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认为。”保守派反唇相讥,“实体经济的颓势,已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疯狂的一轮上涨行情,股民的信心和市场资金实力,并不足以支撑。我们来看技术面的数据”保守派打开幻灯片,作出各种曲线图分析。然而积极派不甘示弱,同样也摆出技术分析数据。周知溯转头看向林莫臣:“林董,你怎么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林莫臣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有点冷地笑了:“上升空间,还有。但股市资金流量、一些大盘股的大数据,都有异样。这一轮行情的确扑朔迷离,你们好好追踪这些数据,我要精确到每小时的报告。这样,或许能拼凑出一个隐藏的轮廓。投资策略建议调整为谨慎,适当收缩。”讨论完投资业务,便轮到实业。林莫臣看向孙志:“上次你们汇报的项目方案,筹备得如何”孙志答:“线上部分已经初具雏形。下个星期可以看新网站的架子了。线下部分的资源,还在加紧整合。跟合作方都签了保密协议。”周知溯笑着说:“还不是因为董事长你给他们提了更高的要求原本打算尝试今年先做5个亿的盘子,现在要他们做30亿。”林莫臣笑了笑,答:“电商,不做则已,做必做大做新,才有蛋糕可分。我现在支持你们做电商,也并非看到这块蛋糕越来越大,想要进去分一杯羹。我们手上的蛋糕,难道还不够多么但是风臣的业务模式,必须更加符合现在互联网的时代特点。况且居安思危,风臣也应该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了。网络,只不过是提供了一条更短的途径,让我们将客户的需求和我们的优势能力,更好的结合。但越是网络化,风臣越要提供更准确贴合客户需求的高品质商品,并且商业模式必须创新。而不是模仿先行者,现在还去做简单的买卖平台,靠拼价格去圈地。商场上,第二个模仿者或许还有活路,第三个模仿者,就是蠢货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日益泛滥的电商市场里,杀出一条血路。并且是旁人无法复制的血路。”会议结束了,众人散去。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林莫臣回到房间里,打开窗前的落地灯,抬眸望去,却见她家的窗户,始终暗着。时间还不算太晚,楼下路边,还有广场舞的音乐声传上来。外面的各种灯光,透过模糊的玻璃,映在房间里。何静喝得有点多,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木寒夏给她盖上毛毯。她今天也喝多了,头很沉,心里一直难受着,脑子也不太清醒。但她始终记得自己要做的一件事。她走进里屋,带上门,不让何静听见。然后拨了陆樟的电话。此时此刻,北京的郊区水库旁,虽有冷风阵阵,但胜在星光灿烂,篝火温暖。陆樟和几个狐朋狗友,正靠在火堆旁的帐篷上,几个带来的女孩子,正欢声笑语在烧烤食物。渣攻要黑化快穿有几个人在打牌,但是陆樟今天没去。他双臂枕在脑后,望着星空,在发呆。一个女孩子,拿着几串吃的,走过来,推他一把:“喂,小陆,你怎么不去吃啊”“没饿。”他淡道。女孩笑着在他身旁蹲下:“你上次说不是要教我钓鱼吗我们去夜钓怎么样我还有点害怕呢。”陆樟看她一眼:“我今天不想去,你找别人教呗。”女孩愣了一下,起身走了。旁边的一个兄弟瞧见了这一幕,狭促低笑:“哎呦,小陆,你上回不是说这姑娘挺可爱的嘛今天咱们专程把她也带来了,你给人家什么冷脸啊”陆樟嗤笑一声说:“跟蚊子似的跟着,没劲。”兄弟哈哈大笑:“那还不是因为你是块香肉”就在这时,陆樟口袋里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笑了,懒洋洋地接起:“喂想我啦”木寒夏坐在幽暗的房间里,揉了揉眉心,说:“没想。想你干什么自虐吗陆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陆樟觉得,她今天讲话的语气,有点不一样。比平日更爽利,但又带着几分娇嗔似的。他也没深想原因,就觉得心里挺受用,笑眯眯地答:“什么事儿说吧。”木寒夏:“我想安排个人,做我的助理。是我以前的朋友,现在境况不太好,我想帮她一把。可以吗”就这事儿陆樟满不在乎地答:“行啊,随便你。多大点事儿。”木寒夏却是心头一松,笑道:“陆樟,谢谢你。”陆樟无声笑了,刚想再说几句,结果“嘟嘟”声传来,她已挂了电话。陆樟看了看手机,丢到一旁。想了想她最后含笑的语气,自个儿又笑了。旁边那兄弟看见了,问:“谁的电话啊”陆樟答:“还有谁,我爸给我找那个师父呗。三天两头她就得给我打电话请示,嘿”“就是你之前提起的那个老女人”“嗯。”兄弟却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陆啊,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被那老女人,迷得五道六道的呢悠着点啊。”陆樟一开始还在笑,后来沉默下来。沙发上的何静呻吟一声:“水”木寒夏自己都晕晕乎乎的,但还是倒了杯水,喂给她。两个女人倒在沙发上。何静并未完全醉倒,喝了酒后,又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目光发散地望着天花板。“阿静,跟我去北京吧。”木寒夏说。何静一怔。木寒夏将她的手一握,笑了:“我刚才跟公司的小老板说了,你去跟着我干。那家公司不错,老板不错,待遇也不错。他们给我安排的是两居室,你过去了跟我住在一起。”何静:“不,可是”“不什么不”木寒夏捶她一下,“你不是说,也想过要走不一样的路吗曾经有人,改变了我的人生,把我从营业员的生活,带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他的世界里。更好的世界里。现在我有能力了,我改变不了更多的人的际遇,但是我可以带你去。重新开始,阿静,明天开始,就当你的人生翻盘重新开始。相信我,相信我们两个人可以的,好吗”何静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可她的内心,更加震动无声。她忽的抱住木寒夏,说:“对不起,阿夏。”木寒夏失笑:“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这样很拖累”“什么话,你才多重个根本连我一根手指都拖不动好么”曾想嫁你天长地久何静又哭又笑。