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腰,用一只手捂着肚子,冷汗不断流下。爸爸看出我的不适,赶紧扶我起来:“囡囡,快起来。你还怀着孕,地上凉别跪着了。”爸爸拉起了我,然后转身正视着齐俊林的父母:“对不起,俊林妈妈和俊林爸爸。俊林和囡囡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儿,是我的错。你们愿意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们都接受。只是我女儿还怀着身孕,她就要生了。俊林也在icu进行救治,现在不是我们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彼此先冷静一下,等囡囡生了,俊林也脱离了危险。我们再商谈接下来的事情,好吗”爸爸诚恳真挚的态度,让齐俊林父母的情绪有所缓和。齐俊林的爸爸发话了:“程先生,请你谅解我们刚才的态度。毕竟俊林身受重伤,我和他妈妈都很着急伤心。所以言辞间有些不敬之处,你多包涵。既然雨晴并不是真心爱我们家俊林,他们的婚姻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俊林还在抢救,我们没有过多的精力照顾令爱,就请你带她回上海吧。她的行李,我们会打包给你邮寄回上海。接下来的事情,等俊林苏醒恢复意识后,再决定吧。”齐俊林爸爸的话软中带硬,不容商榷。看来他们是铁定不再承认我这个儿媳了,我的确太让他们伤心失望了。我的罪过,无法弥补。爸爸歉然地说:“好吧。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我们尊重你们的决定。我带囡囡回上海,等俊林醒了以后,再由他们两个人决定如何解决这件事吧。”“爸爸妈妈,我想看看俊林,可以吗在回上海之前,让我看俊林一眼吧。”我恳求道。齐俊林的父母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长叹一口气,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和爸爸穿着无菌服,进了icu。那里面只有乌兰诺娃一个人在守着俊林。我们进来的时候,乌兰诺娃连头都没回。她正握着齐俊林的手指,跟他小声呢喃着:“现在你真乖了,我靠你多近,你都不会再推开我。说实在的,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真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陪着你、照顾你,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乌兰诺娃说着,轻轻用嘴唇亲吻着齐俊林的手指。那样温柔深情、小心翼翼的亲吻,在她眼中齐俊林仿若稀世珍品。我走到齐俊林的跟前,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嘴上扣着吸氧面罩,手背上输着液,周身遍布各种医疗监护仪器。各种监护器发出单调的响声,我看着心电监护仪那几近平直的波纹,心骤然收紧。这还是那个骄傲霸道的齐俊林吗还是那个承诺要爱我一辈子,给予我一生幸福的齐俊林吗看着他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样子,我很内疚很自责:我是有罪的,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我想起我们发生争吵那天,如果我们能保持冷静,不说出那些绝情伤人的话该多好。可是时光无法倒流,事情无可更改。乌兰诺娃看到是我,往旁边退了退:“你跟俊林说几句吧。或许他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先出去了。”乌兰诺娃面容憔悴,很深的黑眼圈,看得出她一宿没睡,一直陪着齐俊林。乌兰诺娃出去后,我坐到齐俊林床边:“俊林,我要回上海了,爸爸接我来了。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管将来我和你怎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以后如果你醒了,你就接受乌兰诺娃吧。她是真正爱你、知道心疼你的女人。”说到最后,我喉头哽咽。爸爸扶着我的肩膀,满是忧伤地看着我。我勉强一笑,以此打消他的顾虑和担心。我又说了一会儿话,可齐俊林全无反应。我只好站起来,和爸爸走出icu。我们出了icu的房门,齐俊林的父母还守在门外。爸爸冲他们深深鞠了一躬,拉着我走出医院。我知道我们要回上海了,我一直内心深深渴望回上海,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回去。更想不到,当我们回到上海时,会有更大的风波等着我们。、我选择囡囡我和爸爸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在飞机上,我和他一言不发。在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齐俊林妈妈在医院说的话一遍遍回响在我耳中。好像耳鸣一般,我的头很昏沉,胸口也有些发闷。我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怎么了不舒服”爸爸及时看出我的不适,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只是好长时间没坐飞机了,有点不习惯。”