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了,都是本地非常有特色的菜,鱼也是从湖里捞的野生的。在外面吃不到的。你们可以尝试下。”林莫臣看一眼不远处的木寒夏,答:“好。”已经中午了,两人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林莫臣走回她的身边:“先去吃饭。”说完径直走向旁边的餐厅。木寒夏只得跟了上去。还没到旅游旺季,又是工作日,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两三桌客人。林莫臣坐下后,拿起菜单,一路点下来。木寒夏说:“够了,吃不完的。”旁边的服务生也笑着说:“先生,你们两个人,这么多菜吃不完的。”林莫臣把菜单一合,递给服务生,说:“点就点了,上菜吧。”服务生只好退了下去。木寒夏看向窗外,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满满的一桌菜上了。他拿起筷子,面色非常平静地逐个品尝。木寒夏也心不在焉地吃着,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去年她刚到北京的时候,他第一次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也是这样,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当时她也劝他,说吃不完。他却淡笑着说:“我也不喜欢浪费,吃不完你打包。”那个时候,他是看到初到大城市的她,又穷又胆小,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点了那么多菜给她吃,还让她打包吗木寒夏加了筷子这里最有名的鱼肉放进嘴里,可突然却吃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是跟喉咙里某种酸涩的味道,一起咽了下去。一口一口的数着咽。林莫臣也吃得很少,几乎每个菜只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米饭也没有动。等她也放下筷子,他却露出很淡的笑,说:“出去走走。”木寒夏只觉得看不透他现在心中所想,轻轻“嗯”了一声。酒店外面,有一条长长的廊道,直通水面,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廊道约莫两米宽,木板铺就,两侧都是丛生的芦苇和荷叶。今天廊道上除了他俩,没看到有别人。午后的天空,只是稍微明亮了些,天和水之间,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走了一会儿,他一直沉默着。木寒夏找了个话题开口:“这里,为什么叫沉江湿地”林莫臣答:“据说是陆地下沉,江也下沉,最后成了湿地。”木寒夏听得心头惘然,抬起头,望着远处那大片大片水泊中的绿林,望不见边际,原来竟已是沧海桑田。“为什么要走”他问。木寒夏一时没吭声。灰白色的天色中,他看着她,忽的笑了:“还是那次的事,过不去,对不对过不去你这些天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木寒夏,这算什么”木寒夏的眼泪冒了出来,她百口莫辩。她要怎么说说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再多一些时间。说我也渴望着,差点屈从于我们可能的天荒地老。抑或是说,我是真的自私了。我无法释怀,可又无法抗拒你“对不起。”她轻声说。他却又是一笑:“想不到,我也有被女人玩弄的一天。所以我对不起你一次,你也负我一次,我们就算扯平了”他的语气阴晴不定,木寒夏一时竟不敢答话。脚畔的荷叶里,有青蛙“呱呱”叫着。还有风吹动芦苇的声音。两人就在这寂静而窸窣的声响里,静静站在廊桥一角。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打算去哪里呵即使分了,也是朋友。需要什么帮助”木寒夏:“不,不需要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他问。木寒夏心头一惊。静了一会儿,才答:“老方介绍我申请了纽约大学。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林莫臣的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签证呢”他又笑了笑。