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会不会受刑不过,随意乱说”“那个章名之和他幕后的黑手,都以为我会从传单的笔墨入手去查,肯定还没料到这么快他就会被抓住,所以估计来不及自圆其说”百里稼轩扶着含樱下了台阶,就暂停了解释,看门口守护的护卫递上自己常穿的黑色大氅,他接过来,单手一抖,把自己和含樱都罩进去,然后挥挥手,示意跟上来的护卫退得稍远一些,免得打扰到他们谈话。“再说了,六处能有今日的名声,靠的可不单单是所谓严刑逼供,那里有从东洋受训回来的专家,对嫌犯的心理研究的也很透彻。有时候,利诱会比严刑更有效。”“哦又是东洋”含樱神情一黯:“我爹爹早年在东洋留过学。”百里稼轩似乎怕她心里难过,很快转移话题:“不过对于这个章名之,我可没打算只对他利诱”百里稼轩的声音沉沉的,让酷热的仲夏夜似乎也平添了一些凉意:“既然敢贪图钱财、一再挑拨,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有些错误,不是痛哭流涕就能抵偿的。”含樱被他说得身上一凉,忍不住打个哆嗦,百里稼轩立刻察觉到了,将她揽的更紧一些:“不谈这个了,先吃饭,知道为什么晚饭后才能看到他的供词吗因为我怕早看了,就没胃口吃饭了。”含樱方才确实怀疑那个章名之怎么能扛过一下午的利诱刑讯,拖到现在才吐供词,听了百里稼轩的解释,才知道原来是他特意嘱咐的,想来他也明白:章名之的供词一出来,肯定又会有一位属于他内宅的妻妾,牵连进去。“有时候,挺想念战乱前的锦秋湖官邸的”含樱看着茫茫夜色中朦朦胧胧的亭台楼阁,幽幽一叹。“嗯。”百里稼轩答应了一声,两个人都沉默下去。下了溪山书屋所在的山坡,刚刚拐进后宅的范围,百里稼轩和含樱就看到远处有一盏灯笼正摇摇晃晃的打着向这边走来。借着路旁大红的灯笼照耀,依稀看出是七姨娘谢琳曦带着一个丫鬟和两个仆妇过来。百里稼轩和含樱站住脚,含樱想从百里稼轩的大氅中出来,百里稼轩轻轻说一声:“小心冻着”握住她腰的手加了一把劲,含樱只好依旧缩在他大氅里。“妾身参见大帅”谢琳曦带着人走到近前,盈盈给百里稼轩下拜时,才发现百里稼轩身边的含樱,显得十分惊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给文姐姐请安。”含樱也俯身,给她还了一礼。“起来吧,你这是要去那里”百里稼轩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无喜无怒。七姨娘谢琳曦又迟疑了一下,才重新俯身下去:“禀大帅,妾身一来听说大帅一直在办公,还没有用晚膳,有些不放心;二来是听了一个消息,才冒昧这么晚赶来,想向大帅禀报”她说着,看看百里稼轩身边的含樱。含樱立刻自觉退后半步:“大帅,妾身先告退。”“不用。”百里稼轩简短打断含樱的话,依旧挽着含樱,看着地上的谢琳曦:“琳曦起来说吧,有什么消息”谢琳曦这才盈盈站起来,侧身一让,露出她身后的情形只见两个仆妇押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大帅,这是六这是飞仙阁的侍女,喜,她刚刚去找妾身,说有林林氏的机密消息要禀报,妾身不敢擅专,这才带她来见大帅当面禀报。”“哦”百里稼轩声音里也不由带了一丝好奇,仔细看看那个丫鬟,确认确实是平常跟在林飞仙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这才问道:“飞仙还说了什么”含樱听了谢琳曦的话,也颇为惊讶,没想到林飞仙在交给五姨娘汪嘉惠那么机密的消息后,居然还有信息托付给贴身丫鬟。她下意识的也看看那个丫鬟,只见朦胧的灯光下,那个丫鬟似乎一直在微微颤抖。听到百里稼轩问话,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春喜,给大帅请安。”含樱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却快的自己都没想明白。只见那丫鬟磕着头:“我们姨林姐姐从飞仙阁走的时候,吩咐高副官不要把奴婢也带去清音庵,让奴婢明天出府,自寻生路奴婢也是从戏班子里跟着林姐姐进府的,如今戏班子早就散了,奴婢离开官邸,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恰好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林姐姐留下的秘密,因此求了七姨娘,来禀报大帅”那有些啰啰嗦嗦的一堆话说完,含樱看着按规矩跪在五步开外的她,心里那丝奇异的感觉更浓了。