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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笑起来。他说:“你做一件白袍给我,今晚庆功宴上穿。”我将他手里的衣服夺过来,裹在他身上:“那怎么来得及。”他将脸一扭:“我说来得急就来得急。”我愣了愣:“你这是在撒娇吗”他转回脸来,一脸正经道:“是。”“”最后我还是从尚衣局要来一匹白色锦缎,紧赶慢赶做出了一条长袍,上面还有白色狐狸毛滚边。做完已入夜,庆功宴上王公大臣皆已入席。他穿上身,对着铜镜张开双臂照了照,很好看,月白长袍配他修长身形,墨发整整齐齐束起来,一丝乱发也无。其实,他穿什么都很好看。可我看着这衣裳白的太过单调,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说道:“还是不要穿了,丧服似的。”他从镜子里望着我笑了笑:“无妨。”我伴他身侧直至宴会之上,他容光焕发,白袍在千万盏花烛的掩映下有璀璨光彩,嘴角始终噙着笑意,全然不像是被肺痨久久折磨的将死之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所有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而他留给世人的,永远都是高大而尊贵的身影,有十八岁的男孩所特有的意气风发,也有身为一个帝王的赫赫威严。因这场宴会是他携几位王爷为三军将士接风,我并未过多停留,便与他约好在臻园阁等他。行至紫宸殿却撞见一个陌生身影行色匆匆跑出来。竟有人擅入紫宸殿,莫非是盗取某些重大军事机密我瞬间焦急万分,提着裙子飞快跑过去拦住她。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看行装,并不是宫中婢女。她似乎比我还焦急,抓着我就问:“陛下呢陛下去哪了”虽然对方是个美人儿,我也没听说过有对女子还用美人计的,但我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你是谁,找陛下做什么”女子平静下来,上下打量我:“我认得你,你是清源,李涵的姐姐。”我愣了愣,更加摸不清女子的底细:“你到底是谁”她突然扣住我肩膀,我以为她要挟持我,正要出手反抗,听见她的唇凑到我耳边轻轻说:“拜托公主务必要找到陛下,告诉他千万莫要吃李涵敬他的那杯酒那酒里有有毒”“你说什么”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表示坚决不相信。女子望着我,这张陌生的好看的脸上染了玉兰花的清香:“难道你们之间的嫌怨还需我来提醒你李涵今夜欲弑兄篡位,你要帮我拦住他。”听到此处,尽管被她扣着肩膀,我还是一个踉跄,眼前一团漆黑,险些跌倒,幸好她扶住我。我抓着她的手臂站好:“湛儿已经去了庆功宴”我猛地推开她,转身往回跑,漫天飞雪在身后纷纷扬扬。可越是着急,脚下就像粘着浆糊一样,怎么都跑不快,一路上还被裙子绊倒,摔了好几跤。终于青一块紫一块奔到大殿门口时,华灯璀璨,满座皆是背朝我,只有高坐在上的湛儿面朝我,而阿涵正端着一杯酒递到他手中。李涵恭敬地作了一揖,说:“此次雁门关大捷,全凭皇兄英明决断,愚弟佩服,敬皇兄一杯。”湛儿接过酒杯时已经看到我,看到我在对他拼了命的摇头示意,他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故意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而继续含笑望着阿涵。“清源不善饮酒,若你还为她留了一杯,朕愿代她饮了。”他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好听,却永远让人听不懂话里的意思。我看到阿涵的背影晃了晃,随后听到他说:“我自知姐姐不善饮酒,定不会强人所难。”湛儿冷厉的脸上露出放心的一个笑:“那便好。”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倒转酒杯向阿涵示意杯中酒已一滴不剩。狂风夹杂着飞雪忽的刮进大殿,他的眸子跟着忽闪的灯烛一并明灭,他重新看向门口,对我摇摇头,不让我进殿,脸上笑容仍在,眼神却已隔了生死两端。、第十一章 生死相随“果然还盛开着,它的花期,看来比我的命还要长啊。”李涵下的毒并不是当即发作的,湛儿挨到了庆功宴结束,挨到了与我约好的臻园阁赏梅。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他的头枕着我的膝盖。