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管家说已经备好了轿子,问格格何时出发。““换了衣服就走,墨翠,最是沉稳,跟我一起坐轿出去。六儿,你在这儿看着她们几个接手事务,这些东西什么也不是一件两件的。”六儿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点头应下。待得年秋月换下常服,着了一袭玫红的绣白梅花的旗装,一部分头发梳了小两把头,一部分垂下来散在肩上,发饰只带了几个小绢花。本来西林觉罗氏是想按满族习惯把她头发剃了,但年秋月哭的稀里哗啦,哭到年遐龄受不了的开口,“咱家就你是正经满人,其他人虽在旗,也是汉军旗,其他随了满人习惯是当今贯彻满汉一家,囡囡儿的头发她不让剃就算了,也不会被言官说什么“,西林觉罗氏这才作罢。待得收拾完已经又过了将近两刻钟,几人这才出发,轿子后面跟了几个护卫,墨翠陪着年秋月坐在了轿子里,“格格想去哪儿转转”,“想吃茶点,还想去首饰店看看”。墨翠应了声,掀开轿帘对轿夫吩咐道,“到城西那儿看看吧,翠玉阁、珍宝斋等店面转转。”“好咧”。轿子走了会儿,起初还很静,只偶尔传出些声音,想是在官宦人家住的胡同里,过段时间就热闹多了,可以听到有人拖着长长的叫卖声,参差不齐,让年秋月心里急却知道不能扯开小窗帘向外看。好不容易轿子落了地,利管家的声音传来,“格格,翠玉阁到了。”年秋月眼瞬间亮了,“快,墨翠。”,“格格,仪态,仪态”,墨翠见她跃下椅子就想向外蹿,忙不迭小声提醒。“哦哦”,年秋月吐了吐舌头,“我太兴奋了”,她在墨翠出去后才由着她把自己扶出去,利管家随后跟上,带的两个小厮在外侯着。几人一进门,就有掌柜迎上来,见到利管家,此人愣了两三秒才笑道,“原来是利管家,许久不曾见过面啊,这是带了哪位主子来挑东西啊”“是好久没见了,这次陪格格来看看,格格最是喜欢珍珠和色泽明亮的玉”,利管家交代了掌柜转而对年秋月道,“太太交代了,格格看上什么尽管拿,就算现在不能戴,也可以拿着玩玩儿。”年秋月笑笑,看向掌柜,“可有祖母绿的簪子,没有的话绿松石也凑合,不是给我用,给我额娘用,至于我,也不用拿别的,可有水滴状的珠玉耳饰”掌柜为了钱也不会只给她拿这么一种耳饰啊,一边应和着说“有”,一边从柜台向外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拿,年秋月则被安排坐下喝茶等着,小二把匣子一个接一个地向桌子上放,墨翠则负责开关盒子,年秋月一个一个看,直到看到一个金嵌祖母绿垂金线绿纹珠流苏簪子和一个简单的一边各五个银线穿的白玉水滴珠子的耳饰时,才满意了,掌柜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我的姑奶奶哎,可算是满意了。当然,他还不知道这是年家格格和他的初次交易,以后他才会真正见识年家格格的挑剔,但由于某些愿因,掌柜还是不介意遇上她这么难伺候的主。买到了满意的东西,年秋月就没想再去另一家珠宝店了,直接去了利管家推荐的比较安静些的茶馆,要了三四份不同味道的茶点,每一碟不过五六个,这家茶馆比较好玩儿的是茶点很贵,茶水附送,而且有人会在大厅说些新鲜事,雅间里都能听到。年秋月在雅间坐着,吃着点心,听到有一人在抑扬顿挫的声音讲述故事,“话说有这么一个大户人家,大家都知道,这一般吧,正室进门前都会有妾室的,除非那姑娘是低嫁,但这家不是。所以,这正室一进门看见有了两个美貌的妾室,其中一个还很知性,跟解语花似的,这正室也只好端着架子喝了敬的茶。最郁闷的不是这,而是她还没怀上,一个妾却怀了,她倒是贤惠的派人照顾,另一个妾却酸啊,也不敢做什么就没事酸两句,拦个人给那个怀的妾添添堵,于是,那个妾早产了,要一般人肯定会训斥那个争宠的妾室吧,结果这家主人却怪那个怀了的不好好养胎、吃醋、女德有失,那正室因为罚了小妾抄写佛经也被训了,说照顾子嗣不利,还免了那个小妾的责罚。你们说奇怪不这之后那妾更是骄纵,但她也聪明,不犯大的过错,所以正室也拿她没法。所以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们说是不是“在外间的人都笑了,却不接话。