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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殿外的神策军冲入殿中,刀剑逼着晁鸢的脖子。晁鸢如释重负地长笑,手中松开长剑:“李怡,你杀了我罢。”李怡小心翼翼抱起晁凰,走到晁鸢身边,晁凰已经晕了过去,神策军放下手中兵器让开一条路。他站在她面前,认真看她愤怒的眉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恨我那便活着恨我。”他抱着晁凰从她身边走过,吩咐神策军将她禁足无忧宫,转过头淡淡道:“我死后,你就自由了。”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句话的另一个解释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再也不会见她。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绝情到这种程度,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原本那么深爱晁鸢。我问墨白:“一个男人,真的可以毫无理由的爱上一个女人,也可以毫无理由的抛弃一个女人吗”墨白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那李怡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晁鸢论感情,论功劳,晁鸢比晁凰付出的多得多。”墨白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这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第八十六章 不归路入秋的无忧宫显得一派萧条,满园枯枝烂叶堆积了厚厚一层,连四季常绿的冬青也已有大半边的叶子退成焦黄,唯独石桌上一盆鸢尾花开得艳丽,是无忧宫中唯一的色彩。门廊边的木架上缠绕着勿忘草的枯藤,掩藏在蔫萎叶片下的几朵勿忘花已经干枯得无法分辨颜色,我穿过门廊走进院子里,脚踩枯枝凄凄切切的响。画境之中一晃多年,我只关注于晁鸢的过往,差点忘了我作出这幅步虚画境的目的是为了让晁鸢把晁凰引出画境。而晁鸢,她一直沉溺于往事之中,丝毫没有改变画境历史,复活晁凰的意思。我暗想是不是因为她重温了这段过往,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不想把妹妹复活了,思前想后决定今日必须要去见一见她,因为今日是晁凰跳下城墙的日子。入秋的风渐渐转凉,挂在枯藤上的勿忘草如同风中摇曳的风铃。我在无忧宫中没有找到晁鸢,向送饭的宫女打听才知道瑶妃一大早就去了长安北城门。我刚刚赶到北城门,隐隐听到晁鸢的歌声,哼的是多年前传遍大江南北的一支民谣:晁家有双女,容色可倾国,曲水流觞宴,情郎梦不得简单悠长的调子响起在如血残阳中,徒添一抹悲色。“姐姐,你真的是姐姐”晁凰听到熟悉的歌谣,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瑶妃,扑过去撞进晁鸢怀中。“你现在相信我了吗陛下没有死,他在等着你回去。”晁鸢轻轻拍着晁凰的脊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快回去找他吧。”晁凰抹了把兴奋的眼泪,拼命的点头:“你和我一起回去,姐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去找你。”晁凰伸出小拇指,像小时候一样和晁鸢拉钩。晁鸢迟疑了一下,勾上她的小拇指。天边的夕阳发出异样的亮光,整座画境都融进火红的光亮之中,唯独夕阳的所在是一片亮白,那是画境通向现实的出口。历史被改变,画境就将被永远的封闭,存留在画境中的灵将再也无法离开这个虚无的幻境。“这样做,真的值吗”我眯起眼睛望着强光,几乎将晁鸢雍容的紫衣融化。她站在城墙的女墙上,朱红双唇弯起一抹笑容:“值与不值,现在还有什么意义”我望着消失在画境中的晁凰,略有所思:“她大概已经回到现实了,这样也好,她在现实中和李怡在一起,这里虽是幻境,你不妨把它当成真的,你喜欢李怡,在幻境拥有他也是一样的。”“不必了,”她毫不犹豫地打断我,嘴角还留有笑容,却是一副倦怠的笑,转身遥遥望了一眼正在徐徐合起的画境出口:“只要李怡不像负我一样负了晁凰,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累了,放弃了。