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低头,唇碰到她细软的脖颈,又是一阵心荡神驰,不能抑制地轻轻磨着。“诶,你不是一直都看起来很正人君子的嘛刚刚出门喝酒去了还是跟什么放荡不羁的名士聊了聊,打开新世界大门了”脖颈上的唇压到了她的唇上,腰上仿佛是凭空多出了一双热乎乎的手,力道不重却也不轻地揉着她的腰,扑面而来是他熟悉的气息,比平日里的淡然儒雅多了一分急切与蛮野。欢庆说不出话了。以往都不过是浅尝辄止,梁牧总是一副君子如风的模样。今日这双手却仿佛存了心要解了她的衣裳。欢庆心里有一丝浅浅的害怕,有许多丝情牵的冲动,再加上一点害羞与渴望,复杂难言的感受矛盾地冲撞着她,最终变成一股奇异而坚定的动容。她往他身上贴近了一分。于梁牧而言,不啻为一种鼓励。他差点就想自己像狂风呼啸一样,把她揉到身体里去,把她化到自己的骨血里去,但想到白日里她疼痛症犯的那一幕,又硬生生咬牙忍住了,憋着一股烈火,喘着粗气问道:“你,你胸口可还疼”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本来挂在他脖颈上的双手移到了他腰侧,将他里衣的系带轻轻一拉,温软的手与他结结实实的皮肤相遇了。卿本公子,奈何野兽梁牧跟自己的自制力做了一番毫无悬念的斗争,一夜酣畅淋漓,好不舒爽他沉沉睡了一觉。约莫辰时末才悠悠醒转,天已大亮。梁牧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冰凉凉的身侧,竟是空无一人“樊余”他立即起身,利落地将中衣与长袍套在身上,又一查看房中欢庆的物什,这两天在街上买来的七零八碎的玩意儿都在,衣物不在了。内心一阵急恼。“二爷,来了。”樊余屁颠屁颠跑到门口,并未进房,站在门口回应。“你去看看,那个冯柏是否还在这客栈里。”“他看他作甚”“去速去”“诶好嘞,小的就去,马上”“等等。”“二爷还有何事”“再去把小方叫来。”不一会,小方来了,梁牧沉着脸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方柔白的帕子。“公子”“昨日,白日里欢庆可有跟你说过甚么”小方不明所以,老实回答道:“昨日庆姑娘犯了病,都是公子您照顾的,她不曾与小方说过甚么,就只在晚些时候,要我问店小二要了些笔墨。”说到这里,她有些脸红,低头继续道:“说说是要给公子您写情话。”梁牧听得更气,一拳头砸桌上,那帕子震得飞起,往空中一挺,又徐徐落下,摊开在了桌案上。只见白净的一方帕子中间,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极其难看的字,“我先去,你慢点再来,等你哟”落款一个“庆”字。“这这是庆姑娘写的”小方不认字,饶是不认字也能看出来,那一方帕子上定是没写什么好话,加上这时辰还不见人,难道“庆姑娘呢她她走了”梁牧没有说话,蓦然觉得昨夜这忽如一夜春风来,简直就是她的美人计而自己毫不犹豫,绝没回头,且一无所知地,中计了。真是好谋划“公,公子。”“没什么事,她玩心野,没几天就能见到了。”梁牧阴着脸,“你先下去罢,不用太担心。”“是,是”不一会,樊余也来了。“二爷那粗汉子不在了,店家说今早上天没亮便结账走了。真是奇怪,平白来闹一通,又不声不响便走了,什么人啊。”“哼,什么人冯大将军可不是把人带走了”“什什么”樊余惊叫起来,“他把庆姑娘抓走了”“你嚷嚷什么”梁牧把帕子收回自己袖里,长叹了口气,“她自己跟着走的。”“这这是为何”梁牧微一低头,食指和拇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默然有顷,他道:“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做,你拿着我的手令,派些人去保护她。”“我们不去找庆姑娘吗”“过几日。”、某夫人冯柏有点憋气。应该不止一点。