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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5(1 / 1)

尚坤有些不耐烦,见忆君着实也是累了,喂她用过饭先安置着睡下,自己出屋到廊下冷声问道,“那边怎么回事”屋外的人也在犯愁,云香鼓足勇气回话:“前面还说药煎好了,马上送过来,奴和阿苒两个去取,府医却说再等一时,药里缺味引子,他要去库房再找一回。”尚坤沉下脸,半眯眼睛,眼看着要发火。云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蚊子哼哼,院里服侍的人全都心惊胆战,生怕惹怒了郎君。大长公主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出京的时候带足药材,这回信使来凉州城,又捎来两车各式各样名贵药材,说缺了药引子,尚坤觉得大概是府医开错了方子,叫他如何不怒。与其坐在这里干等着,他打算亲自过去,扔下话命阿苒几个好生服侍夫人,大步走向院外,迎头碰见急匆匆的尚显,见是他,也没有虚礼,径直凑到耳边密语几句。尚坤的面色愈发阴沉,厉目扫向心腹,见对方点头。“走,我们过去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着话,走向府里做小库房用的小院。府里的几名府医并数个药童好不忙乱,分成几拔打开药箱,挨个查验,放下鼻下轻嗅,放到嘴中咬嚼,神色凝重,好似真出了什么大事。随着尚坤的到来,前头开方子的府医放下手里药片苦着脸回话,“回禀郎君,全因小的们一时失察,没发现药里掺了别的东西。幸好方才煮好的药汤,小的亲尝一口,总觉得不大对劲,让来大家查验,也都说多出一味不该有的药。”府医抹头庆幸他刚才的尽心尽职,救下的岂止是夫人腹中的胎儿,也有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尚坤已大致了解情况,环视堆满一屋子的药斗,直问关键,“是什么又是如何混到药里。”“王不留行,活血通经之用,别说夫人现在有小产的前兆,就是寻常的孕妇服用此药三五日后也保不下胎儿。”身边另一个府医捧着五六样药材让尚坤看,指着每样药片上沾的细辛米分末,战战兢兢道,“全是这回京中国公府送来的当归等妇人专用的药,又被磨成细米分洒混在其间,倘若不仔细看,是绝对发现不了其中的玄妙。”“你是说,只有这回的药被人做了手脚,前回我带出京的药完好无损。”尚坤掩下雷霆之怒,轻敲手指在膝上问话。事关尚家内务,几个府医叫苦连天,他们错就错在当初查验的药材时,大概闻过,见没有红花、香麝一类子大忌,也就草草入库。任谁也想不到,有人会用王不留行这种最平常不过的药做手脚,足足证明下手的心思慎密,算清他们这帮人心思和见识。尚坤坐在椅上静思,不愿意在这里多说什么,忽地睁开眼,盯着屋里人挨个扫过。“把那些药处理干净,另抓好药煎给夫人,她倘若有个闪失”他没说出后面的话,寒意从心底泛起,茫然不知没有阿圆他又该如何。她绝不能有事,那孩子还是个没成形的血肉,这次保不住,还有下回,可阿圆,却只有一个。留下府医们清理库房、重新抓药,尚坤出来回到前院书房,命尚显喊来白五郎。大长公主府的长史官正是姓白,这白五郎是长史官的孙儿,自幼给尚坤做伴读,这回也跟着来凉州城历练,一听郎君有令来得迅速。尚坤怒极反而更冷静,已在心里理清条条框框,也不写书信,对白五郎口述。“你回京后,先去找长公主,把药里混有王不留行的事说清楚,再私下里去见云尚仪,也给她提个醒。千万别惊动祖母,她老人家见不得腌臜的事,闹将起来未免打草惊蛇,只说夫人有身孕,一切顺当,请她放心。”白五郎默念几遍,再复述给尚坤听,暗自猜测会是谁把手伸到郎君的子嗣上头会是世子夫人白五郎不大肯定。不会是阿嫂,宗室出来的女儿,心机筹算非常人可比,做事滴水不漏,如若真要对阿圆下手,也会把自己撇得一清二楚,而不是像现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国公府。