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它卖给别人,等我有钱了,我还会把它赎回来的。”虽然这是湛儿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但我想,既然丢在大漠里都能寻回来,这一次只是暂时把它托付给别人保管而已,等我尽快赚够三百金,我就把它赎回来。这样想着,一出门就撞见墨白满大街找我,幸好来得急将宝玉藏进袖子里,在将它做成扇坠之前怎么能让他发现呢。正要开口质问他为什么画了这么久,一开口嘴里就被塞进软软绵绵之物,无滋无味还光溜溜的,吃起来比嚼蜡还痛苦,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墨白给我吃的这是什么东西。墨白笑着观察我的表情,疑道:“不甜么”说着自己也皱了皱眉:“早知道便不需花这些许时间作画送他了”我愣了愣,夺过他手中蜜饯,连着往嘴里送了三四片桃子,抹抹嘴:“甜,很甜的。”-----------------------------------明晚八点见啦亲们对小说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可以通过评论要告诉我哦谢谢大大们啦、第五十五章 我去洗碗我生在大明宫,死在大明宫,死后还能因为两个弟弟的缘故时常进宫走动,由此便可看出我与大明宫的缘分不浅。此番李怡登基,原本以为余生再无机会走进长安城中这方九重宫门圈起来的世界,偏偏阿央又嫁进了皇宫,这便充分证明了我和大明宫的缘分着实不浅。我与李怡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日后自然不能时常出没大明宫,这次纳妃大典怕是我与阿央的诀别,从此天涯路远各自一方,恐再也无缘相见。我和墨白在佛缘镇玩到身无分文才回到凤翔,因为考虑到我已经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典当的东西雇石匠打磨玉石,只好偷偷在房间里自己把蓝玉改成扇坠。这项耗时耗力的工作整整花了两个月,但这不是最头疼的,最令我头疼的是身边没了阿央,整天只有一个大男人在身边晃悠,并且每餐过后墨白便会软硬夹击地逼迫我去洗碗,且偌大的王府无人打理,门前落叶常常一连堆积几日,这时候才想起有阿央在时,她把一切打理的多么好。自长安城中连下三天三夜大雪以后的两个月,凤翔也终于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后晌午,餐桌上摆着三三两两菜肴,我早早吃完,目光暗自跟着墨白的手在饭桌上游移,看着他加起最后一叶菠菜送进嘴里,即将落筷地刹那,我眼疾手快地从椅子里跳出去,退一步,再往后退一步,坚决地、笃定地用筷子指着他:“这回说什么我也不洗了”他落筷的手停了一停,随即不紧不慢地转了个手势,将桌上碗盘尽数往我的方向一推,脸上堆起笑容:“今日又是什么理由不洗碗”“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洗碗啊”我认真地瞪他一眼,表示今日绝对誓死不屈。“问得好,”他脸上笑意更浓,抖开那把绘着冷梅的聚骨扇:“因为我是男人。”“男人就能不洗碗吗”我气得大叫。“嗯。”折扇轻摇,他凉凉打量我。我望着他得意的表情,又瞅了瞅餐桌上的残羹冷炙,本着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原则上前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自你我相识至今,你蹭了我多少顿饭如今还蹭我的房子住,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吧罢了,这些钱你不用急着还我,就每洗一次碗算作一文钱吧。”他笑眯眯地听完,气定神闲地抬起头,嘴角弯起微微弧度:“说的这样理直气壮,好像说的真的很在理一样。”“我说的就是很在理啊”他把碗盘继续朝我这边推了一点:“哦那你说说,当年是谁带你逃出大明宫帮你解了弑君之劫在雁门关外是谁从回纥巡逻兵手中救了你又帮你找到步摇又是谁在李怡剑下救了你性命这些你觉得值多少两银子,洗多少次”“好吧你不要说了,我去洗碗”我想,当时真不应该用步摇换一块小石头,就应该直接换三百金砸到他头上。