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墨终于将目光从信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五哥,阿城,我想去趟南巫国”楚钰桓看着顾水墨坚定的表情,便知道他无论如何相劝都没有用,而自家七弟明显是个唯妻命是从的,劝他更是无果,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拍着楚钰城的肩膀说道,“七弟,路上一定小心些,墨儿还怀着身孕,能坐马车尽量不要骑马。”“五哥放心,每到一个驿站我会给你飞鸽传书一封报平安的,包括墨儿的状况。”楚钰城上前抱了抱楚钰桓,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预感,此次分别后再见恐怕就难了。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楚钰桓身后的双拳紧握起来,眼中满是不舍和苦涩,楚钰桓你这是怎么了,这段日子以来便一直忌惮着七弟的势力和才能,现在他要走了,你竟是会心痛到如此地步,还真是矛盾呢第二日顾水墨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身后的四马齐拉的大马车,车中的各种零食和婴儿的衣服,都已经堆成了小山,更别提那些大包小包的金叶子和银票了。她和阿城是要去南巫国的京城,而不是什么山沟沟啊。“墨儿,这些你真的不考虑带着吗万一宝宝出生了,没有玩的东西怎么办”顾云梨红着眼圈摇了摇手中的四个拨浪鼓。“”楚钰城嘴角一僵。“姐姐,也许我两个月便回来了,到时候你再准备也不迟。若是宝宝在南巫出生,我也可以在那边给他买。”顾水墨上前轻拉着顾云梨的手劝着,并不断地给她身后的楚钰桓使眼色。“是啊梨儿,他们路上如果带得东西太多,行程就会变慢,那他们的归期岂不是也迟了”“也是,那便作罢,七弟你一定要好生地照顾墨儿,她这段时间贪嘴,千万不能饿着她。”话落顾云梨又从楚寻久手中拿过六七包蜜饯,一股脑地塞到了楚钰城的手中。“”众人皆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顾云梨,这到底是当姐姐的还是当娘亲的临上马车的时候,楚钰城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他愤恨地看着顾水墨怀中的狼崽咬牙切齿地问道,“墨儿,路途这么远,你一定要带上它吗”顾水墨垂首看着在她怀中酣睡的小狼崽,嘴角勾起一抹暖笑,然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肚子。看着这样的她,楚钰城竟是觉得刚刚自己问的话有些残忍,此时的墨儿好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是因为她也要做母亲了吗“阿城,我就只抱走这一只好不好。你不觉得我们这次离开,很有可能就不再回来了吗抱走一只做念想也是好的,将来它可以陪我们的孩子一起长大,说不定还能为我们的孩子牵出一份好姻缘呢”话落用脸颊蹭了蹭小狼崽的肚皮。楚钰城眸光一暖,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墨儿如此执着这些狼崽了,他们的相遇可不就是拜一只狼崽所赐么“那便带着吧,但是将来不能让它在我们的床上睡。”给了颗甜枣后,楚钰城还不忘记为自己讨福利。“我发四”顾水墨笑眯眯地竖起了四根手指,逗趣地开口。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了皇宫,顾水墨不断地将头探出窗外,直到视线中的那些人缩成了一个个小圆点儿,她才不舍地将帘幔放下,有些发蔫地依靠在楚钰城的怀中。“阿城,你说有生之年我们还会回来的吧。”“只要你想”“阿城,你刚刚拽着久久说了些什么,我还见你塞了东西给他”顾水墨有些不解地问道。“是兵符和一些兵书,从今以后,我这当七叔的可是什么都帮不上他了,只能给他留那些没用的东西。”楚钰城轻笑着说道。“你那些兵书可是无价之宝,怎么能说是无用呢在我看来,可以与孙子之著作相媲美了。”又行了几日,顾水墨担心的问题终于来了,那便是孕吐之前一直没有反应,她以为是自己从小练武,体质要好一些的原因,但是这几日她才发现这跟本跟体质没有关系,她都快要把胃给吐出来了。看着她将刚刚吃过的东西吐出了一半多,楚钰城既心疼又自责,若是当初真的不要这孩子,墨儿此刻定是活蹦乱跳的。“水水”“我扶你起来,慢点儿喝。”一口水还没有下肚,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呛得顾水墨猛咳了起来,脸憋得通红。“为何突然停下”楚钰城一边为顾水墨拍着背,一边怒斥着外面的车夫。“禀王爷,前方有个疯颠颠的抱着孩子的妇人拦住了去路,奴才也是没有办法。”车夫战战兢兢地说道。