尚坤对桌沉吟,勾指让白五郎上前,对他贴耳吩咐,“让阿娘多要留心族里那帮人,一定要揪出祸害人的元凶。”国公府的富贵,瞧得眼热的不止是仇敌和外人,还有尚氏族中旁系一干人,打仗时他们也出力不少,真正得享荣华的眼下只有老国公尚召阳、定国公、尚坤兄弟两人。统共四个嫡系男丁,一门双爵,世子尚均又先天体弱,难保别人不会生出歪念头。白五郎点头明白,自去打点行装,准备明早天一亮就起程回京。留下尚坤一人在书房里,想到应该写封手书向祖母报喜,免得她生疑。也不唤来别人,他研磨铺纸,笔毫蘸墨,落纸却写下一个大大的圆字。白纸黑字,落笔无悔。他摇头嘲笑自己被吓得失了分寸,举起写有圆字的白宣,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摆到窗前,好似阿圆此刻也陪在坐在书房,浅笑晏晏又在说些不着调的顽笑话。一想到将来会有个长得像阿圆的女儿,奶声奶气唤他阿爹,尚坤不禁柔情满腔,又在纸上拟了许多小儿女的姓名,收笔却又想起祖母肯定大包大揽抢着要给曾孙起名,还是让给她老人家罢。等尚坤理清事务,回到后宅,忆君也已服下安胎药,半倚在帐子听阿苒说着什么,见到他眨巴着眼睛。尚坤微笑,与退下的阿苒打个错身,坐在阿圆身边,抓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好些了”他问。忆君猛点头,她被突来的喜悦淹没,谁要和她说保不住孩子,她和谁拼命。“那就好。”尚坤真正定下心,搂着阿圆躺下,放下诸多的杂事纷扰,安然享受着妻小带给他的欢愉。、第115章连着服用安胎药,又用针灸疗治,三四天后,忆君止住下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窝在床帐里养胎。她手里的事全都停下,尚坤不许她劳神分心,把成堆的图稿和半成的机弩扔给工匠们。连带府里也是重新肃清下人们,揪出几个小偷小摸的帮厨和干杂活的老婆子,犯了错的人一概不用,全被赶出府。忆君当着甩手掌柜,把一应杂事推给阿苒和云香两人,趁天色还早,学着绣一副虎头鞋。她也听说了药材被做过手脚的事,只是纳闷,为何那人冲着她来,而不是对准京里的世子夫人。理应京里的人才好下手得逞,却出招对准千里之外的凉州,也不知打得什么鬼主意。想得出神,不防被针剌破指尖,一滴滚圆的殷红沁出,忆君吮着手指,一抬眼,面前多出一个人,她连忙将半成的虎头鞋藏在枕头底下。没用,尚坤一早看见阿圆手里的东西,伸手够到枕下捞出来,现出一只寸余长的小儿软布鞋,绣了虎头和胡须,就差两只眼睛。他唬着脸,再伸出手要另一只。忆君哼哼唧唧撒娇,不想交到他手里,被他收走了,她手里又没可干的事,真真是无聊。尚坤打定了主意轻易不会改,面色平静等待阿圆缴械投降。求情不管用,忆君只有乖乖交出另一只,也是绣了一半,轻轻放在尚坤掌心里凑成一对。尚坤手捧着那对虎头鞋,嘴边溢笑,难以想象小儿的脚是如此的小,看针脚走得略粗,确信全出自阿圆的手艺。见他面色转缓,忆君趁机缠上去,指着鞋自夸,“阿娘打的褙子,剪出模样缝到一起,送来让我单绣出花样。她说,孩子的一应衣物没必要太早准备,让我绣的时候留下眼睛,等着将来穿的时候再补上。”尚坤晓得阿圆做母亲的心思,急切想为孩子做点什么,轻叹一声,将一双小虎头鞋放在枕上,无奈地说,“由着你,每天少绣几针,今天做一个虎须,明日缝几针鼻子,全当打发时间,不许当正经事来干。”忆君搂着他亲吻,嘴巴甜甜:“多谢夫君。”自从她有了身孕,比以前笑得更多,瞧到尚坤眼里也是满心高兴,想起他进门时阿圆吮着指头,扳过来一看,左手食指上一个微不可见的针眼,他也放在自己嘴中噬咬。忆君想起前回让她走神的事,巴巴地问一句,“放着身边的世子夫人,你说那些人把矛头对准我又是为何那药送来,我未必会吃,其次,谁也说不准我什么时候怀上孩子。而且一旦被发现,岂不是也暴露了自己。”尚坤微微有些担心京里的人,论形势上京比凉州要凶险万分,用如履薄冰形容也不为过。