我以为我会抱着他痛哭,可这段时间以来我哭得着实太多,时至今日竟突然多了份淡定。“你早知道酒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他笑了一声,声音裹了周围雪花的凉意。“这三年他从来没放弃过杀我的念头,能留到今日才下手,已经难为他了。当初是你助我登上帝位的,他将皇位看的太重,即使你是他的胞姐,也未必容得下你,不过今日他既已说了不会为难你,我也可以放心些。那杯酒,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原本恐怕也活不过今夜了罢,上天已经待我不薄,让我能够看到雁门关成功收复。”湛儿不是个多话的人,那一夜却着实说了很多话。“其实,我本想陪你更久一些,至少要等到你出嫁,亲自为你主婚,我想看着你一生圆满长乐无忧。可是我可能看不到了,将来如果你遇到你的良人,王祭之日要带他到皇陵见我,我要看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的姐姐。”一滴眼泪悄然滚落,顺着他如墨的黑发滑进莹白雪地。他要我带着我的良人祭拜他,可是我的良人,他此刻就在我怀中,说出这些让人难过的话。“记不记得我在开满红梅的雪地里给你画鹧鸪,陪你打雪仗,我带你到含元殿的屋顶喝酒看风景,还有今天特意要穿你做给我的衣服”他偏过头看着我,勉强抬起手抹去我脸上一道泪痕,“我想给你留下些好的记忆。”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惆怅:“以后倘若记起我,要记起这些美好的事情。”我点点头,捧起他的脸,这副眉眼,是我看了很多年都看不够的模样。空气中残留冷梅的残香,月光照着他苍白如雪的脸,他微微喘息,说话已经变得费力。“三年前入主东宫那一日,我答应过你,要创造一番盛世。我不想让你活在乱世里,我想让你每每放眼望这片天下,都是繁荣平安,万家灯火,而不是狼烟四起,是我没有做到。雁门关能成功收复,我也算用这最后的时光,还了你一个太平安定的大唐。”他合上眼睛,良久:“是我没有守好这江山”我摇摇头,把头埋进他雪白的狐裘里,与他十指相绕:“已经足够了。”身为帝王,一生再呕心沥血,最终也不过是留给后人评价一句是非功过。唯独缠绵情义经年不衰。“湛儿,有一句话我藏在心里很多年,一直想要告诉你。”话落他已没有回应。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双鹧鸪,在雪地里自在地打闹嬉戏。我看着这双紧闭的眼睛,往事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我仰望了一辈子的这个身影,他安详地睡在我怀中。我抱紧他:“我喜欢你。”这份心意,我一直害怕他拒绝,如今他再也不会拒绝了。我这一生就只想对他说这么一句话,可一直到他死,也没能让他听到。大雪纷纷扬扬,一阵风吹过,正在盛放的红梅簌簌飘落枝头。他偎在我怀中,月光似一层冷霜洒在他身上,嘴角噙着笑意,不知是不是在笑我太傻。臻园阁外传来厮杀声,半边天被火光映的通红。李涵果然兵变,带早已埋伏在宫门外的府兵杀进大明宫,六弟李悟率神策军阻拦,朱墙碧瓦的大明宫变成尸殍遍野的屠宰场。今夜的血流成河,湛儿早就预料到。他册封李涵为皇太弟,又把唯一能威胁他称帝的李瀍遣去边塞,李涵成为大唐下一位帝王已是板上钉钉。何必还要弑兄篡位多当一天皇帝就那么重要好在兄弟相残、兵戈杀伐,与湛儿再无关联。庭院里飘落洋洋洒洒的无根花,树枝上残留暗香的点点嫣红。喊杀声直到三更天才渐渐熄灭,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我抱着李湛的尸首跪卧在阁中,四壁全是他亲手画上去的水墨。阿央慌里慌张推门而入,只看表情就能猜到不好的事情已然发生。我抬头:“李悟没拦住他,他杀了李悟,对不对”阿央全身发抖,瞳孔没有焦点地望着我,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他们包围了臻园阁,江王说要公主把陛下交出去”“江王他已是大唐的新皇。”我冷笑一声,轻轻把湛儿放好,起身夺门而出。阿央在原地愣了一下神,随即提了盏灯跟上来。拉开院门,院外的火光顺着徐徐敞开的门缝刺入双眼。火光中的身影,明黄的腾龙朝服,十二珠冕旒,他身后是百十名穿着盔甲的军将,手中擎的火把将漫天雪花在火光中映成红色。盔甲将士见院门打开,立刻举起弓箭瞄准出现在门口的我,动作整齐划一。深吸了一口气,寒风真是冷的穿肠刺骨,看着身穿龙袍的阿涵,我已经认不出他,目光扫过箭弩,手一松就是万箭穿心。