“听说你还进宫去了,见到皇上了么”“嗯。”林慧点了点头。严固显然一直在关注自己。能听到消息并不奇怪,不过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自然就不清楚了。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挑重要的说了说,林慧偏过头,反问道:“你呢这阵子干什么去了也不过来陪陪我。”“什么叫我不过来陪你”严固冤枉地叫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来过好几次了,你不是住在宫里头不出来,就是在谢超他们那边呆着。根本碰不上”呃林慧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见林慧微红了脸不说话,严固笑嘻嘻凑上来,在那发热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得意洋洋道:“你再乱冤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林慧狠狠白了他一眼:“一边儿去,好好说话”“一边儿去一边儿是哪边儿这边儿么”严固赖皮地在另一边儿脸颊上也亲了两口:“嗯,这样就公平了。”“公平你个头啊”林慧赶紧手上加了两份力气。将严固推开。再这样下去要完蛋了。严固紧紧盯着林慧,将眼睛连续眨了两眨。唇边泛起了一个有些痞的笑容。林慧移开了视线,没多久又忍不住重新看了过去。唉,要不是担心被严固认作太轻浮,林慧真想好好抱着这只大猫。在他怀里暖一暖了。入乡就得随俗,谁让这个时代对女子要求高呢。严固见林慧似乎有两分羞恼的意思,也不敢太过份。伸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棉巾,笑道:“来。你转过身去,我帮你把头发弄干些。”油黑湿润的发丝握在手中,凉而滑。一边用棉巾裹住头发吸水,严固一边讲了些外头的消息。“安邦侯和定远侯翻脸了”林慧有些惊讶地重复着严固的说法。这两家不说穿一条裤子都差不多了。特别是安邦侯府,自己的便宜前夫捏着鼻子娶了赵淑云那样的货色,不就是为了跟定远侯府联姻,建立更稳固的关系么。“听说是因为支持的皇子不同,谈不拢。”严固将手里的棉巾展开,将半干的长长发丝抖开,好干得更快些。“这两家都是武勋,之前跟三皇子走得近。安邦侯府跟四皇子这边关系也不错。自从三皇子故去,安邦侯府便转向了四皇子,还想将定远侯也拉过来。”严固说了说来龙去脉。只是定远侯手中握着神杀者组织,跟四皇子遇刺之事脱不了干系。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会改为支持四皇子。不明就里的安邦侯左说右劝没有效果,结果两家就掰了。“据说赵家派了人去安邦侯府上,要将女儿接走,结果安邦侯府不肯放人,很是闹了一场。”严固脸上露出费解的神色来:“定远侯夫人让人在安邦侯府的门口泼了好几桶黑狗血,弄得很不好看。”这种泼妇作派,别说男人,就算身为女子的林慧,也觉得十分费解。任性啊。泼狗血除了彻底决裂之外,又能改变什么呢本来不过是私底下的立场,变成了明面的冲突。而且几乎可以肯定,这样的话,赵淑云在安邦侯府的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赵淑云的日子其实在别人眼中,过的还是可以的。至少吃穿不愁,温饱无忧,只要自己不作,总能过的下去。作为安邦侯世子夫人,虽然夫家和娘家闹翻了,但并不能因此就休妻,所以她的夫人之位还是很稳当的。或者说,她以为很稳当。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老幺,赵淑云并没有妥协的概念。谁敢得罪老娘,那就加倍甚至十倍的欺辱回去谁要跟老娘过不去,那就是跟定远侯府过不去除了对宫里的几位公主给几分面子之外,即便是宗室的郡主,赵淑云也从来不假辞色。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方式就是,你只要够凶狠,就没人敢惹你。赵淑云如今就很凶狠,正满脸凶色恶狠狠地踢着门板家庙大门的门板。居然让老娘在这个鬼地方静养,养你个头啊踢和一般的侯门大宅一样,安邦侯府里当然也有家庙。家庙不大,供着三尺高的观音像,住着两位年方双十的小尼。