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地问道。“嗯。”巴克度点点头,一脸认真,“夏姑姑,父王说,你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绝对不可以让你伤心难过。”夏子衿看了一眼采薇,又问道:“今天是你父王让你来的吗”巴克度又摇摇头:“才不是。父王不知道我来这里。我喜欢夏姑姑、采薇姑姑,平时除了读书、写字,很少有人跟我玩、跟我说话。夏姑姑,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吗”夏子衿笑道:“当然,你随时可以来。我和采薇姑姑也很喜欢你。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巴克度仰起小脸,天真地问道:“善良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对不对”“对。”夏子衿轻轻走过去,在巴克度面前蹲下来,拉起他的双手,怜爱地看着他说道,“巴克度现在是个善良的孩子,以后也要做个善良的人。”巴克度圆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继续问道:“怎么才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呢”“待人接物不心存恶意,不轻视、欺负他人,不损人利己,对弱小的群体怀有悲悯怜惜之心,并尽可能去帮助他们。这就是善良的人。”巴克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夏姑姑。我以后一定不随便欺负别人。”夏子衿轻轻地摸了摸巴克度的头,又拧了一下他的鼻子,两人对望着开心地笑了。“夏姑姑,跟你在一起真开心。你会一直在这里吗”夏子衿不想在孩子面前过多表露出自己的忧戚,她不想让孩子纯洁的心田过早地知道太多人世的无奈和悲哀,于是淡淡一笑道:“姑姑也不知道。也许仗打完了,姑姑就可以回家了。”巴克度一脸同情地道:“姑姑是大人,也会想念自己的家人吗”“当然”,夏子衿鼻子一酸,轻声道,“姑姑也有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姑姑想他们。”巴克度重新拉起夏子衿的手道:“姑姑,不要难过。父王说仗很快就打完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嗯。”夏子衿看着巴克度,勉强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姑姑,你今天再教我一首诗好吗你那天讲得真好。”夏子衿微一沉吟,含笑应允道:“好啊。”巴克度见夏子矜答应,有些迫不及待:“姑姑教我什么诗啊”“姑姑刚才想了想,既然我们都想家,我们就学一首思乡的诗好吗”“好哦”巴克度高兴地拍了拍手。夏子矜略一沉思,道:“姑姑教你一首落叶。你先听一遍。”她说完,随即念道:“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翻飞未肯下,犹言忆故林。喜欢吗”“这是什么意思”巴克度认真地问道。“这首诗说秋天才开始,树叶就掉落下来。它在风中被吹得四处飘零,就好像离家在外的人,无所归依。它一直到处翻飞,始终不肯落到地上,是因为它一直还想回到原来的那片树林。”巴克度听懂了,他好像有点感触地道;“这首诗写得真好。夏姑姑你说的真好。”夏子衿微笑道:“来,你跟姑姑念,只要明白了这首诗的意思,你很快就能学会。”夏子矜刚准备教巴克度,门口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随即人影一闪,竟是多铎脚步歪斜地走了进来,夏子矜和采薇吃了一惊。自夏子衿来到多铎王府,屡次见面都对他没有好颜色,多铎也一直礼敬有加,从不敢有任何冒犯的举动。而今天不仅不请自来,还连招呼都没打径自走进屋里,这让夏子衿两人甚为意外。“父王”巴克度看见多铎忽然出现,小脸上漾开了笑容,张开手就向他飞奔过去,开心地道,“夏姑姑在教我读诗呢。”多铎俯身亲切地看了一眼儿子,柔声道:“好,你先回去,父王有事和夏姑姑说。”“哦。”巴克度见多铎并未回应自己的兴奋,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了看夏子矜,夏子矜也不想让巴克度看见她当面训斥多铎,于是对他点点头,柔声道:“去吧,巴克度。改天再来找姑姑。”巴克度听话地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出去了。见巴克度走远,夏子衿稍一定神,看着站在面前的多铎,想到他方才冒失的举动,不客气地问道:“你冒昧进来,这是何意”话未说完,一股淡淡的酒味随门口的风拂面而来,夏子衿立即意识到多铎可能喝多了。