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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到我身上,若不是我一直康健,欢郎又得上天保佑,我们母子是断然不能平安。”袁七娘哭得梨花带雨,脸颊上的一道疤分外醒目,连声辨解她是冤枉的,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指着上天赌咒发誓。“拿你家大郎起誓,我才信得过你。”世子夫人看透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步步紧逼。袁七娘捂着脸,有一瞬间哭声是停了。在世子夫人的授意下,青萝一五一十说起她的见闻:三公主和袁七娘在何处见面,说了些什么,又问起她关于忆君及罗家的点点滴滴,还有三公主许诺事成之后,让袁七娘的夫君顶替嫡枝出任定国公大家听得面面相觑,有两三个妯娌的面色煞白,神情中透着焦虑,尚家不安份的岂止是尚培一人,不乏有同谋者,他们做过什么心知肚明。世子夫人今天请大家来,不是争口舌,她就为宣告结果,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弄明白。袁七娘犹在那里挣扎,扯出许多人和事来辨白以证明她的清白。“省省罢”,世子夫人摆手,面带不屑,“宗祠里族老们都在,过了今天,二十四郎算在内,总共五个人不再是尚氏中人。勾结夏氏,外通突厥,按照族规处死也不为过,可阿爹说起,都是尚氏血脉事不必做绝,留他们一条性命。”袁七娘停止哭泣,抬起头来面上全是惊愕。世子夫淡淡道:“七娘子,你今生也就大郎一个孩儿,盼着他顺顺当当长大才是正经。”早在裕王伏诛之前,青萝被接回大长公主府,把她所知道的全盘说出。夏皇后和裕王死后,三公主吓得半疯,她身边的人也证实袁七娘确实和三公主密谋多次。迟迟没发落袁七娘,一则是她怀着身孕,二来不大清楚尚培究竟做了些什么。等把一切来龙去脉理清,又恰逢老国公去世,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可并不代表世子夫人没下手。厅里的人和事不曾完结,青萝悄悄溜出来,忆君见机追出去。“阿姐”,她喊道。前面的人在拐弯下顿住脚,头也不回,语气硬梆梆的,“我们没那么亲,不必阿姐阿姐叫得亲热。答应的事我也办到了,明天阿兄就接我出去,冯家和罗家的恩怨两清,大家以后不用再碰面。”忆君不是为她自己,她是为罗大婶和子君传一句话,“临来时,阿娘嘱咐过,务必请你和表兄回凉州一趟。不管怎么说,她和冯姨妈一母同胞,相依为命长大。过去的事她全忘了,也请阿姐和表兄不要放在心上。”青萝扶着廊柱伫立,肩头微抖,挤出一句知道了,人已经走远。顺着青萝远去的方向,迎春花盛开的地方有一处小院,柳嫣然自被接回尚府就静养在那里,听说她坚持要为老国公守孝三年,静安长公主也便依了。忆君漫无目地在府里闲逛大半天,等世子夫人理清杂事派人请回她,见面头一句嗔怪她就知道躲清闲。“我呀,既不会说,又办不来事,没有阿嫂这么能干,只好当个废人。”忆君自嘲道。世子夫人莞尔,“别人想要你这份清闲还不能够,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再说你又不是真的当闲人,军中那批机弩是何人的功劳还要我再夸一句。”忆君喝着茶,问起袁七娘的事。事情过去好久,儿子也平安生下,世子夫人说起来仍是恨得牙痒,讥讽袁家窝里斗。“你是不知道,七娘的心眼多得像马蜂窝,袁六娘没出阁时着了她的道,嫁到裕王府一年多也没传出喜信,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法生育,更不知道堂妹同谋裕王,时时刻刻要废了她。正好夏皇后也嫌袁家没落,他们打算等裕王登大位后再换一个名门贵女做皇后,谁还管袁六娘的死活。”忆君垂眸摇一摇头,世子夫人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也不必心伤,咱们心慈手软,别人就会欺到头上。我的珍娘、欢郎,你的雀奴长大后不会像他们这样争斗就成了。”她要跟着尚坤远走凉州,将来孩子们也会在那里扎根,忆君是这样想的。