似乎连老天都看得出墨白欺我太甚,特意来解救我,在我苦苦挣扎于碗盘之间时,远自皇城的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圣旨下到颖王府的一日正是我将扇坠做好的日子,刚有富贵人家高价求走墨白一幅竹外蓬蒿图。“那幅画我原本是打算扔掉的,不想这样的败笔也会有人想要,便做个人情送掉罢。”墨白送走来客,背过手对着案几似有嘲笑般感慨。案上白娟凌然盛开一树红梅,笔尖一点嫣红,是刚刚沾染了红梅的冷色。我目瞪口呆,“你好像管人家要了四百金吧这也叫送”呜呼感慨果然有一两招独门绝技在江湖上比较好混饭吃。墨白表示如此废画也能卖到百金高价着实应该庆祝一番,可谁又知道人家买的或许不是这幅画,只是当代画圣的亲笔落款“墨白”四个字罢了。圣意下的简洁明了决定了我与大明宫纠缠不清的缘分又要开始。“晁妃有孕,即刻入宫。”召我入宫断然不是李怡的主意,应是晁凰在宫中呆的太闷,才央求李怡准许我进宫陪她。墨白担心我再次见到李怡会像上次一样礼数不恭,恶语相向,而这一次是在宫中。李怡的地盘上,或许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很有可能龙颜震怒就将我关进大牢。出于此忧虑,他执意要与我同行。其实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李怡如今是当朝天子,即便曾经做了多么龌龊不堪的事,他也是站在权力顶端受万人敬畏膜拜的帝王,我并非不明白个中道理,李怡来王府时我说的那番话只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既然该骂的都骂完了,从此我只当从未认识这个人。我说:“入宫后万事我自会小心,但眼下有个问题,上一次晁凰的封妃大典我没有参加,这一次她喜得龙嗣,我总该带点礼物表示一下。”“你想送她些什么”墨白停下手中画笔,笔下是岭间红梅盛放。“我现在能有什么礼物,我能得到的,宫里更是应有尽有。”他低头看了一眼画中红梅,自言自语道:“正是时候。”说完便起身,抓起我就往门外走。我没有丝毫准备地险些被他拽倒,几步跟上他,不明所以地问:“要去哪里,什么正是时候”他已翻身上马,递给我一只手:“去了你就知道了。”落雪没马蹄,真是干净的世界,马蹄带起窸窣雪沫,墨白纵马朝凤翔城郊而去,人烟罕至处,苍茫天地,只留下一串窄窄的马蹄印。马儿停下时,入目的景致已无从描摹。岭上漫山遍野的红梅,泠泠冷香环绕,莹白雪地折射明丽阳光,偶有一两只雀鸟偢啾,微风吹得花枝微晃,压在花枝上的积雪如同天际星辰飘落。穿行在红梅林间,脚下雪地踩的吱呀作响,墨白掩映在花枝间的玄黑锦袍,仿佛有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些年,他笔下生的花大多是红梅,我一直好奇他如何能将同一种花画的千姿百态,见到这满山红梅时才知道,原是他心里就生长着一片红梅。-----------------------------大大们如果喜欢此文,就打赏推荐支持一下少爷吧明晚八点见咯、第五十六章 红梅清酒山间一块平坦地,红梅最旺,花香最浓,他择了一棵姿态妖娆的梅树,取下腰间佩剑拄着雪地,修长手指轻轻触上一朵红梅花瓣,花瓣上点点晶莹的雪沫簌簌飘落。我不止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怪人,他怀揣着很多未曾对我说过的秘密,这个钟情于梅花的人,他银箔面具下的双眼望着红梅的时候,就像望着的是他阔别已久的伊人。“你又在想什么”愣神之时他已笑着转过头,笑里有几分梅花酿的醉人。察觉到他的眼神扫过来,我适时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四处探望着,掰着手指头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喜欢这里么”岭间空寂,似有回音缭绕。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沮丧道:“喜欢是喜欢,可你不会是想让我把偌大一片红梅林做礼物搬进宫吧。”墨白蹲下身子在梅树底下垉开覆盖在地上的积雪,说话的时候手未停:“谁说我是给晁凰看的”一只斑雀落到雪地上啄食掉落的种籽,几瓣梅花飘扬。“那你是给谁看的”虽这样问,心里却忽然觉得温暖,想着他原来也是个有心人,知道我最爱红梅。他转过头,明晃晃的面具下唇角未扬:“我。”