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小时跑完了。太阳也出来了,两人并肩往回走。木寒夏因为很多年都是独自一个人生活,许多习惯也是小时候被妈妈养成的,一直保持至今。譬如此刻,满身大汗淋漓时,她习惯性地拿出带着的毛巾,先擦干脸和脖子上的汗,又伸到背后衣服里面,擦个大概,避免风吹感冒。林莫臣看见了她习惯性的动作,说:“我来吧。”木寒夏一怔,手里的毛巾已经被他拿走了。两人站在一幢楼宇下的阳光里,路上也没有别人。木寒夏背对着他站着,不知怎的,竟微微有些颤抖。眼角余光,瞥见他低垂沉静的眉目。他一只手稍稍拉起她的运动衣,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探了进去。沿着她的肩膀,开始一下下地往下擦。经过她削瘦的背,她的运动胸衣,然后滑到脊梁,滑到腰上,将她两侧腰上的汗,仔细轻柔地擦干。他明明连摸都没摸一下,可木寒夏多年未被男人触碰过的身体,却窜起阵阵酥麻感,覆盖整片背部,然后席卷全身。她的脸也有点发烫。这时,他的手退了出来,又替她把衣服整理好,说:“好了。”木寒夏拿回毛巾:“谢谢。”他却笑了一下说:“互帮互助,帮我也擦一下,免得我感冒了。”他的背,一如记忆中高大削瘦,但又似乎厚实了一些。木寒夏凝望了几秒钟,轻轻掀起他的运动衣,把毛巾探进去,手指触到了他的肩膀,然后一寸寸地往下擦了起来。直至他的脊骨,他窄瘦的腰。他忽然将手伸到背后,抓住了她的手。他没说话,木寒夏也没动。她闻着他背上微微的汗味,还有属于他的熟悉气息,一时间竟觉意摇神驰。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抽回来,也替他把衣服理好。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他抬眸看着她,隐隐有笑:“今天你煮的粥,够不够两个人吃”“今天没煮,在外面吃早饭吧。”林莫臣答:“好。”木寒夏便带着他,继续往前面的一家早点店走。其实她今天是故意没煮粥,抱着一种微妙的心思。她望着身旁男人沉静清隽的眉目,总觉得如果就这么允诺他登堂入室,她哪里还压得住他到了早点店,两人站在吧台前,木寒夏看着墙上的菜单问:“你吃什么”林莫臣说:“我吃什么,不是一向由你安排么”说完把钱包递给她,自己先去找了个卡座坐下。他的话令木寒夏有点出神。因为他说的是从前。他的口味极挑剔,一开始都是他带着她去吃各种好东西。后来两人好上了,她也熟知了他的口味,再去吃东西,他就省心了,懒洋洋地只让她去安排。他其实一直是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人,喜欢让自己的女人去照顾安排这些事。而每每木寒夏点好菜,回到桌前。他总是喜欢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对面。吃完饭后的闲散时刻,他喜欢拥着她看看手机新闻,或者触碰她的头发她的脖子,两人说一些耳鬓厮磨的话木寒夏收敛心神,点好了餐,付了钱。一转身,却见林莫臣坐在一侧卡座的内侧,把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手还搭在靠背上。虽然是一身运动衣,却也显得气质矜贵又清冷。他看着她,等着她。不动声色地招惹着她。仿佛就是当年那个又傲又坏的男人。木寒夏的心头激起阵阵涟漪,她忍着没有笑,走过去,像是没察觉他的用意,在对面坐了下来,把钱包递给他说:“很快就能吃了。”林莫臣没答。他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坐进去。”他说。木寒夏:“干嘛”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居然半推半抱地把她挪了进去。木寒夏的腰好麻,只能就范。他这才松开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抚摸她耳边的碎发,然后又挪到她的脖子上。他的手指修长而柔软,木寒夏被他摸得又痒又麻,两人谁也不说话。第92章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木寒夏回家洗完澡,到公司时还比较早,没到上班时间。可远远的,就看见陆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灯。这是稀奇事。陆樟从来不会早到。她走过去推开门,果真见到陆大少端坐在电脑后,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看到她出现,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然后笑了:“呦,这不是师父吗舍得浪回来啦。”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木寒夏心头也是一暖,嘴里却淡道:“说什么鬼话,谁去浪了,我是有事。你怎么到这么早,我不在还变勤奋了那为师就要深感欣慰了。”陆樟满不在乎地答:“呵呵,本少爷向来随心所欲,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半夜来上班又怎的勤奋不好意思,那根神经我暂时还没长出来。”木寒夏又被他逗笑了,转身想先回自己办公室,陆樟却叫住她:“等等。”木寒夏看着他:“还有什么事”陆樟问:“你去江城,见的谁啊去这么多天。”“一个老朋友。”“哦”陆樟懒懒地说,“男的是不是你要安排的那个助理”“不是,女的。”木寒夏答得爽利。陆樟一听笑了,伸了个懒腰,仿佛瞬间精神抖擞地坐直了:“女的就好。师父你不早说,哎,她漂不漂亮比你漂亮不”看他每一句正经话,木寒夏直接转身走了。上午,木寒夏带陆樟去巡场,检查悦家商城最后的筹备情况。今天陆樟居然表现得格外听话服帖,一路紧跟着她,还主动提了些问题。木寒夏自然耐心教他,一上午两人就这么融洽地相处度过了。到中午的时候,冯楠给他俩定好了餐厅。是附近一家环境非常优雅别致的店。冯楠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虽然定了情侣小包间,但是没有放玫瑰花和蜡烛,而是装点得素雅舒适。所以木寒夏走进去时,只觉得特别温馨,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倒是陆樟,对这些吃吃喝喝的地方的门道都很熟,看见红色情侣沙发和浪漫的装修,扫一眼冯楠,笑了一下,没说话。冯楠于是知道自己这件事办对了。小包间,一整面墙却都是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的景色。此时是午后,阳光覆盖大地,一望无际的楼宇沐浴其中。木寒夏有点被这胜景震慑到了,走进窗边,手也按在玻璃上,凝神往外看。“很美。”她说。陆樟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按在旁边的墙上,另一只手也按在玻璃上。