他有预估到女人总是十分麻烦的,却没有估料到女人麻烦起来能到这样的地步,简直令人发指他粗莽了几十年,在老家的时候娶过一个媳妇,也是村里的糙妇人,好养活也实在,没等给他生个娃,他就出来跟着公主干事了。这么几年了也还没回家去看过,世界大了,总想着哪天主公赢了天下,他就把那婆娘接来,再娶几个美艳点的小妾,给生一窝大胖小子水灵女儿的,人生也就夫复何求了。可这眼看着欢庆,天不亮找他说要去宋营也算了,这十分合他意思。但是去宋营吧,她不会骑马,说骑快了害怕,骑慢了颠得慌。那就得要坐马车,这一大早跑去车市上买车,又说不要太小的,挤得慌;又不要大的,空得慌,有个颠簸还磕着人。好容易买了车,又要给车收拾打点,这身子碰到的地方那得是软的,一会说要十个棉垫子,一会又说要在车里突出的横木上包裹几层厚棉布等折腾完,都日上三竿了,他们一行人才走出烟崞县四里路。不说自己不是宋王大夫人么怎的这摆着的架子,可是比大夫人大多了要有些姿色的女人都这样,那他冯柏可真是消受不起,这么一想,他还真有点淡淡地想念起老家的糙妇人了。更甚者这位女仙人还不能亏待了一张嘴,一早上使唤他打点车马,自己跑去西市街上买了一大摞吃的,无非是些零嘴玩意儿,装了一袋子提回来了。直把一行大老爷们给惊得够呛,说实话,行军打仗虽说没见过多少女人,但如欢庆这般的,就算是不行军打仗,也见不到几个吧这来时是快马飞骑到烟崞,回去时竟成了一行小队悠哉悠哉游山水似的了。欢庆坦然地半躺在车厢里,对这辆匆忙间打造起来的小马车,有八十分的满意。在她百般叮嘱下,行车也不甚着急,车厢悠然地晃一下荡一下,有种坐在大秋千上的悠然之感。身边大袋的吃食玩意儿飘着香,一切都很是让人舒服,除去目的地是宋营这一点。细细想了想自己留给梁牧的那方手帕,总觉得是不是写错了某个字但她本来识字也不多,只消能把意思转达给他就好了。关于这件事,她其实本想同他好好说道一番,却有些害怕要说服他,可能得吵一架,一时间也只有春宵帐暖后先走一步了。宋王如今还没有见过她,若是跟了梁牧一道去宋营,只怕话还没说出口,这旗子早已经插在脑袋边上立好了。即便她说一百遍自己不是曹云婵,以宋王那痞子脾性是不会立刻信她的,需要周旋。而周旋,需要时日。这些时日,又需要空间。倘若这空间里有梁牧在,少不得秀个恩爱,岂不是给宋王难堪也就等同于给他们二人自己找麻烦。欢庆相信,以梁牧的聪慧,应该能够想通这一点。是以也没有急惶惶赶路,反而是慢哉慢哉来。车行了一日,才刚走了没多少路,要找县城住宿是没办法了,只有夜宿郊外。这等小事对冯柏一行人而言是不值一提了,但对欢庆来说却不一定。冯柏几番思考,还是走到车厢外问了一声,“嫂嫂子,今晚来不及赶路,要住在野郊了。”车厢里一阵短暂的沉默,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住野外就住野外,随便。但是,不要叫我嫂子可以吗我说过我不是你们宋王的大夫人,这一回跟你回去也就是验明正身,请你就叫我吕姑娘,可以吗别没事儿白给我搭个男人,要搭那也不是宋王。”冯柏一阵气闷,这女子心思当真难猜。若不是来之前周德几次三番与他强调过,他还真不一定憋得下这口稀奇古怪的闷气。“吕姑娘就吕姑娘,你跟那个姓梁的商人是个啥关系”一说吕姑娘,冯柏这语气态度就明显变了。“什么啥关系他没告诉你啊未过门的妻子”“你当真不是大嫂”“就一件事,翻来覆去多少遍了,懒得跟你说别来理我”“”冯柏想了想,还是不跟女子为难,嘿哟一声,走开了。野宿一夜倒是平安无事。第二日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到了午和县,刚过城门,就听到车厢里头传来一声仿佛累极的声音:“我需要休息。”冯柏无奈,大手一挥,一行人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会。”欢庆掀开车厢上小窗的帘子,往外一看,大街上并没有那么多人,看起来这县城的繁华程度是不及烟崞。道上行人来往神色倒还算怡然,想来是宋王军队驻扎的县城,宋王一向以爱民护民做口号,明抢这种事自然不会做,暗夺就未必了。