年秋月听得皱起了眉,又听隔壁有人冷哼了声,“这什么大户人家啊,就是老四府上多少年的事情了,也就当初他刚出宫建府那会儿还没把持好府里,让这事传了出去,你看现在哪儿有那么清楚知道他府上事儿的。一点事也能传这么些年,这京城是多缺乏新鲜事啊。““王爷说的是。““要我说,那老四是真疼李氏还是假疼也说不准,但这格格倒是个聪明人,我记得表哥你也见过吧,是个美人,不过本王才不信喜怒无常的他会因为美人就留情,瞧瞧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改天可一定得给老四学学,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看着都让人冷,也不知道听见这消息会不会变变脸,哈哈“直郡王自己想想就笑了。“臣偶然见过一次。“年秋月眉头皱的更紧了,刚刚是四贝勒府的八卦也就是说李氏很得宠是真的,真宠假宠姑且不论,但在府里有一定地位是可以推断出来了。隔壁雅间的对话依然在继续,“本王记得老四府上现在就一个嫡子,是吧”、“王爷记得没错。”“切,看来我那四弟妹也是有手段的,这些年老四跟着太子屁股后头巴结,依我看,还不如多在后院上上心。”“许是四贝勒没遇上能收心的人呢。”“这话你回去哄表嫂去,收心的人咱这些大老爷们有么,就看哪个女人伺候的咱们舒心了多给上几分恩宠,给正妻些体面,你可别学我那英年早逝的容若表哥,那就是个笨蛋。”年秋月默默起身了,见墨翠想要出声,忙“嘘”的制止了她想要说出的话。待到出了茶楼,太阳才刚西斜,她是丝毫没有转街的兴致,直接打道回府了,把西林觉罗氏惊奇的眼都睁大了,“还以为你这皮猴出去了玩儿不野不回来呢,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没什么可买的了,而且,好累的说,额娘,我在翠玉阁给您挑了一支簪子,配那套祖母绿的头面刚刚好。您瞧瞧“,她从墨翠手中接过匣子,打开让西林觉罗氏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恩,是很好看。囡囡儿长大了,知道挂念额娘了。回头我就写信告诉你阿妈,让他羡慕着吧。“年秋月咯咯笑起来,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但西林觉罗氏却敏感的从她吃饭时偶尔的发呆中觉察出不对,于是唤了利管家和墨翠详细问了问,听到年秋月似乎是在听了直郡王的话后心情不好的,就郑重的让两人复述了直郡王的话,但想不明白哪点会让闺女不开心,只好理解成小孩子出门,累着了。年秋月那天有些失眠,一直在思考李氏,传闻中雍正在府里时很宠爱这个女人,那么为什么会得宠呢,她想很多,美貌聪慧善解人意总觉得不该这么简单。美貌不会永远长存,聪慧应该有,但是不能说很聪慧,善解人意应该是必须的。她是在思考累的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觉得自己多想了,不管怎样,先做好自己才是真正该做的,只有自己强大了,应付什么样的对手都不会是事儿了。如果各位亲觉得漠暄写的书还可以,就高抬贵手收藏一下的啦,拜托拜托啦,么么哒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争与不争王姨娘发配庄子后,年府大房还有两个姨太太,通房丫头和侍妾也有,但上不得争宠的层面。这天,年希尧休沐,此时已经距年秋月出府过了三天,表面上看年秋月又恢复到了平日甜腻腻的笑,其实她心底这根刺算是种下了。难得年希尧闲上一天,西林觉罗氏命厨房做了一桌兄妹两个喜欢吃的菜,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在吃,这时,一丫鬟匆匆忙忙的赶来,对着胭脂说了几句话,胭脂脸色黑了,瞪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候着,我去禀报”,她进来,看看笑得一团和乐的三个人,低头开口,“太太,秋晴馆的珍姨娘让人来请大爷,说是如姐病儿。”正在喝莲藕排骨汤的西林觉罗氏闻言放下勺子,笑了,“请大夫了没”“已经派人出府请了”“恩,允恭等会儿就过去看看。