再往前一步,就能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的心居然跳得很快,兴奋又紧张。他从没追过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还是师父,只觉得整个脑子里都是滚烫的。木寒夏心无旁骛,并未察觉。“美吧”他在她头顶小声说,“师父,北京城还有好多更美的地方,我以后带你去看。”他说得真诚,又叫她师父。木寒夏没察觉异样,笑答:“好,多谢啦。”冯楠看着他俩的样子,女的清丽洒脱,男的英俊桀骜,站在一起,竟也是一对璧人般。他看着陆樟落在木寒夏腰旁的,那只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的手,深深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陆樟说不定就要炒掉他了。于是他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听到门响的声音,木寒夏回过头。陆樟动作更快地把手放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坐下吃饭吧。”木寒夏看一眼门口:“冯楠呢”陆樟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说:“那小子还有一堆杂事,别管他,我们吃。”木寒夏坐下,看了眼菜色,说:“吃个中饭,干嘛来这么讲究的地方随便吃点好了。”陆樟答:“本少爷的中饭,怎么可以随便喂,先说好,明天中午我们去吃日本料理。有家店的寿司我很喜欢。我觉得你肯定也会喜欢的。”木寒夏有些无奈,干脆懒得跟他说了。吃到一半,木寒夏的手机响了。她看一眼对面的陆樟,走到窗边才接起。陆樟低头吃着东西,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木寒夏:“喂”林莫臣的嗓音传来:“喂。”木寒夏微微笑了:“什么事”“吃饭了吗”他问。“正在吃。”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他笑了:“我也正在吃,跟一群投资经理。不太好吃。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我来接你吃饭。”“今晚不行。”木寒夏答,“我有事。”“好。那改天。”“好。”“sur”他说,“想你。”木寒夏轻轻“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她一回头,就看到陆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自己。“看我干什么”她坐下继续吃。陆樟说:“谁的电话啊师父笑得这么温柔。”“一个朋友。”陆樟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忽然笑了,说:“哎,师父,我知道三里屯有家小店特别棒,晚上我们收工了去吃那里好不好”木寒夏头也不抬地答:“不行,我晚上有事。”“什么事啊”“我去接个朋友,叫何静。就是来做我助理的那个人。”陆樟恍然:“哦”等了几天,晚上却没约到她,陆樟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跟几个朋友去胡吃海塞,吃到半路,他一声不吭又跑了。此时已是夜里九点多,他一个人开着车,不知不觉竟到了木寒夏住的小区里。他现在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让冯楠把她的房子租在他家附近,哦不,最好把他的一套房子给她住,反正他房子多,那样就完美了。胡乱想着,他把车徐徐开到她家楼下不远,停下了。抬起头,望着她家的灯,是亮着的。不知怎的,竟感觉到心情一阵温暖。妈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恋母情节了他低头点了根烟,打开车窗,慢慢咬着吸着,不经意间,却瞥见前方不远处,路的另一侧,还停着辆卡宴。这辆卡宴,他是认得的。他冷冷地盯着,啧啧老流氓这是又出来作怪了结果,过了几分钟,果真看到林莫臣下了车。即使以陆樟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皮相很好,还会穿衣。一身简单的黑色大衣,就显得修长挺拔,气质不凡。林莫臣倚在车边,也没有上去,居然也点了根烟,然后抬头,慢慢抽着,望着木寒夏的窗口。陆樟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亲眼看到一个在商场堪称传奇的男人,一个连他父亲都不得不尊重的男人,却跟他一样,守在这个女人楼下。并且陆樟已清晰感觉到,那两个人之间的纠葛,是他这个后来的人,比他俩年轻了好几岁的人,根本就无法探知和介入的。陆樟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重重戳熄在烟灰缸里。抬眸依旧盯着林莫臣。就在这时,楼宇的门被推开了,木寒夏走了出来。陆樟心头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然而她没有注意到陆樟的车,只看着林莫臣,然后微微一笑。林莫臣已迎了上去,把手里的一袋樱桃递给她。陆樟看到樱桃,心里就骂了句“卧槽”。然后两人说了什么,木寒夏接过樱桃,转身要上楼。林莫臣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又不要脸地把她扯了回来。然后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而木寒夏在他陆樟面前从来淡定自若的脸,竟有些许红晕,虽然没与他更亲近,但是也没有挣扎。陆樟看不下了去,冷着脸,掏出手机,拨给木寒夏。然后就看到木寒夏松开林莫臣的手,接起电话:“喂陆樟。”陆樟微微吐了口气,语气自若地笑了:“师父,有急事。”“什么急事”她看了林莫臣一眼,终于转身走进楼里。陆樟脑子转得飞快,说:“哦,就是今天我们巡场看的几个问题嘛,我有些地方不明白,一个是”眼见她已走进电梯里,看不见了。陆樟才松了口气,胡乱说了几句话,就找了托词挂了电话。惹得木寒夏还骂了他一句“没头没脑”。是的,他现在可不就是没头没脑吗陆樟重新抬起头,恰好看到留在原地的林莫臣也转身。陆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林莫臣似乎若有所觉,抬起眸,就看到了十来米远外的他。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瞬。陆樟面无表情。林莫臣却忽的笑了,也不再看他,径自上了车。陆樟坐在原地,看着他倒车、掉头,然后开了过来。林莫臣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看都没看陆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