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以仁孝治天下,世子妃之孝,堪称楷模,如此功过相抵,便无需再计较了。”文大人的话让晋王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又问:“列位大人还有何高见”“王爷,裕亲王的话不无道理,世子妃虽然情有可原,但她的行为到底还是触犯法制,当在法度面前,皇亲与庶民同罪,如果天下之人,皆因孝而不顾法度,枉顾国法,那岂不乱了套试问如果有人父母作奸犯科,杀人放火,被压赴刑场后,子孙们全都持械劫法场,官府是该制止呢,还是该放任不管呢”这是皇家内部的争斗,不少官员不敢掺合,也不愿意掺合,晋王问了半晌没有人吱声,睿贵妃却站出来道。“不错,世妇妃犯法,就该惩处,否则大锦律法在皇亲面前形同虚设,皇家以何来治国,又以何来服众”裕亲王道。“嗯,不错,本王也觉得,世子妃有罪,那裕亲王,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置儿媳才是呢”晋王脸色仍是冷冰冰的,语气也不轻不重。“依律,当斩”裕亲王还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冷冷道。全场再一次愕然,连睿贵妃都怔住。“当斩很好,裕亲王,本王的儿媳就在此,你斩啊。”晋王冷着声,将太后身边的穆清瑶往裕亲王身边一拉道。所有人再次愕然地看着晋王爷,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裕亲王愕然注视着晋王,晋王俊逸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更没有一丝温度,也正冰冷而不屑地看着他。“晋王,依律,该当送她去刑部,或是宗人府,由三司审定。”“三司,很好,史大人,请你把本王的儿媳连同本王一同押进刑部大牢,说起劫法场这种事,本王最先干,先前本王的儿媳被施腰斩时,你可也是监斩官,可是本王亲自劫的法场。”晋王霸气地与穆清瑶并肩而立,用俾睨众生的目光冷冷地看阶下众臣。被点了名的史大人吓得当时就跪倒在地,“臣不敢,臣当时,若非职责所在,也劫了那法场,只是逼于无奈,只好挂官而去,多亏殿下亲至,才阻止了一桩旷世奇枉,王爷英明。”晋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处置他的儿媳,先处置了他再说,可他正是既将即位的皇帝,手握军政大权,谁也处置他晋王如此霸道不讲理,裕亲王气得脸都白了,厉声道:“晋王,你如此行事,置大锦法度于不顾,如何当得帝王,如何统领天下”晋王冷笑:“裕王兄,你也太不讲理了吧,你说本王的儿媳劫法场,该依律问斩,本王可曾反对过没有吧,本王还亲自认罪伏法,请王兄连同本王一同问斩了,本王怎么就是置法度于不顾了你且要本王如何做才合心意自裁以谢天下,然后皇位由王兄你来继承”裕亲王被问得哑口无言,而晋王的话直戳靶心,场下的大臣们立即有反省过来,裕亲王在大年夜向穆清瑶发难,明知晋王极为疼爱这个儿媳,毕定会极力维护,用心很可疑啊。晋王的话太过诛心,再辩驳下去,便是大逆不道,裕亲王终于跪下,垂头道:“臣不敢,臣只是”“王兄是说,你不敢斩杀本王的儿媳么那好,你不敢,在场的列位大人,还有要制裁本王和本王儿媳的么”晋王朗声问。群臣顿地皆齐齐下跪:“臣等不敢。”“哦,你们都不敢啊,那可怎么办本王和儿媳都犯了国法啊,你们如此,不是枉顾法度么”晋王英气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神情洒脱而又姿意,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霸气。“王爷息怒,臣等再不敢妄议王爷家事。”文大人最机智,很快就转了话锋,把穆清瑶劫法场之事,由犯国法而说成了家事。穆清瑶静静地看着晋王,心里既安宁又感动,虽说晋王下令杀了贺相,但他对她的疼爱让她不能置疑,既将登位,理是拢络人心的时候,为了她,竟然如此霸道横蛮,生生用王者之气压服住裕亲王和有异心的臣子。“不议了么不议了的话,出去看烟火,真是影响心情,来,瑶儿,你和阿离两个替父王放个火烧龙珠。”晋王朗声说完,大步走下台阶,率先出了殿门。