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眼色，默契地不再说什么了。菜肴很丰盛，可我却吃的兴味索然。吃过晚饭，我借口有些累了，想上去休息。齐俊林陪我上楼，到我房间门口，他停住了。“你怎么了想说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他。“雨晴，不管怎样，我都要娶你。你是我的，不管你爸爸同不同意，我要定你了。”他说完，霸道地在我唇上留下深深一吻，然后转身走了。我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没有半分力气。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的大脑既疲惫又迟钝，我想不出解决一切问题的好办法。只能像鸵鸟一样，采取回避的态度。我躺在床上，困意来袭，终于慢慢睡着了。那一夜，我睡得很沉。或许是太累的缘故，我竟然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在一看闹钟，已经早上十点多了。我看了看放在我床头的手机，终于摁了“开机键”。开机后，我的手机爆屏了。不断有短信提示音响起，我打开一看号码，全是爸爸发来的。从昨天傍晚六点多，到今天早上九点多，整整有八十多条的信息。我一条条看着，泪水已漫出眼眶。第一条“囡囡，爸爸错了，不该说出那句重话。爸爸向你道歉，原谅爸爸好不好”第二条“囡囡，爸爸真的只是太生气了。我没想到你会怀孕，这太让我意外了。我当时真的脑子懵了，不该对你说那些。我收回那些话，爸爸错了。”第三条“囡囡，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你不要关机，爸爸想和你好好聊聊。囡囡，快开机，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我一条条看着，泪如雨下。心里的委屈和伤感无遮无挡，因为他这八十多条短信而泪流满面。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之前发的“囡囡，爸爸求求你，快开机。我们平静下来好好聊聊，不要不理爸爸。我答应你，你想怎样做，爸爸都答应你。”我看到了最后一条短信，我知道天底下没有拗过孩子的父母。尽管爸爸最初知道我怀孕时，那样震怒，甚至命令我去打胎。可他还是屈服了，在我的倔强面前，服软了。可我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对他满满的心疼，我拿起手机，想拨打他的号码。我已经摁下了爸爸的手机号码，但终究没有勇气打给他，始终无法摁下“接听键”。直到手机屏幕变黑，我也没有打给他。可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我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爸爸”两个字。我心头一紧，呼吸加快。我和他真是心有灵犀，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给他，他居然先给我打电话了。我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故作平常的接通电话：“喂”简单的一个字，刻意做出冷淡、不在意的样子。“囡囡，是我，你怎么关机了一晚上都打不通你的电话。还再生爸爸的气吗”他的嗓音沙哑低沉，透着说不出的疲惫。我能想到他此刻一定是一脸倦容。我喉头哽咽，咬着下唇不以为然地说：“不想开机呗。不想再听见你骂我。我哪儿敢生你的气啊。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混账。”说到后来，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我狠狠地擦掉，努力克制着自己有些急促的气息，生怕爸爸听出我此刻心情的起伏。“是我不好，我当时太生气了不够冷静，才说出那样的重话。爸爸收回那句话，囡囡别生爸爸的气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歉疚讨好，与昨天的他判若两人。我的眼泪难以控制地流着：“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怀孕了，你现在的想法改变了吗”“唉”他长叹一口气，说不出的沉重无奈“你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还能说什么站在爸爸的立场，我当然是希望你以学业为重，不要耽误了自己。可是现在是我能左右的了吗爸爸说的话，你要听得进去，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他的话里依旧有满满的责怪与失望。我的逆反心理又上来了：“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是想问问你，我想和齐俊林结婚，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这件事你同不同意”我的口气里有明显的生硬和不耐。