“那好好闭目养神。等到了上海我叫你。”我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连日的疲累,让我睡意顿生,我迷迷糊糊的睡着,却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长叹。下了浦东机场,我和爸爸打的回家。在车上我没来由地开始紧张。我一紧张就会下意识地用指甲狠狠嵌进掌心,爸爸发现我这个动作。赶紧展开我的手,略带责备地说:“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紧张你看你掌心又是深深的指甲印。”“陈老师在家吗她愿意让我回家吗”我不安地问。“她愿意不愿意又能怎样那是你的家,你不用担心这个。”爸爸严肃地说,面容冷峻语气坚决。出租车终于把我们送到小区门口。爸爸付了车钱,扶着我的腰和我一起走进我们那栋楼。在电梯里,我心跳得很快,没来由的紧张。爸爸看出来了,他安抚着我:“囡囡,这是你的家。你只是回自己的家,不需要顾虑一些有的没的。有爸爸在,什么都别怕。”“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暗自给自己打气:“就像平常一样,我只是回家暂住,不会有什么的。不要想些没用的。”可等我们真进了家门,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陈玉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雨泽在她旁边玩儿。陈玉玲看到我和爸爸进门,连动都没动。爸爸看到她,也没有说话,而是帮我找好拖鞋,又俯身帮我换好鞋。陈玉玲冷冷的看着他做的这一切,然后把目光投注在我身上。那种目光饱含敌意、妒意,像两道冰棱一样锐利寒冷。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我勉强笑道:“陈老师,我回来了。”“是吗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好了,你生完孩子,过年再回来吗你现在回来,是怎么个说法”她句句紧逼,不留余地。爸爸不高兴了:“这是囡囡的家。她想哪会儿回来就哪会儿回来。你问这么多干嘛”“这是她的家她在圣彼得堡不是过得很滋润吗婆家又有钱又有地位,齐俊林又年轻对她又好。她就在圣彼得堡好好过日子吧。为什么又要回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陈玉玲一跃而起,直接冲到爸爸面前,质问着我。她咄咄逼人的汹汹气势让我心生胆怯,我不由向后退去。爸爸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囡囡,你先进自己的房间。我有几句话,跟玉玲说。”陈玉玲想阻拦我,爸爸回头目光犀利地看了她一眼,她终于没再说什么。我进入自己的房间,看到熟悉的陈设。我的房间和我去圣彼得堡之前一点都没有变化。连床上的泰迪熊都好好地放在原处。爸爸把我扶到床上,柔声说:“一路颠簸,你也累了,先躺下休息会儿。剩下的事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坚毅沉稳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无尽的勇气输送到我体内一样。我点点头,他扶我躺好后,又仔细地替我盖严羽绒被。十月的上海,已微有凉意。我看着爸爸小心地把门关好,却十分担心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果然我听到陈玉玲暴怒的声音:“程启航,你是打算怎样你女儿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为什么还要回上海,破坏我们的生活”“这是囡囡永远的家。她愿意回来住多久就住多久,你有什么好反对的去圣彼得堡之前,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我不希望你这么容不下我女儿。你是她的继母,就该有个继母的度量。”“是我没度量,还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太暧昧。如果你们只是关系正常的父女,我会这样敏感吗齐俊林这次出车祸,你女儿被他们家赶出来,肯定有你有关为什么你们就这么藕断丝连的她都已经去圣彼得堡了,都结婚该生孩子了,还和你牵扯不清你们是父女吗简直比情人还情人。”陈玉玲大声的叫嚷,那句句质疑,像一柄尖刀屠戮着我和爸爸的心,这些话让我们如此难堪,愤怒却又不知如何辩解或许她有些话是对的,只是我们一直不敢去证实那个朦胧隐晦的现实。爸爸恼羞成怒了,他一定在抓着陈玉玲的胳膊:“你跟我进卧室说话,不要当着雨泽的面。”陈玉玲和爸爸的争吵,吓到了雨泽,他大声啼哭起来。可是陈玉玲却不再顾及这些:“你还会担心雨泽吗在你眼里心里,只有你的女儿程雨晴。她走多远,哪怕嫁给别的男人,你心心念念地还是她我就要在客厅里说,你和你女儿关系暧昧,你们就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父女,更像是情人。”“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陈玉玲的话。爸爸愤怒地说:“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我和我女儿。囡囡的母亲去得早,所以从小我是有些偏疼她。