在决定用性命救活晁凰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来生我不会再执拗的死缠着他,我会找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想我值得更好的对待。”说完,一袭紫衣毫无征兆地从城墙坠下,城墙下强光刺眼,她翩然身影如同沉溺入一片光的海洋。她想要结束,就是最干净彻底的结束,即使幻境也不愿继续。晁鸢,鸢尾花一样的姑娘,李怡负了你,这是他一生英明里唯一昏庸的一件事。没时间在此过多伤感,我冲下城楼找墨白,墨白也正焦急万分的找我,我一把拉起他,在画境出口只剩最后一个缝隙时带他离开画境,出口在我们身后完完全全合拢,光亮散尽,我们已回到颖王府。还没等我松口气,就感觉自己像被绳子箍住一般动弹不得,往被绳子勒住的地方一看,才知道是墨白紧紧扣住我的双臂。我抬眼看向他,他眸子里有一种莫大的恐惧。“怎么了”他从不会这样恐惧,搞得我十分不安。他的手有些颤抖地松开,沉默了一会:“晁凰突然离开画境,我还以为是你”“以为是我用秘术以命抵命,救活了晁凰”我偏过头看到伏在美人榻上的晁鸢,脸上胭脂明润,涂的艳红的双唇带着浅浅笑意,安详得看不出任何已经气绝的迹象:“我确实施用了秘术,但抵命的人不是我。”我将晁鸢来找我,希望用自己的命换回晁凰之事告诉墨白。“她是个好姑娘,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我将案几上的竹外蓬蒿图卷起来,放到晁鸢手中,这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就算死去,也应该带着这段快乐的日子离开。我抬起头看向墨白:“我舍不得用自己的命救晁凰,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他眸子里含笑,好听的声音贯下来:“命是自己的,该珍惜还是改舍弃都是自己的事,无论什么选择都无可厚非。对我而言,你做的很对,晁鸢的死与我没什么关系,可你若死了,我还得花钱为你筹办丧事”这个人,我和他相处了太久,他最知道用什么方式安慰我。“想什么呢”“我在想,你竟然也是会安慰人的。”“”大明宫一切安静如常,晁鸢的死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像宫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人们只道是无忧宫中死了被禁足的疯女人,没有人在意她,她已经被世人遗忘了太久。在皇宫这种趋炎附势的地方,连皇帝都不愿意见的女人,谁还会在乎她的死活。我提了两盆新开的矢车菊,打算将无忧宫妥帖的安置一番,让晁鸢好歹去的体面些。一路上听着内监和宫女将晁鸢的死聊作谈资,我突然觉得释然。之前觉得她死的可惜,但如今看来,这样悲哀的一生,结束了也是种解脱吧。晁鸢贯穿紫色,我叠好她那套绣着金色锦簇的紫色罗襦,突然想起那一日晚霞斜飞,渼水河映着她半截身影,衣衫上深浅不一的紫色宛如天际一抹斜晖,笑的像个吃到糖果的小孩子:“我就知道,让我动了情的男人,不可能负我。”那一天她真美,衣袂蹁跹,像绽放在湖中的一朵鸢尾花。-----------------------这一卷的故事又要接近尾声了,李怡的归宿究竟如何、第八十七章 孤影斜阳我想的入神,并未发觉来人的脚步声,待到发觉时,已被人用力抓住手臂:“阿鸢,是你么”我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发现李怡脸上浮出少有的颓唐模样,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呢,她已经死了。”他松开我,紫衣留在他手中,我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生不复不相见么”他并未理会我说的话,更紧地揪住紫衣贴在自己心口,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的可怕,像是已经痛到了极致。看他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我却觉得可笑:“你表现的这么伤心干什么,反正你也打算一辈子不再见她的,如今她死了,不也是遂了你的愿”他脸上晃过难言的痛色,不知是不是远征河湟的一仗打得他精疲力竭,连站着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抱着怀中紫衣颓然跪倒在地上。“听说,她是为了救晁凰才死的,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她”“我为什么要阻止她”我看着他,跪在地上拖着那套紫衫,恍然觉得这些年不过都是一场梦,他还是当年被朝廷通缉,四处漂泊亡命天涯的旅人一样落魄。我说:“她担心你失去晁凰会难过,她来找我,想用自己的命换回晁凰,反正你也不在乎她,这样换命对你们三人来说不应是最好的结果了么。”