、第138章忆君从国公府回来,先去见过晋阳大长公主,对着老人一五一十说出那边府里发生的事。就在早上的功夫,族里派人清点出尚培几人的私产,连夜将他们赶出京城,派往岭南偏僻之地,一应家小全都要跟着去。袁七娘该要自求多福,盼着路上世子夫人对她网开一面。晋阳大长公主守在熟睡的曾孙女身边,握着雀奴的小手,不时点点头,“家里有这么一个害群之马,日夜存着谋害人的心思,挑唆串话无所不能,早点了结了才好。你和泰宁要做几十年的妯娌,论长序尊卑,应以她为先,可你心里要有主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替平安奴守好后宅,也替雀奴”老人微笑着低头看一眼雀奴,接着说:“也要用心教导自个的孩子,以后不止雀奴一个,你们膝下理应多添几个儿女。”忆君点头,“我明白,想趁着在京里的机会,多讨教学习,免得再出去时慌手慌脚,应付不来外面那些官家夫人。”晋阳大长公主听了,唤进云尚仪,命带着忆君先打点府里的中馈杂务。大宅门的中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大到应付各个场面上的人,小到应对家中奴仆,单靠机灵可不行,还要有眼力劲,处事要把握好分寸,做到张驰有度。如此一来,忆君更没多少闲功夫,带着一摞帐册子先回聆风院,问起侍婢们,都说郎君一直没回来。阿宣捧上新沏的茶,偷偷耳语,“郎君刚才叫阿苒姐姐过去,听说是十六郎今天在府里。”尚显大概尚坤要撮合两人的婚事,可听说尚显凭借去年救驾的功劳,已在太子身边得着重用,想娶一个中等人家的女儿不成问题,回过头又来求娶阿苒,以前也没见他对阿苒有多上心。忆君有丝困惑,晚上去白起堂里接雀奴,正好尚坤也忙完正事,在那里逗女儿发笑,晋阳大长公主歪在迎枕上,似睡非睡听孙儿、曾孙女的笑声,嘴角也噙着一丝笑意。“臭丫头,瞧你娘亲来了。”尚坤抱起女儿,抓起她的小手指指向门口的忆君,背后挨祖母一记拳头。“雀奴每天洗澡,身上哪里有半点臭味,倒是你,越长越邋遢,胡子拉碴叫人看不下去。”晋阳大长公主护短,有了雀奴,头一回嫌弃起尚坤。尚坤确实顶着一脸的胡子,孝期不足百天,不能剃须剪发,他也不想,也是没法子。忆君窃笑,伸手抱过雀奴,孩子每天在长,她总有种抱不动的感觉。又说了几句顽笑话,看着晋阳大长公主睡意沉沉,尚坤这才带着她们母女两人出来,照例是先把人送回聆风院看着睡下,他再回自己住的小院。每天这个时辰都是雀奴洗澡的时间,忆君给她解开衣带,她已经躺着咯咯在笑,欢腾得不行,圆眼睛明亮,胖手胖脚丫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尚坤也除下外袍,只穿着散脚绸裤,抱起扒得光溜溜的女儿进到汤泉里,温热的泉水没过父女两个,他用手托着雀奴让她在水里自己游动。雀奴也是在水里习惯了,慢慢地能游两下,等到洗完抱出水面,她哼哼唧唧不高兴。“又一个天生爱水的,等了回凉州,看你们父女到哪里成天泡汤泉。”忆君边给女儿穿衣裳打趣他们。“凉州城北就有,回头在那边建个别院,隔三岔五带雀奴过去,还愁她没地方洗洗泉”尚坤爬在池边,眼睛盯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我带雀奴先去睡,你也早点出来。”忆君回头眨一下眼睛,逗笑了尚坤,等他出去,鲛纱帐里小婴儿睡梦甜甜,大的那个侧躺着轻轻拍着雀奴,床角羊角宫灯朦胧,是如此地安静温馨。尚坤赤脚走过厚织毯,无声地穿过屋子,来到床边。“阿苒的事定下了何时备着她出嫁”忆君抬头问一句。“定下了”,尚坤淡淡道,“阿苒起先不大愿意,,说怕身份低微,配不上阿显如今千牛卫备身的身份,阿显一再诚心求娶,她才应下。”阿苒的终身有了着落,忆君也能放下心,尚坤始终不肯放阿苒再上来服侍,那个机灵的婢女日渐消沉,大家都觉得不落忍。问完别人的事,忆君越过雀奴握住他的手,静静相望。她有了困意,又不想睡着;等她睡下了,他又要走,忆君舍不得。“你搬回来罢,我和雀奴原挪到东厢去,一家人在一个院里,早晚都能见面,离得那么远,我想见也见不到。”忆君撒娇。尚坤笑了,百米也叫远,阿圆比他还要粘乎人。“好”他有求必应,手指抚过她的脸庞,看着人闭上眼睛睡去,真是不舍得离开。