木寒夏缓缓地答:“在办了。”他点了点头:“好。”木寒夏盯着平静的暗绿色的水面,却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所以至少三个月前,你就开始准备出国了”木寒夏立刻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我根本没把握,所以没跟你说。后来风臣就出了事,我怎么说”“那这些天呢我们每天晚上躺在一起,你有多难开口半点口风不露”他说。木寒夏咬着下唇。他说得好轻巧,她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在走还是留之间,辗转地痛说了,她还怎么走“这是我自己的将来,我想自己做决定。”她最终缓缓说道。林莫臣的脸色终于变得无比冷淡:“行。你想清楚就好。”一时,两人间似乎再无话要说。林莫臣平静地朝前迈步,木寒夏缓缓地跟着。又走过一段静谧无人的景,他开口:“什么时候走”木寒夏静了一瞬,答:“我打算后天离开霖市。”“那就不送了。”他淡道。“嗯。”木寒夏的眼泪又渗了出来,慢慢压了回去。林莫臣就在这时,转头看着她。苍茫的水天一色,在他身后成为背景。他的眼眸无比深邃静漠。“木寒夏,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个非常心狠手辣的女人。”木寒夏含着泪,轻笑道:“没有,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他也笑了笑,一指自己的胸口:“是,也只有我这里,你想插一刀,就能插一刀。”木寒夏的眼泪一下子掉落,他那么平静的话语,却令她瞬间有情绪即将失控的感觉。她非常安静地伸手一按自己的脸,将眼泪拭去,然后说:“我看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走了,林莫臣,再见。”最后的尾音,几乎已经变调。她转身快步就走。谁知刚走出几步,他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一把就抓住了她。木寒夏很清楚,这么纠缠下去,只会更痛苦。她也绝不能让自己心软,就此留下。于是她一狠心,用力将他一推。林莫臣看着她狠绝执拗的脸色,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头巨恸。他的手指几乎要勒进她的血肉里。可是木寒夏一抬头,却看到他的脸色。灰白天光,浮动的云,漫无边际的水和草里,只有他的脸,无比英俊无比接近。那双眼,那双她仰慕过千万次的深沉双眼,眼中有很淡很暗的一层水光。她的情绪瞬间无声崩溃,全身如同木雕,呆立原地。可他眼中闪过的,却是比她更狠绝的眼色。他抱着她,突然就跳进了旁边的水里。木寒夏整个人都懵了,大口大口腥涩的水,从口腔鼻腔灌进来。天空看不清了,她埋在水中,只见摇晃的水光,满眼都是丛生的植物根茎。她被缠绕其中,根本就无法逃脱。从未有过的溺水痛苦,瞬间将她淹没。惊心动魄的挣扎住,他的手臂不知从哪里伸过来,一把将她的腰抱住。木寒夏又恨又怕,被他抱得很紧,她本能想推开他,可又不得不抱紧他。他根本不管她的挣扎和痛苦,在水中狠狠地吻她。木寒夏难受极了,湖水,水草,还有他的力量,仿佛都通通往她胸腔里灌。她在水中无声大哭起来,一直呛水、呛水。直至他终于舍不得,一把将她的头扶出水面。她拼命推开他,双手抓住廊桥的边沿,用尽全力往上爬。林莫臣伸手就托住她的身体,把她送了上去。木寒夏全身湿透,跌坐在廊道上。他低着头,看不清脸色,手撑着廊桥也爬上来。身上的衣服已不成样子。木寒夏没办法多看他一眼,她爬起来就往来时的路走去。“林莫臣,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我们完了,彻底完了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没有了你别再找我,永远不要找我”她丢下这些话,就像被鬼追着似的,拼命往远处跑。春天的风原来还这么冷,吹得她全身如同在冰窖里,每一根骨头都在痛。她泪流满面,可又仿佛终于解脱,也终于失去了心中那讳莫如深的希望。她一直跑一直跑,身后终于没有脚步再跟上来。他没有再跟上来。她一直跑到了酒店的门口,这时恰好有辆空出租,有客人下了车。她拉开门就坐进去,出租车司机惊讶地看着她苍白至极的脸色和浑身的水。可她的声音却无比冷静:“师傅走吧。”林莫臣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然后他从这水草丛中,跑了出来。跑到停车场,发动车子,就往来时的路上冲。