“我不同意，难道你就不会这么做吗你单单只是想通知我，还是想让我给你拿主意我知道，爸爸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反正你是成年人了，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要有勇气承担相应的后果。我不能说支持你，但我不会反对。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办吧。”他的语气充满苍凉无奈，想来他一定是对我的固执和叛逆心灰意冷了，所以才决定顺其自然。看到爸爸向我做出妥协，我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我仿佛感受到爸爸此刻在迅速地衰老，并不是他的容貌在衰老，而是他的心境在迅速地老化。那是一种无法在掌控全局的无力感和被自己亲生女儿顶撞的挫败感。我很伤心，但并不愿意流露出内心真实的脆弱伤感。我依旧平静：“那好吧。齐俊林的爸爸妈妈也希望我们早点结婚，等我们商量好结婚日期，爸爸你就来圣彼得堡参加我的婚礼吧。”在谈话的最后，我终于叫了他一声“爸爸”。“好吧。你们商量好日子，就早点告诉我。囡囡你刚怀孕，既然你想生下这个孩子，就好好的调养身体。平常多休息，多注意，不要再吃生冷寒凉的食物，也不要沾凉水，要注意保暖。知道了吗”他又絮絮地唠叨着，跟平常一样的叮嘱我。这种久违的关心与呵护，让我心头瞬间无比温暖。我也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了，爸爸。你也注意身体，平常不要太累了。”“嗯，我会的。囡囡再见。”他挂断了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爸爸是同意了。接下来就要准备我们的婚礼了。我对接下来的婚礼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期待与好奇。、亲家见面第二天，我就告诉齐俊林的父母，我爸爸同意我和齐俊林的婚事了。他们一听很开心，但也有些疑惑：“雨晴，你开始的时候不是说你爸爸不同意你这么早结婚吗这么快他就同意了”“嗯，昨天爸爸跟我打电话，说他想通了。我是成年人了，自己决定的事情就要自己负责。”“太好了，雨晴。那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筹备婚礼了。”齐俊林高兴的一把搂住我，我害羞的抗拒着。他的爸爸妈妈还在跟前呢。不过他们根本毫不在意，齐俊林的妈妈继续说：“雨晴，你刚怀孕三个来月，正是危险期。所以你不能累着了，婚礼的事情就都交给我们，你不用操心。妈妈一定让你成为最漂亮的新娘，一定给你准备一个最盛大瞩目的婚礼。”“不用，阿姨。我现在怀着孕，婚礼还是低调从简吧。婚礼只是个形式，没必要闹得轰轰烈烈的。”“怎么还叫我阿姨该叫我妈妈了吧”齐俊林的妈妈笑着说。我的脸红了，“妈妈”这个词我已经有九年没叫过了。从我妈妈自杀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说过这个词。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个妈妈，就是顾佳媛。可是现在，我要嫁给齐俊林了。他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了。我应该改口了，我不自信小声叫了一声“妈妈”。“诶，好孩子。以后妈妈会对你比俊林还好的，以后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跟妈妈说。”她搂着我的肩膀，顺势把手腕上的和田白玉手镯套在我手上。“这个手镯是最上等的和田玉制成的。当初俊林的奶奶传给我，今天妈妈传给你。”“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戴。”我立刻要摘下来。“不要摘，听妈妈的。你现在怀着孕，女人带点儿玉好，既保平安又对身体有利。好好戴着，听话。”“雨晴，妈妈让你戴，你就戴着吧。你嫁给我，反正我们家里的东西以后就全是你的东西。你别不好意思，知道吧”齐俊林笑着说。“嗯，好吧。谢谢妈妈。”我红着脸收下了齐俊林妈妈送给我的手镯。接下来是讨论婚礼事宜，因为我已经怀孕，所以为了安心养胎，我需要向学校递交休学一年的申请。我念的本来就是语言学校，休学手续很好办理。齐俊林和他父母的意思是，趁着我肚子还不明显，行动还灵巧的时候，先把婚礼办了。他们准备办一个西式婚礼，去圣彼得堡最著名的索菲亚大教堂举行传统的俄罗斯婚礼。然后举行婚礼午宴，邀请亲朋好友和我的爸爸出席。按照他父母的意思，爸爸一人参加婚礼太孤单了，他们也想邀请我的继母和弟弟一起来参加。我没有持反对意见，我只是觉得结婚反正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就没必要纠结太多。或许在我潜意识深处，我依然未察觉这场婚礼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是觉得事情顺其自然到了这个地步，就要按程序继续下去就行了。