暗夜中,紫薇树吐新枝的声音传入耳中,尚坤依稀能看见枝芽撑破枯树皮,露出一点新绿。他自小生活在聆风院里,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任何一个春天都没有今年春时这样美好。站在院中石拱桥上,回望正屋安然沉静,尚坤无声微笑,转过身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第139章 柳嫣然番外圆月清辉,厅内点着数十枝如小儿臂粗的红烛,也是亮如白昼,酒至半酣,人多已半醉,平时不曾吐露的话和形态一一显现,丑态毕出,这般场面柳嫣然见怪不怪。她也吃了几杯酒,头晕眼花,恍恍惚惚听见有个男人提议想看柳姬舞一曲,柳嫣然的酒醒了一大半,半掩面庞轻声娇笑:“妾已醉了,王爷千万别让妾在人前出丑。”美人如花,何况柳嫣然这样倾国倾国色,一笑一颦风态非常人可比,在场的男子十个里有八个早已看得呆了。裕王放肆大笑,放浪形骸,半搂着柳嫣然的肩头,佳人在怀,手中不离杯盏,与在座的宾客嬉笑怒骂,眼睛却始终保持清明。柳嫣然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小女孩,清楚自己在这花厅里的身份和作用,她带笑推开裕王,借更衣的名义出来透口气,披上雪白的狐裘,柳嫣然心中自嘲她就是京中盛传的狐狸精。院里正落着雪,隔着朦胧的灯火,飘飘洒洒好不惬意,避开酒气奢靡的正厅,她穿梭在游廊里,漫无目地,不知该往何处去。“王妃在前面,看样子等着夫人过去。”身边的侍婢小声提点,柳嫣然轻点一下头,见没地方可避开,缓缓走到裕王妃面前行礼。蹲了好半天,听不到发话叫起,倒也是常有的事,她自已站起来,立在一旁不说话,低眉顺眼,让人挑不出错处。进府有小半年,每每与柳姬正面对上,吃亏的那个人总是裕王妃。裕王日夜纵情声色,初冬才下第一场雪,迫不及待宣来一众狐朋狗友,从午后玩乐到子夜时分,还不见有散的迹像。丝竹声弥散到府中各个院落,厅中的人贪图享乐彻夜不眠,深闺的人却因孤寂无法入眠。裕王妃不想闯进去自讨没趣,她也是睡不着,带着几个心腹出来赏雪,不巧碰见柳姬。袁家陪嫁的婢女们悄悄提醒裕王妃,怕她冲动赏罚柳姬,回头吃亏是自个。不用别人说,新嫁的裕王妃袁家六娘子也瞧出她的夫君是个怎么样的人,说是宠爱妾如命,裕王府一应好东西全堆在柳姬院里,让爱姬穿金戴银,享受无边的荣华。全是假的裕王妃轻嗤一声,她见过武英侯和罗姬在一起的情景,情意绵绵,两人的视线里插不进旁的人。可裕王,他的眼睛里没有她袁六娘,更没有柳姬。等了好半天,面前的王妃挺着高傲的头逶迤而去,柳嫣然大松一口气,极想回房歇一会儿,又怕睡下了裕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三番五次派人来请又是推辞不得。别人掌中的玩物,又狠不下心去死,勉强活着,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柳嫣然裹紧狐裘,身上的寒意并没有减少几分,转过廊角,院里青石凳上斜躺着一个人,老远就能闻见酒气熏天,青丝凌乱,手指着天不胡言乱语转火团长。柳嫣然识得那人,裕王的两个嫡亲姐姐都喜养着面首,大公主偏爱英武健壮的武夫,三公主则偏爱文雅清秀的书生,院里那个人发冠歪斜着,身形单薄,定是三公主近来最宠爱的那位冯小郎。她走出十几步,偶尔回望,冯小郎犹躺在冰冷剌骨的石条凳上,看样子醉得无法走回房,柳嫣然有心不去管别人闲事,终是不忍心看着人受罪,想了想,吩咐婢女带着人送冯小郎回房。她说话还是管些用,也只仅仅是一些没用的闲事,婢女们应下喊过两个侍卫架起酒醉的人回房。柳嫣然犹要应对酒醉的裕王,漫漫长夜,何时才能天亮。“说罢,你想要什么”酒醒后裕王柔声细语,对着她加倍体贴温柔。柳嫣然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眸子,“妾吃穿皆不缺,有好东西王爷还是留给王妃罢。”裕王没有应她的话,侧躺着想事,柳嫣然识趣穿好衣裳下地,带着人去院中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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