如今这二位小尼都在门外头,面上是淡淡的神色,只是偶尔飘向萧世安的视线和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们的心思。“夫人的心火太旺,”萧世安轻飘飘地吩咐旁边的婆子们:“给她降降火。”大门打开了。赵淑云愣了一下,一眼看到门外披着熊皮大氅的萧世安。墨色的熊皮和地上的白雪相辉映,更衬得萧世安身长玉立俊朗无匹。赵淑云的眼睛立时红了,咬着牙正要冲过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两个婆子,就像两块活的门板。婆子不是空手的,两桶水劈头盖脸地泼向了赵淑云。s:非常感谢紫色回味、我爱偷懒、见月已非昨、水天光和i同学投出的宝贵月票您的支持是我的动力、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你找你就去赵淑云不出所料的病了。不管是谁,大冬天的给泼两桶凉水,心火之类的能不能浇灭难说,肺火却是必定会高涨的。瞪着萧世安那张面如冠玉的脸,赵淑云很想骂他,也很想啐他,可惜的是,实在咳得太厉害,连话都说不清爽了,更别提别的了。“你、咳咳、到底、咳咳、要干嘛”赵淑云死死压下心中的恐惧,冷冷地质问道。“不干嘛啊。”萧世安根本没看赵淑云那张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脸,而是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萧世安的双手,即便跟最红的花魁姑娘比比,也不差什么,肌肤润泽,绝对一个茧子都没有。“你娘不是很厉害么”萧世安放下双手,转而看向赵淑云身上盖着的大红牡丹丝绒被:“你娘在我家门前泼了两桶狗血,我在你身上泼几桶水,驱驱邪气。这不是很正常么。”临走之前,萧世安终于还是看了赵淑云一眼。那张素来带着凶狠气息的大饼脸,被激烈的咳嗽刺激得通红,陷在肥肉中的两只小眼睛仍是凶气不减,却掩不住眼底的丝丝绝望。赵淑云挣扎着拿起床头一只盛药的瓷碗,冲萧世安的背影扔去。那瓷碗当然没打中,跌在地上叮叮当当跳跃了几下,居然奇迹般地没有碎,打着旋儿轱辘了几圈,溜到椅子后头去了。“素娥素娥”赵淑云直着嗓子喊了两声:“人都死哪儿去了”进来的是素琴。“素娥早就给送人了。夫人病糊涂了吧。唤人做什么可是要吃点儿什么”素琴伸手给赵淑云拉了拉被子,差点儿连嘴巴都遮上了,随即退后了好几步,远远地站着。赵淑云怒气冲冲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尼玛,老娘还活着呢。还是世子夫人呢用得着离得八丈远么正想发火,却是一下子起得急了,好大一阵咳嗽汹涌澎拜争相而出。素琴站得更加远了。夫人眼看在府里已经不行了,被世子爷软禁在这家庙里头,吃喝虽然不缺,但跟在正院儿的时候根本没法儿比。听说两位侯爷闹翻了,结果大家都变成了池鱼。素琴其实挺羡慕素娥的。被送了给别人。听起来有些难听。但也要看送给谁啊。别的不说,小林神医至少年轻啊,相貌也不错啊。总比嫁个老头子做妾,或是配个小厮好。跟被送出去的素娥相比,留下来的素琴和另外几个陪嫁的丫鬟,如今情形都不怎么妙。定远侯夫人来闹了一场。连女儿都没能弄回去,更何况跟着女儿的丫鬟了。若是回头赵淑云有些什么长短。这些丫鬟便彻底没有着落。安邦侯府是不敢用她们的,信不过。可也没有送回去的道理。多半儿是随便打发了配人,或是索性卖了干净。一想到自己不怎么美妙的前景,素琴就一阵阵心烦意乱。看着赵淑云愈发没了好脸色。从前也不知跟自家姑娘说了多少回,做了世子夫人,心中要有成算。总要拉拢些府里头的老人。再舍出几个通房去,把世子留住。日子长了,也就安稳了。可姑娘那里理会这些,一味只凭着性子胡来。别说这安邦侯府的人,就是陪嫁过来的,如今也都是各有心思,谁愿意管赵淑云的死活呢。赵淑云狠狠咳了一通,倒镇静了几分。她的脸色一块红一块白的,红的是咳上来的血色,白的是本来的底子,看起来颇有几分骇人。“你想法子去找找素娥。”赵淑云的嗓子已经咳得哑了,声音低沉难听:“让她想法子弄点儿药来给我。”素琴跺了跺脚,嗔道:“夫人,都这时候了,素娥又能有什么用好好的吃药休养才是正经”赵淑云摇摇头,连咳带喘,好不容易才说道:“姓赵的巴不得我死了,借口什么男女有别,连个正经的太医都不让过来。那些个医婆懂个屁你听我的,只管找素娥去。她兄弟和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