我听说去庙里祈福的萍姐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她后一句问话已经转向了胭脂。“是的,大奶奶那儿收到了萍姐的传信。”西林觉罗氏就不再说话了,胭脂去给门口等着的丫鬟递了话,那小丫头就喜滋滋的回去了。胭脂冷哼了一声年希尧听闻幼女生病,当下就匆匆吃完饭赶去秋晴馆,急急忙忙的样子让西林觉罗氏很不满,等他一出房间,就收起来脸上的笑意,“等下你去代替我看看如姐怎么回事,告诉珍姨娘,如姐可是她的主子,别隔三差五的有些小毛病,再养不好就送到大奶奶那儿去养了,我相信大奶奶会乐意多个女儿。”“太太的意思是”“要争宠就使出本事来,这拿孩子作伐子还不如王姨娘呢,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西林觉罗氏不屑的撇撇嘴,“这做妾的不消停我这老婆子也不是不理解,这样可就犯大忌了。”“额娘的意思是这做妾的争上一争、使些手段也是应当的么“年秋月提出自己的疑问。“傻孩子,你说不应该她们就不做了么从你阿妈的后院到你大哥的院子,哪个不是纷争不断,毕竟没孩子的想要个依靠,有孩子的想给孩子个前程什么,人心都是不满足的,你还小,过两年额娘再教你这些。““哦“年秋月乖巧的点头,而后又开口,”也有不争的啊,比如孟姨娘。“她歪着脑袋板着指头数,”我记得我在阿玛书房读书,十次里也就一次能遇上她的丫鬟送汤水。”“那是个在我们看来愚笨的,也是额娘我们这种正妻最喜欢遇见的。你也见她的处境了,你自己想想吧,这后院不争可不行,也就你个小丫头幸福,有我这个什么都给你摆平的好额娘,你看看你那些侄子侄女,嫡出的和庶出的有多大差别,庶出的不争可就什么好的都没了,你大哥的妾才会主意不断的邀宠。”“额娘你说过,那是我那几个庶兄没福气。不管怎样,我才是额娘的小棉袄。“年秋月逮着时机就抓紧拍西林觉罗氏马屁,”我知道额娘最疼我了,额娘,我们中午吃涮锅吧,好不好,额娘”“行行,都听你的,你个小磨人精。”年秋月没在雅安苑呆多久,用完早饭没一会儿就走了,转头就带了墨翠去了秋晴馆,到门口还和要离开的胭脂碰上了,“请格格安,格格怎的来这儿了““我带了几个小玩具来看看小侄女,里面怎么样了”“奴才斗胆说一句,还是别进去了,一股子药气儿,格格还是别染上病了,让墨翠跑跑腿儿把东西送到就成了。”“也不是不行,大哥呢““大爷去书房了,走前让人传了话,说是知道您和太太都是一日三餐,他午间来涮上两口填填肚子就好了。”年秋月点了点头,“可我既然已经走到这院子门口儿了,不进去会不会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您进去是给他们脸面,不进去又不是什么失礼,奴才送您回芙蓉居,这里让墨翠去办这事,一准儿给您办好。”墨翠也觉得胭脂姐姐说的对,万一格格因为这染病了,他们这群伺候的人一个个都等着挨骂吧,她立即感激的对胭脂一笑,轻轻推着年秋月向外走,“格格您就放心吧,奴才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您就回去喝杯花茶养养颜,六儿肯定泡好了等您呢,快去吧,今儿的字儿什么还没练呢。”“恩恩,那好,我也该回去练字了,都这个时辰了。”年秋月看看怀表,也就不在秋晴馆这儿磨叽了。也许是胭脂带去的西林觉罗氏的警告奏效了,半个月也没有如姐生病的消息传来。这天,年秋月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手边是一本棋谱,桌上棋盘黑白厮杀相当激烈,六儿小心靠前,轻声唤了两声,“格格,格格”,见年秋月根本没有反应,典型正在棋局中,遂衣摆一扬,直接走出去了,“让人先回去,格格在忙,没空理她。”“啊好的。”,清歌微愣了下,迅速退出去打发那门口等着的主仆二人去了。被拒绝的年婉萍似乎毫不在意,仍是憨憨笑着,“既然姑姑在忙,不便打扰,那萍儿就先告退,改天再来拜会姑姑,这是我在安化寺求的平安符,还请交给姑姑。”“二格格客气了”,清歌收下平安符时年婉萍悄悄在她手上放了一块碎银,她犹豫了下也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