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她上完课便了去市中心的一处商场,给孙季珊买了些补品,顺带去卖场为孙季珊和冯征带了几件衣服,近几年,给他们的礼物都是现金,衣服的尺码还是请售货员帮忙参考的。等她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到了一层大厅,路过娱乐区的时候,竟碰见了菲菲,她手里拿着一件男士外套和小孩的衣服,站在娱乐设施外围,一副等人的样子。冯笛先看到她,叫了声:“姐,你怎么在这”菲菲看到是她,立马迎上去,“你买了什么这么多”“给我妈买了一些补品和衣服”“我听我妈说了姑妈的病”菲菲接了些袋子放在一旁的休息座椅上,脸上满是同情,“本来打算周末回去看看她呢,可这边,实在走不开。”冯笛顺着菲菲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蓝色的条纹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双手护在探险游乐设施的底部,上面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正拉着绳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他”冯笛转过头看了看菲菲,眼神中含有询问。菲菲点头,瘪着嘴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今天第一次见孩子,小屁孩鬼灵精怪的,不好对付。”冯笛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她的肩,“做人家后妈,就别计较这些了”菲菲嗤了一声,“什么后妈,还不一定呢”冯笛摇摇头笑着,视线又转回了那对父女的身上,那男人换了个方向,五官很平常的样子,冯笛将他跟前姐夫毛林比较了一番,外形方面不相上下,不过这人比毛林要文雅些。“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冯笛说道:“后悔那么早结婚吗”菲菲当即皱眉,“为什么要后悔”冯笛睨着她,不以为然。“好吧,也许后悔过,但明知后悔没有意义,索性就不后悔了。”菲菲耸了耸肩,语气是十分轻松的,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受伤后的沉重,“我不像你,没了男人自己还能活下去,我得找个人依靠,所以不管是不是毛林,我都会很早结婚的,那是我很期盼的事情,能组成自己的家庭。再者,我不跟毛林结婚,也不会知道他那么渣,有些事,不去经历,就没办法断定是不是会后悔。”菲菲的回答在冯笛意料之中,她一直都是十分鲜明的存在,敢爱敢恨,不会像她,总是陷在无病的悲观情绪里。冯笛捏着手里的包带,目光还盯着那片娱乐场所,但已没有了定点,停了会,她说:“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羡慕我”菲菲惊讶,“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冯笛笑了笑,“你很勇敢,想要什么就会果断的去追求。我们都是那种家庭出身,但你,就像从没受过伤害一样,活得很快乐。”“你也说就像,而不是真的。”菲菲叹气,“我也羡慕过你,但有时会更同情你,我们都懂如果别人不爱我们,那我们就要更爱自己,但你心里还有渴求,你还不甘心,而我早就向现实屈服,不盼不求,随波逐流,所以比你快乐些。说穿了就是比你没良心些。”冯笛已不想费力再去否认,“事实证明,还是没良心可以活得快乐点。”“也许吧”“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婚吗”冯笛转头问菲菲。“他是搞软件开发的,工作忙,老婆跟人跑了”菲菲捋了捋头发,“我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一半。”冯笛点头,“你很喜欢他”菲菲思考,“感觉很合适吧,谈不上很喜欢,但目前的好感足够支撑我去善待他女儿。”“那我就放心了,他看上去还不错。”冯笛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眼神带点揶揄。菲菲笑着嗔了她一眼,“喂老实说,你有男人了吧”冯笛顿时黑线,很嫌弃地睨了菲菲一眼,一边去整理座椅上的袋子,“你开什么玩笑”菲菲帮她整理袋子,拿起来后悉数送到她手上,“跟我装什么蒜呐,别不好意思了,我又不会取笑你”“”冯笛不知是被拆穿的无语,还是不想再此地无银,跳过了话题,直接对她告别,“别操心我的事了,想想你的后妈怎么当吧”菲菲跟着她送了几步,“喂姑妈怎么样你还好吗”冯笛停下步伐,对她报以欣慰的笑容,“情况还好,她很乐观,我也想得开”“那好,我这两天就抽时间回去看她。”