安抚好顾水墨,楚钰城烦躁地跳了马车,几步便走到了那妇人面前。只见那妇人着一身粗布蓝裙,裙上满是尘土,就好似这妇人在地上滚过了无数圈,她及腰的长发散乱地披着盖住了脸,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楚钰城将目光落到妇人的怀中,一个只有一个多月大的婴儿正憨甜地睡着,不过从婴儿的面色上,楚钰城一眼便看出了这婴儿有不足之症。“速速让开,我等还要赶路”楚钰城冷声开口。“哥哥,絮儿和宝宝饿了。”女子缓缓地抬首,然后用懵懂的眼神望着他。看到妇人的面容,楚钰城心神一震,眼中瞬间迸出冷意,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轻蔑地说道,“花絮,你这又是在耍什么把戏”妇人挣扎了几下都未能从楚钰城的手中挣脱,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贝齿狠狠地咬住嘴唇。“你”这样的眼神令楚钰城心中一颤。“哥哥,我叫陆昭絮,不叫花絮,我也没耍什么把戏。”妇人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祈求着被信任。这时顾水墨也从马车里出来了,看到此种状况也是愣住了,但是瞧见妇人怀中的孩子,她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却不想被楚钰城给拦住。“墨儿,小心她使诈,危险。”“可是那个孩子,应该是大哥的我们不能放着不管”妇人见两人都在注视着她怀中的孩子,不由得警惕起来,猛地向后推了两步,自她醒来这个宝宝就在她身边了,她不能将他交给别人,否则她又要一个人到处流浪了。见她这副样子,顾水墨突然想起了当年的原清流。“絮儿,你今年多大了。”试探地问道。“絮儿今年六岁不对生辰已经过完了那便是七岁了”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顾水墨和楚钰城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亦是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怀疑,因为装傻这件事儿,谁都会楚钰城做过,原清流亦是做过。“絮儿,你怀中的宝宝是谁的”顾水墨继续地试探着,然后向前伸了伸手。“这个宝宝是絮儿的”“那你为何要抱着他拦住我们的去路,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姐姐,絮儿好饿,宝宝也好饿,你们可不可以给絮儿一些吃食,随便什么都可以,絮儿不挑食的。”话落抱着孩子跪到了顾水墨的脚下,然后恭敬地磕了个头。顾水墨眉头微皱,心中已经有了数,花絮这副样子应该不装的,亦不是是疯傻了,而是智力和记忆倒退到了小时候。“阿城,给她拿些吃的吧。”“她这样子不会是”“应该装不出来。”取了一些糕点递到了她的手中,她立刻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但是令顾水墨意外的是,她却只吃了一块儿便将剩下的收了起来。、150 黑店奇遇“絮儿,你不是很饿吗怎么不多吃一些”“这些留给宝宝吃,絮儿可以忍。”顾水墨目光一暖,原来花絮小时候是这样的,天真中带着善良,环境给人的影响还真是大。若是花絮从小没有遇到原清流,那她便不会执拗地爱上他,她的性格也不会偏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不会做出那些错事,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和作弄吧。不过她是想拿这些糕点来喂孩子么,顾水墨突然有些可怜起花絮怀中的孩子,这一个多月他能够活下来实属不易,真不知花絮都给他喂过些什么。“絮儿,宝宝只能喝奶,他没有牙齿,吃不下这些糕点,你便都吃了吧。”顾水墨蹲身劝道,伸手想去摸孩子的小脸儿,却不想被花絮一个闪身给躲开了。“墨儿,吃的东西已经给她了,咱们也该启程了。”楚钰城上前将顾水墨拉回到身边,眼中仍是带着防备,就算这个女人现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也不能抹去她曾经是一条毒蛇的事实,她曾经多少次都要对墨儿下毒手。“可是那孩子那孩子跟着她有可能会死的那毕竟是大哥的骨肉。”顾水墨扯着他的衣袖焦急地说道。听她如是一说,楚钰城将目光移到那孩子的脸上,心中满是复杂。这孩子的状况确实不太好,若是让花絮这么“呵护”下去,怕也就是半个月的事情了,但是他们怎能将这条毒蛇也带着。而两人对面的花絮仍是跪在地上没有动,亦是没有要走的架势。“把孩子交给我们,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楚钰城俯身将手伸到了花絮面前。