所以当爸爸真正把我的手交到齐俊林的手心里，当我和齐俊林真正有了“洞房花烛夜”那一刻，才让我无比的恐惧与惊慌。在那一刻，我才惊觉，爸爸是我的岸，给予我温暖和停靠的彼岸。而离开他的庇佑，我这艘单薄孤弱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惊天巨浪打翻、沉没。结婚事宜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向学校递交了休学一年的申请，安心回家养胎。而齐俊林也开始投入到实习爸爸的角色中，他尽心的照顾我，按时带我去做各项产检。尽管孩子还没有出生，我已经觉得做一个好妈妈真的很不容易。孕吐越来越厉害，尽管齐俊林的妈妈变着法儿地让保姆给我做各种营养餐。但我还是没有胃口，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反倒是爸爸给我邮寄过来的盐渍杨梅、冰糖小金橘更合我的口味。我和齐俊林的婚礼订在4月22日举行，地点是圣彼得堡最著名的大教堂索菲亚大教堂。因为我还怀着孕，考虑到我的身体加上我不想把婚礼搞得过于高调招摇。所以齐俊林的父母充分尊重了我的意见，只是通知了亲朋好友。而我的结婚请柬也给爸爸发到了上海，齐俊林的父母特别注明希望爸爸带着陈玉玲和雨泽一起来。结婚的前十多天，我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拍结婚照、试做结婚礼服、挑选结婚钻戒、、、因为我们还在上学，所以婚后我们希望继续跟着齐俊林的父母居住。而且因为怀孕，家里不能装修，怕装修涂料的化学成分伤害到胎儿。所以婚后我和齐俊林要搬到他家最大的套间，现在那个屋子还在被他的妈妈精心布置着。爸爸和陈玉玲是在我结婚前三天来的，他们也带来了雨泽。齐俊林的父母热情招待了爸爸跟陈玉玲，他们在圣彼得堡最知名的饭店狮子宫四季酒店订了宴席和住宿的房间。我有半年多没看到陈玉玲和雨泽了。陈玉玲身材丰腴了一些，透着少妇的妩媚风情。她的脸红润细滑，状如满月。她穿了一件短款羊绒白色小西装，下身是一件藕荷色及膝小皮裙，一双黑色流苏牛皮靴。她依旧很美，满面春风。我看着她喜出望外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结婚最高兴的是她。爸爸有些消瘦，面容清冷。他穿着一件黑色短款风衣，里面是深蓝色驼绒毛衫。下身是一条裁剪得体的灰色西装裤。他确实瘦了，扎着的腰带更显得他腰围清减了几分。我眼神闪烁地悄悄打量了一下爸爸。他面色冷峻，尽管脸上带着微笑，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是无奈失望的。因为他最爱的女儿一次次悖逆了他，他却不得不一次次妥协。我也看见了雨泽，他已经一岁四个月了，小脸胖乎乎的，粉嫩可爱。他咿咿呀呀地冲我扑过来，我一把抱住他：“这是雨泽吗好可爱呀。”雨泽也扑到我怀里，抓扯我的头发，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姐姐。我轻轻捏着雨泽的小脸：“雨泽，想姐姐了吗”可他还太小，还不会说什么。只是流着口水，甜甜地笑着。齐俊林的妈妈笑着说：“程先生，好福气啊。儿子、女儿都这么漂亮可爱。小公子长得真跟小天使一样，我看着都喜欢。”“您过奖了。雨泽还小，现在还不太好带。倒是囡囡，来圣彼得堡多亏您和俊林爸爸照顾，太感谢你们了。”陈玉玲笑着，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没什么，这是我们该做的。况且现在雨晴要嫁给俊林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嘛。”俊林妈妈招呼着大家来到圆桌旁。服务员开始陆续上头盘、鲜奶油蘑菇汤、副菜、主菜、甜品、饮料。因为是俄式餐厅，所以齐俊林的父母点的都是地道的俄罗斯菜肴：白鲟鱼子酱沙拉、黑椒牛柳、罐牛、芝士焗龙虾、酸黄瓜汤、冷苹汤、鱼肉包、黄油鸡卷、、、齐俊林的爸爸招呼着：“亲家，咱们这儿没有什么正宗的中国餐厅。所以我们就选了这家酒店做的西餐，你们多包涵。还吃得惯吧”“没关系，菜品很丰盛。我们吃得挺好。还是谈谈囡囡婚礼的具体事宜吧。”爸爸客气地说道，尽管他脸上带着微笑，但我能感到他隐含的矜持冷漠。“因为雨晴现在怀着孕，所以孩子们的意见是不想我们大操大办。但是我们齐家在圣彼得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我们也不想委屈了孩子，但也怕累着孩子。毕竟雨晴现在才怀孕三个多月，胎儿还不稳定。婚礼定在4月22日，就在咱们这儿最有名的索菲亚大教堂举行。西式婚礼，邀请亲朋好友出席。家族午宴举行完毕后，就到教堂证婚。新娘的回门礼，就先不办了。雨晴还怀着身孕，如果再回上海举办回门礼，我们也怕她身体吃不消。”齐俊林的妈妈耐心解释着。“嗯，这样就很好了。我们设计院最近工作也很忙，确实也没有时间给她办回门礼。况且囡囡现在怀着孕，还是安胎要紧。囡囡，我和玉玲参加完你的婚礼，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