“别着急了。”冯笛拍了拍她的肩,“我会对她转告你的关心。”回家整理好行李以后,冯笛窝在沙发上,脑子里将最近发生过的事情都捋了一遍,现实如电影画面般一帧一帧地在脑海晃过,林阳、卓旗、徐毅、慧琳、菲菲、冯征、孙季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她眼前闪过,那些话语或明或暗地敲打着她的耳膜,幸福、快乐、压抑、陪伴、珍惜,这些字眼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心里各种冲动都在蛰伏,渐渐涌动,继而喷发。她拿起钱包钥匙,迅速就出了门,坐在出租车上,路上千篇一律的树木忽闪而过,没有让人有多欣赏一秒的冲动,冯笛的头却一直偏向窗外,目光定格在那些树叶上,脑子里刚出现一个头绪,还未抓住,另一个已经后来居上,就这样一直往复循环,一路上,她什么都没想明白。乘电梯上楼的时候,她才恢复了点理智,想打电话问下她是否在家,瞬间又放下了,赌运气吧门铃在第一遍刚停止的时候,红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慧琳穿着紫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散地挽在头顶,手里拿着支叉子,嘴巴还一动一动地在嚼着什么东西,她看见冯笛,她一身黑,身影半掩在门后,看上去格外小,有种让人疼惜的冲动。“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慧琳将她迎进来,自己先转身进了客厅。冯笛自觉地换鞋,“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慧琳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个硕大的玻璃盆,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蔬菜和水果,她豪放地用叉子叉着送进嘴里。冯笛顿了顿脚,猛吸了一口气,径直走进客厅,在她最喜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盘上腿,拿过抱枕,又深吸了口气,便将她与林阳的二三事向慧琳说了出来,流畅程度几乎让冯笛自己都感到惊讶。慧琳一手抱着盆子,一手愣在半空,她坐在冯笛对面的沙发上,学起她,也盘起了腿,只是依旧抱着那个装满蔬果的盆子。“哇你的同学也太极品了吧”慧琳听她说完,便急不可耐的评价,“这够刷新我的三观了吧虽然我并不知道我有没有三观。”她翻着白眼,“哇靠,真是应了那句活久见,你那同学搁我这,老娘早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冯笛低着头。“话说”慧琳又恢复了进食的动作,“你怎么突然给我说这个”冯笛皱了皱眉,“不是你说以为我受过什么情伤吗我真的没有但对当时我信誓旦旦的表示相信你,我总感觉很愧疚。”“”慧琳凝眉。“我只想告诉你,作为我唯一的朋友,我很在乎你。”冯笛咬了咬唇,很坚定的说道。、44“我从来不曾有意地隐瞒你一些事情。”冯笛捏着手里的抱枕,经过那肉麻的“表白”,她有点不敢看慧琳,“我真的相信你,也依赖你,但是我也有秘密想藏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慧琳愣住了,十几秒后她才有了反应,“不管怎么说,你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出,我真有些被吓到了很大的惊吓。”“这件事,卓旗已经知道了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们有什么可比性他知道的事情就必须要告诉我吗”冯笛抠着抱枕边角,“在我心里,朋友一直都比情人男朋友重要。”她歪着头,像是真的在思考合适的称谓。慧琳总算放下了那个既大又不美观的盆子,“不得不说,听到这样的话我十分感动并且愧疚。”她走上前,想要抱抱冯笛,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发生这种事,我真的很同情你,你这种闷性子,受欺负不吭声,我没什么惊讶的但应该只有你会这么郑重的守护这个秘密不让别人知道吧”“”“我所谓的相信,并不是说你的每个秘密都要与我分享而是将有些不该成为秘密的事情放开,别再去猜忌别人的想法,别让那些不安和无措将你包围,你可以很真诚、很坦然的跟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交流。”“我也并不只是跟你分享秘密。