她仔细一看多铎,面色泛红,眼眶湿漉漉的,身形也不似平素那么挺直板正,明显是醉了。看着多铎摇摇晃晃地走近前,夏子衿站起身来,凛然道:“多铎,你站住。”多铎停下脚步,对夏子衿摆摆手,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夏姑娘,你别害怕。”见他又欲迈步向前,夏子衿厉声道:“你若敢无礼,我惟有一死”多铎无奈地站定,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误会了。放心,本王不会伤害你的。”夏子衿厌恶地看着他,冷冷地道:“你喝酒了。”多铎老实地道:“是。喝酒了。如果没喝酒,本王也不敢进姑娘的房间。”夏子衿背转身,不客气地说道:“堂堂一个王爷,若想借酒滋事,和地痞无赖之徒有何区别别让我小瞧了你。”“姑娘放心,我虽借酒壮胆来看姑娘,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我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姑娘说。”夏子衿听多铎这么一说,放松了脸上戒备的神色,淡淡地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多铎没有在意夏子衿的冷漠,自顾自地说道:“不。其实姑娘并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知道在你心里,认定我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垂涎你的美貌,一心想据为己有。”“若非如此,你强行将我关在此处,是何道理”“没错,我平生是自命风流,我也确实倾慕姑娘的风采。但我对姑娘,却是一片真心,丝毫不敢有轻薄之意。我自从与姑娘相遇,便只想尽我毕生所能,达成姑娘平生所愿。”夏子衿冷冷一笑道:“尽毕生所能,达成我平生所愿”“这是我肺腑之言。”夏子衿无动于衷,冷冷问道:“既如此,你可知我平生所愿为何”多铎的面色黯然,沉默片刻,低声道:“或许我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多铎半晌不语。夏子衿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的心愿就是,家国平安。你能达成吗”多铎再次默然。见多铎无话可说,夏子衿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这些话你都说过了。请回吧。”多铎没有移动脚步,过了片刻,他又鼓足勇气道:“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有时候我们我们的命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也没有选择。待天下平定之后,我愿功成身退,从此不问国事姑娘爱去哪儿,我愿终身追随,一起终老。”“你是说,等你杀够了人,降服了江南百姓,再让我跟你白头偕老”“姑娘”“不用说了,你请回吧。”“我向姑娘保证,今后绝不再枉杀无辜百姓。”“我如果不愿意呢”“我想我的赤诚总有一天能打动姑娘。”“你的意思,如果我一天不答应,你就一天不放我走”多铎犹豫片刻,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待天下安定,如果我的诚心还没打动姑娘,本王一定亲自送你回家。绝不失言。”夏子衿凄然道:“我是想回家,但如果没有了国,也没有了家,我死在何处都是一样。你不必说了。”“姑娘放心,我已经打听到你仙府何处,我会派人照顾和保护你的家人,绝不让他们受到丝毫伤害。”多铎的话夏子衿大为意外,她惊问道:“什么你派了人保护我家人”“本王正在着手安排此事。”多铎满以为此举会让夏子衿大为感动,没想到夏子衿骤然脸色大变,语气凌厉地道:“多铎,你若和我的家人牵上任何瓜葛,便是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多铎愕然道:“姑娘何出此言你不想自己的家人平安无事本王乃是一片好心”夏子衿道:“我夏氏一族,向来以忠孝节义传家,国难当头,我料定父亲和弟弟四处奔走,救亡图存,岂是苟且偷安之辈你与我,水火不相容,你若派人保护我家,是坏我夏家名节,陷我族于不义,受人指责唾骂。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激涕零吗”多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善意竟惹得夏子矜如此愤怒,他一时手足无措,张口结舌。