然而一路黄土延伸,绿野无边无际,他在这片沉江湿地里开了很久很久,可哪里还有木寒夏的身影。最后,他忽然急打方向盘,卡宴终于一头开进了沼泽地里,卡住不动了。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发动车子。周围荒无一人,寂静一片。过了很久,直至暮色如同纱帐般,笼罩着这片原野。一枚戒指,被从车窗丢出来,沉进水中。第67章窗帘紧拉着,房间里昏暗一片,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林莫臣醒来时,额头依然是滚烫的,脑子里昏昏沉沉,人仿佛飘在云端里。他起身打开灯。房间里显得特别空旷。她的行李箱和所有物品已经不在了。昨天他回来时,就不在了。林莫臣走到冰箱前,他知道自己需要吃点东西。一拉开冰箱门,首先看到的是半盒鲜牛奶。还是前两天他买给她的。她没什么见识,牛奶都喝国产速溶的奶粉。自从某一次她告诉他不喜欢喝红酒后,他就时不时地在高级超市给她买这种鲜牛奶。她很爱喝,每次都捧着杯子说好喝好香。只是他工作忙,隔三差五才想起给她买一次。最近这段时间,才每天记得去买。林莫臣把牛奶拿出来,丢进垃圾桶。还有她买的水果、糖果、酸奶一样样拿出来扔掉。冰箱空了,他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手顿住。里面是她给这个小窝买的常备药。退烧药、感冒药、消炎药、跌打药一应俱全。那还是两人没有离心的时候,她得意地向他炫耀说:“我总是一个人住,这些常备药简直信手拈来,请叫我居家小能手。”林莫臣拿出一片退烧药和消炎药,丢进嘴里。脸色静默地慢慢嚼了吃掉。孙志在这时打了电话过来。“林总,你今天什么时候来公司会议差不多要开始了。”林莫臣喝了杯热水,重新躺回床上:“今天不来,你们自己先处理。”“哦。”孙志有些意外,因为林莫臣几乎从来没因任何事耽误过工作,“没事吧”“没事。”挂了电话,林莫臣伸手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然后拿起房间电话,叫了份餐过来。餐点很快送到了,林莫臣简单洗漱,坐下慢慢地吃。吃了一小碗米饭后,突然伸手拿起垃圾桶,又全吐了出来。他慢慢吐了口气,拿水漱了一下口,倒下继续睡。再次醒来时,已是隔日清晨。他是在某个时分,突然特别清醒地睁开了眼睛。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是木寒夏离开的日子。他拿起床边的手表看了眼,6点10分。今天是周一,工作日。他摸了一下头,还有点热,但是不那么烫了。他脸色淡漠地起床,换好衬衫西装,系上领带,准备去上班。清晨的路,格外空旷,还有薄薄的雾气未散。他开了一会儿车,旁边只偶尔有车经过,明明两旁高楼林立,却有开在无人郊区的错觉。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他停下,手指慢慢地在方向盘上敲着,然后抬起头,望着城南机场所在的方向。雾已经散了,那里的天空一片明朗干净。高空中还有一架很小的飞机,正在离去。绿灯了。他静了几秒钟,掉头开往机场。7点多的时候,手机响起了,又是孙志打来的电话。孙志其实也挺为难的,k的资金刚注入没多久,乙地块的问题还在想办法花重金通过技术手段解决,跟榕悦合作的a地块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良好关系,谨慎推进百事待兴的紧要关头,林莫臣若是不在,公司就是群龙无首。可他偏偏丢下这一切,连续两天没露面了。孙志心里很不放心。“林总,你今天来公司吗”孙志硬着头皮问。“我去趟机场。”“哦”孙志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公司业务上的事,如果需要林莫臣去机场,他会知道。那就是私人的事。联想林莫臣这几天的反常,他尽量用宽慰的语气说道:“林总,我讲句不该讲的话。其实女人都是心软的,木寒夏性格是比普通女孩执拗些,你呀,要是闹矛盾了,多哄哄她,对她低头。走到一起不容易,大家都盼望着你们俩好呢。”然而他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林莫臣笑了一声。“该走的总会走,没必要强留。我去送送她,也算是好聚好散。”他挂了电话。那头的孙志,愣愣地看着手机,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霖市的机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