“住口”他含着怒意猛然打断我,看得出用了极大的力气,攥着裙襦的手指节发白,兀地咳出一口黑血。落在淡紫色的裙底上,像是昂然开出一朵紫红色的扶郎花。他不想听,可我想要说给他,想要落井下石地让他更痛苦,不然,我想,不然对不起晁鸢的一生孤苦。我继续说:“原本将晁凰救出来后,她自己是可以留在幻境中和你长相厮守的,可是,她选择了一死,百尺高的城楼她跳下去时没有一丝留恋。你知不知道,她连幻境中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她说她累了,放弃了,倘若真有来世,她不会再死缠着你,她会去找一个对她好的人,相敬如宾地度过一生。她说,她值得更好的对待。”衣襟从他怀中脱落,只握住了她的半截紫色衣袖,最后连半截衣袖也从他手中滑下,他艰难地站起,踉踉跄跄走出了无忧殿,天边扯出一道藕荷色的斜晖,疑似天阙舞女的披帛,跌跌撞撞行至殿门时,他停了停,回头看了看我,声音似有似无:“她可还有什么心愿”我愣了愣,嘴角钳起牵强笑意:“莫再负了她的妹妹。”夕阳斜晖射进无忧殿,扯出他荒凉的影子。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军凯旋而归的这几日,宫里上上下下忙着张罗庆功大典,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气洋洋的气氛。庆功大典上,一世清醒的唐宣宗在那天晚上喝的伶仃大醉。世人都说,远征河湟之战能够胜利凯旋,扫清了大唐疾患多年的漠北边境之争,使北方百姓从此可以安居乐业,长乐无忧。那一晚,举国上下面北而拜,与大唐天子同乐同醉。可我知道,李怡这一醉,与河湟战场的胜利并没有关系,他或许只是借着酒力,缅怀一下故人。人世间这么大,长乐无忧的地方却着实太少。大中十六年,晁凰正式受封为元昭皇后,宠惯六宫,执掌凤印,母仪天下。蓦然回首,想起初入宫时的那个小姑娘,唯唯诺诺地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晁凰,我嫌这名字太富贵,一个小丫鬟当不起,可人世间的一切都是一边举棋不定,一边却又命中注定。当年的那个小丫鬟,如今真的成为了人中凤凰。北方的秋天很短,恰逢今年又是早冬。返回凤翔后不久,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岭上红梅初绽,方圆数里皆是冷香萦绕,我和墨白挖出一年前的梅花酿,在冷梅树下煮酒对饮。近日里,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传到了凤翔。流言说,宣宗每日无论政务多繁忙,总要抽出时间与帝后携手赏花,如此恩爱本是禁宫中一段佳话,奇怪的是每每帝王与帝后行至御花园的鸢尾花花圃旁,随侍的宫女总能听到帝王一声唏嘘长叹:“我会对你好,这是阿鸢的遗愿,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流言还说,帝王早年曾在西境听闻一种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复生术,最近帝王广招九州秘术士,希望获得此术,复生一位故人。每当帝王在宫中看到有蝴蝶翩飞时,都会又惊又喜地追着蝴蝶跑,嘴里喃喃不休地叨念着:阿鸢,是你么墨白将新煮好的酒倒满我的酒盅,又填满自己的酒盅,放下酒壶时抬眼问我:“对这些流言,你怎么看”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虽无法感知温酒暖人心的热意,但漫山遍野冷梅花下的此番景致已足够赏心悦目,我想了想,道:“流言之事,不可皆信,也不可皆不信。流言中所说的西境复生秘术,约莫是夙沙的招魂术,他大概是想要复活晁鸢吧。只是可惜,他一生过得还算精明,到如今反倒办起糊涂事来。不过话说回来,若他当年不把篡位做那么绝,留李瀍一条性命,夙沙不为救李瀍而死,或许晁鸢真的还有救。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墨白笑着看了看我,也将自己杯中酒饮尽,黑色锦袍上的细密金丝在雪地里荧荧发亮,冷梅的淡红色开在他身侧,像是他刚刚提笔画上去似得。李怡一生用尽权术,算尽人心,却唯独没能明白情的可贵,直到失去了才后悔没有珍惜,终究是晚了。只是晁凰这一生,看似获得了万千宠爱,风光无限,可那个男人心里装着的人终究不是她。“晁凰、晁鸢、还有李怡,他们都是可怜人。”墨白一边倒酒一边说,这时候我看他的侧脸,棱角格外好看。梅花酿的酒香缠绕着空气中的清冷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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