夏子矜见多铎无言以对,接着道:“我是希望我的父母姐弟平安,但绝不想让他们生活在清廷的庇护之下。如果他们以身报国,我愿和他们一起共赴国难如果你敢背着我这样做,我绝不原谅你”多铎刚要搭话,一个仆人匆匆跑进来,慌张地下跪禀报:“王爷,世子不知何故突然病倒了,刚刚叫了太医请王爷速去看看。”多铎闻言脸色倏地一变:“怎么回事”“小人不知,只听说忽然晕倒了,手脚还不时抽搐。”多铎知道情况不好,无暇再问,连忙回身对夏子衿匆匆施礼:“夏姑娘,我去看看,失陪了”“你自便。”夏子衿虽然对多铎语气和神色都是淡淡的,但心里也未免开始替巴克度担忧起来,想到他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不禁暗暗在心中祈祷他平安无事。、问诊过了半个时辰,夏子矜和采薇还是没有听到巴克度的消息,叫了一个仆人去打听,片刻后回来说:“世子还是昏迷不醒,并伴随惊厥症状。太医们都在,还未诊断出病因。”夏子矜听了,心中暗自为巴克度着急。她虽然痛恨多铎,痛恨清兵,巴克度是多铎的儿子,但他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纯真无邪,没有任何罪恶。她从来没想迁怒于他,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想来想去,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夏子衿还是决定去看看巴克度。在仆从指引下,两人到了巴克度房间,只见房内挤满了人,太医、丫鬟、几个高级幕僚和多铎以及他的贴身随从都在。多铎面色焦灼凝重,虽然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却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不安。看见夏子衿和采薇进来,多铎有些不敢相信,他连忙站起身来,殷勤地招呼道:“夏姑娘,你怎么来了”夏子衿并未正眼看多铎,平和地答道:“我来看看巴克度。”多铎见她素日对自己冷若冰霜,似乎永远遥不可及,但此刻来看巴克度,显然十分关心这孩子。多铎心中分外感动,陪笑道:“多谢夏姑娘关心太医正在诊治,情况尚不明确。快,给夏姑娘赐座”立刻有仆人搬来椅子,但夏子衿并未就座,而是关切地走到巴克度床前察看情形。只见巴克度身体僵直地仰面躺着,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隐隐有不易察觉的泛青,虽然处于昏迷,双手却不时出现轻微的痉挛,再看被子下面的双脚,也有同样的症状,看样子确实病得不轻。“已经一个时辰了,就查不出病因吗”多铎极力忍着心头的怒火和急躁,对着太医斥责道。“启禀王爷,小人起初怀疑世子可能误食了某物而中毒,但方才已经让负责世子膳食的下人把世子今天吃过的东西都一一加以查验,没有任何不妥。世子这个症状,又不像受了风寒,小人正在竭力对症下药。”话音未落,忽听见巴克度呼吸粗重,面色开始发红,头部开始轻微地摇晃,显然非常痛苦,手足痉挛更为剧烈,情况非常不妙。太医见状也一下子也慌了神,多铎忽地站起身来,厉声说道:“本王命你即刻下药,勿再拖延倘若世子有三长两短,定让你陪葬”太医唯唯诺诺,拭去额上的汗珠,急忙躬身退下开方去了。夏子衿和采薇和采薇看到此情形,也没有办法,但见屋内拥挤,气氛紧张,夏子矜便示意采薇,两人默默地出了门。“小姐,你说巴克度是怎么了”采薇也喜欢巴克度的纯真可爱,心里为他担忧。她眉头紧锁,边走边问道。夏子衿思忖道:“太医说是中毒,我觉得有几分可信。巴克度脸色微微泛青,应是中毒所致。但是中了什么毒呢”“难道有人要害巴克度”“这个倒不好说,可是方才说已经查验了他的膳食,那应该所中之毒不会来自于饭食,真是匪夷所思。”夏子衿暗自琢磨,也想不明白。“那水呢饭食没问题,不知道他喝的水会不会有问题。”夏子衿轻轻摇头:“太医说查验了膳食,那水杯之类想必也不会遗漏。”采薇忿忿地道:“如果真有人要害巴克度,那也太可恶了,他只是个孩子。”见夏子矜没有说话,她又接着道,“会不会是从塞外来到江南,水土不服所致”“应该不会。巴克度跟随多铎打仗已经两年多了,在中原时日不短。更何况,水土不服不是这个症状。”“那就奇怪了。”采薇闷闷地嘟哝着,一抬眼前面就是假山,“小姐,我们上次就在这遇见巴克度。”原来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了第一次遇见巴克度的地方。“是呀。”夏子衿回答着,不自主地就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无心观赏四周的景致,低下头继续思忖巴克度的病因,不经意在脚下看见了一样东西。因为椅子遮挡,只露出几缕丝线和一角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