两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喝酒了,慢慢喝水,发呆。木寒夏说:“我今天见到孟刚了。”“孟刚”何静说,“我从乐雅辞职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那个混蛋,他怎么样”木寒夏注视着一室迷离的光,答:“不好不坏吧。他这几年是不是遭受过什么挫折了”何静抬手捂住还在发疼的额头说:“嗯我听还在乐雅的朋友说过,他前几年好像被人整过。好像是得罪过北京来的大开发商,不过都是传言而已。后来他就没做店总了。”木寒夏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跳了一下。曾经孟刚对她的那些暧昧和强迫,还有那一晚,温暖的男式西装,安静的轿车,蜿蜒的通往贫民窟的路,仿佛浮光掠影般闪过脑海里。“北京来的开发商”她问。何静“唔”了一声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好像听说后来孟刚给人下了跪,还是当着很多人的面。所以才传得那么开。活该”木寒夏抬起头,看着窗玻璃上模糊的光,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何静:“时间不早了,去床上睡吗”何静摇摇头,撑着墙站起来:“我在店里忙了大半天,臭死了,去冲个澡再睡。你先去睡吧。”木寒夏看她情况还好,盯着她进了洗手间,这才起身进房,脱衣服躺进了被子里。她的酒量本就不如何静,此刻后劲上来,意识很快有些不清。可脑子里某一块地方,似乎又格外执拗地清醒着。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林莫臣的样子,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想着何静刚才的话,孟刚给那人下跪才被饶过,她就觉得特别难受,胸口滞涩难受。她擦着眼泪。她想,前几天才对张梓说过,她感觉到的只有痛,没有甜。可现在,心里怎么涌起了一丝阵痛后的甜意呢她拿出手机,想翻到他的号码。可是她醉了,总是找不到。正恍惚间,似乎听到哪里传来手机铃响的声音。她习惯性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喂。”低沉的,熟悉的嗓音传来。木寒夏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可又笑了:“林莫臣”电话那头的林莫臣沉默了一秒钟。“你哭了”他问。“当然不是。”她答,“我在笑。”林莫臣嗓音更沉:“你喝酒了”“嗯。”她的嗓音突然沉静下来,“林莫臣,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格外温柔。“孟刚的事你做的”林莫臣沉默了一下,答:“他运气不好,惹上的是我。”他的语气很平淡,木寒夏却只觉得心底那股酸酸胀胀的感觉又在往外冒,几乎要让她陷进去。“谢谢你。”她说,“林莫臣,晚安,明天见。记得坚持跑步。”“好。”林莫臣答,“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在江城,何静家里。”“具体地址”天边,月亮已经高高悬挂着。林莫臣放下手机,只静默了几秒钟,拿起外套,就走出房间。下楼时,电梯里遇到正准备回家的孙志。孙志看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林董,你去哪儿啊”“江城。”孙志低头看了眼手表,吃惊:“这么晚估计赶不上末班机了。”“开车过去。”“出什么事了”孙志关切地问。林莫臣静默片刻,忽然笑了:“天大的事。过去跑步。”第89章生物钟的力量是强大的。第二天一早,木寒夏还是像平时那样,早早醒来。闭上眼想再睡一会儿,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声音惊动了何静,她迷迷糊糊地问:“几点啊你就起来了。”木寒夏微笑答:“习惯了,这个点不出去,就不舒服。我去走几个圈。”何静:“嗯。”过了一会儿又笑道:“你看,我就没有你有毅力,我可起不来。”木寒夏笑着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抚。下了楼,天刚亮,路上的行人很少。木寒夏正准备过马路,抬起头,却瞥见楼下就停了辆黑色卡宴。她习惯性地瞄了眼车牌,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定睛一看,的的确确就是。木寒夏愣在原地。昨晚喝酒后的记忆,她隐隐约约记得大概。现在大致也有了猜想,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心中,是种说不出的感觉。懊恼、震动、歉疚她慢慢走到车旁,心跳竟然在这一刻加速。然而窗户全关着,车子也熄了火。深色玻璃之后,他趴在方向盘上,枕着双手,一动没动。黑色大衣里,只露出毛衣领子。三十几岁的高大男人,竟然就这么窝在车里睡着了。木寒夏站在车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周围安静又温暖的阳光和街道。她发了好一阵子的呆,然后低下头,在车旁的路边,找了快干净的空地,直接坐了下来。就这么坐着,不去管周围行人的目光。她抬起头,看着这渐渐苏醒的城市。阳光照在身上,越来越温暖。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可不知怎么,竟有了一丝想笑的心情。那人走到她身后。“跑多少了”他问。非常自然的语气,仿佛他并不是一夜奔袭近千公里,来与她相遇。仿佛这里还是她家楼下。木寒夏面不改色地答:“刚跑完,回来就看到你的车了。”转头看一眼他的大衣皮鞋:“你穿成这个样子,怎么跑”一纸契约:独宠呆萌妻她的眉梢眼角里有非常隐约的笑意,但是林莫臣捕捉到了。那因笑意而更显灵动聪颖的眉目,竟与他记忆中的模样毫无二致。尽管记忆其实因为太多次的重复描画,反而变得模糊。可在重见这笑靥的一刹那,他已清晰感觉到心脏被牵动的阵阵甘甜和痛楚。沉敛如他,此刻竟也需要几分毅力去克制,才没有把她强行拥入怀中。他终于只是笑了笑:“既然不跑步了,去吃早饭”顿了顿说:“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