“”他从梅树底下挖出两个酒坛子,除去尘土,开坛的瞬间酒香四溢,竟比这方圆百里的红梅林还要清香。我眼前一亮,伸手便要抢来一坛,他稍稍一避便轻松躲过,自己仰头大喝一口,咂咂嘴故意做出回味无穷的样子。我还活着的时候很贪杯,尤其喜欢湛儿亲手酿的梅花酿,想起当年我们偷偷爬到含元殿的房顶上,一面喝酒,一面放眼望浩瀚星空下的万里河山,那情那景犹在,竟让我忘记了自己此时已是个食不知味的活死人,只想着再提着酒坛子醉一回。可墨白的身手极好,我再是不甘心的想要夺过酒坛子,也能被他轻轻松松躲过。他将酒坛高高举过头顶,戏谑地笑:“每次看见吃的,就激动的溢于言表。”想起关于桃子的误会,我咽了口吐沫,脖子扭到一边:“罢了,我才不是贪吃,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话没说完酒坛子就递到我面前,醇香酒气冲入鼻尖,与四周红梅浑然一体,我尝试坚持依旧闭着眼睛拒绝,可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墨灵夺去我的味觉却还要保留我的嗅觉,真是件痛苦的事情,一时没有忍住,又怕墨白半路反悔,我迅速伸出手把酒坛子抱过来,咕咚一口下肚,虽然尝不到清凉酒香,但浅浅醉意缓缓爬上额头的感觉却依稀熟悉。“这是我去年亲手酿的梅花酿,味道还不错吧”他嘴角噙起得意的笑容。耳畔仿佛听到含元殿上的那个声音,这是湛儿亲手酿的梅花酿,姐姐尝尝味道如何“你会酿梅花酒”我抹了抹嘴问。“我会的可不止这些。”他颠了颠另一坛酒,将它挂到马背上。“我看出来了,你对很多东西都很有一套。”我嬉笑道。他转过身凉凉打量我:“哦比如”我很认真地掰起手指头:“比如自恋,欺负人,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美酒配美景,加之陪我喝酒的人虽不是湛儿但勉强也算是个佳公子,使这顿酒喝得着实尽兴。墨白的意思是虽然不能把这里的景色带给晁凰,但却可以把这里的酒香带给她。拴在马背上的另一坛梅花酿就留给我带进宫用。待坛中酒喝得一滴不剩时,已经日上三竿,雪岭地处凤翔与长安之间,若是快马加鞭,在日落之时应赶得上入城。与晁凰分别已两月有余,我有些想她,想要快些进宫看看她如今过得怎样,便与墨白在此地分别。“当真不用我陪你”他仍是有所担心。但我想这一次不管原因为何,都是李怡亲自下的旨意,只要我不去招惹他,他也没理由奈何我,更何况李怡只要我一人入宫,并没有要墨白一并入宫,且他们二人在颖王府搞得有些不愉快,墨白若贸然去了反而会有危险。我点点头道:“放心吧,有你的梅花酿贿赂他,他不会为难我,若真的有什么事,晁凰也会救我。”“若真的有什么事,要速速通知我。”我认真的点点头,原本已说了“兄台珍重,记得每天刷碗,不要把碗都留到我回来”之类的话,却突然想起还有一桩事,犹犹豫豫牵着马不知如何开口。墨白诧异地看了看我,见我一脸踌躇的模样,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我登时狠狠瞪他一眼,大叫到:“才没有”“那你磨磨蹭蹭还不走是要干什么”墨白走近了,我朝他摊开手:“把你的折扇给我。”他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折扇,一面递给我一面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我从怀里掏出蓝雨扇坠儿,打开包裹扇坠的白色丝帕,露出刻在上面的一朵梅花,仿佛一朵落花飘在宁静的水面上,在它四周是玉石上天然纹路形成的涟漪。我把蓝玉坠儿挂到他的折扇上,白的扇面红的梅,这块幽蓝宝玉与他的折扇果然极配。墨白面露惊喜之色,伸出手到一半又停下来,他遇事一向冷静,此刻抬在半空中却有些抖:“这是,送我的”我将折扇放到他手中,触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是不是很好看”看着他凝视扇坠发呆,我洋洋得意:“这可是我亲手雕成的扇坠,你可要好好保管,莫要像上一个那么轻易就给弄碎了。”听闻此言,他眼里闪过类似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亲手雕的”随即笑意在那表情中荡漾开:“怪不得工艺这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