夜笑离安静地走到穆清瑶身边,坚实的臂膀将她揽进怀里,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方才,他也只是静静地站在穆清瑶身后,由着晋王与裕亲王针锋相对,不发一言,但穆清瑶知道,他是相信晋王,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将裕亲王扔出慈宁宫外了。这对父子,素来我行我素,不按常理出牌,霸道得令人可怕,但也从不做危害国家和他人之事,行得正,坐得端,深得臣子和属下信服,他们要护的人,谁敢动半分丝毫既便是如穆清瑶这等大胆出格的,只要被他们认定为亲人,他们就宠你如骨,管你是不是正确,只要没有伤天害理就行了。穆清瑶总算明白,为何糊涂又单纯的王妃能独自呆在京城如狼似虎的皇室中,而安然无恙的活了大半辈子。就是因为有霸道而浑不吝的晋王在,人家可以用言语悉落王妃,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对王妃动手,动歪脑筋,否则,难以承受晋王的报复。“说好了帮哀家放小密蜂的,他来掺一脚做什么瑶儿,哀家要放小密蜂。”穆清瑶正感慨时,太后抱怨道。“嗯,瑶儿帮皇祖母放小蜜蜂,相公帮父皇烧龙珠,娘,你呢”穆清瑶很快将方才的不快放开,灿然笑道。王妃高兴地抚了抚她的脸,小声问:“方才可有吓到”“吓到了。”穆清瑶老实地回道。王妃拍拍她的背:“怕什么,有王爷在,谁也不敢动你。”“娘,我是被父王吓到了,父王身上的王霸之气好强啊,哪天我要是得罪了父王怎么办他会不会打我一顿呢”穆清瑶道。“他敢,有娘在呢。”王妃更加霸气道。穆清瑶笑了,虽然贺相逝世的阴影还在,但是,家人的关爱让她的心暖和了起来。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继续下去的。王爷没有错,王妃更没有错,许多事是有因果轮回的,贺相年轻时任性张狂,犯下许多不可饶恕的过错,才会落到枉死的地步。古时的烟花真的很漂亮,看着绽放在天际,开得正炫的花朵,穆清瑶心情平静下来,也跟着太后,王妃一起玩闹起来。裕亲王不识时务的小小插曲很快被炫烂艳丽的烟花驱散,大臣们和命妇们是第一回与晋王同欢,都很想在晋王这个新君面前留个好印象,再也没有人敢扯不合时宜的话题,大家都尽情欢畅着。睿贵妃落漠地立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与大臣们说笑赏景的晋王,眼神蒙胧中,又有着淡淡的眷恋,当年,王家嫡长女要嫁的,就是大锦朝的晋王爷,而她,是偏房长女,第一次见到晋王时,也是惊为天人,可这位王爷玩世不恭,对谁都好,对谁又都不太好,嬉笑怒骂间,你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心。谁也没想到,他看上的,竟然是最愚笨,又最不起眼的庶妹秀云。嫡长女被退婚,因为受不了而疯了。睿贵妃进了宫,不是因为爱上了皇帝,而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嫁进大锦皇宫,可以离他更近一些。让所有的人跌破眼镜的是,晋王还真娶了秀云,而且立她为正妃,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这一生,只有秀云一个女人,对她专情不二。这是睿贵妃最嫉妒王妃的地方。真不知她哪里好,能让风流俊雅,又霸道强势的晋王如此痴心专情。晋王似乎有些疲累了,一个人慢慢踱到园中亭子里,歪靠着亭柱坐下,笑看臣子们玩闹,睿贵妃悄悄地走过去,随手摘下一枝雪梅,拿在手里把玩。“王爷,还记得当年你初到南越么那时,王家的三角梅开得正好,王爷就是在园子里见着秀云的么”睿贵妃幽幽地问道。王爷怔了怔,似乎没想到睿贵妃会过来,淡淡道:“当然记得,本王第一次见她时,她正被几个堂姐欺负,让她顶着石头捉迷藏,其实自个全都跑了,她却一个人傻傻地一直顶着石头,等你们说开始”晋王的眼神很温柔,想起当年的事,让他整个人更加鲜亮了起来,睿贵妃眼神一滞,差点失态,当年,捉弄秀云的人里自然也有她一个,她躺到假山后面瞧秀云的笑话,看她能笨到什么时候才发现,姐妹们早就跑了,没一个人真心跟她玩,是在捉弄她,那时,睿贵妃就看到年轻俊朗的晋王正如现在这个姿势,慵懒地歪靠在树枝上,笑着看秀云。她的心,当时就被如此风雅俊秀的晋王爷给击中,心跳如鼓,他在看秀云,她就在看他。“长姐那时也在,也躲在不远处看着秀云,大家都看她出丑,只有你看出她的与众不同。”