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可是我想,这个时候,就算不是真的坚强,至少也要假装着坚强。我摆出身为公主最高贵的笑容,笑里望着李涵:“湛儿死了,阿瀍远在边塞,李悟也死了,看来,下一个是我”“最后赢的人是我,姐姐。”李涵得意地斜睨我一眼,背着手往前走了一步,明黄的朝服亮的我眯起眼,他身后露出一个女子的半个身影。我微微侧了脸看去,认出是紫宸殿前给我通风报信的姑娘。我冷嘲一声,我不知那姑娘是谁,也不知她为什么要把李涵的计划泄露给我,我只知道李涵真是可怜。他从没放弃过爬上含元殿中的王座,却一路上没有人帮他,直到最后一夜,他的人还在帮他的对手。我抬起头,迎着他低头凝视的眸子:“你真的赢了么孤身一人的王座,姐姐祝你坐得舒服。”我的冷嘲热讽激怒了他,他劈手夺过身边一个将士手中的弓,拉圆了弦瞄准我。“为什么,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为什么要帮他”或许是火光的缘故,他的脸竟是通红。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记恨我,记恨我在太子之位的选择上选择了湛儿,记恨到如今。可我没有什么好的理由给他,我之所以那么做,只不过是因为喜欢湛儿,想看着湛儿成长为威震四海的君王,可这个理由对他来说一定算不得什么理由。“自古皇位传承都是长幼有序”“借口”他蓦地打断我,眼睛里狰狞怒意。的确是借口,人们不总爱那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么。“这些年,你眼里心里只有皇兄。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你们。”他拉着弦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弦拉的太紧,割疼了手。“恨就动手罢,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了。”原本面对死亡还有一些恐惧的,说着说着反倒自己求死了,说出口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话落突然意识到,我果然是孤身一人了,湛儿死了,我在世上的未来也就死了,这样一想再抬头看这些对准我的箭,竟然一丝畏惧也无,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李涵面无表情地笑笑,松了弦,将弓箭扔到地上:“庆功宴上我答应他不会为难你,把他的尸首交出来,你就还是大唐的公主。”他补充说:“我会厚葬皇兄的。”李涵眼里含着笑,是积压在心底的岩浆终于爆发出来的猖狂得意。我往后缩了缩,碰到阿央手里的灯笼,灯笼晃起来,惹得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心中有个念头油然而生,瞬间就强大到占据了整颗心脏,我从阿央手里接过灯笼,说:“好。”转进阁中,墙壁上挂满湛儿生前的画作,案几上那幅鹧鸪双飞图,留白处是他亲手题上的诗句。“他想要你,才不是想要好好安葬你,他只是想昭告天下你是真的死了,这样才能安稳地登上皇位。”望着安详睡容的湛儿,我独自喃喃:“我才不要。”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他一身大红的喜服,挑开我大红的喜帕,窗外是净月高悬,有两三婆娑树影,花香透过檀木窗,萦绕鼻尖。花堂上红蜡雕琢成各式各样的喜烛,点燃的时候,满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我提着灯将墙角一幅画引燃,瞬间整座臻园阁的上千幅画便陷入火海。是了,千万只喜烛燃烧的时候,或许就如同此刻璀璨炫目。看着整座臻园阁变成一片火海,嘴角终于噙起隐隐笑意。我不想让阿涵找到湛儿,他活着的时候被帝王的枷锁束缚,死后不会想再沉睡进冰冷的皇家陵墓里。想起繁星满天,青梅煮酒,他说若世上真有来生,他只愿做个闲云野鹤的画家,带着他的画笔走遍大唐山山水水。那时候他问我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我活在当下,对将来之事没有想法,其实我是骗他的,我有一个心愿,我想来世无论他走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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