最近,我开始怀疑很多我一直坚持的事情,越怀疑就发现自己活得越累我想,或许我是该试着放开自己,而有了这个念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向你坦白这件事情,你一直那么关心我,尽管不想承认,但我心里对你,充满愧疚。”“喂”慧琳受不了地推了她一下,“别再肉麻了好吗有什么可愧疚的朋友就是在你想倾诉的时候陪你在你身边,在你不想倾诉的时候闭嘴陪在你身边啊”冯笛摸了摸被她推过的地方,即使有点疼,但她还是煽情的说道:“我一直都很想感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果然,同样的位置又受了慧琳一记大掌,“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冯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慧琳安慰地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不管怎么说,听来你那些同学都是很莫名其妙的,但很多人都是那样八卦,如果全身都是优点,他们更是要极力去探究一些你的短处去诋毁在这种事上认真你就输了。”“我知道,很多道理我都能想明白,我也曾经告诉自己放下、忘记它,我以为不提起就是忘记,其实我心里还是在乎。”“你知道,年少时受的伤才最容易被铭记,因为那时心最纯真但即使这样,我希望你慢慢放下,生活总要继续往前走。”“”“就像现在,你愿意向我倾诉,不一定会减少那件事给你带来的痛苦,但对我的不坦白总会释放了吧有没有轻松一点”冯笛抿着唇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不堪,对吗”慧琳对她笑,“有些事情你总用自己的定义去判定它,其实我们没有那么在乎你的过去,在乎的是与你的将来。”“我们将来”慧琳突然勾起嘴角,满是调笑,“我们就是关心你的朋友和家人呐。”“”冯笛翻白眼,这时候还有心情开她玩笑“好啦”慧琳好像也被她自己肉麻到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想要倾诉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再顾忌什么了。有些事你想藏在心里,那就悄悄藏住,但是别关住自己即使我知道了这些,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冯笛,不会有什么改变。”晚上慧琳让冯笛留宿,被冯笛以明天要回家照顾孙季珊拒绝,因此不免说了孙季珊的病情,慧琳心疼她,要求明天一同前往,去看看未曾谋面的孙季珊,但被冯笛言辞拒绝,兵荒马乱的手术前夕,实在不是探病的好时机。第二天,冯笛回到安西后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家里搬了新房,她回家住的次数用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孙季珊留给她的钥匙也没用过几次。她提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下楼的阿婆看她的眼神充满好奇,一直到拐过楼梯弯道才收回了眼。他们家住的这栋楼是低层,所以没有电梯,但是家在五层,冯笛把行李提回家,开了家门,几乎就要累得瘫倒在地上。冯征听见声响,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冯笛,“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下去接接你。”说着他已转身把锅铲放在餐桌上,伸手接过冯笛的行李箱。“没事,我以为您在医院呢。”冯征把箱子推到冯笛的房间,“你妈想吃我做的茄子豆角,我给她做点带去。”“茄子豆角”冯笛没看冯征,往厨房走去,“不会太油腻了吗”冯征也跟着进来,“我做清淡点,不要紧。”冯笛在他身边看了看,没什么要帮忙的,也就转身出了厨房。在客厅坐了一会,实在有些煎熬,她又回房间开始整理行李,把给孙季珊和冯征买的衣服拿去他们房间,又把补品拿出来分类理好,正整理自己的几件衣服,冯征就敲着她的房间门问:“我现在去医院,你要一起吗”冯笛转过头来看他,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好。”她拿了些东西就跟冯征一起出了门,路上要帮冯征提保温桶,也被他拒绝了。医院离家里坐公交也就五站的距离,有直达车,所以两人出了小区,就往公交站台走。可以看出来,两人都很拘谨,气氛也挺尴尬,冯笛跟了几步,就有意无意地慢了脚步,与冯征错开点距离。“你工作不会耽误吧”冯征问。冯笛正低头踢着石子,冷不丁被他一问,怔了一下,才赶上去说:“不会,我请了假。”“”又是沉默。“呃您身体还好吧”冯笛也斟酌着开口。冯征闻言,点了点头,“还好。”“”“医生说,手术以