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她眼尖看到了一家饭馆,门口招牌上写着“和饮”,那招牌右下角处刻着一个并不十分明显却足以欢庆看清楚的“木”字。心念一转,她对帘外喊道:“就这家了。”欢庆与冯柏一行人刚进店没一会,就收到了掌柜的热切注视。那掌柜很面生,长着一张一眼看去就像是生意人的脸,大约是精刮上算了几十年给养成了这么一副略微刻薄的面相,唯有那双细眯眯眼,乍一看仿佛贼眉鼠眼的,细细一端详,倒觉得也还和气。他见欢庆一行人进门,立马就使唤店小二上前招呼,自己站在了柜台后头,微皱眉头,盯着欢庆看了好一会,直把欢庆看得起鸡皮疙瘩。“冯将军,那个掌柜”那热切注视的目光把冯柏手下几个都给吸引了注意力。“掌柜的,你瞅啥呢”冯柏粗剌剌一声吼,那掌柜的肩膀一抖,立时提了笑脸走上前来,“这位客官冒犯了,小的是看这位夫人好生面熟,是以多看了几眼”“哦你看我面熟”“是了,夫人似是曾经见过。”欢庆心里头打了一通鼓,她非常确定这个掌柜的绝然没有跟她见过更是没有交情,但如今他仿似是十分确信见过似的,想了想门口招牌上那个“木”字,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么只是面熟”空口说白话,有那么点紧张。她深吸了口气,静静看了一眼掌柜的。那掌柜的闻言立刻恍然大悟地赔笑,一边低头哈腰,一边十足的不好意思,“夫人莫怪,夫人莫怪,是小的眼拙了,原是梁大当家的夫人。”“这他谁啊你们认识”欢庆安心地看了一眼冯柏,云淡风轻地说道:“哦,我未来夫君的朋友吧”“夫人真是抬举小的了,小的哪能和梁大当家做朋友,小的不过是梁家商号的一名掌柜,给大当家的打个下手罢了。承蒙夫人不弃,来小店吃饭。”说罢,转头瞪起眼睛吼道:“来呀,小二,给夫人上好吃好喝的,怠慢了可有你们受的”冯柏一愣,“这是那个姓梁的开的店”不等欢庆说话,这掌柜便笑道:“梁大当家的铺子哪儿都有,小店不过是九牛中的一毛而已,见笑了,见笑了。”没客套上多几句话,掌柜的就走开忙乎了。没一会就又回头给帮着上菜上酒,照顾地十分周到,把冯柏愣在一头,表情怪异得有些精彩。“这掌柜的你认识”“刚刚不是说了么,梁牧手底下的。”欢庆毫不在意地咬了一口牛肉,“以前跟梁当家的游山玩水来过一趟,所以面熟吧。放心,这顿饭我请了,不用你付钱。”冯柏瘪瘪嘴,“生意做得大了不起啊还不是提溜了粮食来我们主公这送吃的”“哟,冯将军,你说话不用负责哦不用弯腰一点不费力哦”“什么什么意思”“我们家牧爷要不给你们送粮食,你去问问你们主公,能撑住多久啊这多大一桩恩事,当时可说的好听,哎哟那是拯救于水火,那是有困难就开口说话,那是恩公这回一转头,就成了我们牧爷给送吃的了你这算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是吧”“我可没有这么说”冯柏心里却是这么想。欢庆拉下脸,冷冷地哼了一声,“亏得我还以为宋王是什么记得滴水之恩的正人君子,原是个白吃白喝不认账的三教九流。”“你说甚么你敢侮辱我们主公”一行人被激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俱是一脸愤慨,当属冯柏最气。一旁店小二吓得有些腿软,掌柜的却是一脸沉静,低声吩咐身边的伙计:“确定是画像上梁当家的人,你们看好了,不能有闪失。若起了大冲突,就冲上去保人要紧。就当是劝架,把场子给搅乱了,趁乱送夫人走。”一干伙计低低应声点头。搅和出事的欢庆却是一脸淡定,“哟,说不过要打我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可真够神气的。就你们主公做了什么事都让人说不得我听说宋王可是要拿天下的人,原是一句也说不得,他那一颗壮志在胸的雄心是玻璃做的啊”被喂了颗糖,冯柏放下了手里的兵器,“我们主公当然是要拿天下的”欢庆又是一声冷声,刷地站起身来,桌子拍得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