“你发现了什么秘密”百里稼轩也有些不耐烦。“是是和那个洋大人有关的”那春喜示意抓着她手的两个仆妇松手,一边从怀里掏东西,一边说话:“事关林姐姐名声还请大帅允许奴婢亲手给您。”他们说话的功夫,百里稼轩身后的两个护卫早跟了上来,看她掏东西,原本准备上去接过来,听她说事关林飞仙的名声,不由又有些迟疑,再看百里稼轩已经微微点头,说一句“你过来吧”,两个护卫就站在百里稼轩身后没动。那丫鬟春喜缓缓起身,恭恭敬敬的走过站在她侧前方的七姨娘谢琳曦,一步步接近百里稼轩在她距离百里稼轩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她突然微微一顿几乎同一时刻,含樱忽然“啊”的轻轻叫了一声,猛地使劲一扑百里稼轩百里稼轩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刚想扶住她,就见寒光一闪,那个春喜已经扬着一个东西扑了上来百里稼轩立刻反手一带含樱,就势向地上倒去而站在春喜身后一步地方的谢琳曦,也几乎同时发现了春喜的动作,居然猛扑上去舍命揽住了春喜百里稼轩身后的两个护卫突遭大变,本来已经闪电般拔枪,看到谢琳曦和春喜纠缠到一起,怕误伤了谢琳曦,都没敢接着开枪。这一迟疑的功夫,就听谢琳曦一声惨叫,已经被春喜挣脱开,扬手给了她一刀两名护卫再不敢迟疑,在百里稼轩“留活口”的怒喝声里,齐齐开枪,将春喜的两只胳膊打伤、放过春喜惨叫着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却很快没有了动静。七姨娘谢琳曦也摔在地上,左半边衣服全被血染红了,一时也看不出来到底伤在哪里,但她面如金纸,却还是执着的看着百里稼轩,微弱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担心:“大帅”百里稼轩一翻身从地上起来,扑过去扶出她:“琳曦你哪里疼”含樱刚才只是摔在百里稼轩身上,倒下时又被百里稼轩细心地一手护住了头,倒没有摔疼,这会儿从地上坐起来,却觉得有些恍恍惚惚的,看着半躺在百里稼轩怀里的七姨娘谢琳曦,只觉得脑子一阵混乱。两个护卫情知刚才犯了大错,险些让一个奴婢暴起伤了大帅,这会儿只觉得寒透重衣。一个拿着守在百里稼轩身边防止再有危险,另外一个则谨慎的走到没了动静的春喜跟前,小心翼翼的查探一下,就脸色非常难看的转身禀报:“大帅,服了毒,已经没救了。”“快去叫大夫”百里稼轩暴躁的喊一声,已经看出谢琳曦伤在左侧胸口附近,一时那还敢移动她,只能捂住她还在出血的伤口,喝叫其他人去喊人来帮忙。那两个已经吓瘫了的仆妇,听到百里稼轩呵斥,这才爬起来,飞快的冲去喊人。“妾身死罪”谢琳曦倚在百里稼轩怀里,疼的嘴角抽搐,却眼睛望着百里稼轩,全是欣慰和柔情:“大帅万安就好”“先别说了”百里稼轩眼神有些复杂的止住她,再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含樱,终于收回目光看着谢琳曦年轻但染上血迹的脸庞:“有什么以后再说”谢琳曦就乖乖的闭上嘴,软弱的倚在百里稼轩怀里。很快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侍从室值班的副官和护卫、官邸里当值的大夫、梅夫人和五姨娘汪嘉惠都匆匆带人赶过来,看见满地的血迹、和倒在地上死去的丫鬟春喜,几个女子吓得都惊呼出声。大夫匆匆行了礼,看看眼前的情景,只能半跪下来,先告了罪,再用剪刀剪开七姨娘谢琳曦伤口处的衣服,检查她的伤势,撒上金创药止血。那伤口处的血本已渐渐平缓,被金创药一激,又猛地喷出一股,险些溅到那大夫脸上,半晌之后,才慢慢止住。那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擦把汗禀报百里稼轩:“七姨娘刀伤虽然凶险,好在没有伤到心脏和肺,只是失血过多,好好调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现在能移动她吗”百里稼轩沉声问。“要轻抬轻放。”大夫诚惶诚恐的答复一句。百里稼轩点点头,弯腰把谢琳曦轻轻抱起来,放到仆妇们带过来的软轿上。他想直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胸前衣襟一紧,定睛看去,却是谢琳曦一双苍白纤秀的手,还紧紧的拽着自己。