他能确信保得阿圆安然,可也要让她知晓人心的险恶、世道的艰难,耐心性子讲解。“别说是阿嫂有事,就是阿兄遭遇不幸,尚家都不必慌,还有我。”“可你出了事”忆君捂着嘴不敢想下去。以世子尚均的身子骨铁定扛不起尚氏的大梁,定国公也快到半百之年,将来能不能熬到孙儿成人还不好说,等他一蹬脚去了,国公府嫡脉太弱,降伏不住下面一干悍将,乱象四起,尚家也就衰败了。“那帮人巴不得我和阿兄反目成仇,妯娌不和也是大忌。”尚坤淡然拨弄着枕上一对小虎头鞋,他和阿兄就是阿娘心尖上的这对鞋,离了那个也不成。但在祖母心中他为重,更把他的子嗣放在首位。尚坤估计,阿嫂恐怕也会遭到别人暗算,那个人也会把罪名嫁祸到他头上。河西府内是真刀真枪与人争斗,上京城中上演另一场无声的争斗。三月末,白五郎披星戴月赶路返回凉州城,一进门扑倒在地上,顾不得喝水,曝出一个惊天的消息。“世子夫人也险些没保住孩子,听她身边的人说,正是服用了郎君和夫人托人捎去的药,当晚腹痛不已。亏得她身体健壮,一年到头无病无灾,强撑一口气等到宫里的御医到府,虽是艰险,勉强保下孩子,听说是个男婴。”白五郎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喝干一大碗茶水,仰身躺在砖地上,直叹这地儿太凉快。“后来呢可是查出是谁在做怪。”尚坤关心后面的进程。白五郎摇头,从怀里取出书信交到尚坤手上,缩手缩脚躲到屋角,远离屋正中的郎君。他奇怪的动作引起屋里另一个人的注意,尚显皱眉,十分不解白五郎的举动。白五郎清秀的面孔拧成一团,杀鸡抹脖子告诫同伴离郎君远一点,手指着天空示意。天上能有什么尚显一头雾水,也抬眼望去,除了当空的太阳,碧空如洗,见不到一丝云彩。太阳,他是说尚召阳,尚显恍然大悟。说来迟,尚坤一掌拍碎眼前的桌案,木屑四溅,散落一地凌乱,他紧握着手里的信纸扭头,杀气腾腾奔到白五郎面前,目现赤火逼问:“你说,尚召阳好端端的怎么能出京,还要来凉州城。”面对高出多半个头的郎君,白五郎缩得更矮,抖抖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的也不知,临出京时,听说国公府里做此打算,老国公理好行装就,就在小的身后出京。”“阿爹呢”尚坤怒火中烧,大吼一声。白五郎索性溜坐到地上回话,陪着万分小心,“郎君不是不知道,国公爷也是老国公的儿子,父子纲常,他不得不听老国公的。何况,老国公节食数日,人已经瘦得没形,只提出一件事要去塞外寻回先祖的遗骸,国公爷他”阿爹没理由拒绝,尚坤浑身血气涌到头顶,头痛欲裂,双手捂住着两旁的太阳穴,表情痛楚。见情形不对,尚显挤眼色让白五郎快溜,自己则紧随着出了屋子,紧紧和上门扇,守在廊下不许任何人靠近。白五郎吓得软成一滩泥,伏在台阶上大喘气。尚显满腔愤慨无处发泄,握紧拳手远望城外的雪顶山脉。眼看着郎君一年比一年要好,自阿圆进府,很少见到他发作,也是转眼间要当父亲。尚显真心为郎君高兴,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他失去了和子君的友谊,和阿圆。他不后悔当初做的事,相信以他的眼光挑中的人,定会引起郎君留心注意。可尚召阳一日不死,阴魂不散萦绕在郎君的心底,揭起来就要发作。他笔直挺立在台阶下,打定了决心。早听说白五郎从京城回来,带来两位公主的赏赐共十几大车,如水般的好东西齐堆到忆君屋中院落,她迟迟等不到尚坤露面,心里难免着急。浅海裳色襦裙下面,小腹微微隆起,忆君扶着腰巡视桌上堆的金银玉器,听说有一对玉虎头是尚坤小时候把玩过的,她生出兴致,拿在手里反复看。前几天,她惊奇地发现不再怕闻桃花的味道,让婢女们折了数枝桃花插在宝瓶里,放在临窗的地方,满屋生香。“阿苒,打发人去问郎君何时回来,就说我等着他用饭。”她独留下那对润泽的玉虎头,挥手命人收拾其余的东西入库。“奴知道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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