睿贵妃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她就是与众不同。”晋王的语气里,带着疼惜与宠爱,这让睿贵妃越发心酸,真希望,当时顶着那块石头傻等的人就是自己。“王爷登甚,南越肯定会派使臣来祝贺,听说,臣妾的堂兄会来,到时候,秀云就可以与家人团聚了,保不齐,族长大人会让秀云重归宗庙”睿贵妃道。晋王这才侧目看了她一眼,睿贵妃不到四十,保养得极好,原本就比王妃美艳,长年在宫中位居高位,也养成了雍容大气的气质,跟傻呼呼的王妃比起来,她这个堂姐在外形与气质上,确实要强了许多。可惜,宫里最不缺睿贵妃这样的女人,缺的是王妃的单纯与率真。这个时候提起王妃的娘家人晋王唇角带了笑意:“二皇子就要回京了,本王许他在京城建府,嫂嫂如果非不愿意去太庙,也可搬过去与二皇子一同住,也好让他尽尽孝道。”根本就不接她的话茬,直接扼杀了她所有的希望。而她还不能有气,因为,皇妃出宫与儿子同住,这是天大的恩典,别的妃子想求还求不来的幸福。睿贵妃的心一痛,苦笑着下拜:“多谢王爷恩典,只是本宫在宫里住惯了,不习惯外面的生活,先在宫里住着吧,宫里广厦千间,总不能就少了我住的地儿吧。”“不错,本王的后宫不用充实,原也用不了这么多房子,正好,改造改造,你们这些嫂嫂也不用去太庙了,就住宫里吧。”晋王随口道。天上掉福饼了么睿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王爷道:“王爷,此话当真”“君无戏言。”晋王说完,已然起身向王妃走去。睿贵妃还在心里琢磨王爷话里的意思,王爷则正帮王妃系着披风领带:“怎地还象个孩子,衣服散了也不知道,看,都出汗了,别站在风口上,着了凉又找我哼哼。”“哪有,阿离有药,我才不找王爷哼哼呢。”王妃笑得灿然,抓起一团雪就往王爷领子里塞。王爷捉住她的手就搓:“还玩,看,都冻红了。”说着,牵着她往太后跟前去。那边夜笑离正被穆清瑶追着打,穆清瑶一个雪球都没扔中,全让他给闪了,而他扔来的,她总躲不掉,气得跳脚,王爷哈哈大笑,一把捉住儿子的手臂:“来,瑶儿,看他还能躲哪去。”夜笑离也傻笑着看着她,穆清瑶反而不好意思了,扔了手中的雪团:“父王,好累,回家去不”“嗯,散了吧,你皇祖母也累了。”晋王道。晋王虽然霸道,却随和,也不拘礼,大臣们大多上了年纪,成天老成持重,端着一副架子过日子,既要在百姓面前作出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来,又要在晚辈面前作出长辈的样子,很少象今天这样放开手脚,象回到年轻时一般嬉笑玩闹,几位命妇好几次都摔在雪地里,自家老爷象年轻时那般过来扯她起来,感情增进了不少。全都被晋王一家子如平民般的相处方式带得方了规矩礼制,玩得好不畅快。当晋王宣布散了时,不少大臣还有些不舍。大臣们向王爷和太后辞行,王妃累了,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歇息,睿贵妃过来道:“下月大哥就会来京城贺新君登基。”王妃眼睛一亮:“大哥要来”“是和南越公主一起来,不过,他肯不肯见你,还不一定呢,你可想好了怎么招待他么”睿贵妃道。“我我不知道,大哥当年最恨我,因为姐姐的事,大哥根本不认我了”王妃瞬间激动起来,娘家人是她的痛,因为晋王,王家一直不能原谅她。“有我在呢,大哥和我的感情还不错,我帮你说和说和吧,你如今都要当皇后的人了,想来大哥应该不会再计较当年的事。”王妃一听,忙握住睿贵妃的手:“是啊,有姐姐在呢,姐姐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这些年,我没少送节礼回去,可总被退回来,当年如果不是我,大姐也不会疯,不会死”“为了自个的幸福,会自私一点也没错,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的,对了,晋王方才说,我们这些妃子们可以都不用去太庙了,还是住在宫里。”睿贵妃道。王妃一脸愕然:“啊,这好象不合祖制吧。”王妃总算没有忘记穆清瑶的叮属。“说是要改造改造,想来是会建个围墙重新圈起来吧。”睿贵妃也不傻,晋王不可能由着皇帝的妃子与他同住一个大院子,这样也会遭来臣子们的质疑。“哦,也是,反正皇宫这么大,顶多嫂嫂们都住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