“大帅”谢琳曦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却还是直直的看着百里稼轩,喃喃的:“妾身请罪”百里稼轩轻轻一叹,终于开口:“都过去了,别想了”他这句话一出口,软轿上的谢琳曦眼角一滴泪滑下,终于慢慢松开了手。而依旧坐在地上的含樱,也闭了闭眼睛,低下了头。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开口,直到百里稼轩挥手示意仆妇们抬着谢琳曦回去,梅夫人身为内院之主,需要跟过去安排,走之前,犹豫再三,终于轻声问一直跟着百里稼轩的两个护卫之一:“刚才怎么回事”那护卫看看远去的软轿,再看看还坐在地上的三姨娘文含樱,一脸的尴尬刚才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面对丫鬟伤人,两位文文弱弱姨娘的反应,居然都比他们专业护卫还要快,这其中的原因,让他稍微一想,都忍不住额头冒汗。“回梅夫人,刚才那丫鬟借口有机要事宜禀报大帅,突然暴起伤人,幸好幸好三姨娘和七姨娘反应迅速”眼看不光梅夫人盯着自己,五姨娘汪嘉惠也看着自己,那护卫只好含含糊糊的回答:“其他的,属下也还不明白”梅夫人和五姨娘汪嘉惠听了也都一脸诧异,但看到百里稼轩已经返身去扶地上的含樱,显然没有怪罪的意思,两个人又都忍住了没有说话。梅夫人匆匆去追送谢琳曦的软轿了,五姨娘汪嘉惠看看眼前的情形,犹豫了一下,施了一礼后,也跟着去看受伤的谢琳曦情况了。“摔疼了没”百里稼轩搀起含樱,轻声问,不待含樱回答,就抱起她来,往溪山书屋的方向走去。含樱也由着他抱回去,看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知道他已经做了取舍。等到了溪山书屋,已经有护卫临时从惜春轩叫来塞雪和一名丫鬟,带了给百里稼轩和含樱的换洗衣服,伺候他们梳洗换衣。塞雪等人来的时候都已经约略知道出了事情,因此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只能眼里满含担忧的看着含樱,见含樱冲自己勉强一笑,摇头示意没事,才算放下心来。稍后,厨房把两人的晚饭送到溪山书屋这边,百里稼轩还好,含樱一看到红色的红豆薏仁粥,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百里稼轩止住塞雪等人帮忙,亲自给含樱捶背、顺气。含樱只吐得搜肠刮肚,吐到最后清水都出来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百里稼轩接过塞雪端来的茶水给含樱漱口,等她漱干净了,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报告大帅,六处梁处长求见”含樱抬起头,看百里稼轩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接过那位一脸严肃的梁处长手里的文件那是章名之的供词。百里稼轩一目十行的看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语调沉沉的吩咐梁处长:“就说是章名之恃才傲物,第一次擅自诽谤三姨娘,被捕又释放后,心生怨恨,才又造出六姨娘和美国特使的相关假消息,然后枪毙吧”“哇”含樱只觉得一阵恶心,又吐了一口清水。梁处长愣了愣,才立正敬礼:“是属下明白”等梁处长退下,百里稼轩拿着那份供词回到房间里,示意塞雪等所有仆妇都退出去,然后,才轻声问含樱:“你怎么怀疑到谢琳曦的”、不欢而散“我一开始没怀疑她”听百里稼轩笃定的问话,含樱低头看着桌面,低声回答:“只是觉得那个春喜有些奇怪,后来才想起来,是因为一句闲话。”“闲话”百里稼轩挑挑眉毛。含樱点点头:“前几天发月钱的时候,塞雪回来告诉我,她看到灵犀馆的小秋找飞仙阁春喜的麻烦,两个人为了一点小事吵起来,要不是林大娘喝止,两个人差点抓头发滚成一团。”百里稼轩一点即透:“就是今天这个春喜”含樱点点头:“是,当时我听说飞仙刚刚向你进言,要裁撤谢总参谋长和几位老将军的权力,所以也觉得两边下人为了主子利益,结仇打架也是正常的,就没往心里去。刚才听见春喜的名字,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耳熟,后来看她走过来了,才突然想起塞雪提到的这件事,就怀疑她刚刚被灵犀馆的人欺负过,怎么要送这么机密消息的时候,还会去灵犀馆求助”百里稼轩不说话,含樱顿了顿,把心里的话一口气都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