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只是清白的父女关系。你不许再说这种混账话。不然,我们就再也没必要生活在一起了。”“好啊。你终于说了心里话。你早就想和我离婚了,是不是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么过下去吗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早就不行了。我跟你过的这一年多,我就是在守活寡。我才三十三岁,我的人生还长着呢我才不稀罕跟你这个性无能做名义上的夫妻”陈玉玲的话太尖酸刻薄了,它突破了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底线。我听到外面剧烈地打斗声和雨泽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我再也忍不住了,光着脚从房间里跑了出去。我看到在我年幼时候相似的一幕,陈玉玲和爸爸纠缠着厮打。陈玉玲的指甲很尖,把爸爸的脸抓破好几道血印。而爸爸在阻止陈玉玲的继续攻击。我崩溃了,我没想到回家第一天,就给家里引来如此大的战争。我哭着跪在地上:“爸爸、陈老师,不要再打了。我不在家住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跪着给他们磕头。爸爸赶紧搀扶起我来:“囡囡快起来。你还怀着孕,这没你的事,快回屋。”他看见我没穿拖鞋,要打横抱起我。可是陈玉玲拦住了他,陈玉玲双目通红,哑着嗓子大声问道:“程启航,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女儿。你要是留下她,我们就离婚。”爸爸会转身子,面色平静冷峻地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你还年轻,以后的人生还长。不要把好日子浪费在我一个老头子身上。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也不想再耽误你。我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吧。”“哼,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你说得轻巧,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八年,投注了八年最美好的青春和感情。你现在说离就想离了。你赔我,你赔我。”陈玉玲说完,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雨泽也哭着跑向了她,她把雨泽紧紧搂在怀里。看着他们母子痛哭的场景,我心如刀割。“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了你八年。家里所有的存款还有我那台新买的切诺基给你。但是雨泽不能给你,你还年轻将来或许还会再婚。我不希望雨泽和继父生活在一起。”“我可以不要任何财产,我只想要我的儿子。”陈玉玲大声哭喊着。“不,雨泽是我的儿子。你将来还会再婚,还会再有儿子的。雨泽不能跟你走。”陈玉玲和爸爸为雨泽的抚养权问题争执着。我又一次感到自己深深的罪孽,我看着雨泽哭成个小泪人儿,我也哭了:“爸爸,求求你。如果你跟陈老师真的过不到一块儿,就让雨泽跟陈老师走吧。我也是将要做母亲的人了,我知道孩子从小没有妈妈是多么不幸的事情。求求你,不要让雨泽经历我小时候所经历的那些痛苦。”爸爸的眼圈儿也红了,他看着雨泽和陈玉玲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长叹一声:“好吧。就让雨泽跟你走吧。但你要好好抚养雨泽,不要把对我的怨恨发泄在孩子身上。”“不会的,不会的。雨泽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再恨你,也舍不得伤害我自己的孩子。”陈玉玲紧紧搂着雨泽,急急做着保证。三天以后,爸爸和陈玉玲离婚了。陈玉玲只要了爸爸的存款,没要爸爸的车子。她向学校递了辞职报告,要带着雨泽回镇江重新开始生活。、一笑泯恩仇陈玉玲离开我家的那天,天气很阴沉,让人的心情分外的凝重。爸爸帮着她打包行李,她就要带雨泽回镇江了。上海离镇江虽不远,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确实少了。陈玉玲对爸爸说:“启航,我想跟雨晴说几句话。你能先带着雨泽玩儿一会吗”“好吧。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陈玉玲走进我的房间,爸爸把门关好出去了。我坐在写字台前,陈玉玲坐在我的旁边,细细打量着我。这种探究的眼神让我感到局促,我率先打破沉默:“陈老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雨晴,时间过得真快。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二岁,还是在海南。没想到,现在你都要做妈妈了。”她感慨着。“是啊。时间过得好快,记得刚遇见你的时候,我还不大喜欢你呢。那时我觉得你太招摇太外向了,没想到后来你成了我的班主任,还嫁给了我爸爸。世事确实难料。”过往的一切浮现眼前,我才发现我对陈玉玲的记忆如此清晰。“你当时不喜欢我,但是后来也没有喜欢上我啊。或许你一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