“你们不能夺走他,他是我的我不要再一个人流浪”花絮紧紧地抱住孩子在地上蹭着向后退,边退边猛地摇头。许是她抱得有些紧,怀中的孩子突然醒了过来,努了努嘴巴便开始哭了起来。孩子好似使了好大的力气,小脑袋都跟着一抖一抖的,但是哭声却是如猫儿一般小得可怜,眼见着脸都快哭成了紫红色,吓得顾水墨的心一颤。“你若如此固执,我们也帮不上忙了,那便让路吧,我等还好赶路,告辞。”楚钰城也不再给顾水墨任何求情的机会,一把便将她抱上了马车。马车微晃地前行,顾水墨心中难受极了,自家大哥的骨肉竟是要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阿城竟然不允她出手相救,越想心中越是气,遂缩成一团坐到马车的角落里,不再理会楚钰城。而楚钰城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老神在在地双手环胸闭上了双眼,心中开始数起了数。“王爷,那个妇人抱着孩子在后面追着马车跑,那孩子还是不停地在哭,看着甚是可怜。”车夫轻叹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放慢速度,但是不要停下。”楚钰城吩咐道。“是,王爷”又一会儿,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车窗的帘幔被人从外面给扯开,花絮被冻得通红的脸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眼中骂死祈求。“你这是何意”楚钰城语气中带着不耐。“我同意了,宝宝就送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让他吃饱穿暖,然后健康地长大。”话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话落,滚烫的泪珠落在了孩子的嘴角,他竟是慢慢地停止了哭闹,然后伸出小舌头舔嘴角的泪水。看到这一幕,花絮哭得更伤心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砸在了孩子的小脸儿上。在将孩子交到顾水墨手上的时候,花絮不舍地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便狂奔起来,喉咙里发出了绝望的嘶喊声。顾水墨已经顾不得花絮要去何方,她所有的心思都被怀中的孩子给勾了去,他实在是太小了,好像一碰就会碎。“阿城,咱们尽快找家客栈休息一下,然后给他也弄点儿奶水喝。”“也好。”话落拉过狐裘披风盖在了她和孩子的身上。“阿城,你说这子叫什么名字好咱们先给他取个乳名,将来让大哥来取大名。”顾水墨若有所思道。“莫怀怎么样”“莫怀,顾莫怀,就这个了将来他可以和我们的子安一起长大,你说好不好”楚钰城一愣,她竟是还记得这件事情。记得幼时母后时常逗弄他,说他将来成亲了会有很可爱的孩子,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叫子安是最妙的,子之临世安泰百年,他听了之后常是闹成大红脸。想到了这儿,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当初他明明亲眼看见母后的尸身被焚化,又怎么会有那封信抛却那笔迹不谈,这世上知道子安这个名字的人也就只有三人而已,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前方有家蛮大的酒楼,不知可要歇脚”车夫恭敬的声音响起。“恩,马车停稳一些。”待马车缓缓地停到了酒楼门前,店小二已经跑了出来帮着车夫拴马,然后热情地将几人引到了酒楼里面。“阿城,你有没有觉得这家酒楼有些诡异”顾水墨抱着孩子贴在楚钰城的耳边问道,目光则是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为何这么大一家酒楼,大白天的厅中竟是只有零星的一两桌客人。“这位夫人说得是哪里话,近来战事将息,百姓食客们多是顾着自家的事情,出来吃饭的人自是少了,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店小二忙开口解释着,然后殷勤地为擦了擦桌子和长凳。这店小二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顾水墨便更加确定自己的怀疑了,她说话的声音如此之小,这店小二竟是听得一清二楚,定是个练武之人无疑了,忙侧头给楚钰城使了个眼色。“小二,不必忙了,我们夫妇二人突然想起些事情,还要赶路”话落揽着顾水墨的肩膀转身便要走。“客官,哪有进店不花银子的道理这怕是说不过去吧”店小二立刻便拉下了脸,蹭地窜到了两人面前,伸开了双臂拦住了去路,眼中流露出凶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